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你没事吧?”陶篱竹忍不住开口询问。
夜晚摇摇头,脚步未停,“我实在想不通席素音这么做的意图。你不觉得奇怪吗?她盗走爹爹的遗体恐怕并不简单。”
“嗯,我也觉得奇怪,却说不出这种奇怪的感觉来自何处。席素音真的只是单纯的想与你爹长厮相守?她守着一具尸体有什么用?”
夜晚想起躺在冰棺中不能入土为安的父亲,心中伤痛难明,“席素音实在是太可恨了。当年她能瞒住爷爷和表哥,将爹的遗体搬运到这里,做得实在滴水不漏。而她还能在短时间内用至寒玄冰做了一副冰棺,她究竟想做什么?”夜晚越说越气愤,整个人烦躁不安。
“夜晚,你不要着急,冷静下来才能好好思考。”
“我怎能可以不着急?爹的肉身不能入土为安,意味着爹不能投胎轮回。”
陶篱竹知道夜晚为何如此忧心,这也是为什么季羡渊一定要将云清儒的遗体找回来的原因。这个时空的安葬礼仪信奉入土为安,认为死者必须以黄土为墓,才能安然长眠,方能转世投胎。
“算起来,席素音正是在十七年前才逐渐在江湖上隐退,这与爹逝世的时间吻合。这么说来,她是盗走了爹的遗体后,才逐渐实施这一计划的。这计划具体是什么?”夜晚咬住下唇,苦恼地想着。
陶篱竹建议,“要不先休息一下。你一直这样猜测也得不出一个结论来。”
夜晚摇头,“刚才你也听见,她说要与爹长厮相守时。神情虽略显迷离。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可见并不是癫狂时的胡言乱语。”
陶篱竹点头,“这么说来,她是真地打算与你爹的遗体长厮相守。”
夜晚凝思,“或者我们想的方向错了。”她咬一咬牙,“不管了,我要去将爹地遗体搬出来。”
“你别冲动,我们地一举一动有人在监视着呢。”
夜晚扯唇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地。现在还不是时候。”
入夜,夜晚避开耳目,凭着记忆来到了小花园中。她步行到假山前,往着假山提掌一拍。假山的洞口并没有应声而开。夜晚凝神静气,又朝着提掌假山拍了几下,假山依然纹丝不动。
夜晚借着微弱的亮光,认真地打量了假山的每一处,然后她发觉假山有一处特别的光滑,似乎是因为长年累月的触摸,她心神一动。往着这个地方提掌拍去。洞口应声而开。
一路没有阻碍地来到石室前,站在门外都能感受到玄冰那种阵阵寒气。夜晚闭上眼睛。脑海回忆着席素音那天的动作,睁开眼睛之时,她往着石门上一处雕饰按去,石门徐徐上升。
石室内依然寒冷,夜晚撩起纱幔,来到冰棺前。
躺在冰棺内的云清儒安详沉静。从相貌上看,云清儒没有受到岁月的侵蚀,依然维持着年轻时地容貌。夜晚双手扶棺,轻声呢喃,“爹……”长叹一声,夜晚痴痴地看着冰棺内的云清儒。
陶篱竹不忍打断她的缅怀之情,好半天,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夜晚,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们是不可能将遗体搬走的。”
夜晚面无表情,“我知道。”她凝视着云清儒地目光不变,好半天才轻声道:“我直到六岁才知道无论任何人都会有一个爹和一个娘。我不知道我为何没有爹,我问娘,她只会寒着脸将我骂一顿,并且警告我不能再问。越是这样,我越好奇,于是我偷偷地问楼中的姐姐,这事被娘发现了,回答过我的姐姐们全被杀死。
我害怕了,即使好奇心再重,也不敢再问了。有一次,我在娘的房间发现了一副画卷。我听姐姐们说过,女人和男人长得完全不一样。男人才可以做爹,女人只能做娘。我们浣纱楼中全都是女人,没有男人。所以当我一见画卷上的人,我便知道这是爹。那时候我心里特别高兴,我认为这就是我爹。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带走,高兴地看了一晚,然后抱着画卷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我不小心将画卷弄坏了,当时我的心情特别差,感觉就好像是爹被我弄伤了……”夜晚略一停顿,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云清儒的脸,又快速收回,继续说道:“原来那副画卷里地人根本不是爹。而娘却,珍而重之,重而珍之地收藏着,我……”夜晚停了下来,无法继续说下去。
夜晚的语调平稳,语气中却有不易察觉地哀伤,陶篱竹只觉鼻子一酸,视线慢慢模糊了。她俩如今共用一具身体,一个人的感情很容易影响另外一个人。陶篱竹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的开口,“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是从小没有见过我爸妈,所以,你心中的遗憾,我懂。”
夜晚摇了摇头,继续以平缓的声音说下去,“我从小就不懂我娘在想什么。她对我冷冷淡淡,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她性子使然。在她去世后,我接手浣纱楼,调查了很多关于我身世的事情,知道了不少东西,原来我娘心里并没有我爹的存在……”
“你终于肯承认这点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纱幔处传来。
夜晚扭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石门已经打开,席素音已经进入了石室。
夜晚转回头,看向冰棺的云清儒,淡然问道:“你将我爹的遗体盗来,究竟想干什么?”
席素音宛然一笑,撩开纱幔走进来,“你先不要急,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她来到冰棺前,伸手推开夜晚,动情地轻声呢喃,“到时候我的清儒就会回来了。而我,就可以与清儒长相厮守了。”
语调虽轻,夜晚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眯了眯眼睛,冷然道:“席素音,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爹已经死了,请你让他安息,可以吗?!”席素音究竟想干什么?她绝不能让她父亲的遗体被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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