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课了,他快步走回办公室,决定休息一下,可能是因为累了才会这样心绪不宁吧。他还未进办公室,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办公桌上不停的唱着。于是他赶紧开门进去,跑到桌子前一把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云傲天打来的,立即就接听了。
“季儒,你赶快来渤宁医院,有急事找你。”云傲天的语气比一般时候严肃且认真,商季儒还是第一次听到云傲天用这种口气同自己说话,看来事情应该是很严重了。
“好的,我马上来。”他没问原因,直接就答应了。
匆匆整理了一下东西,商季儒抓上车钥匙就出了办公室。
一路狂飙。
进了医院,商季儒在自己的专用停车位上快速停好车,然后就冲进医院大楼。
来的途中,云傲天又来过一次电话,告知他们在八楼。商季儒想是他们盟里哪位高级干部需要做手术。
出了电梯,商季儒直接来到手术室门口,见到云傲天很狼狈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被血染红了。
“怎么了?谁受伤,需要我回来做手术?”商季儒走到云傲天身边轻声开口。
云傲天见商季儒赶来后,长吁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季儒,手术已经开始了,陆院长亲自主刀。”话说到这里,云傲天就停下了,他抬手抚了抚额头,才接着说:“需要手术的人是秦驭风,他中了枪,可能伤到要害了,目前情况不是很乐观。”
商季儒猛一下抓住了云傲天的手,不敢置信地问:“秦驭风,他为什么会中枪?”
“季儒,不要激动,来,坐下来,我会告诉你的。”云傲天安抚着商季儒,拉他坐到手术室门前的椅子上。
坐下后,云傲天就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明了一下。
“什么,有人追杀你?”商季儒再次被震惊了,“弄清是什么人没,现在还有没有躲在暗自的杀手?”
“已经叫莫云去调查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医院这里莫风做了全面戒严,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云傲天见商季儒这样担心赶紧解释了一下。
“傲天,驭风他会不会有事?”顿了好一会,商季儒很沉重地开口。
“我不清楚,但愿吉人自有天向。”云傲天也不敢保证什么,因为秦驭风被推进去后,手术就开始了,现在没有任何医生出来过。
“傲天,你去找间病房休息一下吧,你的伤还未全好,今天又消耗了大量体力,身体会吃不消的。”商季儒早就发现云傲天体力透支过大,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好吧,我先去洗个澡,然后休息。”云傲天知道自己确实快要支撑不住了,所以也就不再坚持在这里陪商季儒一起等,因为他不想商季儒两头担心。
云傲天起身,拍了拍商季儒的肩,然后进了电梯。
商季儒望向手术室,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点底也没有,他害怕极了。
三十岁生日的第二天,他从莫云那里收到了秦驭风给他蛋糕,他才知道那晚秦驭风来过了。可是当他打电话给秦驭风时,秦驭风一直未接,去家里按门铃没人应门,去他公司又说没上班,他知道秦驭风在躲他,原因他也大概猜个八九不离十。本想等秦驭风冷静两天,再去找他,谁知今天却得到他中枪手术,生命垂危的消息。
商季儒知道自己给予秦驭风的关注是少于云傲天,这主要是云傲天从事的事业本危险性也大,所以他才会更多担忧。相对于云傲天而言,秦驭风作为集团企业的总裁,生活自然是安宁得多,可能会有些家族的争权夺利,但他相信秦驭风应付得了。
难怪人们总说“不到失去的时候,人就不会珍惜”,他一直认为这句话文艺色彩比较重,没想到自己也有亲身感受的一天。他现在才知道,他好害怕下一刻医生出来告诉他“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这句话,不确定自己是否接受得了那样的事实。
商季儒其实很了解自己,他明白他缺少激情,人太淡漠,几乎是无欲无求地过日子。直到遇上云傲天,他引起了自己的兴趣,给了自己激情,令自己放不开这个人;尔后,他又遇上秦驭风,自己给予了他关心,付出了温柔,在不知不觉中将其记挂。这两个人他无法放下其中一个,只是他又不知如何处理,所以一直在拖,看来是老天在惩罚他的暧昧,逼他表明态度。
现在他开始祈祷,希望秦驭风能安然度过这个难关,一定要坚持下去,给个机会他告诉秦驭风,他爱他,这三个字他已经对云傲天说过,可是秦驭风却未听过。另外,他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他不会放弃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也不会给他们机会离开他的身边,他商季儒从未挽留过情人,但这一次他会破例,他会不顾一切留住身边这两个人,而他也相信,秦驭风不会就这样离去。
经过长达十个小时的等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早已休息好了的云傲天现在也在手术室门口陪着商季儒,他们见陆院长出来了,便一起迎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可以送去ICU了。他麻醉过了便会醒来,也就度过了危险期,之后会转入普通病房。”陆院长知道他们心急,所以先开了口,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不过,子弹射入他腰部时,擦伤了他的脊椎中一根神经,这样可能会影响他今后的行动,具体情况要看病人之后的恢复。”
“谢谢陆院长,我们了解了,您去休息吧。”商季儒没有说别的,因为他也是外科医生,他知道陆院长在这方面是很权威的,说话很中肯。
“陆院长,辛苦了,您去休息吧。”云傲天这时换好衣服出来了,也同时陆院长道谢。
“嗯,好的,我先走了。”陆院长——陆清鸿,是台湾骨外科最为权威的教授,他为人耿直,不喜阿谀奉承,曾经在台湾中央医院任职,因为得罪当时的权贵而遭辞退。之后与云傲天的父亲偶然相识,云穆遥欣赏他的才华与为人,聘请他到渤宁来任职。那个时候,陆清鸿还很年轻,对于黑道的认识与他人无异,所以刚开始他是拒绝的,可是后来他被云穆遥的诚意打动,最终答应了,没想到他在渤宁从一个医师做到了院长,对于云穆遥的这份知遇之恩他一直铭记于心。所以即使后来他在台湾医学界的地位越来越高,名气越来越大,挖角的人越来越多之时,他也从未想过离开渤宁,因为他已经对这里有了很深的感情,不愿意离开。
望着陆院长渐远的身影,云傲天淡淡地问道:“你怎么看?”
“能活下来,一切都有可能,我们现在不应该奢求太多。”商季儒说了心里最深切地感觉,之后抬头面向云傲天,郑重说道:“我会陪他度过一切难关,而你会在我身边支持我,是吧?”
云傲天听了这话,微微一惊,心底道:季儒这是在表态,随后他释怀,点点头,接了话:“是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
商季儒露出了这一天以来第一个笑容,然后贴近了云傲天,靠他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三个月以后。
商季儒看了看挂号牌,发现现在没有等候的病人,于是他决定去住院部那边看看秦驭风。
秦驭风只在ICU呆了一个晚上,因为他几乎是麻醉一过就醒了,之后他便转入了普通病房。当然了,住的可是豪华套间。
秦驭风清醒后,商季儒告诉了他目前的病情,以及可能发生的情况,秦驭风听了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笑了笑,说:“我原以没希望与云傲天再争,现在有可能了,我不能要求更多了。”
后来,商季儒曾问秦驭风要不要通知家里人,他没想就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家里真正关心我的就只是四叔,让他知道了还不是多个人担心,而其他人的虚情假意能免则免,不然他们是装得难受,我是看得难受。”
“你父母也不让知道吗?他们怎么着也不会是虚情假意吧?”商季儒知道秦驭风与父母间的亲情很淡,只是没想到淡到这种地步,他连想都没有想到过父母。
“父母?不能说他们不关心我,只不过更多时候他们更在意爷爷对他们的看法,行动前会先看爷爷的指示,这样有了顾虑的关心我也不想要。”说到这里,秦驭风停了下来,思绪似乎飘远了,过了一会,他才又说道:“当年真正需要父母的年纪,没有父母疼爱,现在已经过了渴望父母关心的年纪了。我更多时候只是不想他们在爷爷面前不好过,而顺着他们的想法与做法,他们也一把年纪了,还要看长辈的脸色过日子,其实也是可怜的。恐怕以后提到我,他们在家族里更难抬头。呵呵,看来我好像是在报复他们。”秦驭风陈述了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而语气却比刚才要轻快。
商季儒先是挑了挑眉,有点不明白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过,稍微想想,他就了解秦驭风在说什么了,于是他接口:“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早就想过了,没什么可怕的。”秦驭风显然知道商季儒在问什么,所以很明确地回答。
之后,两人都没再开口,只是静静呆在病房里,享受着宁静的气氛,原来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哪怕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也觉得是幸福的。
商季儒边走边回想着三个月以前秦驭风刚刚清醒后的情景,不觉中淡淡的笑意荡漾在脸庞上,看得那些经过他身旁的小护士们心头直跳,个个红着脸走开去,而他本人全没在意。
到了病房,商季儒扭开门,走了进去,没见秦驭风的人,心下道:咦,跑去哪了,难道又去练习走路了。
秦驭风恢复情况极好,人又配合治疗,陆清鸿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意志力如此坚强。他的脊椎神经受损,虽不严重,但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正常行走了,需要通过很长时间不间断的复健理疗,才有可能走上一段路,因为他的腰椎骨没有支撑他长时间行走的力度了。一般人得知这种消息,应该会很受打击,可他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就开始了艰苦的理疗,他很努力,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可以在别人的掺扶下慢慢走上两三步了,这确实是了不起的进步。
商季儒没在病房找到秦驭风,就去了理疗室,不过人也不在那里,奇怪他跑去哪儿了,想想,应该还是在医院,商季儒也就不着急了。他慢慢踱下楼,来到医院的活动坪。看了一早上的诊,现在还真觉得有点累了,趁机享受一下阳光也好。当商季儒转过假山,向休息的长椅走过去时,发现了两个他熟识的身影。
不远处,云傲天推着秦驭风沿着医院里那条顺海滩而建的小路慢慢走着,不知云傲天对秦驭风说了什么,秦驭风抬头对着他讪笑了一下,脸上露出调侃的表情,而站着云傲天则是微微挑起了嘴角,看样子心情也很好。商季儒见此情景,就加快了步伐赶了上去,在离他们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时,他开口了:
“两位,聊什么这么开心,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听到熟悉声音的两同时回过头来,异口同声却很神秘地说道:
“不行!”
“咦,什么时候起你们二位感情这么好了?”商季儒听他们这样一说,被勾起了兴趣,挑眉笑问。
云傲天与秦驭风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有太多的内涵,有一点是他们三人都明白的:纠缠与包容,争夺与关怀,将伴随着他们今后全部的人生里程,但携手已是不容改变的事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