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辆马车已奔行在竹林深处的小道上了,迟静之策马随行在一边。忽然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忽然收势急停,把车里的楚婉儿吓了一跳,她掀起车帘,往外一看,只见迟静之面色凝重,策马走过去,朗声说道:“慕容教主,你到此何为啊?”慕容寒盯着马车,不悦地说:“迟兄为何送走婉儿却不告诉我一声?”迟静之无奈地把两手一摊,道:“这是婉儿的主意啊,我岂能违背她的心意呢?”俩人的目光都向马车里望去。
楚婉儿只好慢慢地下了车,见到慕容寒,她的脸上不觉浮起一抹红晕,她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过了一会,她终于轻轻地说:“慕容寒——”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也有些颤抖,慕容寒就静静地看着她。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不管怎样就算是你为了救我,我不怪你——,你走吧!”慕容寒望着她,一动不动,俊面寒霜渐起,她说什么?让他走?这么说她确实是不打算要他负责的了,那么他也不需要娶她为妻的了?说实话,在他心里,自从那一晚以后,他就把她当成他慕容寒的妻子啦!但却是有实无名!他满心的话,都是想要告诉她,他打算给她一个怎样的婚礼,可听听她是怎么说的?他怒气冲冲地几步跨到她面前,大声质问道:“走?你把我慕容寒看成什么样的人了?你以为我对你这样了,还能丢下你一走了之吗?”楚婉儿闻言,不禁有些焦急,就慌乱地解释道:“慕容寒,我知道你对我其实没什么,不需要因为责任什么的就像这样——”“你!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要对你负责任吗?你真是——我其实,我其实是——”慕容寒又窘又急,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他还从来没有对女孩子表白过呢,所以很简单的一句“因为喜欢你”,这样的话,他却说不出口,楚婉儿见他期期艾艾地说不出什么来,知道他在逼迫他自己要说点什么了,赶紧打断,就匆匆道:“反正从此你我两不相欠,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说罢转身便走。慕容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里?跟我回去!”楚婉儿不禁动怒,“你凭什么要管我啊?放开手!”回身一掌就打过去了。慕容寒轻轻躲过,正欲用强,却被迟静之拉住,他不禁怒道:“你干什么?”迟静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顿时教他怔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迟静之拉着楚婉儿的手,把她又送回了车里,马车很快绝尘而去。他耳边犹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迟静之刚刚对他说的话,他的声音虽轻,他听来却清清楚楚,他听见他说:“不要动手,小心伤了你的小孩,她怀孕了,需要静养!”
两年以后,在小须弥山的沼泽地中央,一处院落的西北角,秋风吹过,苦楝树的叶子纷纷落下,一架秋千旁,两个小孩正蹒跚学步,一位中年美妇正慈爱地说着:“喔,小心,哎——小微,你不要跑那么快!小凡,你回来,快,拉着奶奶的手啊,小心——”不远处的凉亭里,一个粉衫少女正在揭开一个砂锅的盖子,一阵香气飘散开来,好像炖了鸡汤什么的,她小心地盛满了四只小碗,仍旧把盖子盖好,然后大声喊道:“姑姑——小微、小凡——来喝汤啦!”声音远远地送出去,听到答应,她便提起裙摆,在石凳上坐下,一阵风来,她举手将耳边青丝挽过,清秀的面上现出笑意,她正是楚婉儿!如今,她虽年方十九,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初到此地时,她还担心着生孩子的事,心里十分恐惧,但是迟静之的姑姑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年女子了,她本来也育有一女,可惜不幸早夭了,从此就将哥哥家的两个儿子视如己出。迟静之的姑姑名迟美凤,她见迟静之对楚婉儿情深意重,估计是静之的心上人,一心盼望着能打动芳心,故而对楚婉儿很好,到孕四个月的时候,她给楚婉儿把脉,发现是双胞胎,不禁又惊又喜,幸而后来是顺产,还是龙凤胎!先出生的是姐姐,就取名为楚微,后出生的是弟弟,就取名为楚凡,按照楚婉儿命名的用意,是为了好养活啊,意思是微小平凡,希望两小孩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如今一年多过去了,两小孩已经能蹒跚学步啦,小薇走得比较平稳,小凡就急躁一点。迟美凤一向以奶奶自居,因为是她一手接生,又与楚婉儿一起将孩子带大的,所以对两小孩疼爱有加。
紫竹山庄里,慕容寒正着急地问迟静之:“你再和婉儿说说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们啊?”迟静之安慰地说:“好的,我下次去,一定为你转告。”说罢拿起慕容寒带来的包裹,为难地说:“你还买来作什么呢,婉儿她又不肯接受,你何苦还要买?”慕容寒面色一冷,说:“不要的话,你就送人好了!”迟静之道:“我又没有老婆孩子,要这些衣物作什么——”话音未落,慕容寒人已走远,迟静之只好放下包裹,吩咐管家将这些送给一些贫寒的农家。他起身走出庄外,仰头看天色尚早,便打算去看看楚婉儿她们。他一路匆匆急行,没留意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影。见迟静之进了沼泽地,这人停住脚步,黑布蒙着是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见他自怀里取出一只灰色鸽子,在鸽子的脚上绑了一个铁卷,一扬手,那鸽子就呼啦啦地飞远了,这人取下面罩,原来是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黄脸汉子,只见他发出一阵嘿嘿冷笑,然后又取出背上包裹里的纸笔,竟开始写写画画,不时左右张望,好像是在绘制一张本地的地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