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任谦见到她进来,立刻闭上眼睛将头偏向一旁。
冷心菊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吃点什么吗?”她还是主动开口了。
“不想。”莫任谦像赌气似地一口回绝到。
“那你先睡吧。”她还是好言好语,“我就在这沙发上躺着,有什么事叫我就行了。我先去洗漱一下。”说完,她便朝卫生间走去。
莫任谦听着她略带悔意和迁就的语气,心里顿时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
听着她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他才把头转过来朝那个方向望过去。
看着她的影子在花玻璃的门后隐隐约约晃来晃去,他开始呆呆地思考起来,他到底是怎么了?
自从他进了医院开始,就一直气恼和烦躁不安。不知是气冷心菊拒绝了他还是气自己没有把持住,总之,心里就是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在燃烧。想跟她说话,想得到她的关心安慰和侬软细语,却又放不下面子,非得跟她死较劲儿,要装模作样地跟她斗气!他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啊?
呵,只有天知道,他中的是爱情的蛊。现在的他,早已没了以前泡妞时那种游刃有余、驾轻就熟的感觉,反倒像个十几岁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懵懂少年,对心爱的女孩子做出幼稚的爱情行为,然自己,却浑然不知。
从卫生间出来的冷心菊,看见莫任谦慌张地再次将头偏向背对沙发的一边,故意装睡,也不再多说话。三下五除二地整理好沙发上的小床铺,便脱了鞋躺了进去。
“睡了,晚安。”说完,她也不等莫任谦的回答,径直将墙上的灯关掉。
瞬间,整个屋子一下漆黑的安静了下来。
只有淡淡的月光,伴着夜风,撩拨起窗边的白纱,柔柔地洒进屋内,带来一丝夜的静谧与安详。
丝丝的风,若有若无的轻轻划过两个人的脸颊,此刻的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心里生理都正常的孤男寡女,同睡一屋,只要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都会在意对方的存在,或多或少会有些偏离道德的想法。
况且,这两个人之间还有着不明不白的暧昧情愫存在,两人能立马入睡才是怪事。
房间里静得出奇,除了风儿很微弱很微弱的声音飘过,两个人都在尖着耳朵打听对方的虚实。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不停的期待着:你说点什么啊!哪怕是我不乐意听的话你也开一下口啊!
终于,还是莫任谦忍不住,投降了。
他转过头,艰难地舔了甜唇舌,用几乎在跟自己说话的声音道,“睡了吗?”
呼——你终于开口了。冷心菊的心里顿时升起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
“没有。”她轻声回答道。
下一秒,又是一阵安静。
该说些什么呢?该怎样开头呢?莫任谦这个情场老手难住了。因为现在他已经不能肯定主动权是否在自己的手里,说什么话、冷心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都不得不考虑一下。
等了半天,等不到莫任谦的第二句话,冷心菊反倒急了。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将这个开场白延续下去。在这样的环境下,与莫任谦对话,让她有一丝心悸的感觉和不安的期待。
“对不起。”她道,完全出于真心。
一句诚意的道歉立刻软化了莫任谦的心,瞬间倒戈。
“不管你的事,是我太冲动,活该。”跟她赌气的念头顷刻消失,他把所有的错都慷慨地揽到了自己身上。
冷心菊忽闪着双眼盯着天花板,抿嘴一笑,没有接话。
他变得还真快。本以为这件事会极大地伤害到他的男性自尊,两人会冷战一段时间,谁知他竟转变得如此之快,主动承担了所有责任。
不管他心里到底怎样想的,但就是口中这简单的一句话,都让她心头微微一颤,一丝异样的感觉美美地泛过心尖。
这种感觉,没来由的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随即,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你在听吗?”见冷心菊没有反应,莫任谦微微抬起了头朝沙发的方向望去。
“恩。”她肯定的应了一声。
她这会儿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这么沉默?
莫任谦重新将脑袋放回枕头上,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她能向往常一样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逼他和她斗嘴,那该有多好!现在她这么安静,反倒让他觉得不能适应。
唉,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他到底要不要把他当时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呢?告诉她那个时候,他真的被美丽的她蛊惑了心,只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好好地亲吻,用心地感受她的存在?她听了这些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呢?是害羞?是愤怒?是羞涩地回应他她其实也对他动了心?OH-NO!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或许马上翻身起来臭骂他几句之后一走了之更符合她的性格。
此刻,他正在艰难地做着久违的思想斗争。。。
OH!SHIT!他讨厌死了他现在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
“JOHN,”没等莫任谦斗争出结果来,冷心菊却开口了。
她的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的夜,喃喃的道,“你说,这世上会有真爱吗?”
真爱???
一个词嘎然阻断了莫任谦的思考。
她为什么这么问?莫任谦警惕性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要他来回答,恐怕是找错了对象。。。
“一个男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把爱情放在第一位?还是,你不是他的最爱,他才会为了更好的东西而放弃你?”
两个问句,将莫任谦彻彻底底地怔住了,瞬间呆望着天花板,僵硬在病床上。
不是问句的内容,而是冷心菊那带着稍一放松便不能察觉到的伤感。
她被DUMPOUT过?这是莫任谦在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那是个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吗?那她的心是不是遭受过很重的伤痛呢?
想到这儿,莫任谦的心口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不知是气那男人还是气冷心菊。
“当然!”他脱口而出。但下一秒,他却后悔了。因为,他听到了冷心菊深深的叹息声。
“看来,枪打出头鸟这句话真的很正确。就连在爱情世界里,你都不能是跑得最快、表现得最好、付出得最多的那一个,因为这样,会引来爱神的嫉妒,会将你所有的美好和幸福在顷刻间化为乌有。”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期待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是被老天爷眷顾的那一个人。因为任何一步的轻举妄动,都可能将即将到手的幸福葬送掉。
冷心菊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打在了莫任谦的心头,这让他顿觉无处遁形。他——就是专门让老天爷做这种事的男人!
以前把那些女人甩掉时,他从来没考虑过情感上的问题,还自认为处理得很潇洒。可今天,听冷心菊这么一说,却突然感到无地自容起来。
那些交往过的女友不是没有对他大吼大叫,大骂他无情无义过,可他从来不当回事儿,也从来不会去想是否真的伤害了对方。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好则合,不合则分,是维持爱情新鲜感的一条真理。但他却没有意识到,每一次,都是他先消失感觉,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用心去爱过对方。
因此,对于冷心菊这番带着些许凄伤的感言,他无法发表任何评论。
他只能闷闷的沉声说道,“爱情哪来那么多道理!”
一句话,将冷心菊有些飘远的心思陡然拉回到现实。
“呵,”她苦笑一声,“是啊,爱情哪来那么多道理。”女人就是太懂爱情,太较真,才会在这条路上跌跌绊绊。
唉,她怎么能和一个花花公子讨论爱情呢?这样太矫情了!他心里一定把她从头到尾嗤笑得体无完肤了吧?
于是,她立即换上了一副轻松的口吻道,“真是难为你了,和我讨论这样的问题。”说完,她还故意轻笑了几声。
“我无所谓。”莫任谦的声音还是闷闷的。他难道听不出来她是在自嘲吗?他又没有取笑她,反而她的那些话让他的心中泛起了些许波澜。
“好吧,晚安!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哦!好梦。”说完,冷心菊朝墙内侧了个身。
“恩,晚安,好梦。”莫任谦则将头转向了窗外。
她真的深爱过一个男人吗?是怎样的一个人会让她爱得那么深?又把她伤得那么深?为什么他要离开她?那她现在心里还爱着他吗?
好多好多问题,一个又一个的接踵而至。
这一夜,莫任谦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