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再往下翻别人的信息,却不想沈红马上就回来了一条。看来她无论何时何地,总会将老周的信息视为头等大事。老周不免后悔,该把她的放到最后回就好了。看回信内容却是问,两天是多少天呀?要是真超过两天,我可就去看你了。
老周冷笑,便回道,那你就来吧。
然后继续往下看。其它倒没什么要紧的事了,只是老唐和王校长拨了两次电话。老周先给老唐拨回去,说自己在外地,问他有什么事吗?这意思大致就是,若还是那些鸡毛蒜皮,就等回去再说吧。老唐果然说,没啥事,就是有个跨国的项目打算跟你合作一下。老周哈哈一笑,说要是这种事,那就真不急了,一定是总额度几百亿美金以上的吧?老唐说是啊。老周道好说好说,你先跟老徐聊着吧。说着就扣了电话。
如今这年头,若有人在为一件价值万儿八千的事而着急,那一定是真的;若是为价值百八十万的事而折腾,则就有八成的白忙活可能;若是为上亿的事而念叨,便只会博得听众们开心一笑。
王校长的电话干脆就不给他回了,他更不会有啥正事,随时聊都可以。
看着看着,老周挺欣慰的一点是,少了老马的骚扰。这家伙总算消停了,每跟他见上一回,疲惫感总能延续半拉月。看来人生中尽管干坏事乃属必不可少,但占用时间却也不必太多。
老周合上手机。忽觉像是少了点什么,仔细想想,哦,是沈红没再回信。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便发过一信去,问,干嘛呢?
回信道,订机票啊。
什么!老周气急败坏,马上拨过去,叫喊道:“你真有病啊!”
沈红既平静又无辜:“不是你让我过去的吗?正好有四折的票,便宜,送票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嘿!老周昏倒:“那好吧,现在我重新说一次,你别过来了,好不好?姑奶奶。”
那边笑了:“那你可快回来呀。”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老周扔开电话,长叹一声。天哪,受不了,她绝对不是开玩笑。
董老住处,也就是人称“董办”的地方。
老周,郑姐,坐在客厅里等候接见。
董老这级别的首长,在位时配有四个秘书,级别不等,所处理事务的类型也不同。如今名义上还有着三个秘书,不过大秘是兼职的,毕竟那种级别的干部了,再来终日陪着一个并无明确职责的老同志,显得有些没必要。二秘才是主持董办日常工作的负责人,三秘便是一般工作人员了。
方才接他们进来的是三秘。坐定后过了一会儿,又慢慢进来一位,中年少壮形象,不苟言笑作派,这便是二秘,姓翟。郑姐老周赶忙起身,翟秘书点点头,道,董老正在接一个电话,一会儿就安排你们过去。这二位忙道,好好,没关系,您也先忙着吧。翟秘书却不急着出去,而是坐到挨着郑姐的一个沙发上,跟她随意聊起来。
老周心情始终挺平静,这些年他也去过不少高级首长的住处。对他们的闲聊听上几句,就大致估摸出了翟秘书此人的若干特征。
一般说来,做这种老同志的秘书,具有相当的不确定性。一是范围明确的事务不多,有好些老同志也确实不爱再参与时局,结果其秘书也就成了古寺里的落寞老僧;二是即便级别相等,但不同的老同志在影响力上却有着天壤之别,这无形中便肯定会导致其秘书的政治前程冷热不均;三是老同志们对秘书的管理程度也大有区别,有的不但自己始终原则性强,力保晚节,对秘书也约法甚多,令其难有越轨之举;当然多数也就顾不了那许多了,又不是在位的时候,如今权力精力全都不够用,还那么装腔作势的干嘛,于是秘书们便有了较大的运作空间。
看眼前这位翟秘书的样子,尽管表面装得很严谨,但应属那种内在欲望比较强烈的。否则,就不会跟个开公司的郑姐有那么多话题可聊了。
过了一会,郑姐才把老周介绍给翟秘书。这里面也有讲究。若是一见面就介绍,便只是泛泛之交,一会儿大家各忙各的,跟不介绍也没什么两样。现在反正是来办事的,并很可能会有长期合作,介绍便不急在一时,而是等涉及到他的时候,再把他当个角儿推出来,接下来就可以唱上一出了。
老周起身过去跟翟秘书握了握手,口称,翟秘书,多指教。翟秘书做起身状,被老周借握手之力给按回去了,便同时深深点头道,好说好说。
进而又道:“其实我老家离你们那儿不远,我也是山区走出来的。”
老周顿时满脸肃穆神圣表情,口中啧了一声:“翟秘书,只要你信得过我这个朋友,往后家里有什么事,你就说一声吧。”
翟秘书笑笑,没再说什么。老周立即觉得自己有点过,到了这种级别的人,已经不会再计较一些小利益了,反倒怕惹起些地方小官吏们蜂拥着前来献媚,那才叫一个无聊。所以翟秘书没说老家具体在哪儿,老周也就没问。
又过一会,翟秘书道:“我去看看。”起身出门。
老周郑姐各自静坐,话都不说一句,仿佛对面就有摄像头。
片刻后,翟秘书回来了。“哎呀,真不巧,董老接完电话后,要到另一位首长家去一趟,可能晚饭也就在哪儿吃了。你看……”
郑姐忙说:“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就是了。不过翟秘书,你也该下班了吧?要不咱们一起出去吃个便饭吧。”
“这个,我还有点事,要过会儿再走。”翟秘书道。
这当然就等于是同意了,你还能指望这级别的秘书会立即欢天喜地去喝你那顿酒吗?
“那好,我们待会儿再联系。”郑姐并不多言,随即便起身告辞。
?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