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花茎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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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刚先用别的玉料做了一个四喜娃娃的雏形,然后便急匆匆地送去给鹤琮。因为这件事瞒着雉珩所以两人见面颇为神秘,雉珩自从那日听到他们二人的一些谈话后便知道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总之看到子刚来找鹤琮,鹤琮犹如上宾一样地待他,雉珩心里就很不舒服。

  鹤琮仔细地端详着四喜娃娃,看了许久不竖起了大拇指。“好!果然是好!就照这个做!孩童的模样要更加可爱一些。”

  “是!子刚一定尽力!”子刚应道。

  鹤琮抬头看看面目憔悴的子刚,道:“你辛苦了,这些日子一定费了不少神思吧?”

  “能为东家效劳是子刚的福分。”子刚道:“琢磨出这个四喜娃娃,我也很是兴奋。”

  “呵呵,果然是个玉痴呀!”鹤琮笑道:“离秦夫人所定的期限还有些时日,你不用这么着急慢慢儿来。交差固然重要,可你自己的身子骨也很要紧。来人!”鹤琮唤来了姚管家吩咐道:“你吩咐下去,以后厨房每日送来的补汤也同样送一份去五德坊给陆子刚。不得有误!”

  “大少爷,这怎么使得?”子刚受宠若惊。

  “别跟我客气,你身子骨强一些对我们五德坊也有好处不是?”鹤琮笑着拍了拍子刚的肩膀道:“你回去好好歇着,我明儿就让人把做四喜娃娃的玉料送去。”

  “是!”子刚应道,然后就退了出去。鹤琮的关怀让子刚倍感温暖,能遇上这么好的东家子刚真的觉得是自己的造化。

  “果儿姑娘,大少奶奶的茶!”子刚听到有人叫果儿的名字立刻转过头朝声音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侍端着茶递给果儿,“麻烦果儿姑娘送去。”

  那个穿着浅蓝衣裳的便是果儿,“行了,我送去。”她的声音犹如银铃,清脆无比。果儿一转身便看到子刚站在那里,正看自己。

  “果儿姑娘。”子刚走了过去,“呃......”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对了,谢谢你的明目清火汤,很是受用。”

  果儿看看他笑道:“不客气,贞儿那傻丫头对你真好,这本是我炖给她吃的,没想到她都给了你。”果儿明明是炖给子刚的,却一直强调是贞儿让给子刚喝的。

  “我这个一向如此。”子刚笑道:“她自小就跟着我生活,身边也没有一个伴谈得来。难得果儿姑娘和贞儿投缘,若是有空不如常来坐坐,和她做个伴。”

  果儿微微一笑道:“好啊,我也喜欢贞儿,会常去找她的。”

  子刚不想这么快就跟果儿分开,突然想起了那只玉兔,便道:“啊!对了,我有件......”

  “哎呀,茶要凉了,我得送去给大少奶奶。”果儿说道:“以后再聊吧。”说着就离开了。

  子刚看着她走开心里有些失落,他背过身去往大门口走。果儿回头看到子刚离开,不由地心生感叹。若不是贞儿,或许她会向子刚承认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元葵。

  雉珩知道陆子刚来过而且也从下人那里得知大哥让人每天送补汤过去给他,心里面正不高兴。看到果儿便叫住了她,“果儿,你做什么去?”

  “刚给大少爷、大少奶奶送完茶,回房去呢。”果儿走过来看到雉珩的模样便道:“怎么啦?谁惹我们二少爷不乐意啦?”

  “唉~~”雉珩撇了撇嘴道:“没有谁,是我自己闷闷不乐。”

  “咦?这就奇怪了,好好儿的怎么就自己闷闷不乐了呢?”果儿微笑着问道。

  “果儿,你看到过陆子刚雕琢的玉器吗?”鹤琮突然问道。

  “嗯......”果儿微微点头,道:“见过。”果儿心想:别说见过,陆子刚十五岁时候雕琢的玉器还在自己荷包里揣着呢。

  鹤琮看着果儿道:“果儿,你说实话,他做得好还是我做得好?”

  “啊?”果儿一愣,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我也不懂呀。不过二少爷从小就有天赋,这些都是老师傅们公认的呀!”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唬我呢?”雉珩噘着嘴说道:“我明明听到大哥对陆子刚说他做的东西比我做的有灵气。以前可能没有比较,现在来了个陆子刚,孰强孰弱便知道了。”雉珩说到这里显得很是颓丧,一向被人捧在天上的他一下子听到大哥这么说也难怪他会不开心。

  “二少爷,您这是多心了。”果儿听了自然是一番开解,“您从小老爷就请了最好的师傅教您,可谓师出名门。大少爷这么说或许也只是为了留住人才呢?那个陆子刚毕竟是有些能耐的,大少爷对他好夸奖他也是想他为唐家好好干活呀。”果儿是知道雉珩的脾气的,这会儿也只能用些话来安抚他。

  雉珩听了微微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大哥一向对下人和工人们好。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雉珩还是有些怀疑,他也承认陆子刚在玉器雕琢上的手艺,可是一看到自己所做的东西被他的比了下去他就很不痛快。

  “行啦!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回去琢磨怎么做出更好的玉器来吧!”果儿拉着雉珩往他自己院儿里去,“别再想这些了,庸人自扰!”

  雉珩倒也挺果儿的话,乖乖儿地回房去了。

  晚上,子刚坐在砣机前捧着那只玉兔兀自发愣。今日和果儿一见又是一番牵肠挂肚,手中尚未雕琢好的玉兔就好像他们之间尚未明确的关系一样。鹤琮还没有把制作四喜娃娃的玉料送来,今晚正好可以挪出空来雕琢这只玉兔。

  贞儿走进来看到子刚又坐在砣机前做着什么,“哥,你还做什么呢?”

  “噢,手上的老东西,在加工一下。”子刚头也不抬地说道。

  贞儿走过去一看道:“又是这只玉兔,你雕琢很久了,还没有完工吗?”

  “嗯......”子刚停了停手,他几次都认为已经完成了这只玉兔,但每次重新拿出来端详的时候总觉得还有改进之处,所以永远都没有完工的一天。“我也是闲着,就当练练手吧。”

  “你可真是闲不下来呀!”贞儿拿出子刚的旧衣服替他补好上面磨破的小洞。

  子刚看看贞儿笑道:“你不也一样?闲不下来?对了,今天我去唐府的时候碰上了果儿姑娘。还和她聊了几句呢。”

  “是吗?你们聊了些什么?”贞儿问道。

  “没聊什么,我就说让她多来坐坐,陪陪你这个小丫头呗。”子刚说道:“对了,你和她这么谈得来,她有没有向你提过自己的身世?”子刚猜想果儿会不会向贞儿提起过一些往事。

  贞儿自然不会说出果儿的身世,她摇摇头道:“没有啊,果儿没有说起过。”

  “哦。”子刚也没有再问下去。

  鹤琮命人送来了上好的昆仑玉给子刚作原料,子刚也不负所望在短短的几日内就做好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四喜娃娃。鹤琮又命人用黄梨做了一个精的木椟,又给四喜娃娃装饰上流苏和佩绳,拿出手来真的是不失体面。

  四喜娃娃在约定的时间内完成,鹤琮带着子刚前往秦夫人那里复命。秦夫人看到四喜娃娃的时候也不吃惊,如此可爱灵动的娃娃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欣然接受了鹤琮交来成品,并且支付了昂贵的酬金。

  从秦夫人那里出来后鹤琮和子刚都长长地松了口气,总算是成功地完成了这单生意。希望以后这种事儿少一些才好。

  把视线挪到京城,赵文华已经回京数日,述职之后便去拜会了一些朝中重臣,他是严嵩的义子到哪儿人家都要给几分面子。这一日便是裕王朱载垕之子的满月酒,赵文华跟随着严嵩一同出席。严嵩一出场风光俨然盖过今日的主角,小皇孙。裕王见了自然心里不自在,不过幸好严嵩识趣,恭恭敬敬地恭贺裕王添子大喜。

  “下恭贺王爷大喜!”严嵩向裕王行了大礼。

  裕王朱载垕自然是一副亲和的样子,连忙扶起严嵩道:“首辅大人请起,小王可受不起呀!”裕王笑道:“来人,引首辅严大人上座!”

  “王爷,下不敢当呀!”严嵩再怎么受宠也不敢在亲王的府上坐上座。

  “严大人劳苦功高,担当得起!”裕王笑着说道。不过最后严嵩还是推辞了,坐在右首。而上座次之的左首则是裕王的弟弟景王朱载圳。

  小皇孙满月道贺的人自然是满口溢之辞,裕王初为人父也是满心欢喜。筵席大开大家举杯祝贺小皇孙健康聪慧,酒席过半奶娘就抱着小皇孙回房休息,裕王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自己的儿子。

  “三皇兄!”裕王刚从儿子房里出来就碰上了四弟景王朱载圳。

  “四弟?怎么不在前面坐?”裕王问道。

  “我可不愿意见严嵩那老贼的面目。”景王笑道:“我宁愿过来同我的小侄子玩玩。”

  裕王听到严嵩二字脸上的笑容就少了一大半,“四弟,说话小心。”他嘱咐着弟弟,生怕身边有人将景王的埋怨之辞密报给父皇。

  景王似乎并不在意,“哼!怕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说着就走进了小皇孙的屋里。“小侄儿真是可爱,长得像三皇兄。”

  “是吗?”裕王跟着进来,“我倒是觉得他长得像他母亲。”

  “对了,父皇看过孙子吗?”景王问道。

  裕王摇摇头道:“已经报了上去,父皇也传下话来说知道了,不过并没有召见过。”

  “唉~~”景王叹了口气。他们兄弟两个已经习惯了父皇不闻不问的日子,不过没有想到父皇连孙儿都懒得一见。“那名字呢?孩子都满月了,名字总该赐下来吧?”

  “请奏了,不过还没有消息。”裕王也显得很无奈,“昨天我又上了封折子请赐名。”

  景王皱着眉头不断地摇头,心里的怨言都无法说出口来。嘉靖皇帝,他们的父皇,越老越相信黄老之术,整日朝事不理一心炼丹求长生,他们做儿子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朝中要事被权臣掌控,他们哥俩儿就是想见父皇一面都难。裕王知道景王心里的不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除此之外他也无能为力。

  “禀王爷,杭州秦府遣人送来贺礼。”太监送上了贺礼和礼单。

  “杭州秦府?谁呀?”景王顺口问了一句。

  “哦,是前翰林院院判秦亨的夫人。”裕王说道:“因为生前门生众多,所以和府眷走得很近。她的婿现在正在江宁任上担任督统一职。”

  景王微微点头似乎想起了这个人,“我想起来了,秦亨以前还给我们授过课。”

  裕王打开礼单,首行就写着“青玉四喜娃娃一个”,“青玉四喜娃娃?”裕王笑着念了出来,“这是什么个玩意儿?”他命人找来了这份礼物。

  朱载垕掌管着朝廷的玉作坊,听到“青玉”二字便来了兴趣,他凑了过来看着裕王打开了精的木椟。一打开朱载垕便“咦”了一声,“真是有趣!”他的兴趣似乎比接受礼物的裕王更大。

  裕王拿起这块青玉四喜娃娃仔细端详,不笑道:“挺有趣的,这两个孩儿,哦!不!是四个孩儿都那么活泼可爱。”

  景王朱载垕将四喜娃娃拿了过来,“我掌管玉作坊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娃娃。”景王看玉器可比裕王更加仔细更内行,“这刀工颇为精湛啊!我看定是在杭州的朝廷玉作坊里让董天柱做的!”景王知道杭州最有名的玉匠便是董天柱。他凑近四喜娃娃细细地看上面的刻痕,他伸手触摸着四喜娃娃手中的那捧莲,突然在莲的茎部摸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咦?这是什么?”景王将玉对着太阳看茎部上刻着的文字,“子刚?谁是子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