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我想嫁给杨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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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过祖,我父亲寻思着找我母亲的法子。他回到了城里,一边教书一边打听我母亲的下落,却毫无结果。

  我母亲在海天庄园过了几天大的日子,主角终于粉墨登场。小萧老爷在海天庄园的戏台前和我母亲进行了一次长谈。

  小萧老爷在我母亲面前手足无措,像一条煮熟的章鱼,浑身上下红通通,说话也结结巴巴:“~~舒,你做我的老婆吧!”

  我母亲说:“我不愿意。”

  “你不想在海天庄园长久住下去么?”

  “想是想,可我不想嫁给你。”

  “你想嫁给谁?”

  “我想嫁给杨杭。”

  小萧老爷急得捉耳挠腮,朝天空咒骂了一阵,又把地跺得咚咚响,伸出手想抓我母亲,半途又缩了回去,把自己的头发扯下一绺一绺,悻悻然走掉了。

  过了一会,我母亲的师傅来找我母亲。我母亲没有注意到师傅穿上了绫罗绸缎,登上了皮靴,尤其是胸前还挂了一串黄金珠子。她只觉得师傅时髦了许多。我母亲在海天庄园天天看到时髦的人,所以并不惊讶。我母亲握着师傅的手:“师傅,你的眼睛好了!你又能看到绿绿的世界了!”

  师傅笑道:“是呀!萧老爷把我当上宾招待,每天大鱼大肉,还治好了我的内伤。现在为师的功力已经恢复。”

  我母亲说:“师傅既已恢复,我们走吧!”

  师傅站着不动,冷淡地问:“到哪里去?”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师傅叹了一口气:“舒儿呀!据我所知,你并无心上人。现在小萧老爷既然看上了你,也是一种福份,你何不考虑考虑?俗话说‘宁可嫁一个爱你的人,也不要嫁给你爱的人’。小萧老爷会把你当宝贝的,含在嘴里怕化了,牵在手上怕飞了。有人这么在意你,不好么?”

  我母亲倒退了一步:“师傅,你真是我师傅吗?你怎么不帮舒儿帮外人?”

  师傅说:“自从你爸托孤给我,你说说,师傅待你如何?”

  “师傅待舒儿恩重如山。”

  “师傅会害舒儿么?”

  “……”

  “舒儿,你从小跟着师傅,受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磨难,你心中有数,师傅心中也有数。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安定下来,何不把握住?实话对你说,萧老爷已经聘请我当海天庄园的大管家,并且答应摆平我的仇人,让他们不再追杀我。舒儿,就算为了师傅,你也委屈一下,好不好?”

  “师傅,为了你当上海天庄园的大总管,我就得嫁给一条章鱼么?你这么打发我,对得起我死去的爹娘吗?”

  “又不是叫你去死,也不是把你卖给妓院,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再说,不是还得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那你想嫁个什么人?”

  “我想嫁给杨杭。”

  “就是那个穷书生?亿万家私你不要,偏要住茅庐、喝西北风?”

  “我愿意。”

  “你再考虑考虑吧!”师傅摇摇头,走远了。

  小萧老爷既得不到我母亲,又不肯放她走,把她关在柴房里,让一个胖大的人看守她。那胖人躺下去都比我母亲站着高,鼻毛伸出老长,腋下一团乱毛,臭烘烘的。柴房里没有,只有一个大坑,晚上胖人和我母亲睡在一起,放出那种肥人的屁,把我母亲臭了个半死。胖人一入眠就打呼噜,翻一个身地动山摇,她的睡癖又特别不好,辗转反侧,无时不休,时常一胳膊压下来,我母亲就胸闷半天。

  我母亲稍一反抗,胖人就开骂:“小娼,好好的福不享,偏落到本手上,还有你的好?我让你见识见识本的手段。”

  她一伸手把我母亲举过头顶,又往坑上一扔,我母亲一阵头晕眼。她伸出一个手指头戳着我母亲的额头:“要不是小萧老爷早有交待,我一巴掌下去,你的脑袋早开了。”

  小萧老爷时不时来看我母亲服了没有,他一到,胖人赶紧作出谄笑,眼睛都笑没了,能把人恶心死。小萧老爷不看她,只看我母亲:“舒,你好像瘦了点。”

  我母亲忍着头晕,恨道:“不要你的假惺惺。”

  胖人横眉怒目:“还敢嘴硬?”伸手要打我母亲。

  小萧老爷咳了一声:“好了好了,你走吧!”

  没有人走,小萧老爷又说了一遍:“你走吧!”

  胖人指了指自己:“我?”

  小萧老爷不耐烦了:“不是你还有谁?”

  胖人忍声吞气,退了出去。

  小萧老爷扶起我母亲,细看着她:“舒,只要你答应一声,整个海天庄园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可以把胖人的手剁下来,可以取她的头来当尿壶。”

  我母亲说:“我不要她的头,我要自由。”

  小萧老爷又把自己的头发扯下一绺一绺,发了好一会狠,突然喊道:“放了她。”转身走了出去。

  我母亲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后来看众人都走了,大门开着,她便走了出来。

  刚走出街口,胖人追了上来,俯身冲我母亲的右耳喊:“小娼,没有小萧老爷给你做后盾,看我不吃了你。”

  我母亲耳边像起了一个炸雷,嗡嗡声,她冷哼一声:“胖人,我要是长得像你这付尊容,早就一头撞死了,哪里还敢留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胖人“咿咿哇哇”一阵乱叫,抓住我母亲的肩膀,我母亲顿时好像被铁箍箍住,痛透骨髓。

  合该我父亲母亲有缘,正当胖人痛下杀手,恰好我父亲上街寻找我母亲,他一个箭步上前,箍住了胖人的手腕,胖人疼得放了我母亲,她抖了抖手腕,上面五个手指印,待看清是我父亲,胖人整个身子像肉山一般朝我父亲撞过来。我父亲急退一步,伸脚绊住她的脚盘,让她重重地和大地亲了个嘴。

  乘胖人还在地上挣扎,我父亲一把拉过我母亲,奔跑起来。他们满心欢喜,蹦蹦跳跳出了城,到了郊外的石桥,两人对视一眼,立马知道了对方的心意,一前一后钻进桥孔,坐下来聊天。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话。他们说了很多,但大多没有说完,对方就理解了,就把话头打断了,起了另外一个话头。他们像刚刚逃过一场风雨的小鸟,以为往前飞都是睛天,料不到头上的乌云正在聚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