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的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她倒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少年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三哥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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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刚踏进自己的院子,月萦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迟疑了片刻。
“,怎么不进去。”
月萦脸凝重,她的院子向来清冷,现下,空气中隐隐传来点上等料的味道,淡而不腻,一丝丝地钻入鼻间。在她的房里,可没有那么高档的薰。
“幻儿,呆会进去,什么话都别说,知道吗?”月萦淡淡提醒道,整整衣袖,扶正了头上的高帽,左脚轻抬,跨过门槛。
“你去了哪里。”威严的声音,响在空旷的房间里。
“父亲。”月萦微微一服,抬起身,往日吃饭的桌前,坐着她的父亲和他的夫人们,五六个人,雍容华贵,锦衣华服,对比之下,那张没有半点特的木桌倒显得寒碜了。
一双剑眉深入发鬓,微薄的唇抿成一条线,眉蹙起,带了丝冰冷的怒意。
“你去了哪里?”
“只是和幻儿出去走走。”月萦低头敛目,乖顺地回答。
“一个大家闺秀,穿着男装,在外面招摇过市,成何体统!”
“啪”木桌轻微震了震,月萦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也不敢动一下。
“谁准你出去的!”话里的冰冷让人发怵。
“我。。。。自己出去的。”月萦紧张地握紧了拳,双眼低垂。
“你嫌这张脸还不够丢人现眼是不是?我们韩府的脸往哪摆,生怕别人不知道韩府出了个丑是不是?过段时间,便是赏会,若是因为你一个人,让你的那些个们遭受无端的非议,哦,,我知道了,你好毒,你心里就是那样打算的,对不对。让别人都以为韩府的们都是陋颜丑!”旁边的一个她从没认清楚过的姨娘开口了,声音尖尖的,有点幸灾乐的意味。
“哇,原来你这么恶毒啊,真的太过分了,老爷,怎么办那,要是人家都以为我家月灵是丑,那。。。那。。。可怎么办呢?”其中的一个姨娘斜倚在韩英肩上,故作娇柔可怜地哭诉道。
“老爷,我家月容怎么办呢?”
“还有还有我家月清啊,老爷,你可得做主啊。”
“是啊,是啊。。。。”
室内顿时热闹起来,好像天的林中,百鸟齐鸣,叽叽喳喳,喧闹一片。
月萦不语,心莫名地揪痛了,脸刷的一白,白的透明。
痛的,不是因为那些个叫出名字的人,而是,他,没有否认!
她的父亲,没有否认!
难道,就因为这张脸,她就是不堪的存在!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去忽略那些无理的责难。
但是,他是她的父亲!
她。。。她。。。那样渴望着平常的父爱啊!
她渴望一个父亲,在她难过时,抚着她的头发;她渴望有个父亲,在她被欺负时,像个英雄一样为她撑起那片天空。
他做不到,她也不奢望他做到!
可他,竟然连让她留下最后一点空间的小小请求,他都做不到!
就因为这张脸,她就失去资格了?
涩涩的心痛,涩涩的苦味。。。
月萦的头猛地抬起,淡然如水的眼眸中,一簇簇反抗的怒火在燃烧。
“统统闭嘴。”大夫人长身而起,一双睿智的眼睛盯着月萦看,她沉默的注视,竟让月萦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探究的、犀利的,却独独没有奚落,看好戏的表情。
她不是如此的维诺胆小,卑微如草的吗?似乎在她的记忆中,韩月萦永远是那个被欺负后只会害怕地求饶的可怜小孩,永远不懂得反抗,永远只懂得小心翼翼地逢迎讨好。怎么在刚才,刚才,她在她的眼里看到的那种东西。。。。
呵,如果是她的话,她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莫非。。。。
面对她的打量,月萦头垂得更低了。在她的注视下,手心开始冒汗,她努力回忆刚才的情景,她做了什么?什么让这个夫人一下子对她这么关注了?
面子上努力维持平静的神,“大夫人,月萦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不敢说话,眼前这个贵人,让她觉得比面对那几个刻薄的人更可怕。
大夫人在她身边转了个圈,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也许,你不像表面上那样没用。”
月萦暗自大惊,方才自怜自伤的失落早已被震惊冲淡,她故作镇定地傻笑道,“夫人说笑了,不过夫人这么看得起月萦,的确让月萦受宠若惊。”
“老爷。”霍的,她皓齿一露,娇笑着走回韩英身边,柔的嗓音如黄鹂出谷,比她精致的貌更令人印象深刻,“老爷,赏会,就让月萦出席,如何?”
“喝!”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大夫人脑子进水了吗?
“凭什么是她,论才论貌,我家月华才是最佳人选。”按照惯例,韩府只能让两位出席赏会,月荥是必去无疑的,毕竟是皇太后定的亲事,剩下的那个名额,怎么说,也轮不到这个丑。
其中一个姨娘不服气地尖声说道。
“你在质疑我的眼光吗?”目轻扫了她一眼,眼中的轻蔑、不屑一览无余。冰冷的语调更让人不寒而栗。
“不,没,没有。”那个姨娘瑟缩了一下,轻颤着坐回了位子上。
大夫人嘴角一勾,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
“我不同意。”一道粗犷的男声突兀地插入,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韩英。那些个心有不甘的姨娘顿时眼中燃起希冀,暗暗窃喜,只要老爷不同意,那也就轮不到韩月萦去了。
月萦听到他的那句不同意,轻松了口气。她没有像现在那样庆幸过自己是个不受宠的主儿。
“老爷。”大夫人娇嗔道,“连你也怀疑我的眼光吗。”
“谁都可以,唯独月萦不行。还有,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出韩府一步。不想连累下人,就不要再妄想跑出府去。”说完,韩英甩袖而去。
一阵风从月萦身边一掠而过。
是怕她这张脸丢了韩府的脸,惊了圣驾吧。
月萦落寞地站在原地,涩涩地想着。
韩英走后,室内寂静一片。
月萦轻抬起头,只见大夫人红唇一勾,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缓缓地向月萦走来,拍了拍她的肩。
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月萦,“别放在心上,老爷脾气就是这样的。”
说完,她又转过身,对那些个姨娘说道,“众都回去歇息吧,赏会的事我会再和老爷商量的。”
莺莺燕燕们从月萦身边擦肩而过,不屑的、妒忌的、愤恨的,都有。最让她坐立不安的,却是那道若有所思的视线。
“月萦恭送各位姨娘。”月萦至始至终都低垂着头。
不知是有意无意,夫人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月萦一眼。
“呼。。。。吓死我了。”见他们都走后,幻儿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呢。”
“不,现在比死定了更糟。”月萦烦躁地脱下身上的衣服,随手扔在上,“看到那个夫人的表情了吗?虽然今天父亲不同意我去赏会,但是,那个夫人。。。应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月萦解下头上的束缚,一头青丝披散下来。
“,这不是更好吗,夫人真是个好人。”幻儿欢喜地说道。
月萦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该说她傻气。
如果,她是月荥,刚才的提议是恩赐,但是,她是韩月萦,不受宠的韩月萦。
突来的恩遇,背后隐藏着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
难道说,她忽然有了利用价值?
她既无才,也无貌,到底是哪里,惹那个夫人注意了呢。
月萦苦苦冥想,找不到突破口。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玩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嗯,好,我帮铺。”幻儿绕过头,走到边,拿起被月萦胡乱放着的衣服。
“铿”的一声,屋里响起了东西落地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东西啊?”幻儿拾起一看,“好像是块玉佩,很贵重的样子。”
月萦凑近一看,果然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晶莹剔透,几乎没有瑕疵,“哪来的和田玉?”
白天的情形闪烁在脑海中,“莫非是那个小孩的?”
月萦翻过玉身,昏黄的烛光下,一个“楽”字跳入视线中,“真的是那个人的。”
“,这个玉应该可以当很多钱吧。”幻儿拿过月萦手中的玉,左瞧右瞧,“那这样我们不就有钱了。”
月萦翻了翻白眼,屈起食指,咚的一声敲在幻儿头上,“笨幻儿,你想被人家当贼抓起来吗?”
大学的通识课上,她上过关于古物鉴定的课程,因为对玉感兴趣,还特地去查了些资料,这块玉,是很难得的玉,拥有者非富即贵。那个孩子,怕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了。
“那。。这块玉怎么办?”幻儿摸了摸被敲痛的头,问道。
“不知道。”父亲不让她出韩府,更别说还玉了。等父亲气消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