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之轩拼命的在水里挣扎,一会儿后才发现脚原来可以踩到水底。他高兴得脱起衣服准备洗澡,我连忙阻止了他。这时,五官恢复正常的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远处的水面上漂浮着很多脏东西。我可以肯定:“这一定是现代社会了,环境污染这么严重。”
我问BT教授:“怎么回去的情形和来的时候不一样啊?不用跑时空隧道吗?”BT教授回答:“来的时候,我们在现代社会有本体存在,我们失去的只是穿越时那一微妙的身体。而回去的时候,要消失古时候的身体,才能回到现代。”我听得不是很懂,我不想去深究,反正都已经回来了。
我们相互搀扶上了岸,因为心情激动,我话多了起来:“BT教授,中国还有这样空旷,尚未被地产商人征用的地方?”我没听到BT教授回答,只见到他在摆弄那架湿了的MP4,脸色越来越异样扭曲。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回来了,应该高兴啊,你这么聪明,再做一架就是了。”BT教授说:“机器出问题了,我们穿越错了。”我当然不会相信,“哈哈”一笑,说:“地点出现差错没什么,我们可以坐汽车、飞机回去。”
我清点人数,少了一个人,林小雨。我往小溪里看了看,确认他没淹死在这里。BT教授也肯定他有输入林小雨的名字,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酷爱奔驰宝马的林小雨,架着马车高速的逃离了方圆五十里外,离开了MP4的使用范围。我自责了一番,但并不深刻。我想,随着BT教授改变世界的发明,应该会出现时空特警之类的人把林小雨抓回来。我一直认为,林小雨该去监狱,而不是精神病院。
小溪里的脏东西慢慢向我们漂来,好像是一具具尸体。我自欺欺人:“我们连地点都没有穿错,这些都是医院丢弃的医疗垃圾。”BT教授脸色鬼祟的向后退,我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我们都看到前方奔来一群难民,他们穿的是古装。我仍然做着消极的心理防御:“这么巧,医院改建成影视基地了。”
BT教授抱住自己的脑袋,我打他通常都打他那颗聪明的脑袋。BT教授卷缩在地,他用颤抖的声音告诉我:“我们……我们可能还在古代,只不过年份换了。”
我已经不能再学掩耳盗铃了,我急促的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仅仅向后穿越了几年?为什么会这样!华山上不是有能源了吗?”……
BT教授支吾着说:“嗯……嗯,这个,最多一年,也可能才几个月。”“那颗陨石,可能还要经过一千多年的变化,才能有足够的穿越能量。”
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我脑袋炸开了,一下子就X了。
请原谅我的文笔,我只能用X来表达我当时的心情状态,就是从最高的云端掉入万丈深渊的那种感觉。借用BT教授后来对我的描述:我的脸色灰了,像心脏病发作而死的死尸。全身开始无规则的摇晃抖动,嘴里呢呢喃喃,不知在咕哝什么。很像,很像一个精神病人第一次发病!
BT教授所描述的情形,正是急性应激障碍:是指以急剧、严重的精神打击作为直接原因,患者在受刺激后立即(1小时之内)发病,表现有强烈恐惧体验的精神运动性兴奋,行为有一定的盲目性,或者为精神运动性抑制,甚至木僵。
极度的心态落差,令我不能接受!那一秒当真险到了极致,只要过了这一秒,我也将是一个精神病人!而又巧到极致的是,一阵婴儿的哭声拯救了我。婴儿的哭声是人类最原始,最本真的一种声音。一个婴儿饿哭了,所有的小孩都跟着哭出声来,哭声使我意识稍微的清醒过来。
难民的背后涌来一队后周士兵,他们开始抢劫、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求饶声、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老弱妇孺的哀求反而更加激起士兵们的兽性,他们不满足于杀人,还想杀出点花样……中国人杀中国人,历史上还少吗。婴儿的母亲反抗强暴,被士兵活活刺死,她临死前把婴儿抛给了我。后周士兵开始杀向我和病人们。我虽然没有发狂,但心中仍有一股戾气要出,我反而不害怕了:“又要在古代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我猜我那时的面目一定非常的狰狞可怖,我挥霍掉防狼电筒的所有电源,击晕了几个饥不择食、试图侵犯我的后周士兵。我这近乎是魔法的武器,令后周士兵不敢轻易上前。我又捡起一把刀,猛力的向四周挥砍,我想杀人,我要发泄。我虽然一个士兵也没砍到,但我身心舒畅,就像人处在低谷,心情极度烦闷的时候,喜欢去奔跑、购物一样,我一边砍还一边大叫着,连自己都听不出在叫什么。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好痛啊!”我竟然砍中了萧锋利。
这一点小伤,是萧锋利身上的九牛一毛,他的脸色却也狰狞起来。一起穿越到了古代,我才知道萧锋利很喜欢看生物流血,这在现代社会,家属根本不会告诉你。现在,萧锋利自己流血了。他用手指沾了自己的血,放在嘴巴吮吸。我以为现在的我够疯狂了,没想到……
萧锋利一个箭步冲向一个后周士兵,抓住他的领口,说:“我想喝血!”说罢,一口咬向士兵的耳朵……
,士兵惨号,却根本打不过萧锋利。萧锋利见一个咬一个,后周的士兵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血饮得越多,萧锋利的意识越是模糊,辨不清敌我。所幸的是,越来越多的后周士兵涌来,减少了我和其他病人被咬的几率。
所有的后周士兵都杀向萧锋利,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困在当中。再强的好汉也杀不过潮水般的蚂蚁,我为萧锋利担心。就在这时,后周士兵外围沙尘漫天,传来阵阵惨叫,血肉横飞。外围的一个士兵惊恐的大叫:“林仁肇,林虎子来了!……”话未喊完,已被人一抢刺喉,挑起扔出。紧跟着,许多士兵惊恐的连锁叫出声:“姓林的是鬼啊!……”
火舞狂沙中,一将单骑杀出一条血路冲到百姓们跟前。百姓们仿佛遇到救世主一般,忘情呼喊他的名字:“林仁肇,林将军!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我看到那个被称作“林虎子”的林仁肇,白马、银甲、铁枪,白袍都已被干涸的血染成了赭红色,他的银枪上还淌着浓浓的,红红的热血,是后周士兵刚染上去的。刀枪如林,林仁肇单人一骑在奋战,所过之处,胳膊共大腿齐飞,鲜血共火光一色。后周的军队却仍像潮水一样,杀退一层,又裹上来一层。
林仁肇向里杀进,萧锋利却向外围一路咬出去。这两个夜叉凶神,将后周士兵的铁桶阵搅了个稀烂。林仁肇英雄惜英雄,大声叫唤萧锋利:“兄弟,你要到哪里去?我们两个人合力杀出一条血路,外面还有南唐的士兵接应。”萧锋利哪里会听得进去。后周的士兵离萧锋利远远的,萧锋利所过之处,他们自动让出一圈空地。萧锋利喝血喝饱了,打了个响嗝,颠屁颠屁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焦急的大喊他的名字,却不能去追他,还有几个病人要我照顾。
外围又一阵杀声震天,南唐的士兵四面八方围来。后周的士兵早已经被林仁肇和萧锋利吓破了胆,这下被南唐军队里应外合,全都如乌合之众,作鸟兽散去。
林仁肇叫士兵们穷寇莫追。我看到南唐的士兵也不过千人,方才全胜在士气上。林仁肇叫百姓们往南走,我不愿离开,我还要寻找萧锋利。我刚才巾帼不让须眉般的乱挥乱舞,还有萧锋利的勇猛令林仁肇很是钦佩,他说:“这位夫人,你先不要着急,要是不害怕,先跟着我们,到时候再找你的亲人。”
病人们坐在其他将士的马上,我坐在林仁肇的背后,见他后背肌肉横块结实,上面还纹身一只撕牙咧嘴的老虎,怪不得别人叫他林虎子。“好强壮的男人,全身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大部分女人在少女时代喜欢斯文的男生,过了青春期则较中意身强体壮的男人,人也是动物,这是动物择偶的本能。我忍……
不住用手摸了摸纹身。林仁肇笑道:“哈,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抱紧些,我要加速了。”原来这一队人马正要去烧江边浮桥,不忍心看到百姓遭受屠戮,才停下来冲杀解救。
就因为这一次迟滞,我们中了后周的埋伏,千军万马把我们围在中央。林仁肇骂了声:“娘的,被识破了。”我说:“有内奸吧?”林仁肇却斥道:“胡说!我的兄弟里面怎么可能有内奸!”
后周的军队没有急于进攻,他们像在等谁的号令。我从林仁肇马上下来,躲进南唐士兵当中。林仁肇拍马上前,行至浮桥之上,他怒发冲冠,环眼圆睁,手绰银枪,大喝道:“我是福州林仁肇!谁敢上来与我决一死战?!”声如巨雷。后周军队听了,全都双腿股栗。他们又见桥后方树林之后,尘头大起,疑有伏兵,又没得主帅命令,不敢近前。那是林仁肇故作疑兵之计,就防着被后周军队伏击。
忽然,后周军队后方青罗伞盖、旄钺旌旗来到,前面的军队分成两边。一个主帅从后面驱车行到阵前,那人是周世宗柴荣,他御驾亲征。我知道我处在哪个年份了,后周攻打南唐江淮地区,柴荣亲自出马,势如破竹,这时候应该是战争尾期了。柴荣说:“林将军是当今第一猛将,何苦守着南唐这样一个腐败的国家?早点归顺我后周,统一天下,为天下百姓做点事情!”
林仁肇说:“为天下百姓?我呸!”提高声量,再次喝道:“多说无益,谁敢来与我单挑死战?!”我心中想:“什么年头了啊,还搞单挑?”柴荣见到林仁肇如此气魄,大概起了爱才之心,不舍得乱箭射杀。片刻后,林仁肇又挺枪喝道:“你们单挑又不单挑,群殴又觉得丢脸,到底打还是不打!”喊声未绝,后周军队一个士兵突然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晕厥在地。我一看,失声叫喊:“萧锋利!”那个士兵就是萧锋利,可能他误打误撞,混进后周军队里面去了。他饮血过多,胃部难受,被林仁肇这么一叫喊,全吐了出来。
萧锋利是精神激荡,身体承受不住才晕倒的。后周军队则以为林仁肇一声喊就活活把人吓死,他们脸色全变,将林仁肇惊为天人。眼见后周军阵脚自乱,军中也冲出一员大将,骑马向萧锋利杀来,奔行一半,突施冷箭。可能是我今天受的意外、惊吓实在太多,我又高喊一声:“林将军小心!”
林仁肇回头看我,安慰道:“哈哈,这世间能杀我的人还没出世呢!”他不转头,轻轻巧巧就把射来的箭拨开了。
先前那个后周大将正要用大刀和林仁肇单挑,后周军队里又纵马奔出一员大将,后周军队大声欢呼起来,看来后面这人在军中极有威信,能稳住三军。
我也不理会我是女人,声音不够高。我怒喊:“你们想两个打一个吗?”“他妈的!”现在的我确实情绪失控,开始骂娘了。当我看到后面那个大将的脸时,又傻住了。
“赵匡胤!”
赵匡胤却不是杀向林仁肇,而是下了马,冲向我。林仁肇以为赵匡胤要对我不利,弃了先前的敌人,横马挡在赵匡胤面前。
“小燕!你是唐小燕!”
“这位将军,你……你认错人了,我姓李,名易安,字清照。”“是……是这位林仁肇将军的妻子!”天啊!我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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