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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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罹一脸谄媚的看着他宝贝儿子,几乎让秋瑀宸怀疑那个曾经立着眉毫不犹豫地漠视血流成河杀伐征战的男人根本不真实。沈默安安静静的听课,甚至还自己举手上台做了题目,物理老师对沈默的超强反应能力赞不绝口,甚至要沈默亲自讲了两道非常易错的选择题。沈默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思路清晰条理清楚,还真有几分优等生的样子。物理老师在一旁听的大点其头,又要沈默将一道力学题目的解题方法写在黑板上。非璟煜大概是烦了非罹打开的麦鸡块,一把推到地上,“con,这样的题目也用这么做。”

    说着就自己走上讲台,随手写了一个公式,仿佛都不用思考就填上了答案,然后相当鄙视的瞪着物理老师,“这样就可以了。”说着还用红的粉笔在沈默的一大堆解题步骤画了个大X,“麻烦。”

    沈默只是一脸冷然,安静的将他画上去的X擦掉,仔细讲解了解题的思路和方法。又将非璟煜刚才写上去的公式圈出来,“如果读过爱因斯坦《现代物理学经典粒子量子化轨道运动模型通解》的话,会对这个公式很熟悉,是相当基础的东西,不过有些理论需要证明,在高考的时候是不可以直接写的,大家掌握上面我写的那一种就可以了。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R.P.Feynman的专著,他的一些观点很有价值,如果不喜欢读英文原著,也可以看看曾谨言的《量子力学导论》,比较浅显一些。”

    沈默说完就将粉笔重新放回笔盒里,淡然的走下讲台,仿佛没有看到台下那些戒备着嫉妒着却又不得不汗颜的眼神,秋瑀宸看沈默回来坐下轻轻笑了笑,将演草纸推过去,“也可以这样写。”

    沈默皱着眉看了一会,“这里不太明白。”

    秋瑀宸点头,“嗯。”

    秋瑀宸重新将步骤写地更加清楚些,试图用最浅显的方式要沈默明白,那边非罹却将非璟煜的演草纸抽掉,“干嘛浪费时间在没意义的事上。”

    非璟煜瞪着父亲,“我要学习。”

    非罹笑,“学习还呆这?我看那个老师连你的程度都比不上,学了也没用。”

    非璟煜站起身,对非罹吼道,“让开。”

    物理老师望过来,非璟煜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一推桌子就出去。

    非罹也起身,“去哪?”

    非璟煜连篮球也不拿,“儿童乐园。”

    非罹跟在他身后,“没关系啊,我替你买通票。”

    物理老师狠狠将厚厚的一册模拟题砸在讲桌上,“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所有人全部垂下头,十秒之内教室中全是哗哗的翻书声音。

    沈默小声道,“这就是非师兄的父亲?”

    秋瑀宸无奈,“嗯。”

    沈默突然觉得,其实自己真的好幸福。

    沈默中午回到家之后觉得自己更幸福,才一下车,就看到言寓荆正在等他,小家伙甩开秋瑀宸的手跑过去,“我以为你不肯搬来住。”

    言寓荆笑,“怎么会?”

    秋瑀宸随后跟上来,“先去吃东西,中午一定要休息会,晚上回来再聊。”

    沈默点头,“嗯。嗯?哥不在?”

    早有佣人上来接衣服,安管家笑着解释,“乔少爷和文少爷一起出去了,大概马上就回来。”

    沈默乐着回头望秋瑀宸,“我先和巾聊,等哥回琅吃东西。”

    秋瑀宸看沈默有了兄弟又忘了情人,和自己一样的全无心肝,不觉苦笑,真是现世现报。正想到这里,手机马上响起来,秋瑀宸一颗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终究恭恭敬敬的接起来,“罹叔,您有什么吩咐吗?”

    那边非罹的声音明显爽朗,“你知道璟儿最喜欢吃什么东西?”

    秋瑀宸道,“番茄炒蛋。”

    非罹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嗯,好,没事了。”

    秋瑀宸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觉不出什没合适来,终究是懒得管他们父子间的事。直到很久以后,非璟煜才告诉他,那天凡是他经过的路,一路都是番茄炒蛋的味道,几乎逼得他窒息,好容易东拐西拐拐进一家小巷子,饿得天昏地暗,正想要一杯豆浆,刚扔了十块钱,小摊子的老板揭开油锅锅盖,“同学,蛋灌饼要吗?”

    非璟煜听到鸡蛋就害怕,连豆浆都没拿拔腿就跑,老板看他跑得快,以为他干了什么事,喘着粗气跟在后边追,那条小巷就像是永远跑不完似的,非璟煜本就是逃出大路的,实在麻烦,只好边跑边将身上的现金全部扔下来,“我什么都没干,你别追了成不成?”

    谁成想正跑到路口有一个热血青年经过,看一个老伯追着一个少年,少年边跑还边撒钱,当场冲上去见义勇为,“小贼,别跑!”

    非璟煜不耐烦和老人解释又不能动手才跑,正自郁闷,看到一个上来找事的才对了脾胃,还不等热血青年追上来他先折回去,抓住就是几拳,越打越过瘾,几乎将热血青年打成了烂鸡蛋,非罹在路口看到儿子和人打架,哪里还去想他那宝贝儿子永远吃不了亏的,也上前去帮忙。说来也巧,正打得兴起,就碰到了迟念在这一带找人,眼看这两父子当街施暴,连忙上去拉开,“老非,这种事你还亲自动手?”

    非罹看着迟念,“你怎么在这?”

    迟念望向非璟煜,“你打他干嘛?”

    非璟於在当地,思索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我也不知道。”

    迟念狠瞪他一眼,立刻拨了急救电话,非罹看着蜷在地上发抖的路人甲,无奈对迟念道,“这小子不经打。”

    迟念亲自将那热血青年扶起来,那青年倒也真不愧热血,这时候还不忘骂人,只可惜迟念一巴掌就抡下去,“说句话你试剩”

    只这一巴掌就将那人打闷了,迟念趁机摸了摸他胸肺,“大概是骨折,没事。”

    非罹这时也偏头瞪着儿子,说了一句丝毫没有同情心的话,“你下手那幂才骨折而已?”

    迟念倒也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人,但到底是瞥了非璟煜一眼,非璟煜表面上一副的样子,心中却着实有些惭愧,只是偏过头将手略略贴在口袋上延扮韩星,浅褐的眸子里炕出任何情感,冰蓝的眼睛却像是将整条巷子淡青的墙砖都映进去。

    迟念转身拍拍他肩膀,“走。”

    非璟煜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青年,明显是有些担心,可是迟念已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了,“快点!”

    非璟煜几曾受过这种委屈,更奈何他老爸还就在旁边,不料非罹也只是说,“走吧,阑及了。”说着就将身上的现金全部抽出来放在男青年旁边,“医药费我会负责的。”

    直等走到下一个路口,非璟煜才听到隐约的救护车声音。迟念看他想回去,又是踹了一脚,“还不够麻烦吗?”

    非罹这次不等非璟煜发作,“唉,我说你有完没完。”

    迟念只是道,“我替瑀宸教教他。”

    非璟煜听到秋瑀宸这三个字,轻轻哼了一声,迟念又踹过去一脚,“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像什么样子,别以为你爸在这我不敢动你。”

    非璟煜猛然转过身,“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也别以为自己辈分高就了不起!”

    迟念只是抬起脚又是一个侧踢,非璟煜明明身有防备却是一步也躲不了,只向右一退,却又像接不上,可是那边非罹居然早已有所防备,也飞出一脚接下来,两个人各退了一步,面有些沉,“阿念,这一脚下去就不是玩笑了。”

    迟念没接非罹的话,只是对非璟煜道,“我要打你躲不了,我就管得你,和辈分没关系。跟我走。”

    非罹自己也知道对这个儿子实在是骄纵的厉害,他今天变得这副脾气,自己是难辞其咎,和迟念又是多少年的老交情,本来犯不着为小事翻脸,可是儿子子倔强,真难保和迟念有什么冲突。

    非璟煜倒是没有翻脸的样子,只是接着迟念话问,“去哪?”

    迟念道,“上你们秋教烈喝粥。”

    非罹道,“你怎么最近这么闲了?乔熳汐的脾气可不怎,再加上他那个谁都惹不起的妈,母子俩够你受的。听说连请柬都印好了,救着下月结婚,自己想开点,别总去招人家不待见。”

    迟念骂道,“小人之心,我这次去真是找人,但不是找文儿。还有,文儿的伴郎我是当定了,除了我这个师兄,他有什么婆家人。”

    非罹狠狠拍了拍他,以示安慰,被迟念一肩膀甩开,突然转过身,问非璟煜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和你一样看一眼就欠抽的破孩子去学校找沈默?”

    非璟煜道,“只见过一个比我更欠抽的,经常去。”

    迟念自然明白他说什么,正要骂,非璟煜已经一句狠话甩过来,“就是你!死老头!”

    沈默和言寓荆在客厅里眉飞舞的聊天,秋瑀宸实在不明白两个男人有什说的,只是一个人抱着文件在旁边看,沈默正说到兴起,和言寓荆闹起来,一拳就打过去,从来就玩惯了,也不分轻重,言寓荆表面笑得肆意,可是强忍的疼痛又如何躲得过沈默眼睛,立刻扑上去要解他衣服,“我看!”

    这边言寓荆还没反应,那边秋瑀宸已经跳起来,“小默,你干什么?”

    沈默直接挥手,“没空理你。巾,你是不是受伤了?”

    言寓荆推他,“没有。”

    沈默才不信,“上次见你就觉得不对劲,给我看一眼就信你。”

    言寓荆向一旁躲,“喂,没这么玩的,当着情人的面非礼兄弟。”

    秋瑀宸从后面抱住沈默,“肯定是伤了才不让你看。你别乱碰,惹得他躲你扯到伤更疼。”

    沈默想想也是,坐了下来,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要冒火的情人,只是盯着言寓荆,“你怎么弄的?难道王云天还敢打你?”

    言寓荆笑,“怎么可能?”

    沈默又跳起来,“说!”

    言寓荆压他肩膀坐下,“不是他打的。他以后恐怕也打不了人了。”

    沈默这才回头望着秋瑀宸,“秋,你先回房去棵不好。”

    秋瑀宸心头真是不得不酸涩,却只是顺手揉了揉沈默头发,却连文件也没有拿回去。

    言寓荆晃晃几上的红茶,“没有啤酒吗?”

    沈默又是一拳捞过去,却生生顿住,言寓荆居然自己拉着他手腕结结实实的打在自己胸口,“没你想得那么脆弱。”说着又顿了顿,“本来是藏在一个小县城的,他养了几月伤,脾气难免暴躁些,不过对我却真的不错。只不过,背叛就是背叛,波,很多事,可以去宽恕,但是没办法原谅。他既然出卖过我一次,言寓荆就不会再是他的人,当然,也永远不会是别人的人。不过,后来,他就有些不安分吧,四处招兵买马,我知道,他要复出,少不得再一次利用我,所以,也打算自己走了。后来,也就没什皿来了。”言寓荆没再继续说,沈默知道,他愿意说的,也只有这些。只是给了一个属于兄弟的微笑,好在言寓荆也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或者,即使敏感即使脆弱也逼迫自己不在任何人面前表达,因此,两个人只是将大杯的红茶当成酒灌下去。每个人,都有些不忍回忆,不愿卒读的过去,不止是因为难过,更因为,即使是痛也舍不得和别人分享,既然要这么霸道的留存着,就让他烂在心里吧,或者,几十年后,便成了枯槁的面容褶皱的皮肤下最浅淡也最深沉的笑,又何必一定要寻根究底呢?重要的,是,现在正当年,重要的,是,人永远要活在当下。

    沈默正不知想着什么,就有下人迎出去,乔熳汐依然是一脸从容的走进来。沈默站起身,言寓荆没动,乔熳汐根本不在乎家中是否多了个人,只是微笑着对弟弟点了下头,“吃过饭没有?”

    沈默摇头,“等哥一起常”

    言寓荆站起身,看也没看乔熳汐,独自走上楼。十几岁的孩子,终究存不住恨,可是,又忍不住不恨,如果,逃避是忘记的第一步,那么逃避也是一件勇敢的事。

    乔熳汐走上前揉揉沈默头发,压低声音道,“那边的事很不好,别问他。”

    沈默抬头,眸子中透着崇就感激,“谢谢哥。”

    乔熳汐却根本不想接受他的崇拜,淡淡笑笑,“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屑和小孩子玩。”

    沈默嘟了嘟嘴,“哥,你要总是口是心非的禹落哥要不喜欢你了。”

    乔熳汐笑着拍了拍他屁股,“洗手去。”

    言寓荆正走到楼梯口就看到秋瑀宸,秋瑀宸只说了一句话就下楼,“住在这里,总要面对我哥的。没有什么仇恨不仇恨,一场游戏,只不过,我哥赢了而已。规则是早都订好的,输了,谁也不能怨……”

    言寓荆伫立在楼梯口良久,也跟他下去,跟在秋瑀宸身后。等他和秋瑀宸洗了手回来的时候,乔熳汐已经换了衣服在桌边做好了。乔熳汐看到言寓荆在沈默旁边坐下,破例赞许的对立在桌边的文禹落点了点头,文禹落轻轻笑了笑,也不坐,而是站在桌边等着布菜。言寓荆正抬起头,手中的筷子落在桌上,沈默望他,“怎么了,巾?”

    言寓荆指着文禹落,“我刚才看到它笑。”

    沈默一脸错愕,“那怎么了?”

    言寓荆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文禹落,居然问出了一句相当没有水准的话,“原来,你,是活的?”

    沈默狠狠拍了拍他脑袋,“废话,他是我哥,当然是活的。”

    这一次,连一向最善于控制情绪的乔熳汐也不笑出声来,文禹落只是淡淡道,“我刚刚才从外边进来,太冷了,皮肤僵得有些苍白。”

    言寓荆这才重新捡起筷子,“我也觉得不可能是玉像,可是,人怎么会这么漂亮?”

    乔熳汐却是别有所指,“真真假假,这世间分不出的本就太多,认错了也不奇怪。”

    言寓荆只是道,“是吗?有时候,假的对也比真的错好。”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相当爽朗的笑声,“我就猜到现在来准能蹭——”

    只可惜迟念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以最强悍的架势封住了餐厅到客厅的通道,骂道,“有种就让我永远找不到,小混蛋,给析过来!”

    言寓荆全然没有了刚才摆哲学家神通的气焰,低着头咬着嘴,躬身垂手一步一步挨到迟念面前,“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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