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晟担任这次和谈的团长,我认为他是想立功,并借此铲除异己。冯延巳成了疯子,冯延鲁被俘,这正是孙晟这一党彻底击垮另一党的好时机。我还是唐小燕的时候,就听说这个人生活奢靡,吃饭不用桌子,叫一群佣人捧着菜。不仅是他,他那一党的人都很腐化,代表人物还包括韩熙载。我对现代当官的都没有好感,对在黑暗封建社会当官的这些人就更没有好感了。而孙晟也将我这个女人视为累赘,认为我根本帮不上忙。
我曾经去寻找过手机,结果,我只能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发呆,一年前掉的东西,我竟还怀着希望去街上找,多么可笑。我个人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本来我准备发动林仁肇的手下帮忙,却遇到萧锋利病发,一切计划全都打乱了。我担心牢房里的萧锋利,担心李煜的身心健康,又想到会和赵匡胤碰面……我心头素乱已极,一路上就是闷在马车里,强迫自己睡觉,却总是半睡半醒,还多梦……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车行近开封,突然被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挡住了。她面对着百八十号人的使团队伍,竟豪无惧色,呼喝使团绕道而行,让她先过。使团有人出头喝骂,叫少女让开,反被少女抽了一鞭。我和病人们冒出头来看热闹,认出了她,竟然是耶律娴。耶律娴这一次装扮得非常男性化,如果不是我们曾经见过,乍看之下,我们也会认不出来。杜之轩大声叫她的名字,耶律娴闻声瞧向我们这边,当然,她注视的是上官弘毅,脸上微微一红。
上官弘毅也在人群中望着耶律娴,四只眼睛吸在了一起。人声喧哗、群相耸动,他们始终相互望着,却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点个头,微笑招呼都没有想到。
杜之轩又高声叫着:“耶律娴!美人儿,好久不见,想我了么?!”人群中有人疑问出声:“姓耶律?辽国人么?辽国不是正和后周开战,怎么辽国人跑到这里来了。”
耶律娴听到议论,猛然惊醒,勒马回头,匆忙离去。转身之际,一双妙目仍然看了上官弘毅一眼。“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我仅能想到的,描绘他们通心眼神的诗句。
度过这个小插曲,我们终于到了开封。我不理解为什么历史上这次和谈会失败。因为谈判的时机非常好,正巧柴荣生母寿辰。柴荣的直系亲属大部分被后汉皇帝杀了,只留下一个母亲,只要讨好柴荣的生母,就有转机……
。而且,天气转冷,北方军队不习水战,柴荣也没有一战必胜的把握,他在犹豫,这时候只要最信任亲近的人一句话就能改变他的主意。
和上次一样,很多国家的使臣都来祝寿,我们住进宫里的驿馆。我当天就走了出去,去找皇帝可能去的厕所,可能暴露龙根的地方。我要想办法取悦柴荣,他不是一直以我没有尖叫而遗憾吗?那我就满足他吧。为了救回萧锋利,我无所不用其极。于是,男厕所外总徘徊着一个女人的身影,成为宫中流传的异闻。一次,我发现一个人很像柴荣,他正在解裤子,机不可失,我冲了过去,怪声尖叫起来。却原来对方只是一个普通太监,他吓得不轻,用他尖锐的嗓音也叫了起来,他连裤带都没系,仓惶逃走。宫里人开始知道我的身份,南唐来的一位女使者喜欢偷窥男厕所。直到寿筵开始,我还是没有撞到柴荣。
柴荣的母亲坐在龙椅上,底下跪着皇帝、皇孙大臣们。太后用手抹去眼泪,嘴巴却笑得合不拢嘴,缺牙的地方全被人看到了。她看着子孙满堂,就要一统的天下,以前的辛酸委屈全都化成幸福的泪水。古代女人做到这份上,别无所求了。我好生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她一样看着子贤孙孝呢?”
我看到了赵匡胤,他似乎刻意回避我。我也见到了被俘的冯延鲁,他比以前还要胖了,哪像被俘受虐的样子。我还见到了那几个说英语的外国人、日本的小林振扬……一切看起来和初次出使后周的情形一样,就连想回家的心情也是。我没有带病人来大殿,我担心赵匡胤看到病人而认出我就是唐小燕,而且这次事关萧锋利的生死,我不想添乱。
所有的后周大臣都看向我,我上次的钢管舞给他们的震撼太强烈了。他们知道我叫李易安,现在是南唐名将林仁肇的妻子,但他们以为我只是改了名字。我在南唐生活那么久,一年后记得我的人就那么几个,而在后周,仅仅一次舞蹈,就让所有人牢记了我。他们一定又在期待着什么,包括那些新晋级的官员,他们也听说过我。是的,我也打算跳更刺激的舞蹈取悦后周,一切都为了和谈,为了拯救病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其他使节的贺词千篇一律,轮到我们时,孙晟也说得毫无过人之处。“亏他还是读书人,做到了宰相。”我着急,我们必须让太后和柴荣高兴。我站出队列,大声说:“我写了一首诗祝福太后!”
众人对我侧目而视,他们知道我和董青莲比试过才艺,是个雅俗兼备的女人。能让母亲高兴,柴荣当然愿意。我等众人没了声音,才吟出第一句:“太后娘娘不是人!”
第一句纯粹是为了制造轰动效果。果然,后周的人斥责叫骂起来……
,说什么战败的国家还讨嘴上便宜,简直找死。在一片喧闹声中,我向前迈进几步,让自己离太后尽可能近些,侍卫以为我要行刺。我喊:“太后娘娘,你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啊!才能生出这样孝顺、英武的儿子。”
太后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母亲笑,柴荣也高兴,他们高兴,我也高兴。可是那些大臣都在骂我,为了显示忠心,一个骂得比一个大声,没听见下一句。他们见到皇上和太后笑,不明白我刚才说了什么,料想定是好话,他们也跟着笑了。
我又顺势说出后面的两句:“儿孙个个都是贼,盗得天下献寿辰。”这种使人心理上下起伏的马屁,远比直接阿谀奉承效果来的好。
我赢得了太后的第一好感,接下来,我说:“太后娘娘,你去过江南吗?”太后摇头说:“没有,我年轻的时候很想去,可是那时候要照顾荣儿。现在我老了,走不动了,去不了那么远了。”我说:“那我唱一首描绘江南的歌曲给你听吧。”于是,我唱了林俊杰的《江南》:“凤倒这里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雨到了这里缠成线,缠着我们流连人世间……”本来,我第二次穿越后,不想再以歌姬的身份示人,不愿卖唱了。这一次又自掌嘴巴,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下去。
太后悠然向往,这是一个美丽的江南爱情故事,她一定回忆起少女时代的梦。而后,我要像上次一样跳舞了,暴露的尺寸会比上次大得多。我又做诗又唱歌跳舞,纯粹是为萧锋利的生命,为了我能和病人们一起回现代,一个都不能少!
我前面二十章里描写的骄傲与尊严到哪里去了?我放弃做女人的尊严了吗?没有!当时我是这样做埋头鸵鸟,这样安慰自己的:“这是艺术!”暴露在一个人面前叫色情,那么暴露在大厅广众之下就是艺术。就像现代人拍裸照上传网络妄图出名,偏要贴上艺术的标签一样。我要在古人面前展现现代人开放的审美观。就像玛丽莲梦露,她在她所处的年代里并不是最美,她之所以被人记住,全是因为她开创了一种潮流。殿里的大臣们翘首以待,其中后周的将军们已经揭开了衣领,他们在战场上打不过神勇的林仁肇,就想来个曲线杀敌,看他老婆跳舞,并伴随意淫,这比亲手杀了林仁肇还要痛快。
虽然传扬回去,会让林仁肇蒙羞,但我不管这么多了。我像T型台上的模特,走起猫步来到大殿中间,全场气氛就要点燃。就在这时,有人说话了,这就好像嫖客和妓女商量好价钱正要开战,警察突然闯进来一样。是柴荣,他终于忍不住了,我猜测,柴荣是百思不解:我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能带动大殿的气氛,做到连皇帝也做不到的事情。……
我所犯的错误就是太过心急表现,喧宾夺主。柴荣说:“孙晟大人,你能向我详细的说说江南的风土人情吗?”
众大臣坐回原地,脸色怏怏,不敢公开发作心里想说的:“舞蹈表演不看,听什么江南湖光山色。”
于是,孙晟说了一些江南的山水风土人情,言语中间,对自己是南唐人,生活在江南而感到非常的骄傲自豪。柴荣说:“林仁肇将军的夫人诗中最后一句说:‘盗得天下献寿辰。’这天下包括江南吧?”接着柴荣跪在母亲腿边说:“母亲,你为了孩儿,含辛茹苦。儿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让您一睹江南的风采!”柴荣是个孝顺儿子,母亲随口一句愿望,柴荣就要尽已所能实现。
“马屁之王”冯延鲁走出来,跪在地上,说:“我主李璟已经在求和表里向我皇称臣,约为兄弟,是兄弟,江南中原就是一家的了。”孙晟指着冯延鲁的鼻子,骂:“卖国小贼!为荣华富贵,出卖国家!”
孙晟这一骂太过突然,使寿筵的气氛陡然逆转。我万万想不到一个当官当到了宰相的人,竟还不会拍马屁,不会拍马屁也就罢了,还这么意气用事,主动申请出使,为的是添乱。这一刻,黑白颠倒,我和冯延鲁站到了一边。
冯延鲁被骂,却呵呵笑着。他与孙晟等人党争多年,早就算准了对手。柴荣也感意外,说:“哦?你还想做直臣,千古流芳?可是君无戏言,我想为母亲攻打江南,你几句话又怎么拦得住呢?”
竟然是我弄巧成拙,赞美一下太后,唱一首《江南》,坚定了柴荣攻打南唐的决心!
孙晟昂然说:“难道陛下就没有想过江南的百姓,他们也有父母妻小,感情是和你一样的。怎么可以因为君王的一时喜好,就使天下遭殃。这和商纣为妲姬而败天下,有什么不同!”
柴荣大怒:“你把将要统一江山的我比作暴君!?敢把我母亲说成妲姬!在我母亲寿日上说这样的话,来人,推出去,斩!”
孙晟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其声响彻大殿。
“聪明!”我赞美,古装电视剧中快被砍头的人仰天大笑后,都会有转机。柴荣更怒:“凌迟处死!”
“怎么变成这样!你这孙晟,活得没有人生乐趣,也不要拖累我和我的病人啊!”我赶紧冲上去跪下,说:“皇上,今天太后寿辰,不宜见血腥啊!”
孙晟就这么被收押了,等待他的依旧是死亡。眼看就要来临的和平,被所谓的狗屁正气给抹杀了。我的努力付诸东流。
史书上记载:周世宗征淮,璟惧,遣晟等奉表求和。世宗召问江南事,不对,杀之。(注:写回忆录时,专门查找的。)
我不甘心,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改变历史,我就要劝孙晟向柴荣认个错,兴许会有转机。可一连申请数次探监,后周的官吏根本不理睬我。当我获准进监狱的时候,已经有一杯毒酒摆在孙晟面前。我认为孙晟自寻死路,无异于自杀的行为是一种精神病病态的表现,我要启动紧急心理干预治疗他,让他对生重燃希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