第185章 德罗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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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穹苍晦暗,墨云翻涌。漫天雨丝交织为一张幽冷的巨网,将位于群山中的德罗苗寨笼罩于阴影之中。

    人族本由上古三皇之一的女娲大神所创,女娲为了护佑子民,不惜与伏羲反目,以致被革除神籍,再未返回神界。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中原地区信奉女娲的已寥寥无几,膜拜天帝佛祖的倒是屡见不鲜。始终对娲皇充满虔诚信念的人族,除了情况特殊的西北崦嵫衡门,仅剩偏居西南方的众多苗民。苗族聚居较多的地域,几乎均建有女娲庙,而德罗苗寨却建有女娲神殿,整个人境仅此一座,传说当年女娲大神便是于此地灭化的。

    每年祭祀大典之际,神殿的前殿会开放六个时辰,允许从各地赶来的苗裔子民向女娲娘娘跪拜祈祷。平素只有大祭司、祭司、巫祭方可进入。

    此刻两名巫师正立于女娲神殿的正门前守卫。他俩还未升至巫祭,只在祭祀大典时进过前殿。若是最低级的祭师,连在神殿门前守卫的资格也不具备。

    惊雷轰鸣,一道洁白的闪电划过天际,其中一名守卫者突然发现通往神殿的石阶处似乎出现一个身影,不禁惊呼出声:“那边有人!”

    闪电转瞬消逝,四周又陷入无边的黑暗。另一个皱眉道:“你眼花了罢?”

    话音未落,一个颀长的身影已然行至门前。

    他俩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暗中松了口气,齐齐躬身行礼:“大祭司。”

    大祭司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多言,推门入殿。

    两名巫师连忙关上神殿的大门,不敢往里张望,心中甚是疑惑。自从殇靡大人接任大祭司,每月初七子时,均会独自进入神殿,直至卯时方才离去,千年以来,从未间断。可是今日并非初七,而且最近几日,他已接连来了两次,莫非女娲娘娘的魂灵忽有神谕降下?

    殇靡径直步入内殿,念咒结印,设下一道封闭结界。如今的西南苗疆,德罗大祭司已成为实际上的最高掌权者,在德罗苗寨,更是宛如神一般的存在,然其依然极为谨慎。

    殿内正中供奉着一尊女娲人身蛇尾的玉石雕像,面目栩栩如生。殇靡仰首注视着神像,面无表情。

    半晌,女娲神像仿佛忽然活转了一般,微合的双目缓缓张开,直言问道:“打探的结果如何?”竟是低沉的男声,回荡于空旷的大殿之中。

    殇靡垂下视线,低声道:“属下拜见尊主。据悉近日来不止是人境,其余各界同样普降暴雨,十分古怪,欢寂渊薮的静水组织也无法解释缘由。不过属下听说昨日天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尊主或许感兴趣。”当下把烛阴祸乱之事讲述一遍。

    “尊主”神色凝重,语声显露出罕见的激动之意,又似自言自语:“莫非……莫非两位宗主……”

    殇靡不明其意,识趣的静默不语。

    “尊主”忽而言道:“殇靡,本尊从未问过你,今日却要问一问。千年之前,你为本尊毒神使、弑亲师,所求为何?”

    殇靡一怔,随即坦言答道:“一求尊主继续护佑德罗万千子民,二求尊主授属下长生之术。”

    “长生何益?”

    殇靡略一沉默,那双一贯淡漠的黑瞳却瞬间闪耀出艳异的狂热光芒,正色道:“我族巫蛊之术博大精深,未必不及神魔二族的法术和衡门的《太清元真诀》。属下愿穷一生之力,窥其堂奥,发扬光大。无奈凡人寿短,我族又无西北衡家那般获得女娲垂青的好运。”

    “尊主”似对这个话题渐生兴趣,又问道:“何不修仙?”

    “许多凡人苦修数十载甚或终其一生,依旧徒劳无功,即使修成所谓的正果,也不过是低阶的地仙。若想成为天仙,已非个人之力所能掌控,至于进而成神,对于凡人而言,只是一个虚渺的传说罢了。”殇靡回复冷静之态,“尊主,你寿数无限,法力通天,纵然一时受困,怕也难以理解我等小民的痛苦。”

    “一时受困……本尊自被女娲封印于德罗峰,至今已有千万年,这个‘一时’未免太过长久。说起来,你们德罗苗民的祖先还是我的恩人。虽然始终未能解除封印,我的力量无法全复,但他们至少除去了令我日夜受苦的咒术禁制。我向来恩怨分明,当年你师父卑鄙施法取了我的髓丹,妄图借此献媚天庭。我并未当场将其击毙,正是念及你祖上之恩。岂料一念之仁,他竟伺机而逃。”

    殇靡尚是初次听闻这些旧事,心知对方如此详言必有缘故,自是凝神细听。

    “后面的事情,你差不多全知道了。本尊实未想到你竟敢对神使暗施巫蛊,将我的魂魄移入女娲神殿,又将计就计制造你师父自绝的假象,神界因此并未追究。若非此处灵气充沛,兼且体内留有一颗龙珠,恐怕本尊如今已成废物。哈哈,女娲封我之时,岂能料及今日之事!”“尊主”放声大笑,旋又言道,“殇靡,你修习本尊传你的法术,将近千载,已有小成,一旦全部融会贯通,长生又有何难。不过你当明白,如若继续修炼此术,你的气息必将迥异于盘古族。”

    “盘古族?”殇靡面现茫然之色。

    “尊主”沉思片刻,方道:“其实包括你的先祖在内,均不知晓本尊的真正来历。若我所料无差,最迟半年,六界必生巨变。呵,盘古创造的这个世间,又将大乱了。也罢,索性将来龙去脉告诉你。本尊今有一事相托,但不喜强人所难,何去何从,便由你自己选择罢。”

    殇靡不动声色的行了一礼,沉声道:“属下愿闻其详。”

    “盘古化生之际,残余清气生成穆紫天麟和一把巨斧。穆紫天麟那老怪物,是头脾气暴躁的巨兽,起初并不顺从盘古。双方大战七日夜,最终盘古胜出,并砍断了穆紫天麟的独角,后者就此成为盘古的坐骑。那支独角,后被神族称作空灵角,连带盘古老儿的那把斧子,一并成为所谓的七大神器。

    其时宇宙鸿蒙间尚存浊气,吸纳混沌元气聚灵未化。至天地初分,那团混沌浊气亦聚化成形,分为阴阳二体,雄体自名吞天,雌体自名明夜央,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吞天、明夜央与盘古及穆紫天麟争斗不休,互有胜负,整体而言略处下风。后来又一次激战中,盘古终将吞天、明夜央封印入沌灭虚空阵,以为自此天下太平。而经此一战,盘古与穆紫天麟元气大伤。不久后盘古寂灭,化生三皇,穆紫天麟不知所踪。

    太古时期,吞天、明夜央破毁虚空阵,重返世间。无数异兽因邪气而生,私下自号为天央族,尊奉吞天与明夜央为二宗主。宗主以下有五位护族法师,由最厉害的五大异兽担任,分别是烛阴、?杌、穷奇、彖蜴羽蛇、戾云兕。”

    殇靡听的呆了,原以为“尊主”乃是被女娲大神封印的上古魔兽,但他此时隐隐的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的多,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么尊主……尊主你是……”

    “尊主”微微一笑,女娲神像的面容看起来温婉慈和,然又充满诡异之态。“本尊便是穷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