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驭风正在同企划部的人员开会,秘书唐如突然敲门进来,走到他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点什麽,他听後双眉微微拢起,随即宣布:“今天就到这儿,明天继续,你们下去吧。”
见下属都出去了,他才向唐如问道:“老爷子上来了吗?”
“嗯,总机说刚上直达电梯,应该快到了。”唐如很快接了话茬。
秦驭风听了,没起身,反而将手中的笔轻轻甩向桌面,人往後靠进椅子里,懒懒地说道:“那好,我就在这里等他传唤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如发现总裁好似根本不愿见董事长,对他也没有半分热情,更别说有祖孙的亲情存在。
“唐秘书,呆会儿老爷子派人来叫时,你告知一声就行了,我自己会过去的。”秦驭风交待了这句话後,又埋头於文件中,根本没有迎接老爷子的意思。
“知道了,秦总。我先出去了。”唐如接到命令後就离开了。
秦显达来到四十二楼,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董事长室,这里虽然看起来很干净,但他却是很久都未进来过了。等了一会,并未见到他所等的人,於是,他知道若不派人去请,他相信他这孙子是不会主动来见他的。
“高漠,你去叫秦总来见我,我有事同他谈。”秦显达吩咐随行的私人助理。
“知道了,董事长。”高漠应声後便离开了董事长室,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唐如见董事长的私人助理高漠过来了,起身迎接,“您好,高助理。”
“你好,唐秘书,董事长请总裁过去,同他有事相谈。”高漠以一向冷漠的语气对唐如转述秦显达的话。
“好的,我马上通知秦总。”唐如早已习惯高漠的冰冷,所以也不介意,依旧很甜的应下话。
高漠稍微点了一下头便离开了。
“秦总,董事长请您过去。”唐如很尽责地立即拨通了内线。
“行,我马上去。”秦驭风这时到是很快就行动了,似乎话音刚落,人就开门出来了。
“唐秘书,呆会儿所有的文件全部压在你这儿,下班之前我未回来,你就将文件送去宋副总那里。”离开前,秦驭风下了一道命令。
“好的。”唐如很简洁地回应。
秦驭风不知道老爷子想干嘛,他已经很久都没回大宅那边了,一方面是真的很忙,另一方面他也根本不愿回去,亲情本就淡漠了,回去了也没什麽好说的,即使是父母同他也只是简单而疏离地问候,所以,近些年他越来越不喜欢回大宅那边了。
边想边走,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位於四十二楼的董事长室门前。抬手轻轻扣了扣门,听到一声浑厚的“请进”二字後,他拧开门把手,推开一边,走了进去,随後又将门带好。
秦显达本是面对窗外的,听见孙子进来了,就将椅子转了半圈,面向秦驭风。
“驭风,坐吧。我有些事同你谈谈。”这位商海老将虽是久不过问集团的业务,但经年的商场打拼使他保持了上位者的气势,即使面对至亲也是严肃而冷静,口气中总带三分命令。
秦驭风也不推辞,直接坐在了老爷子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样子很闲适,但最起码的恭敬态度还是有的,只不过给人的感觉是极其疏远的。秦显达看在眼里,酸在心上,哎,他在暗自长叹了一口气,是呀,自己造成的局面,後悔也晚了,他知道这个孙子对他们这群亲人已经很漠然了,不再是曾经那个渴望获得亲情温暖的少年了,是他自己亲手掐断了他与秦家的亲情线,让冷漠与无情包围在这个孙子周身,令他对秦家上下既没有了恨也没有了爱,这怪不得别人,他只是希望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驭风,你接任总裁一职也有些年头了,这段时间以来你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司的业务拓展上,秦氏企业目前的规模已经是你接手时的三倍以上了,你可以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秦显达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目光柔和地看向秦驭风,期望孙子有所表示,但他失望了,秦驭风的表情一片空白,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麽,没办法,他只好继续说下去,将他的意思明白地表达出来。
“驭风,你今年也有三十二了,该考虑一下个人的问题了,你三个哥哥都已经先後成家立室了,你二哥的小孩今年年底就可以上小学了,可你还是孤身一个,是时候找个子来照顾你了。”秦显达终於将他今天找秦驭风的目的说了出来。
秦驭风没想到老爷子会同他说这事,很是意外,但表面上仍是很镇静,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不过,他心中却在冷哼:原来是让我去进行商业联姻,真是个爱操纵人的老爷子。
“驭风,你爸妈都同意我的意见,今天来之前,你妈妈还特地让我转达:她很想你,希望回家同他们一起吃家常饭。另外呢,就是我们已经选了几家孩,家世都不错,与我们很相配,你回去後可以挑一挑,看到中意的就去见一见,若都不满意,那我们还可以选其他的。”秦显达以为这样就是很民主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越是这样越是加深了秦驭风对这个家庭的失望情绪。由於早就知道了这群人的势利,已经不会有所期望,所以,秦驭风如今听到这种言论已经没有多大反感了,可以很心平气和的面对,只不过,他除了抱以冷笑之外,不知道还有什麽给可以给的。
“您的意思是要我去相亲罗?爷爷!”秦驭风看似很有礼貌地出口询问。
秦陌恒一直生活在父亲秦显达的威严中,一生都惟命是从,父亲下的所有决定他都无力抗争,即使当年他的夫人陈玉娇苦苦哀求,让他阻止公公送年仅十五岁的秦驭风独自一人赴留学,可最後他还是不敢,所以,少年的秦驭风带著无比不舍的目光离开了他们夫的身边,陈玉娇纵然再不舍得也无可奈何,她一个道人家在充满夫权的秦家是没有什麽地位可言的。
相隔了十年的岁月,当秦陌恒夫再见到小儿子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见到父母的喜悦,那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只有疏离和冷漠,令秦陌恒夫心中无比酸涩,为此,他们极力想改善与秦驭风的关系,可收效甚微,隔断了十年的亲情,想再次修补比他们想像中要困难得多,因为秦驭风早已长大成人,不再是幼嫩的少年,不再需要父母的呵护了。鉴於目前的这种疏离的状况,秦陌恒夫很是伤心,他们一再想弥补秦驭风所缺失的亲情,缓和与儿子之间这种生疏如外人般生疏的相处方式,所以,他们再次接受了老爷子的提议,为秦驭风安排结婚的对像,他们认为:一旦秦驭风成家立室了,就会体量父母的心情,因此,也未征询秦驭风的意见就私下选好了几位他们中意的孩,只等著秦驭风点头了。
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不断犯错的──对於曾经的过失,想弥补,却用错了方法,反而将想要给予的对像推开得更远,让他(她)更加厌恶,秦陌恒夫就是这样。他们一直以为去关心秦驭风的婚姻,为他选个好家世的子婚配就是在体现父母的爱,表现父母的关怀,但他们却始终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秦驭风本人的想法,他们并未去尊重他们这个小儿子的想法,也未征得他的同意就为他选子,是年轻人都会反感,更别说秦驭风本就十分不屑他父母太过懦弱的处事态度──没有一点个,太屈服於爷爷的权威,连起码的抗争都没有,他再也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自己的父母了,这是他十七年前被强行送离台湾後得出的结论。
不过,怎麽说他们也是他的父母,基本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所以,当他们很诚恳地来找他谈相亲的事时,秦驭风还是很有礼貌的接受了,这是因为不想他父母为难,因为老爷子肯定是给他们下了命令的,若是他不答应,他的父母回去是无法交待的,他不想他父母到了这把年纪还要被老爷子教训,因此,才很爽快的答应了,至於事情能不能成功,这就不是任何人能管束的了。
秦陌恒夫很高兴小儿子答应了他们的提议,这天,双双陪同秦驭风去约定的酒店与方一家吃饭,这样男双方即见了面,又不会显得尴尬。
人呢,是不能做坏事的,不然很容易被抓包。
事情那麽巧,全台湾的酒店也不少了,商季儒偏偏也到秦驭风相亲的酒店吃饭。
商学勤夫一帮人从南部参加完慈善义卖回台北,商季儒定了酒店为他们接风洗尘。宴席刚刚开始不久,商季儒的电话响了,由於在包间里有一大帮子人,说说闹闹的,很吵,於是,他走出包间,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接听电话。说完电话他就往回走,谁知路过一个半掩著门正在上菜的包间里坐著一个熟识的身影,商季儒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向里瞅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有人在相亲呢!正好在这时,坐在里面有点无聊的秦驭风扭著头四周看,一不小心对上了一双他无比熟悉的眼睛,他有些诧异,随後,很镇定地站了起来,对身边的父母说去洗手间,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间。他出来後,发现商季儒正要离开,也顾不得是在公共场合,一把抓住商季儒的左臂,稍稍用力拽住,之後将他拉著向前走,找了个没人的包间,迅速将人带了进去,然後,关门并落下锁。
“喂,干嘛,打劫呀!”商季儒带著笑意打趣道。
“就你,财似乎均不如我,用得著吗?”很难得的,秦驭风居然说起了冷笑话。商季儒听了也觉得很是新鲜,直直地盯著秦驭风,老半天没说话。
“喂,傻了,干嘛,不说话?”秦驭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一拳轻轻打在商季儒的肩侧。
“嗯,你倒是想问问,你刚才在干什麽?”商季儒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危险,好像有点“看你怎麽答我”的架势。
“相亲!”秦驭风满眼带笑,很干脆地回答,毫不拖泥带水,似乎还有很气势。
商季儒没说话,只不过是很迅速地将秦驭风按在包间的门背後,随即倾身压上他,慢慢地接近,再接近,直到两人的唇只差了不到一公分的距离,然後开口道:“很有气势嘛,是不是说得慌了点,有些没交待清楚,给你一次机会,再答!”这是商季儒第一次在秦驭风面前展现他霸气的一面,让秦驭风看到了他不同於以往的危险且感的面孔。
秦驭风被商季儒突然展现的这一面给深深吸引住了,他从没想过,一向温文儒雅学者气息浓郁的商季儒竟然会有这麽令人意想不到的面貌,,这一时间,他的心像是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连心跳声似乎都可以听得到,他不知道商季儒对於他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商季儒见秦驭风好久都未回神,於是干脆吻了上去。这一回的吻,很轻柔,似微风抚面,没有,但却令很甜蜜。秦驭风立即就给了回应,因为他很喜欢商季儒这样主动吻他,令他感受商季儒身上清新的气息。发觉两人之间的吻越来越火热之时,商季儒快速放开了秦驭风,不过他还未放松对秦驭风的压制,看来不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不会放弃的。
秦驭风也是才发现商季儒有这样可爱的一面,於是这次他老实交待了:“我只是不想父母为难才答应这次相亲的,老爷子给他们下了命令,他们也很难做的,我父母没什麽主见,向来都是听老爷子的吩咐。”秦驭风的话说得很平静,从他的字里行间只听得出他对父母的尊重,却感觉不到爱。商季儒为他难过,於是双手环过他的背,将他紧紧拥在了怀中,想要给他温暖,让他感受到他的支持。
“行了,我要进去了,晚点给你打电话。”秦驭风拍了拍商季儒的腰侧,示意他放手。
商季儒也明白他们出来久了点,会有人起疑的,所以两人就此分别,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包间。
秦驭风没想到他为了不让父母为难而答应的唯一一次相亲却给自己带了无尽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