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动了下手指,楚萧拧着眉头睁开了眼睑,看到王叶后那泛满血丝的双瞳媚睁大,许久后压抑着噪音开口道:“醒了?”
王叶略微勾唇起身靠到头,沙哑着嗓子说:“恩,劳太子殿下挂心了。”
楚萧渡到桌边为他沏了杯热茶递过去,道:“太医说只要九皇弟醒了便无大碍,此事我并未告诉父皇,只怕九皇弟昏迷的这三天外面早已乱成一团了,明儿个起九皇弟还是先去给父皇请个安较好。”
揉了揉疲惫不堪的双眼,楚萧将空杯放到桌上:“九皇弟好生休息。”起身合门渡了出去。
“随意……随意……”王叶轻唤。
要是以前杜随意定是一唤便会闪显在王叶面前,可如今王叶唤了几遍也未见他身影,不免心中起疑,随便披上件外袍便走了出去。
门外,凉如水暖咋寒,那依稀可见的瓣在空中飞舞着,银白的月光映照在大地上为之披上了一丝如薄纱般的笼雾,刹是迷人心境。
院中那根巨大的桃树下那抹红的身影如月下蔷薇,娇如血。
只见杜随意被手腕那么粗细的铁链锁了四肢恣意的捆绑在桃树之上,火红的长袍被撕的支离破碎,白皙的胸膛向外浸着比红衣更为刺目的红。夺目的鞭痕如蜿蜒的山径布满周身,零乱的红袍四散轻垂的乌丝早已被露浸了个净透,整副画面呈现出迷幻般的景象。
“殿下……”树下的人闻声睁眼,因激动而轻颤的身体惹的铁链声四起,他的声音如丝般微弱却可从中听出他心中的喜悦之意。
王叶见状紧握的手指松了下来,嘲讽道:“杜随意,你这种赏月的方法到是很别俱一格。”王叶不知,杜随意究竟有何把柄陷入太灼中,以至于像他如此强硬的人会心甘情愿被当成犬爪听命左右,即使如今被伤成这副模样也无愿无悔。
杜随意见王叶身体并无大碍,嘴角难得的上扬露出一抹淡如明茶般的微笑:“今天晚上月不错。”
王叶拧眉,很不喜欢杜随意这种不把自己身体当命看的表情,解开铁链的手指发狠的捅了下他胸口处那个向外翻起的伤口,感觉到杜随意全身上下媚紧绷,这才满意的开口:“不错,还知道疼,我当你真的修炼成仙,早已不食人间百般疾苦了。”
刚一解开铁链,杜随意抽身想要上前身体然受控制的随着铁链的松动倒在了地上,王叶不语,上前一手搂腰一手抬着他的臂膀将他扶起:“杜随意,你若想死就给本殿死远一点,莫要我看了心中添堵。”
杜随意听到王叶关心的话语,明眸中顾波流转,而后想到什么瞬间暗淡了下来,垂眸恭敬道:“属下无能,属下未能保护殿下周全。”
“罢了,我乏了你先退下吧。”王叶松开杜随意转身拾起外袍朝房内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杜随意‘碰’的一声跪到了地上,神郁闷的开口:“殿下,小红馆那个小倌如今被太子殿下困在刑房之中。”
王叶全身一僵,媚转身扣住杜随意的肩膀,问道:“你说遗莲怎么了?”
杜随意虽然心中知晓王叶对这个叫遗莲的小倌有所不同,然知王叶竟然如此在乎于他,眼睑下的双瞳暗了暗,道:“他被太子殿下困在刑房已有三日。”
起身,王叶朝刑房跑去,然知在他转身的刹那,杜随意因体力不支重重的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打开那阴暗潮湿的刑房,一股扑鼻而来的味儿令王叶有种想吐的冲动,强忍着胃部不停翻涌的感觉,他延着石梯走了下去,没多久便听到了压抑的叫骂声。
“滚开,想上小爷可以,先把钱拿出来,没钱都他妈滚一边去。”
“上你怎么了?告诉你,进到这刑房里来的老子就没见哪个可以再出去过。不过是个被万人骑的货罢了,还真他妈会装高雅,你当你会个弹个琴做个诗就真他妈成事儿了?”
王叶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下去,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被铁链高吊在墙壁上,双腿却被一个狱卒锢在腰间,那狱卒的青茎正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身体中□着。
“爽不爽?恩~~不过就是个贱货,叫啊,刚才叫的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不叫了?”
那白影强硬的捌着脸,朱唇被牙齿咬的鲜血直流,硬是没发生一丝声音。王叶的心像是用沾了辣椒水的小鞭细细抽打一般,媚冲过去推开那个狱卒,抬脚踢上了那人双胯间的巨挺。
狱卒大喊一声,护着胯间之物重重的蜷缩在了地上不停的打扭着。王叶双眼半眯,阴冷着脸上前恶狠狠的又是几脚,然后将那瘦弱的身影放了下来,小心的将他护到怀中,不停的轻唤着:“遗莲……遗莲……”
遗莲睁开茫然的双眼,一见是之前那个帮助过他的墨袍少年,心像是被刺痛一般目光媚一收,冷笑的讥讽道:“怎么?眼睁睁的把这景儿看了个遍,挺过瘾的吧?”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想让这人看到他在别人□被辱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明明想要感谢他,一张口却成了冷嘲热讽。这个人就好像是一个过客,总是以冷淡的模样看着他出丑,又好像是一捆救命的绳索,总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把自己抛给他,让他在无望的时候心存希望。
王叶轻轻的将瑟缩不止的遗莲拥在怀中,眼睛肿的有些发涩,一遍又一遍的喃呢着:“遗莲……遗莲……遗莲……”这个以前那么陌生的字眼,如今让像魔咒一般虽着他的呐喊深入到了他的骨髓,流进他的血液,然后融入到他身体每个细胞之中。
经过了千年的记忆,王叶早已分不清什么是王靖该有的记忆,什么是他自己该有的记忆。内心之中只有一个呐喊声在不停的告诉他:再也不能错过遗莲,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遗莲孤独的渡过一生。千年的等待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不管是什么样的仇恨都可以被淡忘掉。
遗莲想要推开他,却被他越抱越紧,不知为何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呼唤,那颗疲惫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遗莲张口用力咬在了王叶的肩上发泄着,直到鲜血味儿从他的口中蔓延开来,才红着眼框松口骂了起来:“滚开,谁准你喊小爷我的名字了?谁准你碰我了?你们一个个儿全他妈不是东西,面儿上一个比一个像是正人君子,我呸!压我上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还要下流,完事儿了还直骂我□下贱,我□下贱你们他妈到是别着钱抱我啊?全他妈是龟孙王八蛋……”
王叶张口含住了他怒骂不止的双唇,舌尖轻滑着他唇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反复吸吮着,然后一个刺探留转于他的唇齿之间细细品尝着他的。
“恩~~”遗莲依偎在王叶怀中轻轻喘息着。
“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感到孤独无助了。”王叶将遗莲横着打抱起来,凝视着他泛着潮红的脸颊,保证道:“遗莲,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让你一人面对一切。”内心喃喃:遗莲,曾经王靖的顾虑,王靖的不敢,王靖的胆怯,全都由我在今世补偿给你。
遗莲捌过脸颊,睫毛在脸颊留下斑驳的阴影,哽咽着:“曾经第一个抱我的人告诉我三天之内定会说服家里把我从楼中赎出去,可是一走就再也没了音信;后来遇上了李清风,他那时真的很疼我四处集钱想为我赎身,却无奈是个酸文人根本没多少银两,于是我将身上仅有的一百两银子借他去经商,一心盼望着有朝一日他会将我从楼中赎出去,哪知他不仅把钱败了个精光还为了喜欢的人跑去跳湖。呵呵~~我等了他四年,明明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我却还死皮赖脸的窝在馆中当了整整四年的奴仆,只盼着他有招一日能为我扬眉吐气,盼着自己即使是个小倌也会有那么一个人肯将我从楼中赎出去,盼着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踏出那个破地方,而不是以一个小倌的身份被人赶出来。可是你知道他是怎么告诉我的吗?呵~他说他现在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更别说像我这种生在风尘之中的小倌了。”
王叶不语,只是用力的抓握着遗莲细瘦且轻颤的手指,一步一步坚定的朝外走去。
“嘶~~”王叶敛眉停步,垂眸盯着怀中正咬着他手臂的遗莲,道:“别告诉我你属狗的。”
遗莲脸一红,还嘴:“小爷我属你的。”
王叶楞了一下然后轻笑了起来,那闪动的双眸竟如星空中璀璨的繁星般绚丽夺目:“就你这破子还盼着有人要你?”
“那你还要?”遗莲凤眼一瞪。
王叶忍笑:“那我不要了!”
“……”遗莲瞳孔一暗,扭着身体要从王叶怀中下来。
王叶赶紧按住遗莲扭动不止的身体:“哎~我说你别乱动……别乱动啊……嘶~~我说你属狗的?咬起来没完了?成,成,成,我错了还不成吗?我要你,要你还不行吗?”
“你……”
贴到遗莲耳边,王叶轻语:“你可听过这句话:生同衾,死同椁。”
遗莲的脸扫的一下变得绯红,扭脸骂道:“滚~小爷我现在还不稀罕你了。”嘴上这般骂着,可身体却乖巧的停止了挣扎往王叶的怀中窝了窝,那颗强而有力的心脏渐渐变的狂乱了起来。
王叶但笑不语,紧了紧手臂带他走回了房。不用勾心斗角,亦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思考话中的涵义他从未想过可以这般自然、舒适的说话。
待他们走远后,两抹黑影从树林之中闪现了出来。
“这个九皇子倒也不像传说中那般清冷淡漠,不知太子殿下刚刚看到了没有,这九皇子对着怀中之人笑的堪是好看,连我都差点儿被他那抹明亮的微笑给迷了心志。”杜幕寒慵懒的半依在树干之上,对一旁那抹明黄身影说道。
楚萧轻挥着手中的折扇眼睛微微眯合,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望着那两个越走越远的身影。
最后折扇一合,柔声道:“幕寒,你可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曾经有个很漂亮的纸鸢,它在书房里老是羡慕外面的那些掀野鹤,日子久了便真把自己当成了掀野鹤,心里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自由的飞上青天。终有一日主人心情大好,将它放飞上天还让它越飞越高,然后主人问它你现在最想要什么?它便说我现在最想要自由,想像那些鸟雀一样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飞翔,然后主人‘碰’的一声便把手中那根束缚着它的丝线给剪断了。你猜~~结果怎么样?”
杜幕寒的凤眼之中渐渐隐了笑意,合着楚萧的子摇了摇头。
楚萧持扇挑起他的下颌,依旧半眯着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浅浅的笑道:“结果啊,纸鸢在空中飘荡了几圈儿便坠落到了地上,当它再次被主人找到的时候,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纸鸢终究只是纸鸢,即使画上了翅膀想要在天空中飞翔,也全要看主人的心意。它能飞多高,能跑多远,也全凭主人如何扯动手中的那根丝线。”说完‘嚓’的一声打开折扇,嘴角含笑轻摇着走进了黑暗之中。
杜幕寒冷哼了一声,垂身顺了顺自己水蓝丝袍的衣角,自语自言道:“楚萧,难道你从阑知这手中之线一断,纸鸢便再也不受你控制了吗?即使是飞落在了外面的世界,再也无法做变成掀野鹤的梦想,纸鸢还是得到了它想得到的自由。”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