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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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瑀宸低着头站在乔熳汐对面,面上退去了惯常的沉稳和坚强,甚至带着几分青涩,像是刚刚弄砸了通告的新人望着经纪人,“哥。”

    每一次乔熳汐的经典表情都是从大叠大叠的文件中抬起头然后就是雷打不动的两个字,“有事?”

    秋瑀宸试探着道,“哥,会不会和瑀宸说什么?”

    乔熳汐继续低下头,“我要说什么呢,该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你明知道做了会有什皿果,可是依然去做了,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有什么错?”

    秋瑀宸嗫喏道,“可是,我又让小默伤心了。”

    乔熳汐将头抬起来,“你禹落哥说,你们的事我们谁也没办法,所以,他不打算开解默默,我也不打算开解你。”

    秋瑀宸道,“知道了。”

    乔熳汐略皱了皱眉,“你知道什么了?”

    秋瑀宸在心中苦笑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乔熳汐无奈道,“你禹落哥没和我发过脾气,我也不知道怎缅人,该怎么办你自己想吧。”

    秋瑀宸不知道这是拒绝还是孤立,也只是习惯的鞠了一躬,“瑀宸先出去了。”

    沈默进门的时候秋瑀宸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倒是安管家在他耳边提醒道,“少爷,沈少爷回来了。”

    秋瑀宸慌忙站起身想去迎,可迈了两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略顿了顿脚步又迎上去,“回来了。”很平常的问候。

    “嗯。”没有拥抱和见面吻,但是在沈默的脸上炕到阴霾,原来伤心只是因为秋瑀宸。

    秋瑀宸重新回沙发上坐下,沈默一个人上楼。乔熳汐难得C一次打开了房门,看到是沈默一个人上来,一向云淡风轻的乔熳汐也难免抛下了全部的贵族气在心里暗暗骂秋瑀宸,你还真是蠢。

    沈默看着站在门口的乔熳汐,猜也猜得到哥哥是为谁辛苦为谁忙,难免嘟了嘟嘴,抗议道,“哥!”

    乔熳汐宠溺地摸摸沈默的头,“还生气呢?”

    沈默撇过脑袋,“没有。”

    乔熳汐难得的摊了摊手,“你们俩闹吧,不管了。”

    沈默抬起头,“哥,我是真的不想和他闹。”

    乔熳汐有些心疼,恐怕这就是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吧,沈默却轻轻拽了拽他衣角,“哥,你最近忙吗?”

    乔熳汐想了想,“还好,每天都是一样。有事?”

    沈默小声道,“我想要哥教我打球。”

    乔熳汐微微挑了挑眉,沈默的声音甚至带些急迫的讨好,“我会好好学,做不好您怎么罚我都行,就算是比对秋还严厉也没有关系,我一定不敢任的。”

    乔熳汐摸了摸沈默的脸,甚至连惯常的隐藏在温和眸子下的刀锋也收了起来,耐心地就像哄一个孩子,“哥不是不教你,我已经快三年没碰过篮球了,默默听话,要瑀宸教你好不好。”

    沈默面上蒙着淡淡的失落,“他大概顾不上吧。”

    乔熳汐第一次伸手拽过沈默按在楼梯扶栏上,啪啪就是连着两下打在臀上,像揍一个闯了的小孩。巴掌不怎么疼,沈默却像是被打蒙了,仅有两下,却一直趴在扶栏上没反应过来,乔熳汐将沈默拉起来,这恐怕还是他第一次用巴掌教训谁呢,语声倒是不怎么严厉,甚至还带着几分疼惜,“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正说到这里就看到秋瑀宸走上楼梯,他本是下定决心上劳情人赔不是的,不想却看到熳汐哥居然这么温耗揍人,沈默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瞪着乔熳汐,“你们都是这样,每次都是我不对!”

    秋瑀宸看到情人几乎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一张脸顿时连心都不知道碎成了多少块,刚叫了一声哥沈默还没来得及回头,乔熳汐纠,“一边呆着去。”

    说着就将沈默拉进了自己书房,沈默进了门,看哥哥好像生了气的样子,才觉得自己的脾气太过莫名其妙些,低着头一步一步蹭,等乔熳汐在那张大书桌后坐下琅讪讪地抬起头,乔熳汐低声问,“我委屈你了,打错你了?”

    沈默用牙齿咬着嘴唇,甚至孩子似的用脚趾在鞋里划着圈圈,小声道,“没有。”

    乔熳汐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本来也没想着揍他,倒是真有几分不忍心,只是打手势要他过来,随口道,“趴桌上。”

    沈默怯怯地看着哥哥,一张脸彰通红,居然要打吗?虽然有些怕,但终究是乖乖地将乔熳汐桌上的文件都移到另一边,趴上去紧紧抓着桌子的边沿,坚硬的桌沿顶着肚子,屁股翘得高高的,别提有多难堪了,骄傲的小孩只能将火烫的脸贴上冰冷的桌面,甚至逃避着心跳的声音。

    乔熳汐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沈默的臀,“不是打你,这样说记得清楚。”

    沈默已经羞得连应声都不敢了,乔熳汐也不骂,只是道,“每次和瑀宸吵架,哥都是说你,不服气了?”

    沈默没吭声,只是死死攥着桌沿,乔熳汐轻声道,“那你说自己有没有做错?”

    沈默依然一声不吭,乔熳汐道,“哥知道你不是气瑀宸罚你,你也明白他的苦郑可就是委屈就是伤心就是难过,可是,默默,冷战从阑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两个人如果一个只知道在心里说对不起,一个只知道在心里埋怨对方只会说对不起,那要怎么办?”

    沈默不出声,却翻了个面换另一半火烫的脸贴在桌上,耳朵红的像只小兔子。乔熳汐道,“就因为你是沈默哥才这没突痒的说间,要是瑀宸,早给我惩戒室里跪着去了。出了问题一味的自怜自哀,有什么意思?”

    沈默紧紧咬着嘴唇,乔熳汐实在是懒于讲道理,只是开了门,秋瑀宸果然垂首站在门外,乔熳汐命他进来,秋瑀宸一看情人居然是以这样的姿势趴在桌上,碎了一地的心就像又被踩了两脚,连忙求道,“哥,是我错了,别罚小默。”

    沈默听到秋瑀宸进来,一张脸更不知道该怎秘了,面上的温度似乎能将书桌化成木浆,乔熳汐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沈默的难堪,对秋瑀宸冷冷道,“裤子脱了,用你的认错姿势陈述一下自己的错误。”

    秋瑀宸缓缓抬起头,像是想确认是不是哥哥真的要在情人面前剥离自己的全部尊严,却终究只是一声苦笑,这就是惩罚吧,比起小默站在台上被无数人责难,我只是在这里又算得了什么。

    秋瑀宸的认错姿势很刁钻,双膝跪地,却只是膝盖着地,双手从后面抱着小腿向后折起来,却是用额头抵着地面,依然是考验平衡的姿势,撑久了非常痛苦。可是有点类似于传统意义上的叩首,因此,侮辱的意味更重一些,即使是他最顽劣的那几年,乔熳汐也很少用这种方式惩罚。虽然房间里只有哥哥和情人,可是秋瑀宸依然因为这样的姿势而屈辱不堪,恨不能将整个身体埋进地里去,更奈何要大声报出那些错误,原来,即使是半公开的检查,甚至还是对着最亲近的人也是这么难堪,那到底小默因为我在台上受了何等残酷的煎熬。想起早晨沈默嘴角那一抹带着讥诮和绝望的笑容,秋瑀宸心如刀绞,对不起,我永远只是自以为是的为你好,原来,你竟也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为自己的决定得意的时候付出了那么多,我从阑知道,爱着我对你而言居然是一件这么悲壮的事。

    秋瑀宸没有等乔熳汐催促,仅仅只是一半的感同身受就让他不由得呢喃着那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的道歉在你眼里已经更多的沦为日常用语,或者只是讨取欢心的手段,可是请相信,这一次是真的。原来,我竟是这么深的伤害了你。

    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秋瑀宸用这种近乎是苦刑的姿势诉说着自己的不忍,“对不起,我的小默。我以为,只是一个检讨而已,球队的检讨太多,惩罚也太多,让我觉得一切都是个形式,我真的不知道竟然——”秋瑀宸说到这里竟说不下去,他还记得,将情人关在仓库的那一次,自己也是说不知道,可是小默问自己,是不知道还是顾不上想,自己竟一句也说不上来。是啊,对不起,宝贝,我在意了太多,权衡了太多,可是唯一忘了的,竟是你。我一直以为,这样是对你最好的,无论怎样做都是为你,可是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这个世界上有至少六十亿人,可是却有那么一群,无论隔了多远,多久,无论自己多难过,多卑微,都能够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正因为这样,身无彩凤,心有灵犀才不止是一句诗,沈默虽然连呼吸都像是闭在桌里,可是秋瑀宸语声中的俏竟像是打穿了他的耳朵,虽然心中还是存着难以名状的悲哀,但是却也暂时忘记了此刻自己也是被勒令在桌上反省的一员,轻轻抬起了头,想看情人一眼,却又体贴的逃避了目光,此刻,秋那么难堪,怕是不愿意被我看到的吧,小破孩重新埋下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乔熳汐看两个弟弟都进入了状态,大大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进了里间,将耳塞塞进耳朵里,小破孩,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去吧。

    秋瑀宸的认错,并不是用那些千锤百炼过的证明清醒认错意识诚恳认错态度的话,更像是一种淡淡的倾诉,似乎早已经忘了这是被哥哥勒令的检讨,他更觉得这是情人之间的交流和谈心,语声就像是滑过山涧大石上的水,流淌得像缎子。他会说自己的心疼,会说自己的不舍,甚至是剖析自己的心态,没有丝毫隐瞒和刻意。或者,是因为这个陈述的姿势太屈辱了吧,屈辱到已经让人产生了没必要再保留最后一丝的错觉。

    沈默默默的听那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表达,不是敷衍,也不是造作,那些甚至很不人道的东西在秋瑀宸口中竟正常的可以微笑,最后,他说,“可能是从小就这样活的,习惯了剖析别人,也麻木了剖析自己,总是会在一件事之前事先考虑无数种方式和结局,有时候,明知道会带来伤害,也必须学会说服自己,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恶劣的习惯,让自己痛苦也让别人难堪,可是,我却总是不得不强迫自己一定要这样做。”

    听了秋瑀宸长长的表白,沈默不有些心疼,有一种人,天生就活得比别人辛苦,他的情人拿着手术刀,却还要一脸沉着的稳稳向自己割下去,划开皮肉,将内脏器分得清清楚楚,一边疼痛,一边理智的拒绝麻药,因为这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沈默第一次主动发出了声音,终究还是敌不过心底最小最小的魔,“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我站在上面的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秋,我知道这样问很残忍,可是,又叫我怎没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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