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地不去关注这件事,只专注于丹药的炼制,因为,我已经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正在朝着我不能控制的方向去发展;有什么事情,正在悄悄的发生。
明思宇,正在谋划着什么,而他,并不想让我知道。
但是,我愿意配合他,因为喜欢了,所以我选择不去理会。
但,注定有些事情我无法置身事外,因为,我就是那事件中,最大的主角。
我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似乎这样,就可以把时间拖延得更久一些。
刚刚,我接到了明宁的传话,邬道临说要见我,呵呵,他已经来了三天了,现在,终于要见我了吗?
我忽而想起前世所看过的那些老套的电视剧,里面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家长,在反对自己儿的婚姻时所用过的手段以及嘴脸,我,也会遭遇到这种对待吗?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真的不认为,明思宇的舅父会接纳我?为什么呢?月随心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暧昧了,一个老道世故、浮沉场多年的权臣,他怎么会不仔细的计量过得失,就冒然地接受我呢?月华国那里会答应吗?药谷这里会答应吗?邬道临身后所代表的豪门尊贵,会答应吗?
“随心,你……会随着明公子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吗?”当我要离开药庐时,玄墨犹豫不决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我想了想,迷茫地微笑,“……玄墨,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觉得,我能离的开吗?”
“可是,我觉得明公子一定不会丢下你独自离去。”玄墨蹙眉看着我。
“是啊,我也觉得他不会呢。”我幽幽叹了口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随心真的能离开,你能不能……”玄墨顿了一顿,眼内幕地涌出充满希望地光芒,他热切地看着我,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紧张,“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带他一起走?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突然的要求的确让我措手不及,带他一起走,我能吗?
就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前途一无所知呢,还能……带着他一起离开药谷?
看到我答不出话的样子,玄墨眼内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终于,化为一片墨,他淡淡地笑了笑,“被吓到了吗?我刚才……是开玩笑呢。”
他怎么可能是在开玩笑,他的认真与热切,我都看在眼里,但,我真的答不出,因为,我没有资格作出这样的回答,自己不过也是一叶浮萍,又如何能赠人以根?
我陷入了沉默,因为只有沉默,才能掩饰我心里的不安和内疚,我对他的帮助,始终都是有限的啊,这个可怜的少年,谁能救救他呢?
“好了,随心,你快些去吧,那是明公子的长辈,迟了便欠了礼数了。”玄墨开始催促我,面平静无波,就象刚才的询问从来都没有过。
我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药庐,始终都不敢回头再看一眼,但是我知道,倚在门边送我离去的他,一定会久久不去。
或者,我是说或者,宇真的能说服他的舅父用个什么方法带着我离开药谷,那么,我是不是能够奢望,这份难得的幸运里,也能加上玄墨呢?
万般的思绪在我脑中来回激荡,我却如迷路的小孩般,完全理不清前路在何方?
就这样边走边想,即使我这么龟速,也终于还是走近了竹舍。
唉,我定了定神,加快了脚步,反正已经是这样了,躲也躲不过的,那么,就直接去面对吧。明思宇早已经是等的一脸焦急,站在门口不停地来回踱来踱去,看到了我,他眼神一亮,冲上来一把就抓住我的手,道,“怎么这么晚,路上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我笑了笑,“担心什么,能出什么事?不过是临出门时有事和玄墨交待,所以耽搁了些。”
明宇思眸光一闪,“玄墨?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我略作迟疑,“……没有啊,只是说说朝典节的事情,因为,还有几天就要到了嘛。”
“噢,朝典节……”明思宇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似是在辨别我话的真假,我心中有些奇怪,便又道,“就是朝典节啊,说说我制的丹药什么的。”
明思宇点了点头,面转淡,似是对朝典节这个曾让他纠心不已的话题早已免了疫。
我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是感觉哪点不对,便直接跟他进了竹舍。
屋内早已候了数人,明宁我是认得的,他的身边还立有四人,两男两,男的均是威武肃敛,一看便知是随身侍卫什么的,另两人,却是体形身高与我相仿的纤弱少,想来是随侍的丫环。
中间正座坐有一人,相貌清矍,气势逼人,五与明思宇有几分相似,这个,应该就是星扶国的左丞相邬道临了吧。
我一脸恭顺上前见了礼,便立于一旁,不再言语,只觉他的眼神不停地打量着我,似充满无限探究。
“你,便是随心郡主吗?”
“大人,我是月随心。”我淡淡回道,抬眼迎向邬道临寻味的目光。
是的,我是月随心,不是什么随心郡主,这个身份,可能会成为他想要得到的政治筹码,也可能会是令他头疼的政治灾,但无论哪样,和明思宇在一起的,只是我,只是月随心。
邬道临定定地盯了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道,“嗯,我省得了。”
到底不是一般人,只言片字,他便领会了我的意思。
“我听思宇说,你们已经自行定了婚约。”他捧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道,眉眼间却流露出几分不快。
“是的,我已与心儿定了终身。”明思宇抢前答道。
“思宇,我没有问你,我是在问随心。”邬道临轻斥一声,转头瞥向明思宇。
我柔柔一笑,“是啊,大人,我已与宇定了白首之约。”
“哦,是吗?”邬道临淡然道,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我的心有些微凉,意料之中的情况呢,他老人家并不怎么想承认我。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沉寂,邬道临静静地品着茶,一手揭着茶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滑着茶沿,不知在想些什么。
“舅父,这件事,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明思宇忽然开口冷冷道,眼神扑溯地望着邬道临,微有精光闪过,似传递出无限我看不明白的话语。
“呵呵……”邬道临笑了起来,“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神一转,很和蔼的看着我道,“随心不要误会,你们的事情,我是不反对的。”
邬道临的话让我颇感意外,他虽没有表现的很明显,但我是有感觉的,他的心里明明并不赞成这件事,但为什么会突然很明确地表示同意呢?
“好了,见也见过了,舅父,您不是还有其它的事吗?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可好?”明思宇目光烔烔的盯着邬道临。
我苦笑,唉,宇啊,你这么急急地打断我与你舅父的谈话,不是更让我心存疑虑吗?
邬道临摇头笑道,“是啊,若不是你提醒,我倒险些忘了,随心啊,既是自家人,我便叫你随心了,今日还有其它事,便不长谈了,改日咱们一家人再好好聚聚,可好?”
我点头应是。
“既然如此,便这样定了。”邬道临一捋下颌长须,“随心,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大人请说。”
“哎,还叫什么大人,跟思宇一样,叫我舅父便可以了。”
我脸一红,抬眼看向明思宇,他鼓励般地对我笑笑,道,“我知道你面皮薄,但舅父这话可说的在理,你虽未过门,但迟早嫁我,这已是铁板钉钉之事,现在便改了称呼,也未尝不可。”
我轻咬嘴唇,瞪了眼明思宇,邬道临却在一旁大笑起来,“哈哈,思宇,你一向自负骄傲,何时如此这般替人着想过?心儿,真是好本事啊,硬是将我这外甥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
邬道临的态度,从开始的淡漠,到后来的和蔼,再到现在的亲热,变化不可谓不快,我只觉暗暗好笑,但看到明思宇的一脸淡然,又不微泛苦涩,不知他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换得了现下如此的结果。
邬道临笑声渐歇,慢慢道,“随心,我这随侍有两名丫环小云及小莲,因这竹舍地方有限,居住多有不便,不知可否让她们到你那里暂时叨扰两日?”
我一愣,尚没等反应过来,明思宇便抢言道,“这有何不可,心儿与侍桑儿居住在药庐后院,地方宽敞,多住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明思宇既已答应,我便也没有反驳,顺从的点点头,“只是地方简陋,怕两位会有所不适。”
邬道临笑说无防。
其实我不是不明白此举颇有蹊跷,这邬道临都来了三天了,现在才说居住不便,只怕是另有乾坤吧。
这事便如此敲定,一番客套后,我带着小云、小莲回到了药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