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知道与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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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知道与不知道

    “你绝不知道我这个夏天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开学在即的缘故,对角巷里充斥着唧唧喳喳三五成群前来购买清单物品的“那所学校”的学生及其家长们。在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小心挤到两个久别重逢的——虽然可能只有不到一个暑假——拉文克滥高年级生,对明媚投来的怒目而视,为避免被提早认出,我连忙拉紧兜帽,小声道歉道:“对不起,们,今天人真多不是么。”不等得到原谅,便匆匆钻进“丽痕书店”的员工专用通道——我猜我是这两位所见过的最粗鲁无礼没有教养的败类了!

    在空无一人的员工休息区,我长吁一口气,一把扯下早已汗湿的皱巴澳兜帽斗篷,环视起整个房间:不同于前店的宽敞明亮,这里窄小昏暗堪堪仅容旋身,隐约看见天板有漏雨造成的黄迹,墙角和橱柜不时有蜘蛛错觉般成群结队匆匆爬过,就仿佛早已被薄情寡淡的巫师们抛回了凯尔特时代。但是,眼前这一切都不足以影响到我内心的欢腾:

    我,吉德罗-洛哈特男爵,国际知名人士和作家,梅林爵士团勋章获得者,汾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的得主,不仅今天要在魔法界最富盛名的书店举行新书签名售书会,更要在新学期开始,成为一名人尽皆知的“那所学校”的授课教授了!

    我激动难以自制,来回快速踱步绕行几圈,待心情稍许平静,便立即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手提箱,整理一下“自我感觉”糟透了的形容:

    熟悉的人都说我长得酷似甜迷人的母亲,然而头发和眼睛却是父亲不折不扣的翻版:柔顺卷曲的金发和清明透彻的海蓝,在无论巫师还是麻瓜的审观里,都是确证貌的加分强项;然而仿佛冬季冰封的波罗的海,冰蓝固然神秘深沉,却也不易亲近叫人望而冉——不过幸好托麻瓜的福,他们发明的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有效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每当深情凝视,那变成矢车菊般蔚蓝的柔情款款绝不输给年份最久的奥格登陈年火焰威士忌!

    手提箱盖子里嵌着六面可以从不同角度审视自己的镜子,六个我同时露齿而笑,休息区顿时蓬荜生辉:利落的梳整头发,擦净汗迹,稍许一点古龙水,还有一些明眸亮目的秘方药水……信心汹涌的“腾”的站起身来,再轻点魔杖给自己来一个“神采焕然”魔法——默林在上,无畏的吉德罗-洛哈特男爵正要奔赴血肉横飞的沙场!

    ——

    青不在,浓妆抹,妄图用紧一号衣装捉牢青尾梢的家庭主;正值韶华,犹豫动摇,却放不下矜持,更没有胆量和分量与前者挤拼的时髦郎;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凑着脑袋说悄悄话,时不时恋慕瞥来的学生……刻意练出的体字签名随着华丽孔雀羽毛笔的吱吱扭动轻响,绽放在一本接着一本递来的《神奇的我》的扉页上,公众的心肝宝贝儿吉吉此刻正眼眸多情,皓齿闪亮,前所未有的满足陶醉在这浩大声势中——不同于空荡的仅剩回声的洛哈特庄园,也不同于不见天日的塔斯瓦尼亚森林,寻常人只觉得烦躁不安的混乱却让我出奇的安之若素,乐在其中,仿佛只有眼前一个个过于夸张狂喜却对象鲜明的笑容,才能让我深刻触摸到“善意”“友好”“喜爱”的模糊轮廓,几乎哭着惊叹它们竟然不是讹传,而真实存在于世上的东西!

    不知不觉时间已然接近中午了,围拥过来索要签名的读者们不减反增;不着痕迹的扭动酸软不堪的手腕,初时的快意早已被疲惫和干渴取代,我抬起酸疼的脖颈,用力眨眨干涩的眼睛远望无休止劳顿的尽头,不经意又引起拥趸者的惊喜欢呼;书店大厅的那一头,久等的陪同夫人们前来的丈夫和男友们却仿佛同仇敌忾的不屑冷哼,倒叫我在单调乏味的重复动作间又获得了一种新乐趣。

    作为一个纯血统的斯莱特林,除了那位连提起名字都是忌的大人,想必“那所学校”的校长先生都不至于享受过如此疯狂的公众推崇——不过好在一贯在“真正智者”眼中表现出的“夸夸其谈”“徒有其表”的绣枕头形象,我也才没有被无聊的魔法部当成“魔王”进行放逐和镇压,否则……我再次环顾大厅,比吸血鬼还吝啬的弗莱泽要求我的新书发售量需要超过四万套——就是说,全英国的巫师家庭需要各持有一套还多——如何说服公众将套书作为礼物相互馈赠,这是一个急需解决的新问题。

    门口传来的一点动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它正向这边过来,并且有蔓延扩大的趋势。我不满意的皱皱眉头:这是我的售书会,我不希望发生意外,更不喜欢被不相干的别人抢了风头——要知道我的古林阁钥匙可正捏在弗雷泽长着尖尖指甲的魔爪中呢!

    坐在售书会的制高点,不一会我就看清了动的中心——一个男孩!

    确切地说,是个有一头浓密凌乱黑发,比同龄人都要瘦要小的男孩;跟在他身后高出近一头的男孩想必是他朋友,顶着一头蓬松的火红头发,表情却比当事人更显得手足无措。从围绕着的夫人们不约而同惋惜怜爱的神情来看……我心中一动:四万套有着落了!

    “这不是哈利-波特先生吗!”我的尖叫声透着做作的惊喜狂,不惜挤开若干位有我两个宽的夫人屈尊移驾,一把拉住局促的男孩的手,握住瘦弱的肩膀摆好姿势——男孩手里正好有我的一套书,被两人的身体挤在镜头正当中——这是多恰如其分的广告啊!

    感觉到被人触碰瞬间的僵硬,洛哈特男爵少有的垂下高于顶的眼睛,审视注目于几乎被揉在怀中的男孩:

    这久负盛名的男孩比他看起来实际还要瘦,单薄的仿佛能像书签一样稼书里带走。他扬起脸,翠绿的眼睛仿佛一只高贵的埃及猫,闪耀着称作“不乐意”和“被冒犯”的光芒,着实成功的挑起了吉吉的疼惜泛滥!——在我看来,这却真是再糟糕不过了:嘴角带着最殷勤恳切的笑意,眼眸却透着发自灵魂真实的隔阂冷酷——吉德罗-洛哈特给“黄金男孩”留下的第一印象,一定是虚伪虚荣和心胸狭窄无疑了!

    好在摄影师工作时不断发出的烟雾,没人注意到这些蛛丝马迹,我心叹可惜,抓紧最后一点机会指点着男孩看向镜头:“我们一起,肯定会上报纸的头版。”男孩扭动着肩膀想要挣扎着回到一同来的那一家子红头发当中,我的四万套促使嗡不得风度,几乎强迫他留在我身边,大声宣布道:“他不单会拥有我的新书——《神奇的我》,而且比这多到难以想象。事实上,他和他们的同学们将得到真实的神奇的我!是的,各位先生士们,我很荣幸而自豪地在这宣布,今年九月,我将就任于那所盛誉斐然的学校,成为他们的黑巫术防卫教程的新老师!”我腾地又生出一个好点子:“接下来的签售,我一定要写上哈利的名字,来纪念这相遇的与众不同的一天!”——于是,大厅里几乎一半的士重新排队,喜滋滋的捧走了我的两套新书。四万套!这真是吉德罗-洛哈特男爵全胜的辉煌一天!

    就在我返回座位重新开始签售的当儿,麻烦缠身不断的“黄金男孩”身周果然又有新麻烦:高出诸位士近一个头,两个淡金头发和火红头发的成年男巫师尤为鹤立鸡群,正不顾当着各自孩子的面,全无风度的你一拳我一脚的大打出手!

    我享受的眯起眼睛,饶有趣味的旁观了全过程,虽然被周遭的嘤和维持秩序的店员的惊呼声掩盖了原有的台词,但两个古老血统家族的家长能为我的签售余兴捧场,可真是盛情难却!

    惟恐天下不乱,我指了指他们的方向给摄影师:“哈利虽然还是未成年的孩子,但是被大人们这么野蛮粗暴的决定立场,可是不够风度的做法呢——即便还是孩子,也要有参与自己决定的机会!”——哈哈!吉德罗-洛哈特,你这个火上浇幽促狭鬼!

    ——

    持续了一整天的“四万套战役”以吉德罗-洛哈特的大获全胜完落幕。直呆到“丽痕书店”歇业一个钟头以后,我才悄悄的由来路离开,避开耳目进入对角巷末尾的“奥立梵德魔杖商店”。

    “叮咚”门铃轻响,仿佛将我带回十七年前那个慵懒温暖的午后。奥立梵德先生越发老了,干枯的脸上满月似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他从高高的柜台后面探出脑袋,认出来人,不无感叹道:“小吉德罗!多净见,你可越来越像你的父亲啦!”

    我眼中的奥立梵德魔杖店总有一种类似图书馆的圣洁静谧,我满怀敬意的向他问好:“晚上好,先生,距我随家父在此购买了生平第一支魔杖,那的确是好久以前的事情啦。”

    我抽出魔杖,双手递交给老先生:“但是我的魔杖最近似乎出了一点小问题,我觉得,他仿佛越来越别扭,正在走上一条和我背道而驰的道路……”

    奥立梵德先生疼惜的接过魔杖:“心木,独角兽的尾毛……小吉德罗,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不是巫师挑选魔杖,而是魔杖挑选巫师!”

    “是的,先生。”我颌首道:“我记得,那么,是我的魔杖抛弃我了吗?”

    “魔杖永远不会变,会变的只有是人!”奥立梵德先生抬起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仿佛透过我和身后的店门,和外面少有晴朗的伦敦空形成倒影:“吉德罗-洛哈特男爵,我想我得为您量身定做一支魔杖了——我这里正好有一根完整的奇拉的神经,可是需要什么样的木材才能与之配对呢……”老先生埋头思考起来。

    奇拉……传中中同时拥有羊头,狮头和龙头的魔法生物,三个理智共同支配同一个身体,那是多么纠结矛盾和自我否认的生物啊!

    “奥立梵德先生。”一瞬间仿佛又被那种绝望无措的情绪包裹吞没,我伸出手:“这是我在罗马尼亚森林里旅行时的收藏——骨刺荆棘,您觉得怎样?”

    离开“奥立梵德魔杖商店”,淡淡的情绪犹在缭绕,此时的对角巷人迹稀少,相反是那边的翻倒巷开始热闹起来,在巷口伫立良久,这才返身回往寄身的“破釜酒吧”。

    几乎就在回到英国的当天晚上,收到来装那所学校”校长的邀请函,这在我看来惊讶不啻于那位不能说出名字的大人骑着飞天扫帚,亲自率领英格兰队捉住了金飞贼!——完全与“那所学校”风格违耗我,会是出于什么原因而被青眼加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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