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痛碎男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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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云飞送走慕容寒,关上门继续收拾行李,很快收拾停当,本打算休息,却又觉毫无倦意,于是迈步出门。他心里惦念着楚婉儿,不知她照顾父亲有没有休息了,连日来可也把她累坏了。他匆匆走着,转过长廊一角,忽然一阵轻微的说话声传来,他停住脚,心里有些疑惑,他悄没无声地潜行过去,拨开密密的树丛,向着发声之处望去,这一望,让他的心陡然从高山之巅坠入万丈深谷,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仍然止不住阵阵尖锐的痛楚袭来,不远处相对而立的俩人不是别个,正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婉儿和四哥!

  他如同挨了当头一棒,这一下教他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他听见婉儿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欠燕大哥的,一辈子也还不清”。他不屏息,萌生了一丝微茫的希望,她知道他的心意,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不是吗?说不定是四哥碰巧遇见她而已,只不过是因为明天的事谈到他罢了,他低下头,强自镇定了一下情绪。忽然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听,实在有失光明磊落,他自嘲地笑了,打算直接走过去打个招呼,一只脚刚刚抬起,忽听婉儿语带哽咽地说:“教主多保重!”他不觉站定,怎么回事?他皱眉望去,看见俩人似乎闹了矛盾,四哥追过去,他们推推搡搡,然后他看见四哥伸臂将婉儿揽入怀里。

  燕云飞微微躬身,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险乎蹲下身来。他紧紧地按住心口,感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正在碎裂,暗红的血液在体内倒流,一瞬间又凝固了。恨意忽然排山倒海地狠狠袭来,他想冲上前去,把婉儿从四哥怀里拖出来,他想对她喊:“为什么是四哥,不是我!难道我对你来说,就这样无所谓吗!”他还想质问慕容寒,为什么明明喜欢婉儿却不肯在他面前承认,害他以为他可以放下。他甚至想跟四哥大打出手,拼到你死我活,明知自己武功不如他,索就死在他手里,强过这样的心痛又有谁会在乎!他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脚下却像被钉住一样,不曾移动分毫。他喉头一甜,一缕鲜血自他嘴角缓缓溢出,在暗中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衣衫上,他却恍若不觉,只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前方。他看见四哥俯下身来,看见心爱的婉儿在他怀里挣扎,看见她慢慢变得安静,看见她的手臂环上四哥的腰间……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这场景狠狠刺痛他麻木的神经,逼他清醒,他的手一寸一寸地挪向悬在身侧的剑柄,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终于牢牢地握住,掌中的利器让他全身的颤抖渐渐停歇,他终于镇定如恒。拨开树丛,燕云飞大步走了过去。脚步声惊动了紧拥的俩人,慕容寒抬起头,看见燕云飞“唰”地一声抽出长剑,冷冷的声音像是从冰山雪谷中传来,带着难以形容的深刻的苦痛,对他说:“拔你的剑,四哥!”

  慕容寒扶婉儿站好,低声说:“婉儿你先回去好吗?我有话要跟五弟讲。”楚婉儿看看他,又看看燕云飞,却是坚决地摇摇头,慕容寒只得作罢,遂转向燕云飞,冷静地说:“收起你的剑,五弟,我不接受你的挑战。”燕云飞将长剑一振,“不接受吗?”一剑刺出,直指楚婉儿的咽喉。慕容寒大惊,只道是五弟气得糊涂了。楚婉儿见剑来,心中想到燕大哥实是伤心至极,当下决心不躲,只将眼睛一闭。燕云飞凝视着这张让他心碎的面容,她恒立不动的身影牵动他断裂的神经,轻轻喟叹,不觉已在心底暗暗原谅了她,这一剑却是不改去势,他知道四哥是不会袖手不管的,纵使婉儿不躲,四哥又如何会容他伤她分毫!果然,“叮”的一声金铁交鸣,他的剑已被慕容寒的紫电软剑震开。燕云飞双唇紧抿,又一缕鲜血慢慢流下,四哥真是关心则乱,竟对他使用到九成内力,他知道自己已受了内伤,一抹苦笑掠过他俊的面容,当下不再犹豫,长剑一挽,剑势绵绵而上,不让慕容寒有任何回旋余地。

  慕容寒只守不攻,只趁他换招的时候,厉声道:“五弟,你还不住手!”燕云飞却只是不理,招招攻向慕容寒的要害,全然不回护自身,便凭借着这般打法,他才与慕容寒堪堪斗个平手。他知道时间一长,内力不济,落败是必然,但他存心要死在慕容寒的剑下,所以尽展平生绝学,将慕容寒裹在剑势之中,一时竟让慕容寒完全无法脱身。

  慕容寒见他如此,心知言语已无法说动,他一面举剑格开燕云飞的长剑,一面就反手一掌拍向燕云飞的右肩,口中说道:“好!你我兄弟今日便来考校一下剑术!”燕云飞侧身闪避,知他还手,攻势更甚。俩人斗了约百余合,燕云飞渐感内力不支,却强自撑着,硬与慕容寒的剑锋相撞,长剑几乎脱手,慕容寒掌力接踵而来,他单掌相迎,双掌相交,只听得“砰”的一声,燕云飞被震得倒退几步,长剑支地,勉强没有摔倒。慕容寒急抢步上前扶住,见他口角流血,大惊道:“五弟,你这是何苦!”当即握住他右手脉门,将内力源源输入,便为他疗伤。不料燕云飞却“砰”的一掌重重击在慕容寒的肩上。慕容寒正在输出内力,冷不防挨了他这一掌,若非燕云飞受伤后内力有限,他自身又有浑厚的真气护体,此时已受重伤。饶是如此,这一击也让他肩膀震颤,痛入骨髓。他咬牙忍住,仍牢牢握住燕云飞的手腕,将内力强行输入。燕云飞见他如此,往日种种兄弟情谊又涌上心头,也就不再坚持,他盘坐地上,伸手与慕容寒双掌相抵,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慕容寒方放开手,沉声道:“五弟,你的伤已无大碍,我知道你怨我,做哥哥的也没法对你交代,但望你无论如何不要因此自伤自虐,这件事,便让婉儿作个选择吧。”俩人不由都向楚婉儿望过去。

  楚婉儿静静站着,仿佛已成石雕。她眼见慕容寒与燕云飞拔剑相向,自己却无法阻止,这俩人的武功都高她太多。然后燕云飞受伤,慕容寒为他疗治,自己也只能旁观,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复说:“红颜水啊楚婉儿,看看因为你,他们都变成什么样了,你还不走,难道要害死他们才甘心吗?”心痛自责得难以忍受,却倔强地不肯离去。直到俩兄弟一齐朝她看过来,她犹自沉浸在痛悔之中恍若不闻。

  见楚婉儿愣愣不语,单薄的身形在风中摇摇坠,一张小脸儿此刻比纸还要苍白,燕云飞不由心软,他忽然忘了他刚刚多么恨她,只是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温柔地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婉儿——你还好吧?“楚婉儿回过神来,抬头迎上燕云飞关切的目光,那里深蕴着似海的深情。她忽然崩溃了,眼泪像决堤之水,从紧闭的眼帘里汹涌而下。燕云飞慌乱地抱住她,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拭眼泪,一边急切地说:”婉儿对不起!婉儿你不要哭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楚婉儿努力挣开他,掩面消失在之中。燕云飞本待要追,回头看看慕容寒,慕容寒做了个止步的手势,道:”五弟,让她去吧,也许她更需要一个人静静。“燕云飞望着楚婉儿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不,四哥,是你我都太难为她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