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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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白:

    我的爱!

    我不敢请求你能原谅我的不告而别,甚至连在窗外偷偷看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多看你一眼,那些花费了我所有力气才下定的决心会瞬间化为乌有。

    这些天,我一直在走与不走之间徘徊挣扎,如果不走,我们最终会走到怎样的局面,是僵局,还是柳暗花明?可是走了,谁来陪伴你?我曾对墨兰说,让你不寂寞是我这辈子要努力去完成的功课,我走了,你怎么办?

    可我还是决定离开,昨晚极尽缠绵之际,你说,灵音我爱你。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尽管我对此从不怀疑,可亲耳听到还是激动地哭了。有了这句话,在以后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才能坚强的生活,才不会感到孤单。

    熙白,我爱你,有了我的爱,在以后的每一个白天黑夜,你也一样不会寂寞,我的爱会一直陪伴着你,一年、两年、三年……永远不会变!

    如果我的爱越多,你的孤单就越少,在以后的时光里,我会不厌其烦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灵音

    五年前,从墨兰手中接过这封信时,我急得快发疯了,看完这封信,我相信那一刻,我是真的疯了。

    将信纸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昨夜还在我怀里娇喘连连的小女人,今天居然狠心地弃我而去,毫无一点征兆地弃我而去,而我的口袋里,还傻乎乎地躺着一对情侣钻戒……

    周灵音,我不会原谅你,我在心里无数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尽管她的离开,是因为怕我陷入两难,怕我在亲情、爱情的选择题上左右为难,可我还是不能原谅她,在她眼里,我就是如此脆弱的一个男人,靠她去保护,而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吗?为什么不能选择相信我,相信我可以处理好一切,就用这种自以为聪明的方式离我而去?

    我又开始失眠了,一杯酒远远不能解决我的状况,每个深夜来临的时候,我更深切地感受到孤独。

    那个晚上,我在躺了三个小时还无法进入睡眠时,只能焦躁地起身,不知不觉竟走到灵音曾住过的那个房间,推开门,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灵音,是你吗?”我对着冰凉的空气问道,回答我的是一室的幽暗。

    我躺在她曾睡过的那张大床上,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苍白无血色的脸,让我莫名的害怕,写意走之前也是苍白的,我生怕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也会像写意一样消失,于是满怀心惊地挤压她肺部的水,给她做人工呼吸,看她咳出了水,终于有了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再次见到她是在学校校庆,她站在梧桐大道中央,急速的奔跑让她气息不稳,她错把我当成熙杨,我说,你认错人了,只是一句话而已,那双充满希冀的眸子瞬间黯淡,也是这句话,让她浮想联翩,在之后的偶遇中,她竟把我当作性格分裂者,无语的同时暗自纳闷,怎么会有这样一根筋通到底的的女孩?

    那天很冷,初冬的第一场雪,在农场巡视一圈回到小木屋,虎克嗅到陌生的气息率先冲进屋内狂吠,还没迈进门便听到她的声音,很奇怪,我知道一定是她。

    她向我求救,叫的依然是熙杨的名字,我莫名懊恼。她见我冷了脸,立刻猜到我是分裂面之一的“熙白”,眼底泛滥的同情心让我的懊恼掺杂了些怒气,于是让她彻底地领略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性格分裂。

    那幕现实版《沉默的羔羊》把她吓傻了,而她眼中的惊惧和绝望让我有了恶作剧得逞的快意。熙杨的出现拯救了她,也让她看清楚熙白和熙杨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她脸上的表情变幻万千,最后郁闷的想撞墙。

    熙杨说从不知道我还会搞恶作剧,是的,从小到大,我都是中规中矩的人,可这次意外的恶作剧,让我心情大好。

    如果你认识了一个人,便会发现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在你的视线中,毫无理由,灵音刚好就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在她渐渐将我和熙杨分清楚的时候,我也发现了一个事实,熙杨喜欢这个女孩子,不,或许比喜欢还要喜欢。

    圣诞节那天,灵音拿着我送给她的围巾,却被熙杨拥在怀里。熙杨说:“我们正在交往,熙白你不会反对吧?”

    我为什么要反对?转身走进院子,将相拥的两个人关在门外,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失意。

    在金爵酒店再次遇见灵音,她急匆匆撞进我怀里,又受惊般弹跳开,下意识的动作让我不悦,可看到她脖子上的围巾,不悦瞬间消失无踪,那是我送她的圣诞礼物,的确很适合她。

    她被人叫走,一个俊朗的男生,一个关心她,满眼宠溺的男生。

    虽然之前有想到,可看到对面含羞带怯的女孩,从心底反感这种变相的相亲宴,脑中突兀地出现灵音急匆匆的身影,还有那个男生宠溺的眼神,她说她要见朋友的妈妈,一个女孩子见一个男生的母亲,这意味着什么?我忽然很生气,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为熙杨愤怒。

    看到她从洗手间出来,原本质问的话鲠在喉咙,却忽然改变了主意,于是拉着她对众人宣布,“这就是我喜欢的人。”世界顿时安静了,被我搂在怀里的她也瞬间石化,我却从心底感到轻松。

    那个冬天很漫长,年也过的很寂寞。寂寞,这个词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在这个春节却显突兀,父母远在他乡,熙杨也不见踪影,打电话给他,意外听到灵音的声音。

    原来熙杨在她家,原来……她真的和熙杨在交往,对于既定的事实,我还是震惊,或许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深刻到可以见家长的地步。我对自己说,她,是熙杨爱的人。

    过了年,她到公司实习,我没有异议。熙杨去湘西考察,让灵音住我那,我没有拒绝,因为她不再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她只是熙杨的女朋友。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待在书房各干其事,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我只是在兑现对熙杨的承诺。

    可是我忽略了习惯,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一个人呆着,可她的打扰让我觉得两个人也挺好。我开始盼望下班,盼望天黑,盼望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一些。如果不是那个雨夜,或许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到熙杨回来,甚至我们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暧昧也可忽略不计。

    那是周末,一直下雨。我去了小木屋,晚上留宿的习惯被浓浓的孤寂所笼罩,我在想,灵音会不会在家等我?于是我回来了,冒着雨。

    屋内一片漆黑,所有的希望变成失望,忍不住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虎克见不到她很急躁。她笑了,说明天再回来。我坚持去接她,放下电话,便开车去学校,或许她根本没听出来,我比虎克更急躁。

    我想如果不是我坚持,便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到了学校给她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开始变得焦躁,脑中乍现“变态色魔”的传说,心里强烈不安。电话通了,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赶到学校侧门,那个男人告诉我,你要找的人差点被强暴。我的心不可抑止的疼,沿街寻找她的身影,终于在风雨中看到她不停奔跑的纤细身影。

    我不停地喊她的名字,追上她时将她湿透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真实的触感让我恍悟,我爱她,我爱上了弟弟的女朋友。

    那晚,我吻了她,原本是安慰却演变成情不自禁,她颤抖着声音叫着我的名字,眼中的情愫让我沉沦,原来,我也在她心里,可是,我想到了熙杨。

    那晚的吻和相拥而眠让一切都变了,我极力想回到过去,刻意的冷淡伤了灵音,她愤怒地冲我低吼,甩门而去,我又回到一个人的生活。每个晚上面对空荡的房子,想着她在这里的点滴,生活再度平静,心却比任何时候都寂寞。

    灵音的爸爸出了车祸,我叫回了熙杨,以为可以从此各就各位,沿着属于自己的轨道前行,可听到熙杨说要带她回去见父母,还是心痛了。为了让自己死心,我选择了温庭筠。见面当晚,灵音逃了,她说,你可以不要我,但不要将我推给别人。我放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竟有些释然……

    她和熙杨,我和温庭筠,刚刚好,可为什么要逼我呢?商会上,她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而她的胳膊挽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

    海墨,我在雨夜见过的那个男人,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神秘男人,此刻正和灵音亲密贴合在一起,愤怒让我忘却一切,将她拉上车,她却嬉皮笑脸地拿出镜子举到我面前,熙白,你看看你的表情,你在吃醋,你在妒忌……我疯狂地吻住她,将心中的思念、空虚、折磨统统发泄在这个吻里,却更加纠结了。

    写意的忌日,我在小木屋里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每年的这一天,我都在家里怀念写意,可今年,我想的更多的却是灵音,孤单太久的心在遇到灵音的那一刻已耐不住寂寞。

    朦胧中,我看到灵音,她站在我面前对我说,熙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紧紧抱住她,抱住渴望已久的温暖和充实,一辈子都不想再松手。早上醒来,她笑吟吟站在床前,她不知道,那笑容像阳光一样照进我心里,灵魂也在那一刻得到救赎。

    熙杨的出走成了我心中的隐痛,灵音也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自私地爱着她,自私地希望有一天熙杨能够原谅我们的爱。可他伤痕累累的归来让我的希望变得渺茫,但,还有希望不是吗?

    我将所有的时间用来工作,用来陪伴熙杨和母亲,希望可以减少心中的愧疚。那晚,灵音撒娇地赖着我,希望我陪陪她,我怪自己的疏忽,一心想着熙杨,却冷落了她。

    吃过晚饭,她说要看虎克,看了虎克又窝在我怀里不走,我这才发现她的异常,她说要给墨兰和时宇两人空间,可她的表情却不是这样,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进了房间,脑中灵光一闪,这丫头不会是?

    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一眼便看到身穿睡衣有些僵硬局促的灵音,更印证了之前的猜测,顿时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两句逗弄,让她不知所措,打算临阵脱逃,我却没给她逃脱的机会,因为我是如此渴望她,毫不犹豫地抱她上床,压在身下,让她毫无保留地成为我的……

    可是她就这样走了,将我推进天堂,又瞬间抛向地狱。

    她走后的第一年,我每晚躺在她睡过的床上,呼吸着她残留下的气息,咬牙切齿说,灵音,你最好不要回来,因为我不会原谅你。

    第二年,我依然每晚躺在她的床上,回忆着我们之间琐碎的点点滴滴,无声问道,灵音,你不敢回来了吗?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原谅你。

    第三年,我把这张床变成我的,把整个房间变成我的,得意地笑了,灵音,如果你现在回来,我会考虑原谅你,会考虑把房间还给你。

    “熙白,打开电视,XX频道。”三年后的一天,墨兰突然打电话给我,怔愣了零点零一秒,我迅速打开电视。

    屏幕上,我一眼看到身着晚礼服走上领奖台的她,三年时间,青涩的小女孩变成了妩媚的小女人,举手投足间,魅力尽显。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她,我的心忽然平静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等待和期盼,在这一刻得以升华。

    我的女孩长大了!

    从那一刻起,我不再焦躁,不再忧虑,因为知道在另一个国度,我爱的人正在努力地向上攀登,总有一天会站在最高的舞台,金光熠熠。

    第四年,第五年,我在思念中微笑,在微笑中思念,每日不厌其烦地看着她留给我的信,内心始终相信,她像她说的那样爱我,一年、两年、三年,永不改变……

    今天,墨兰的婚礼,我申请了伴郎的位置,因为我知道,伴娘是她。

    我激动,甚至紧张,我不知道见到她我该说些什么,是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吻着还是抱在怀里狠狠惩罚,或许,我只是想把她抱在怀里……

    微风起,梧桐叶沙沙作响。

    梧桐大道的尽头,矗立的白色身影,是你吗?灵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