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地看着他,她的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有过那种感受吗?在年复一年的等待中那么期盼着想见到父亲,可是所有的等待与亲情却被那一枪打碎。”
瞥了卓远之一眼,朵猫猫将后面的话闷在了心里:你们都不明白,如果当时那一枪打中的是我,或许我会将它当成一场误会,或许我会在战来的努力中因为感动而渐渐忘却。可是他这一枪击中的是我最尊敬、最感念的少堂主,他这一枪也间接伤害了少堂主最在意的那个人。那一夜,看着少堂主徘徊在深沉的内疚中,不眠不休地照顾那个人。我终于明白,少堂主不再是我一个人的“远之哥”。他这一枪提前打碎了我的梦,那种伤害已经不是他用努力可以弥补的。
她的悸动落在卓远之的跟中,挑高眉角,他轻轻问道:“猫猫,战来就真的那么不可原谅?”
清澈的眼此刻混沌一片,她不要和母亲一样栽在那个名叫战来的手中。“倾其一生,也别想我会叫他一声‘爸爸’。”
“……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三叔?”战野踩着滑板滑到了他跟前,“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然后去找小猫,现在看来……”战来落寞地一笑,“可以一次见你们两个人了。小猫,你、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他那种像被谁当面揍了一拳的声音幽幽荡在她的耳边,想回头却不想证实,背对着他,她更有说出一切的勇气。“是的,我讨厌你,讨厌你打破我的生活;讨厌你去我上课的地方接我下学;讨厌你为我做那些难吃的日本料理;讨厌你送我那些无聊的礼物;讨厌你发那些恶心的电子邮件给我;讨厌你为我和家里闹翻;讨厌你为我准备房间;讨厌你叫我‘小猫’——总之,我就是讨厌,讨厌,讨厌你!”
被说到这分上,战来依旧不肯死心,“那……那要怎样才能让你对我产生好感?”
“简单。”
“快说啊!”战来、战野两颗心同的被吊了起来,天涯却不看好地保持静默。
呷了一口酒,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只要你从我的生命里完全消失,我一定会对你产生比现在的感觉要好的好感。”
她又把战野给惹激动了,“你这算什么话?你耍三叔,是不是?”
“随便你怎么想。”走下高脚椅,她要离开任何一个有战来这个人的地方。
心像是被什么压着,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摇摇欲坠的信心走在悬崖的边缘,不行!我要坚定——战来如此告诉白己。曾经,就是因为我对爱情的犹豫便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女子。如今,我不能让犹豫再侵吞我与小猫之间的父女之情,我不能!
“等等!”他开口叫住了地,望着她的背影,他恍然想起朵爱从不用背影对着他,她总是用清澈的眼眸凝视着他,该说她比小猫有勇气吗? “这个周六的下午,在迦佰莉教堂举行我和朵爱的婚礼,我希望你能参加,我想你妈妈希望她的女儿能为她见证这一刻。 ”
天涯一口酒呛在喉间,他用海蓝色的眼神询问卓远之:朵爱不是死了吗?他要像中国古代人那样娶牌位进门吗?
战野干脆将问题抛出来:“三叔,你要娶朵阿姨的牌位吗?”
“我要娶回我的爱!”
猛地转过身,朵猫猫无情地打量着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凝望着他,她的心涌起一股激动。什么时候起,曾经热血沸腾的青年己步入不惑之年,细微的皱纹爬上他的脸,或许有—天,他也会像妈妈一样走向死亡。这样想着,有些话她竟说不下去。
不!我不能心软,妈妈已经伤在他手上,我不能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
“你以为你放下警察的身份娶她,她就一定愿意嫁给你?”她用最锋利的刀狠狠划伤他的心,“你是高级警官,妈妈是黑道的杀手。你身为正义,她代表邪恶。你用冰冷的手枪打伤她,你不给她机会摆脱黑道,你誓言要毁灭她。你以为她还会愿意嫁给你,留在你身边,给你再一次拔枪相对的机会吗?”
呼吸被夺去,战来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曾经,那颤抖的手握着枪,看着最爱的女子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唤醒了他最不愿回忆的过往。他生平第一次开枪伤人,伤的竟是朵爱,那是他一生都醒不了的噩梦。
“你还是省省吧,战来警官!”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和妈妈都不会再给你机会拿枪对着我们。”
“猫猫!”卓远之想要追出去,一只手却先一步拉住了他,是天涯。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这个时候即便是你也不能代替她的心作决定。”
他的意思阜远之也明白,只是看到战来那么辛苦、执著地努力着,即便是他这个梅菲斯特也会不忍,他明白身为一个父亲的心理——总想将最好的东西送到孩子面前,总想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们你是我的爱。
一再的打击终于让战来丧失了最后的信心,跌坐在椅子上,他完全不复反黑组组长的风采。“是我做错了吗?难道想挽回我的女儿也是错的吗?”
“三叔,你没错,是朵猫猫不领情,你全当没有这个女儿不就好了。”战野说得轻巧,因为他不是父亲。
卓远之望着朵猫猫消失的方向沉吟起来,“看样子,这一次猫猫真的是铁了心哦!”
“不是的。”晃着手中的红酒,天涯轻飘飘地说着,“她正在接受你这个父亲,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战来的眼因他这一句话而燃起**,“真的吗?”
“我怎么没看出来?”卓远之用眼神问着天涯:你不会是在安慰战来吧?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们太看重朵猫猫所表观出来的反应,自然就忽略了她的心。”刚才她说自己讨厌战来,她一句句地列举出她所讨厌的种种,她甚至说讨厌战来因为她而跟家里闹翻,她真的讨厌他吗?不见得吧?”拍拍卓远之的肩膀,他半真半假地笑着,金发在酒吧闪烁的灯光下跳舞,“即便这一刻她还是没能将真实的心情表露出来,下一刻也差不多了,已经有人去帮她打开心结,你们就放心吧!”
有人是何人?卓远之狐疑地望向四周,刚刚坐在那边的宇文浪去哪儿了?啊!“是那家伙!”
“你叫什么叫?”天涯受不了地掏了掏耳朵,“宇文浪就宇文浪,什么那家伙?”原来,梅菲斯特对于自己关心的事还是会紧张,还是会失去理智,本来还以为他真的是恶魔,什么都不怕呢!
“让那个花花公子追上朵猫猫,这下子事情大条喽!”战野毫不客气地将战来和卓远之都在担心的事情给捅破了,他和车神还真有默契。
望着乱槽糟的局面,车神忽然将战野拉到了一边。“早就听说你们家是警察世家,没想到真的一个个都是警察哦!”
我的梦中情人可是卓冠堂少堂主哦!虽然我只听过他的传闻,连他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都不知道。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加入卓冠堂,成为少堂主的得力助手的啦!所以我要从现在起跟这个喜欢《蜡笔小新》的死变态打好关系,以期日后从他身上捞到好处。万一哪天少堂主被那帮条子逮到,我也好用死变态在警局的人脉疏通疏通嘛!不过,我相信,我的少堂主才不会那么没用呢!反正打好关系总没错,看情形我还真有做少堂主夫人的潜质啊!
扯扯死变态的衣服,车神尽可能做到含情脉脉。“战野,刚才朵猫猫说你三叔对她还有地妈开枪,是真的吗?”死条子!敢动我们黑道中人,要是少堂主在这儿非一枪轰了你不可。
此的,车神心心念念却不相识的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倒了一杯酒递给战来,“战来叔,别看急,一切总会解决的。干杯!”
“干!”
这边一杯饮尽,那边战野踩着滑板为顾客端酒回来,正好回答她的问题:“是啊!警察嘛!就是为了维护正义,而和黑暗势力做斗争的人。三叔他……没的选择。”
狗屁!骂完一句,她再装出和蔼可亲的模样,“那……如果有一天我加入了黑道,你成了警察,你会拿枪对着我吗?”
“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从不打算当警察。”擦杯子,他愉快地擦杯子。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明白吗?”
想,仔细地想!认真的棕瞳凝望着她,战野很爽快地摇了摇头,“不会,一定不会。”
车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太好了!我为少堂主打下了一条后路,我是当之无愧的少堂主夫人——她幻想的**相当高涨。达成目的,她立马翻脸不认人,“死变态,这可是你说的哦!你说不会的……”
“我是不会拿枪对着你,”他说的话他从不反悔,可他还没说完的话总得说完吧!“我只会直接开枪杀了你这个臭人妖。”
哈!哈哈——那是天涯习惯性的笑声。
别说,死变态和臭人妖——他们两个还真般配!
宇文浪跟着朵猫猫跑出了特洛亚酒吧,虽是大男生,可是脚力仍不敌受过训练的小女生。几个转弯他被甩了下来,依着感觉他再度跑向了天文台的天台,猜想着她或者又坐在天台的边缘企图以自杀的姿势杀死自己不快乐的心情。
没有?
上了辽阔得让人有点害怕的天台,他四下张望着竟没有她的身影。莫名其妙的失落涌上心头,他正转身准备离开,一个擒拿拿住了他的手臂,再来一记力道十足的过肩摔,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已然在他的身边。
恶狠狠地瞪着他,朵猫猫在夜色下的容颜有着一层恶魔的阴郁。“你跟着我干吗?”想她在卓冠堂这么多年,能担任少堂主的侍从,这点跟踪技术岂能逃过她的耳目,不想阻止是觉得没必要。都已经把这家伙甩开了,他居然还能跟到这里,是何居心?
“我可不可以起来再说话?”看她没有松手的意恩,宇文浪的眼中放射出暖昧的火花,“还是你喜欢把我压在身下说话?”
“恶心!”夜色为她挡去了羞红的脸颊,松开他,她直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挥了挥手她赶起人来,“我不管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现在我命令你马上离开我的视野范围,否则我把你摔到楼下你信不信?”
信!我还敢不信?见到你三次,尝了三次你的拳脚功夫。现在满世界流行野蛮女友,看来我也该换换口味,泡泡这种麻辣小女生,说不定别有一番滋昧。
他走到天台的边缘,与她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坐了下来。“今晚的夜色真好,漫天星辰闪烁。都说城市的污染已经让人类越来越难看到诸多星子,所以趁着可以看见,我们要尽悄地欣赏。对吧?”
听起来像是在自问自答,最后的一句却很难让朵猫猫忽略。仰望着星空,她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你就是用这种心情泡美眉的?”
“你相信吗?没有人天生就是花花公子,如果将纵情当做犯罪,那么它一定有它的犯罪心理学。”多么高深、多么伟大的论调啊!我果然是充满魅力的花花公子,只不过,只不过我干吗要跟她说这个呢?昏了头了!
他难得一次的坦率被她当成借口!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她喃喃:“我记得你是人文专业的,什么时候研究起了犯罪学?”
花花公子的嘴脸重新戴上,这样的他跟她说起话来会比较自然。“这么了解我?莫非你暗恋我已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表白?”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他的话竟没有让她生气,这连地自己都有些惊讶。“有没有说过你很自恋?”
“罗兰德学院所有的人都已经将自恋的王冠戴到度天涯的头上了,我想他比我有自恋的本钱。人家可是王储,别人不知道,你我了解,不是吗?”他的话听起来感觉他们是早已熟识的一对。
朵猫猫坏心眼地将这份熟识拉到变味,“你也不差啊!宇文集团的二公子怎么也值几个亿身价吧!”
想了解一个人的背景,对卓冠堂来说并不困难。她因为好奇他为什么有当花花公子的本钱,所以查了一下有关他的信息。不过是输入几个数字,计算机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宇文浪,宇文商务集团二公子,上有兄长一名。十六岁开始他游戏人间的生活,至今听向披靡,战无不胜。
对她的话,宇文浪只是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你这么想了解我,莫非真的对我有意思?我看今天晚上气氛不错,不如我们……还是你尚未从失恋的痛苦中出来?别不承认,酒吧里的那一幕我都看见了。那个男人虽然是老了点,但是谁说过越成熟的男人越有魅力,你爱上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才不爱他呢!”她辩解着, “他是我……”
“他是你什么?说啊说啊!”他催促着。
朵猫猫终于发现自己上当了,他是故意的,故意要地承认她和战来之间的关系,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愤愤地瞅着他,她像一只集聚力量的小老虎,“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摊开手心不予置评,“什么故意的?我只是在酒吧里看到一个青春期的小女生在无端地跟爸爸发火,一时好奇所以跟了出来。”
“我才不是无端发火呢!”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能了解她的挣扎?
他站起身,沿着天台边缘一步一步走向她,摇摇晃晃很是不稳。朵猫猫甚至涌起一股想要去扶他的冲动,那也只是一种冲动无法化为实际力量,因为她不是朵爱,她缺少勇气。
二十米的距离像走了二十年那么久,终于,他走到了她的身边,缓缓地坐了下来,双腿悬在空中。
“既然不是无端,那就把原因说出来,把你心中所有压抑着的东西说出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又不是傻瓜,才不会上当呢!
“你愿意说,我还不愿意听呢!”他指指头顶,“说给星星听,将你所有想说却不能说的,害怕而不敢表露的,挣扎却作不出决定的话都告诉星星,让它把这些话寄托到另一个星球上,等你可以说出来了,敢于表露了,作出决定的的候再要回来。”
他的话一再鼓动着她蠢蠢欲动的心,或许真的是压抑了太久太过痛苦,她遥望夜空,在那里找到了一颗和她的眼一般清澈的星星,她决定将所有的一切寄托给它。站起身,她对着天空呐喊:“我是一个在黑暗里长大的孩子,在世人的眼中,黑暗代表着邪恶。可我不那么认为,黑暗有黑暗的准则……我不想离开这片黑暗,因为它是养大我的地方。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却是一个警察,他代表着光明与正义,他执著地想泯灭一切黑暗势力。他曾经在不知我身份的情况下用枪指着我,现在他来到了我的生命里,他想拥有我这个女儿,可我却不敢让他靠近。
“曾经,我的母亲那样爱着他,可是在黑暗的面前,他还是却步了。我总幻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放弃,或许今天我们一家人可以像所有幸福家庭那样生活在星空下。而这永远只能成为‘或许’,死神不会把妈妈还回来,时间也不可能迟到十九年前。结束的就这样结束了,缺憾的再怎么弥补也不会变成完美。”
“我没有勇气再去试一次,以前他用枪指着我的时候,我可以告诉自己: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不能怪他。可是现在……心一旦接受了他这个父亲,我没有勇气再面对他手中那冰冷的武器。我真的没有这个勇气!”
“那就去找,找回这份勇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陪在她的身边,他的话是传递给星星的,“星星,请你替我告诉那个叫朵猫猫的女孩,她的爸爸很爱她,只要相信这一点,没什么勇气是找不回来的。”
她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清朗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点什么。“你……”
“你是不是有点爱上我了?”
他笑,多情种撒了出去。能不能发芽、开花,这还是一个问题。
迦佰莉教堂正在举行一场特殊的婚礼,牧师站在神坛前,他的对面那位年近四十的新郎风采依旧,一身白色的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上衣口袋斜斜地插了一朵火红的玫瑰。爱,在这一刻依旧绽放如昔。
神坛的左右两边安放着非常独特的装饰:阿猫卧在左边,阿狗靠在右边,中间横坚放着可爱的小姐。三个物品成三足鼎立之势。绿莹莹的豹眼仇视着血红的狼眸,要不是它们各自的主人下了死命令必须在原地待命,它们早冲向小姐在教堂完成那神圣的一刻了。
它们的后面男宾席上满满地坐着来客,战野身为伴郎,穿着黑色的礼服,阳光灿烂的笑脸自始至终洋溢在人前。身为大哥的战持坐在他的身边,老爷子打死不肯来,只好由他这位长兄出面作为代表。后面一排的战郁是来凑热闹的,她的身旁端坐着的武征却显得格外严肃,魁梧的身材将教堂的气氛衬托得庄严肃穆。再往后看就是战来的朋友、同事了,全是警局精英,一个个西装革履,很给面子。
隔着红地毯,这边的女宾席首位坐着卓英冠,他的身边依旧是天使的象征——津庭。卓远之和度天涯受邀坐在了第二排,这两个人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卓远之沉黑的眼不时地望向门的方向,期盼着朵猫猫的身影会出现在红地毯的那端。天涯的视线和他正相反,他看着前方,那里被战野挑唆来当伴娘的公主穿了一身粉红色的小礼服斜斜地瞅着他。
“怎么会想起让她做伴娘?”天涯头痛地捂住了脸,“她跟战来叔或是朵猫猫的妈妈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要让她当伴娘?”
卓远之挑高了眉,梅菲斯特的笑容漾在嘴角,“难道你想要l75公分,头发跟战野差不多长的车神穿上高跟鞋和粉红色的小礼裙站在神坛面前充当伴娘的角色?”
那副画面想起来就恐怖,还是算了吧!可是,王储殿下还是要“可是”一番。“你们让她当伴娘,倒霉的人可是我!从三天前开始,我就被她拖去买东西。什么裙子、鞋子、袜子,耳环、项链、手链,唇膏、唇彩、腮红、眼影、粉底液、睫毛液……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都出场了,我甚至会产生是她要结婚的错觉。”
真不知道她们女生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多。走在商业区,他们从服装店走进化妆店,从小饰品行走到珠宝行,他这辈子都没走过那么多的路,真想坐在那儿不动了。小矮魔女却是越逛越来劲,恨不得在那儿打地铺就此睡下。
“你抱怨个什么劲?”卓远之在他耳边低语,“刚刚她从新娘室出来的的候,你不是也瞪大了眼睛吗?可见跑了三天还是有些收获的,老实说,咱们来罗兰德学院大半年的时间。比较熟悉的女生有猫猫、车神、柯柯,除了火曦小姐,公主绝对是最有女人味的一个。不知道优优长大以后会是什么类型的,反正现在很皮就对了。”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天涯很没气质地翻了一个白眼。“她有没有女人味跟我没关系,只要下次遇上这种事别再拖着我就好。”
“干吗说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卓远之闲闲一笑,“她之所以买了那么多东西不也是你坚持的吗?是谁说要买就一次性买完,而且据我所知,所有的账都是你结的,装什么装?”
咳!咳咳!要回答这个问题基本上不是很难,“是这样的,”王储殿下淮备好解说词,现在开始播报,“因为她是要做战野三叔新娘的伴娘,也算是帮我们的忙嘛!所以我就在她一再的决求下,牺牲业余时间陪她去了。至于账单问题,你也知道的,像我们这种贵族,尤其是艾伯克龙比家族的人,怎么可能在外出的时候让女伴付款,这太有失我的身份了。”
卓远之了解地点点头,神色一晃,用一种凶巴巴的语气丢出一句:“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女人付钱?”
“呃?”恶魔中邪了?
“一部偶像剧的台词。”梅菲斯特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一般偶像剧总是以观众喜欢的大团圆结局,不知道王子与公主的爱情会怎样?”
他触动了天涯最不愿正视的问题,捶他一拳,王储恼怒地追问:“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拐弯抹角真是让人受不了。你就不能……”
“嘘!”卓远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的小矮魔女正在看着你,婚礼开始了。”
瓦格纳为歌剧《罗恩格林》所创作的结婚进行曲在教堂的上空徜徉,管风琴独具一格的气势激荡在人们的心中,一场特殊的婚礼拉开了序曲……
战来侧着身望向红地毯的那头,他等待了十九年的新娘仿佛正挂着微笑缓缓地向他走来。看着迷雾般的景象,他淡淡地笑开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音乐渐止,牧师请在座的所有人为这场爱情见证:“战来先生,你愿意……”
“对不起,牧师,”战来打断了他的话,凝望着神像,他平静地开口,“可以由我自己说这段誓词吗?”
在主持这场婚礼之前,牧师曾和战来谈过他和朵爱小姐这延迟了十九年的婚礼。他之所以会同意为他们主持这场特殊的婚礼,全是因为感动。这一刻,还是感动让他答应了战来的请求。
“战来先生,你请便吧!”
面对着神像,聆听着神谕,战来用充满爱意的口吻诉说今生的誓言:“我,战来,请在座各位见证:我愿意娶朵爱为妻,爱她,守护她,天堂、地狱永不分离。”
“我的妈妈,朵爱,请在座各位见证:她愿意嫁战来为妻,爱他,陪伴他,天堂、地狱永不分离。”
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红地毯的那头,穿着白色小礼服的朵猫猫一步一步走向红毯的那端,直至走到神坛前,停在战来的身边。
“小猫……”战来的眼中充斥着喜悦,“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一定会来,因为她是我养大的女儿——坐在第一排的卓英冠深沉的眼中划过一弯睛朗的笑。
“我来将这个交给你。”朵猫猫从颈项间解下陪伴了她十八年的水晶项链,拉过战来的手,她将它放到他的手心里,“我想,这条水晶项链……妈妈更希望它待在你身边。”
借着水晶坠,他感受到她的体温,很温暖。傻傻地看着镶嵌在水晶坠中的他和朵爱的大头照,时光倒流至十九年前。顺着水晶中那双清澈的眼他看向身边,朦朦胧胧中小猫的身后似乎站着一个清瘦的女子,她发出清脆的笑声,满眼的清澈洗涤出他沉醉了十九年的心。
朵爱,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
“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我想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她……很爱你。”说完这句话,朵猫猫退到了公主的身边。
妈,虽然迟了十九年,但你终于成了战来今生的新娘。你知道,他爱你,你一直都知道,是吗?
像所有平常的婚礼一样,这场没有新娘的婚礼也在一片祝福声中结柬。卓英冠和津庭因为要忙着赶回卓冠堂,所以先走一步,留下卓远之做代表。趁着战来忙着和朋友们打招呼的机会,卓远之走到了朵猫猫身边。
“把妈妈顺利嫁出去的感觉怎样?”
“好极了。”
她冲他回眸一笑,媚是没生多少,卓远之却明白了一件事——她并不是真心讨厌战来这个父亲,只是还有些心结没能解开。还是天涯这小子英明,轻易洞穿了她的心思,果然有做国王的天赋。嗯,赶明儿我得好好揍他一顿,等我变成老头子的时候也有吹牛的本钱——“想当年,我连x国的国王都敢揍,你跟我比?”
两个人说话间,战来的朋友向朵猫猫打招呼,她微笑着接受了,还给人家一句还算亲切的“谢谢”。看着这个样子的她,卓远之觉得爸身为养父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猫猫。”
“嗯?”朵猫猫迎上他的视线,“什么事?”
沉黑色的眼眸涌起一道黑色的漩涡,淳厚的声音将心意最直接地传递到她耳边:“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永远都是爸、津庭叔、我,我们大家的猫猫——这句话是爸要我告诉你的。”
够了!有这句话真的够了。一步上前,她给他一个妹妹似的拥抱。“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对不起!”
他沉默地拍着她的背,五年的相处,他知道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她不可能永远以他的侍从身份出现,她该有个全新的生活。
猫,不是无情,只是它有它的生活,它有它想要的自由。真的爱它,就要懂得割舍。在它想家的时候为它准备一个温暖的窝,偶尔能够看到它就已足够。
“照顾好自己。”他对她最后的要求。
“你也一样。”
情结有点不受控制,恰巧阿猫走了过来,刚刚小姐和她的公子在一起,它没了追求就只好到主人这边讨喜来了。这边蹭蹭,那边卧卧,不过是想引起人的注意。
蹲下身子,朵猫猫抚了抚它黑亮的毛,“人这么多,你似乎还挺自在,真是一点也不怕生啊!”
“呜——”我这么好,你要不要爱我?要不要?
春天到了,阿猫的行为有点放肆也是可以谅解的,一个向前它向朵猫猫扑去,直觉反应她向后退。
“阿猫,你……”一个不注意,她跌坐在地上。
这下子糗大了,她不好意恩地吐了吐舌头,想要站起来。稳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出于直觉她抬起头睁大黑白分明的眼向上望去——战来站在她的身后,双腿与她纤细的背齐平,垂着头,他也在看她。
一上一下,他们的视线找到了焦点。没有言语,透过教堂的圣洁的光雾,他们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清澈的眼神。
她冲他笑了,那么单纯,就像是稚儿对父亲的依赖。
在她的笑容中,他原本微蹙着的眉松开了,父爱无可抵挡地倾巢而出。或许,现在小猫还不愿意叫我一声“爸”,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女儿,只要你知道我在用一颗父亲的心爱你,就已足够,就已足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