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跟随席撒等人东奔西走,经历累累战斗,阿九心知自己的本事在王之门中是何程度,也知道遭遇的许多敌人武功如何。不提陈善道那些在边南江湖中颇有声名之辈,即使寻常部族战将,也有许多让她艰难取胜。华山三剑圣一直让她感到骄傲,自豪,偶尔会想,倘若本事高明的师兄们下山,会闯出如何了得的声名。
阿九犹自发呆,那头愤怒的师兄已然拔剑刺到,剑气临体,长久的战斗本能让阿九不及思索便已反应。错步侧滑间挥披卸开气劲,顺势化披为鞭带的那师兄失去重心,回掌便要切落后颈时骤然醒悟。
那师兄被她一带,失却平衡的连步前跌,险些摔落台阶,好不容易才止住势子,羞怒交加的回望一眼,见阿九眼神古怪的注视他,全无认错赔罪之意。一些弟子聚集门窗之后,偷眼打量变故。
原本仅余的些许理智彻底被愤怒冲昏,摆开个剑势,和着一道青光高跃半空,连绵剑影在晴空下化做另一个炙阳,似流星般急坠落间,纵横的飞剑气先一步如神怒天罚般纵横落下。
看热闹的弟子中便有许多人发出惊呼。此式为御剑术中的灭魔式,本为十分高明的绝技,寻常弟子不易得授。剑气出手顿化九九八十一道,伴随距离的推进又以九之倍数递增,倘若修为足够高明,传说这一式能推进十里之遥,划出剑气无数,神鬼莫挡。
阿九本也会使,但她的修为却只能划出七百二十九之数,远不过十数丈而已,平素战斗本也最喜施展此技卖弄本领。此刻眼见五师兄挥剑间所化数目已是自己的八十一倍,却全然没有了赞叹之心,更没有惊惧。
漫天坠落的纵横剑气炸的大殿地上一片狼狈,飞尘弥漫。身处中央的阿九剑不出鞘,纯施展翻云覆雨披轻易卸挡落下剑气,许多游散的小股气劲根本不予理会,打在她甲胄上也留不下一点痕迹。
万千青光剑气刹那释尽光华,释尽气劲的五师兄人缓缓落地,弥漫的飞尘散去许多时,他错愕的看见阿九神容平静的凝视着手中捧的一根短发,弥漫的飞尘在她护体真气作用下无一沾体。
原本以为失手打死师妹的担忧这时全化不甘,长刃闪动寒芒,如毒蛇吐信。阿九毫不以为然的微微偏头,剑光便贴她脸过去,不待五师兄变招,她身体微微前倾,肩头撞上那只握剑的手掌,剑刃脱手抛开,跌落三丈外的地上。
终于明白绝非眼前这个师妹对手的他,不由面如死灰。“好啊!竟拿北撒族学来的妖法对付自己师兄……”阿九垂下手,静静看掌中的断发飘落残破地面。心中一阵悲哀,一阵麻木。
“请五师兄代师妹向六师兄赔罪,待我见过师傅再来看望,不日我王到来时必能以治愈术痊愈伤势,师兄不必担心因此留下遗患。”阿九行礼说罢,就要入殿时,三条人影横空落在殿门挡住去路,陆续又敢来十数师兄姐,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的对她怒目而视。
阿九此刻心中早已绝望,再不为这种重逢场面感到委屈,她忽然意识到,在这些师兄姐心里,她并非可信之人,这道殿门,不由她随便可去。‘师傅呢?为何至今不来阻止,莫非也不愿为我冷了师兄姐们的心?’
就在她这么想时,殿门内奔出个服侍华山三剑圣的弟子,喝令众人住手,道师傅有命,让阿九入殿。这才再无人阻拦,那弟子领阿九踏入殿门,经过数重门道,最后又进入大殿雕像下的密门,进入地下又走约摸半刻钟,才终于见到三个白发苍苍,面色死灰的老人。
“……师……傅!”见此场面,阿九又急又悲,泣不成声的扑倒面前。其中两人明显已死,仅剩中间那个尚有气息,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承受的伤势非同小可,未必还能支撑多久。
“好……咳咳……咳,九公主回来了就好!”阿九连忙上前扶住欲坐起的师傅,便发觉师傅体内静脉大多损伤断裂,除非先以治愈术复原,否则旁人绝不能凭内力相助。“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仅存些气息的华山剑圣哪里说的出话,还是领路的弟子悲泣着断断续续诉说了原委。原来两个月前晨曦又在通往西南,山岩族盘踞的凶险地带发现一枚神秘纹章,当时就猜到多日附近游荡的中魏道门必然所为此物,本想悄悄带回交给三剑圣处置。
不知为何很快被中魏道门弟子得到风声,途中拦道抢夺,也是当时道门弟子语气不善,激怒三剑圣门下,当时便打了起来。道门弟子远来此地搜寻宝物踪迹,自然不及三剑圣弟子人多势众。
中魏道门因此记恨在心,自觉若告知魏王索取必然颜面尽失,些弟子便邀集好手上门闹事,这一闹,就是两个月。双方弟子都被打伤打死许多,才有道门辈分高的登门来说,积怒的三剑圣当时因爱徒重伤,又素来暗藏与武当道圣比较高低之心,便道除非武当道圣亲自来要,否则绝无可能,又要道门方面对此事道歉认错。
中魏道门哪里肯答应,说僵之后不几日,三剑圣忽然收到武当道圣名义送来的战书,约至晨曦国外某地相见。以为终于能与武当道圣比较高低的三剑圣自信满满的携十数弟子与神秘纹章赴约,到后才知中计。
约见的哪里是武当道圣,不过是其师弟而已。双方当然说僵,三剑圣自觉受辱,本待拂袖而去,不料道圣师弟言辞太过激人。说三剑圣不过浪得虚名,若非往日无甚冲突,道门早讲它名号摘落。
领路那人说到此时,有人进来。阿九一见是大师兄,此时知道大家何以对她称颂入魔太极劲不快便已不那么委屈,慌忙起身见礼。“师妹,五师弟和六师弟方才的确有错,但此刻料来你也不会心存责怨。”
“大师兄说的是,阿九方才不明缘故,再者出手实不能掌握分寸才误伤六师兄……”“不必自责,师妹怕也料不到数年间武功竟至这等地步,失手也属难免。”说罢,招呼阿九坐下,她见师傅神色悲伤,泪流不止,禁不住又觉心酸。“大师兄,后来又如何?凭师傅本事绝无道理伤至如此,莫非中魏道门使诈?”
便听那大师兄叹气道“可不正是如此!道门来了许多人,忽然一起杀出,若非为保护我们冲出重围,师傅也不至如此……唉,都怪师兄没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