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熙白!”我跟在他身后叫他,可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出了酒店的大门,径直走到停车场,车子发动的一刹那,我犹豫着要不要坐上车,我没忘记在酒店里还有徐妈妈和时宇哥在等着我。只是一个短暂的迟疑,下一刻我鬼使神差地打开车门上了车。
从头至尾乔熙白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他漫无目的驾着车在路上狂奔,在回忆,在遗忘,在发泄,我无从得知。
一直以来,在和他不多的接触中,我知道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今天看来多半与感情有关,我想象不到像他这样一个冷漠的人,会经历过怎样的一段感情,他爱着的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孩?
我们沉默着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最后车在江边停了下来,他很疲惫的样子,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我看着他却说不出话,他的周围像是有一层无形的气体,把我远远地隔离出他的世界。空气在沉默中缓缓流动着......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像是睡着一般没有动静,我轻轻推开车门下了车,回头看时他仍是一动不动。一个人走到江边,找个地方坐下来。今天是周末,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江滩上人不是很多,不过依然有跟大人一起玩耍的小孩子,有卿卿我我的甜蜜情人,有出来遛狗的老伯伯,还有白发苍苍依然手挽手并肩漫步的老爷爷老奶奶。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熙白走到我身边,看上去状态好了很多,“你不冷吗?”
经他这么一问,我还真觉得有一阵阵的风不断地往衣服里钻,低头一看,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托某人的福我的外套还在酒店里睡大觉呢。
“不冷。”违心之言却被浓浓的鼻音轻易的出卖。
“回车上去吧。”
“我想再坐一会儿。”
他在我身边坐下,把外套脱掉递给我,“把这个穿上。”
“你不冷吗?”他的举动让我受宠若惊,随一想,大概是因为内疚吧,毕竟是他把我拖入这趟浑水中的。
“我是个男人。”他的回答却让我嗤之以鼻,男人有什么了不起,以为自己是金刚啊。
二话不说就把衣服穿上,反正我会这样也是他害的,干吗跟他客气跟自己过不去呢,更何况他说他是男人,这个时候应该照顾一下男人的自大心理吧。
“为什么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污辱我的智商,傻瓜也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不生气?”
“生气,哪有人心甘情愿被人利用的?可是能怎么样,骂你几句,打你一顿,或者干脆现实点儿,问你要精神损失费。”边说边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在口袋里掏着什么,不会吧?真的要给我钱吗?
“喂,把手机借我用用。”我有点着急了,生怕他真的掏出几张人民币扔在我脸上。乔熙白脸上浮现出一抹可以称之为笑的东西,扫了我一眼,把手机放在我的手心。这家伙不会是在逗我玩吧?
给时宇哥打了电话,随便编了一个中途离席的理由,总算让他们安下心来。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徐妈妈其实是专程来看我的,我却把她晾在酒店,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熙杨也知道你来见别的男生的妈妈?”他没有理会我说的话,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和熙杨有什么关系?”
他目光敏锐的盯着我,让我不自觉地有些紧张,顷刻间就老老实实地招供,“其实时宇哥是我童年的玩伴,徐妈妈也对我很好,我们久别重逢,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希望熙杨在感情上受到任何伤害。”他的话意味深长。
“其实我和熙杨......”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说我们的关系,最终选择沉默。
“你知道吗?从很早以前我就特别羡慕像他们那样的人,”我指了指正在江滩上散步的一对银发老人,“从年轻时相爱,结婚生子,风风雨雨几十年一路陪伴走过来,到两鬓斑白的时候,还能这样手挽着手一起看太阳升起,看夕阳落山,真的是此生无憾了。希望将来我也能像他们那样。”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谁呀?”我好奇的问。
“和你没有关系。”他淡淡地说。
怎么会有这种人?一阵风吹过,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看来不是有人在想我,也不是有人在骂我,而是--真的感冒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不乐意地嚷嚷,“你真的以为我就这样让你白白利用完连声谢谢或者对不起都没有,就乖乖被你打发回去。”
“那你想怎样?”
“最起码要请我吃顿饭当作补偿。”我中午的饭局可是被他搅黄了。
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吧,想吃什么?”
“我知道有一家自助火锅,我们去吃吧,保管你赞不绝口,终生难忘。”说起吃我最在行。
他摆摆手示意我上车,看来是没有异议了,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今天居然能蹭乔熙杨这座大冰山一顿饭,一定要拼命吃才行。
刚发动汽车,乔熙白的电话响起,我的心中警铃大作,又有什么事,煮熟的鸭子不会真的会飞吧?
“怎么了?”乔熙白语气温和地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询问。
“我这会儿是有点事情,”他边说边看了看我,“伤的严重吗?”
“是吗?那你在原地等着,我马上就到。”
乔熙白切断电话,看着我言又止,顿了一下才说,“看来今天不能请你吃饭了,我有急事要去办。”
“那我呢?”
“你先回学校,这顿饭我记着,下回一定请你。”
“我怎么办?”我重复刚才的话,饭可以不吃就让我这样下车,我可是身无分文,最起码先送我回去呀,难不成靠两条腿走回去?
他像是突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下一秒从皮夹里掏出两张人民币塞到我手里,“你打的回去吧。”
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钱,不相信他居然会这样做,在他眼里,我是可以随随便便就用钱打发的人吗?
“不够吗?”他看我坐在车上不动,话一出口立刻又要去掏钱包。
“够了。”没有再看他,用平静到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语气对他说,然后潇洒地拉开车门,走人。
尽管没有回头,却分明听见车子掉头时在地上摩擦的尖锐声音,我自嘲地笑了笑,另一方面很好奇,电话中那个可以让乔熙白亲切对待,听到受伤又如此紧张的人会是谁呢?
钱真是个好东西,对着微弱的太阳,看着钱币里若隐若现的影像,真假一线间,有钱真好!
把钱揣进衣服口袋,赫然发现自己身上还裹着他的衣服,愣了有一秒钟,想当然地把衣服再裹紧些,衣领再拉高些,一股淡淡地薄荷清在鼻间萦绕,一定是幻觉,感冒期间鼻子哪有这么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