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十七岁离家出走,已经整整十年他没有回到故乡的土地上了。
这次随萧晓云回来,却是见爸爸的最后一面。
萧克军近几年患上了尿毒症,洗肾、吃药,已经将他折磨得形容枯槁。萧何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已经不复当年的骏逸丰采,俨然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
病床边守候的是杉姨,晓云的妈妈。女人在经年照顾丈夫和家里的艰辛下,已经不再如萧何记忆中般神采飞扬。她看到萧何,赶紧站了起来:“萧何,你来了啊。”
躺在床上的萧克军听闻,转过脸来,对自己十年未见的儿子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还有脸来见我?”气势一如当年般凌厉。
若是换作别人早就负气而走了,但是毕竟是父子,萧何怎么不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老人家眼角闪动的泪光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十年来他是多么渴望再见儿子一面啊。
杉姨见状急忙解释:“克军,是我擅自做主让晓云把萧何找来的。你呀,就是嘴硬,这十年来你关注他的讯息还少吗?”随后她拉住萧何的手说,“萧何啊,其实你爸爸他一直都在关心你,当年你们父子俩闹到那种地步也只是因为你们的脾气都太强硬了,谁也不肯低头。可是,你们心中一直都牵挂对方,我说的对吧。”
萧何和萧克军都被说中了心事,不禁脸上一窘,父子两一起干咳了一声。
父子俩出奇一致的动作惹来了晓云和杉姨的轻笑,尴尬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萧何被杉姨拉着坐在了病床边上。“你们父子十年没见面了,好好说会话,我出去给你们买晚饭去。”说完,她拉着晓云走了。
杉姨一走,父子俩有沉默了起来。
“爸,对不起。”萧何鼓起勇气说出来憋闷在心中十年的话。
萧克军叹了口气,认命道:“我早就原谅你了,不然我今天还能让你个兔崽子进这个门?”
与父亲又回到了最初的亲情,萧何心中大为动容。这种平凡而又亲切的感觉是自己这十年来多么盼望了啊。在别人看来,思维创造年轻的老板事业有成又风流,但是心中真正缺乏而又渴望的感情是外人所不能见的。此时的萧何多么希望自己十年来都没有离开过这样温暖的亲情!
父子俩一直在讲着十年来的点点滴滴,生活的琐事都是对方极为想知道的。或许,亲情真正的意义不在于大风大浪、不在于大起大落,而是生活中平凡中的点滴所激起情感的浪花。
萧克军已经是尿毒症晚期了,不然杉姨也不会特意让晓云那么远将萧何找回来。饭后父子俩又聊了一会,萧克军就累了。萧何亲手为他盖好被子,从病房里退了出来,到会客室里吸烟。
“你爸爸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有精神了。”杉姨随后也走了进来,“他见到你真的是很高兴。”
“杉姨,关于我爸的病情,医生怎么说?”萧何神色黯然的问。
“这种病,到最后都是等死的。我们也想尽了一切办法,看了好多医院,都无济于事。刘医生说,可能撑不过一个月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结果萧何还是心神一震。他懊恼的抓抓头发,重重的吸了口烟。“我对不起我爸,当年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就这么离他而去。现在即使想弥补也来不及了。我爸他才五十多岁啊,怎么能患上这样的病……”
杉姨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这就是天意啊。当年你妈妈也是病疾缠身,年纪轻轻就走了。那时候你还小,不知道你爸爸伤心到了何种程度。你呀,和你爸爸一样都是个深情种子,不然你当年也不会离开得那么坚决。我啊,喜欢你爸爸也是喜欢他这点,重情重义。”
萧何苦笑:“我倒宁愿当年没有爱上那么一个人,至少我还可以在我爸身边多陪他十年。”这样的话,萧何在萧克军面前是决然不会说出来的,但是在平和近人的杉姨面前说出来他却觉得特别的安心。
“但是,如果时光退回到十年前,你会选择留下来吗?”杉姨反问。
“我……我想我还是会选择离开吧。”萧何念了一会,苦笑着答道。因为骨子里,他和他敬爱的父亲一样都是极倔强的。
“果然,这都是命运啊。”杉姨叹着气,微笑。
接下来的几天,萧何一直陪在萧克军的身边,而萧克军的情况却越来越糟。正如杉姨所说的那样,萧克军那天初见萧何回来是强打起精神来的,之后的几天却再也没了那天的神采。
终于在进入六月的第二天,萧克军走了。他走的时候,脸上没有因病折磨的痛苦表情,而是很安详,甚至是带着深深的笑意走的。牵挂了十年的儿子能来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充满着感激之情的。
办完了萧克军的丧事,萧何把杉姨和晓云接到了S市。这是爸爸弥留之际的最后请求,也是爸爸最后的牵挂。再说于情于理他都有责任照顾这个用青春陪伴了他爸爸近二十年的女人。
走出飞机场,萧何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如今他又有了亲人。
*明天就是父亲节了,萧萧献上这个比较具有亲情味道的章节,希望天下的父母都身体健康,天下的子女都能与父母互重互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