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开口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有双重格?”
他知道这个事实?!那不是比不知道更痛苦吗?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校庆的时候明明知道你是乔熙杨,却在名单上写上乔熙白这个名字,看到我居然还装作不认识,然后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小雅第一次把你介绍给我们,你却说我们早就认识了,还知道我的名字,这就更奇怪了,一个人格反差这么大,我当然会认为是……”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看到他不悦的眼神。
“你了解什么是人格分裂症吗?”他边说边向我靠近,眼睛里有一种我所陌生的东西。
“大概明白,具体也说不清楚。”
“那你知道人格分裂症患者会有哪些异于常人的症状吗?”他靠的更近了,我突然有一种压迫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哼哼,”他冷笑一声,心底那股发毛的感觉一下子又回来了,“你不会单纯到认为我只是变变格这么简单吧?”
“不然呢?”我紧张地问。
“人格分裂,自然有好的一面,也有邪恶的一面,你所见到的乔熙杨是怎样的?”他又向我靠过来。
“他很阳光很健康,对人也很友善。”我又不自觉的往后退。
“那乔熙白呢?”他的声音突然提高,脸在我眼前突然放大,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往后又退了一步,身后冰凉的是墙的触感,“他,冷漠,孤僻,不近人情。”
“哈哈……”他发出一串怪笑,“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还有很多是你所不知道的。”他再次靠近我,眼神中透露出邪恶,“既然你今天送上门,让我慢慢告诉你。”
“熙杨,不是,熙白,你别这样,我快不能呼吸了。”我想推开他,他却把我圈在他和墙之间,我的脑中出现了许多电影中的画面,我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看那么多恐怖片,到这个时候我还是愿意相信熙杨不会伤害我。
“不能呼吸?还没到时候,趁你现在还能呼吸的时候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吧,”他嘴角轻轻勾起,居然有着邪气的,“你听,外面在下雪,还有呼呼的风声,多妙,过了今晚如果听不到了怎么办?”
“你不要再吓我了,”我看着他的眼睛,重复着刚才的话,“你不要再吓我了,熙白。”
“我从不吓人,只会慢慢地享受我的猎物在我的手中生命一点一点殆尽,还在拼命挣扎的过程。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他伸出手轻轻地在我脸上划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漂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小巧圆润的下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的惹人怜爱,嗯?”
他每说一句,手都会紧跟其后划过我的五,我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他却变得更加得意了。
“现在知道怕了吗?已经晚了,太晚了,你不该跟着我到这个地方,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呢?”他又笑了,让我毛骨悚然。
“怎么不说话?让我们来讨论一下,该用什么方法结束这个游戏?你喜欢什么方式?不如我们出道选择题:喜欢红吗?用刀一点一点划过皮肤,红的液体慢慢渗出来,一滴,两滴……”
“够了,不要再说了,”或许是天气太冷,我的声音也在瑟瑟发抖,“够了……”
“那我们再说说其他的方式,或许你会喜欢?”
“别说了,别说了。”我用力推他,他却纹丝不动地站在我面前,把我牢牢锢在他怀中。
我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地发抖,看着他的眼睛,希望找到点熙杨的影子,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在这样偏僻的郊区,在这样一眼望不到边的果园里,我不敢奢求谁来救我,不敢奢求……
木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瞬间,我求救地看着进来的人,“救命”两个字却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又看看面前的人,震惊的忘了我应该逃命。
“熙白,你们在干吗?”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也盯着我,眼神中邪恶的光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疏离,他拿开胳膊退回到躺椅的位置,坐下,翻着那本《百年孤独》。
我像是突然被人抽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顺着冰凉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怎么了丫头?”门口的人走到我身边,在我面前蹲下,“怎么了这是,嗯?你说说话灵音。”
这是我熟悉的熙杨,关切的眼神,温柔的举止,抬头看向躺椅上那个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人,我恨恨地问:“他是你哥?”
“是呀,一看就知道。”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却忍不住想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是双胞胎?”
他奇怪地看着我,“这还用说吗?”
“简直要疯了!”我低吼一声推开他往门口冲去。
“你去哪丫头?”
“吹吹风,让头脑清醒清醒。”我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却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笑。
门外的雪依然在下,虎克蹲在门边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奇怪的是这次它没再冲着我叫。
脑海中浮现出好多画面,从第一次见到乔熙杨,到校庆弹奏钢琴的乔熙白,小雅的男朋友,酒吧里打架的那个人,超市遇见的人……脑中的画面开始混乱,所有的影像交织在一起,同样的面孔,不同的格,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他们是两个人呢,为什么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具有双重格的一个人呢,我试着把整个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来,最终没有结果,思维混乱的无法思考。但是我知道,最简单的事实,我却把它歪曲成天方谭,不正常的那个人真的是我。
“虎克,他会不会认为我脑子真的有问题?”我蹲下来看着它的眼睛,它也看着我,我开始相信乔熙杨的话,它真的是个温顺的小姑娘,只是它似乎对我的问题漠不关心,一声不吭地看向别处。
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正打算走进门,却听到屋内两个人的对话。
“你没事吓她干嘛,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喜欢搞恶作剧的人。”这个应该是熙杨。
“是那丫头自己要胡思乱想。”这个是熙白,两个人的声音乍一听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语速比熙杨的要慢一点,音调平淡,声音里没有过多的感彩,不仔细听的话还真的不好分辨。
“解释给她听就好了,你偏偏顺着她的思维故意吓她,没看到她刚才那脸吗?活像见鬼了。真要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可恶的家伙,本来打算不跟他计较,他却说出这么没人的话,休想让我原谅他。
“砰”一声把门推开,直直地瞪着躺椅上若无其事的家伙,如果我的目光真的可以杀死人,他大概早已经下过无数次阿鼻地狱了。
“熙杨,我们走吧。”不愿多做停留,更不愿见到这个冷血的家伙。
“为什么这么着急,再怎么样也要吃了午饭再走。”
“跟他?”我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我怕我咽不下去。”
乔熙白终于有了点反应,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我也不愿意跟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傻瓜在一起吃饭,会倒胃口。”
气死我了,二话不说扭头走人,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正常反应,但绝不是我的风格。
不紧不慢地走回屋子中央,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看着窗边有些诧异的熙杨,露出一个自认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用轻柔的声音说:“饭前先来杯茶怎么样?”毫不意外熙杨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另一个家伙只是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出去。”
“什么?”我不敢相信他真的要赶人。
“熙白,你别这样。”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带孩子到我这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熙杨,“走吧,都走。”
熙杨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看着他哥,眼神中掠过复杂的神,这两兄弟是怎么了?
“灵音,我们先回去吧。”熙杨的情绪似乎很低落,这个时候我最好还是乖乖听话,不声不响地跟着他出门,熙杨在门口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熙白,说了一句让我无法理解的话,“你这样子打算到什么时候?”
我们沉默地走了好一段路,熙杨的沉默让我有些憋闷,似乎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除了他是熙白的时候,啊,不对,他们明明是两个人,懊恼地敲敲自己的头。
“丫头,对不起,今天本来想让你开开心心玩一天,没想到……很难过吧?”
“不会啊,我觉得很有意思。”我说的是实话,除了某些人有些让人生气之外,还算不差,最起码明白了一个对我来说天大的真相。
他笑得很勉强,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们除了长相一样,哪里像了,为什么会分不清楚呢?”
“呃……”怎么又提起这个,让我顿时有着深深的挫败感,“只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你们真得不像。”
“你的想象力也够丰富的。”他又笑了。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嗯,我们现在做什么呢?找个地方大吃一顿,怎么样?”他的提议很人,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强颜欢笑,看来善变还真不是人的专利。
“好啊好啊,天气有点冷,不如去吃火锅吧。”我边说边搓着快被冻僵的手。
“很冷吗?你的围巾呢?”他突然问道。
“围巾?”我摸摸空空如也的脖子,是啊,我的围巾,“大概是忘到小木屋里了,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拿?”
“算了,还是下次吧。”他边说边牵起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抽回来,“别这样。”
他愣了一下,又把我的手握在手中轻轻地揉着,“这样不是暖和一点吗?”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就这样让他牵着走,他不再说话,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连同他的手一起放到口袋中。口袋中有他身体的温度,手的温度,很暖和,我却陡然生出一种罪恶感,我没有忘记他是小雅的男朋友。可是这一刻,我却不愿放手,我再次告诉自己,就放纵这一回吧。
傍晚时分,雪停了。一眼望去,大地已是一片苍茫,我和熙杨在校门口分了手,因为怕校园中人多眼杂,被朋友或是同学看到,徒生不必要的枝节,熙杨没有说什么。
给墨兰发了短信息,十分钟后我们在空荡荡的操场上见了面,一见面她就着急的冲我嚷嚷,“你跑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差点打了110了。”
我没有说话,挽起她的胳膊,顺着跑道慢慢走着。
“你怎么了,今天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吗?”
“我一整天都和乔熙杨在一起,算不算新鲜?”她的眼睛倏地睁大,在我脸上探寻着,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我一直觉得乔熙杨对你的态度不一样,原来真的有所图。”
“要说有所图,那也是我对他呀。”
她不以为然地挑挑眉,“那也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行。”
“呵呵,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他也没对我表示什么,我也没向他诉什么衷肠,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狐疑地看着我,“即便什么事情都没有,无缘无故两个人在一起呆了一天,你觉得这正常吗?”
是呀不正常,所以才会觉得对不起小雅,才会心虚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我今天看到了乔熙杨的哥哥,乔熙白。”
“谁?”
“乔熙白,校庆时演奏钢琴的那个人。”
“不是乔熙杨吗?”她显得很吃惊。
“曾经我也以为是,今天才知道错了,是乔熙杨的孪生哥哥。”
“难怪会以为是一个人。”她若有所思。
“其实我中间还碰到过他一次,郊游前去超市,我还是把他当作乔熙杨,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笨的可以,一个格开朗,一个格冷漠,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格,看来我真的是有问题。”
“你掉到水塘里那次,救你上来的那个人说话冷冰冰的,从头到尾好像也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后来见到乔熙杨,他格很开朗也很健谈,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也没怎么在意,该不会救你上来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孪生哥哥吧。”
“你说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一直以为是乔熙杨把我从水里捞上来的,突然想起来乔熙杨也说过是另一个他救了我,难道真的是乔熙白?那两年前我在梧桐大道见到的会是谁,乔熙杨?乔熙白?
“现在不管是乔熙杨也好,乔熙白也好,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和乔熙杨的关系呀,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再怎么说现在还是小雅的男朋友,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我们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你放心吧,宁死不做第三者。”我笑嘻嘻地对她保证。
“死丫头,这个时候谁跟你开玩笑了,总之你自己要想清楚,这种事情最好是快刀斩乱麻,越是犹犹豫豫,到最后受伤的人就越多。”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成恋爱专家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
“我看是嘻哈男教你的吧?”
“跟他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