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办公室,就感觉到气氛不对,虽然这里的氛围一向不算活泼,大家都是各干各事,但是空余时间还是会有人聚在一起闲聊几句,顺便八卦一下,可是今天,怎么看怎么怪,西伯利亚冷空气刮到办公室里来了?
往自己的座位上走,意外地看到唯一还算对我比较热情友好的孩李心怡冲我眨眨眼睛,又努努嘴,什么意思?我迟到了吗?看看墙上的钟表,还好,还差五分钟才到上班时间。
不明所以然,我朝她耸耸肩直接到座位上坐下,还没坐稳,一个人影以泰山压顶之势站到我的旁边。
一抬头望进一双充满愤怒的双眸,我知道他,设计部高薪聘请的设计师林浩然,曾经有过几幅设计作品还在全国的设计大赛中得过奖,据说是个眼睛朝天,用鼻孔看人的大牌,此刻,我很讶异他正用眼睛瞪着我,对于这样的殊荣,我自认无福消受。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站在我面前自然是有事情了。
“你昨天最后走的?”语气里充满火药味。
“对。”
“电源也是你关掉的?”
“对。”
他的眼睛眯起来,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看样子随时有伸手掐住我脖子的态势,只是我怎么他了,我跟他好像八竿子也打不着吧,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他的嗓门一下子提高了至少二十个分贝,“你还问我怎么了,昨天下班的时候我没有告诉过你们不要关掉电源,我正在做一个棘手的案子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真的是莫名其妙。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重复着我的话,样子变得更可怕了,现在不单单是掐脖子的问题,简直要吃人了,“你把电源关掉,我电脑上的设计样稿全没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灵感凸现一气呵成的成果,现在全没了,你说和你没关系吗?”
听完他的话我有些吃惊,我也学设计,当然知道设计一件作品对设计师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我昨天走的时候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的,而且我检查过电脑了,都是关机状态呀。”
“,你不知道电脑会待机?不知道有屏保这回事吗?”
“可是当时已经很晚了,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我说不要关掉电源的意思就是说我还要回来加班,连这个也要别人教你吗?”
“那你做完东西应该及时保存的,这是做设计的人最起码的工作习惯之一。”
“我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设计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不屑,瞄了一眼我胸前的实习证,“周灵音,实习生,你很了不起嘛。我不想跟你废话,总之,明天上班前把我所有的弄没的东西恢复原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否则,不是你走就是我走,听懂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说这些话有多么认真,只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了这样的地步,好不容易得到的实习机会,就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因为一次无心之过就这样结束了吗?
“听懂了没?”他重复着这句话,一定要把我逼到悬崖边吗?
“好!”我听到这个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发了出来,很干脆,很清晰,掷地有声。
他的嘴角上扬,是嘲笑吗?我顾不了那么多,不看任何人的任何表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发愣,因为到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我承认自己有些迟钝,承认这个意外的风暴把我打击的不知所措。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冷静,冷静,最好现在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你没事吧?”是那个叫做李心怡的孩子,“你怎么会惹到他,在设计部主管也要让他三分的,这回算你倒霉了。”
我愿意惹他吗,在此之前我连怎么惹到他都不知道,真的是天灾,好端端也能惹出事来,她说得对,我是很倒霉。
“不过还有一天时间,你还可以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过了今天可真不好说了,他那个人脾气大着呢,没准真的要走人了。”
“我知道,你去忙吧。”不习惯她在耳边一直聒噪,让本来就烦乱的心情更加糟糕。
整整一天,在工作之余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打电话求救,我的同学,我的设计老师,能问得人都问遍了,可是没有结果,没有人告诉我到底该怎样把弄没的东西再变回来,我们都不是魔术师,对于这样的现实无力改变。可是我真的不愿放弃这次的实习机会,我可以再找其他公司,心理上却难受,不服,委屈,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无法坦然。
外边天已经黑了,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想起下班时李心怡脸上惋惜无奈的表情,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相较于其他人的冷漠,我是该感谢她的吧。
这样的结果没有悬念,话一出口的瞬间就已注定了的,只有我傻,抱着渺茫的希望苦苦熬过这一天,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对别人意味着开始,对我,则意味着结束,那就这样吧。
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窗子也一个个关好,最后还是不舍地驻足了片刻才拔掉电源。室内陷入一片漆黑,走廊里的感应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尽放光明。
走出办公大楼,一眼就看到了路边站着的熟悉的身影,很意外,不是熙杨,是熙白,一袭深褐的风衣包裹住他修长的身材,此刻的他,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一些慵懒。他靠在车门边,若有所思。
一直等我走到他身边,他才从思绪中抬起头,凝视我片刻,似乎想从我眼中寻找些什么,这样的反应对我来说称不上意外,我绝对相信办公室里的那点儿风波,不肖半个钟头就能够传遍整个公司甚至是老总的耳朵。不明白的是,此刻他出现在我面前所为何事。
“熙杨今天有点事不能过来接你,所以打电话让我送你回去。”
“噢,”原来是这样,“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上车吧。”似乎不愿与我多说什么,他率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没有要坐车的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勉强人呢?最后还是拒绝,“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不等他开口,我已经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胳膊却被人抓住,乔熙白和乔熙杨一样,动作快的让人瞠目,“不要浪费时间,赶快上车。”
“我并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我只是想要走一走。乔总,私人时间我连这个自由都没有了吗?”
他的眼睛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怒气,“我也不想管你的私人时间,可是我更不想让熙杨担心,所以回到学校之后随便你。现在,乖乖上车。”
“你是不知道该怎样跟熙杨交待吧,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说的。”我拍拍他的肩膀,打算转身离开却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重新面对他,从包包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他,“你的衣服。我不想说谢谢,因为你我足足感冒了一个星期。哦对了,”我从钱包里掏出两张人民币,学着他当初的样子塞到他手里,“衣服我没来得及洗,这些就当作洗衣费吧。”
他的脸很难看,这是我看过的除了冷漠以外极少的表情之一,不知道为什么,低迷了一天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地好转了很多。
我不否认还他钱有一些恶作剧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我不是君子,我也曾经受到过同等的待遇,只是让他也尝试一下而已。
故意不去看他阴晴不定的脸,我冲他摆摆手,“那就这样吧,明天见!”
“周灵音!”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呼喊,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乔熙白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吧,看来他真的发火了。
没有回头,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跑,我没见过生气的乔熙白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此时此刻我不想看到。
仅仅一瞬间,他就追上了我,下一秒,他的举动让我震惊到无法言语,他居然二话不说把我像麻袋一样扛在肩膀上。
直到他拉开车门试图把我塞进去,我的脑袋才算清醒,一边挣扎一边冲他嚷嚷,“乔熙白你放开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快点放开我,听到没有?”
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我再次出声警告:“我数三声你快点放开,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看来今天真要杠上了。
“一!”
“二!”
“三!”
还不放手,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找了个可以下口的地方狠狠地咬了上去。
感觉到他的身体明显一震,知道疼了吧?有些得意地松了口,看着他呆若木鸡的脸,不会被我咬傻了吧?
目光转移到他脖子上那道红红的牙印,难道是我下口太重了,可是是他先惹我的,早点放开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喂。”没这么严重吧,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试图把他从自己的情绪中带出来。
“你疯了!”他轻轻吐出三个字,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
“是你疯了!”我不客气地回嘴,知道骂人表示他没事,可是我的肚子却在不停的叫,突然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看了看还是一脸木然的乔熙白,“你好象还欠我一顿饭,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
出奇的,他竟然没有反对,“砰”一声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车子便风一样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