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瑶的清冷的嗓音缓慢的飘散开来,避光处看不见她的表情,水痕淡笑,没再追问它的奇特,起身离开了那一片白的小海,缓步行走在庭院中,那姿态似在欣赏山水,又似漫不经心的闲适的逛游。
饭桌边,轩辕绝漆黑的眼轮里闪烁着浓浓的笑意,轻搁碗筷,快步跟上了她的脚步,将她扯入怀中,一起漫步在庭院的树荫下,坛边,空气中荡漾着一种柔和的甜蜜。
“主子?!”
秋玲心疼的看着面苍白的连瑶,踌躇着想要安慰的词。
“没事,扶我到院子里去!”连瑶倔强的摇头,强撑着身体,固执的迈向她想往的方向。
秋玲皱眉迟疑了一会,伸出的手,轻扶着连瑶慢慢的向轩辕绝和水痕走去。
“王爷?”连瑶柔声轻唤,掩口的手,极力的压抑着出口的咳嗽。
“怎么出来了?”
他略微冷淡的嗓音,让连瑶有一瞬间的悲伤,勉强的笑脸稍显僵硬,却任是温柔的脸,深情的眼。
“看着王如此的好心情,让身觉得,这久住的庭院也有了一番新生的景了,忍不住也想来陪同王游赏!”
连瑶的话很是得体,让轩辕绝露出了满意的笑脸,看了一眼淡笑着的水痕,无异议的放开了紧拥的怀抱,转为轻握,左手水痕,右手连瑶,继续了先前的观赏。
庭阁下,热气腾腾,飘四溢的茶,夹杂了几缕青涩的药,三人围桌而坐,伺候的只有秋玲一人,气氛是轻松的。
“听说王并不是李尚书的儿?是真的吗?”
连瑶骤然出口的问话,和突兀的话题,让水痕有一瞬间的呆滞,那温柔的面庞上还带着几分病容,语气也是询问的悦耳的轻缓,看不出半点恶意,似仅只是一种好奇的莽撞,她淡笑,坦率的点头承认。
“原来是真的啊,身前些日子听说了这件事,还以为只是谣传呢!”连瑶掩口笑了,面一下子变得红润起来了,随时抱歉的话语,但是语气却是轻快的。
水痕依旧淡笑,并不搭话。
然而,连瑶似乎并不想结束这样的话题。
“恕身唐突,王家从何处?”
思索片刻,她最终也只能说出如此的两个字:“远方!”
“远方?”连瑶不解的皱眉,脑中努力的回忆曾经看过的所有边国的地域名称,似乎并没有一个地方叫这样的名字。
“对,远方,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我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回去!”她清淡的嗓音透着无限的飘忽,撞击着空气,一种遥远的思绪。
连瑶的脸暗了暗,笑意散去,流转的眼眸定在了轩辕绝的身上。
“王爷不在乎王的来历吗?王爷贵为王爷,所伴之人也应该是人中凤!”
无疑的,连瑶是聪明的,身为宦之,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学会在尔尔我诈的环境中生存,学会在有力的情况下争取自己的地位,学会观察她所托之人的所有,包括思想,包括生活中的总总。
所以从她开始问出之时,他并没有制止开始,她便知道了,再加上现在的沉默,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也许他是宠水痕的,更也许他爱水痕,但是男人,往往在权势方面看的比任何事都要重,这是她从她父亲的身上所学到的,所以她懂得他的心理,更重要的是,她从弟弟那里知道了那个人要轩辕绝调查水痕的事情,所以此刻,她不在乎轩辕绝会不会追究她是如何知道如此机密事的责任,现在的她只想让他的眼中有她,因为她爱他,爱的卑微,卑微到不惜一切!哪怕是要做一个小人,毁去所有的一切形象,她也不在乎,只要他能看着她便好!
“你想知道吗?”水痕淡声轻问,晶莹的眼,流转着盈盈水泽。
他依旧沉默,握杯的手紧的发白,发硬,连水泼到了外面,汤红了一片肌肤,都无所觉,黝黑的眼直直的盯着她淡雅的面容,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意念。
连瑶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被烫的手,执绢的手几次的相送,最终却还是咬牙缩了回来。
“抱歉,我不能说!”水痕起身,略微歉意的道别,转身,离开了这一片庭院,翠绿的群,在满园枯黄的叶片中,显得是那样的生机盎然,同时又是那么的突兀。
当身影隐去,那手中的杯也瞬间化为了一撮粉末,松手间,消散在温暖的阳光下,他阴晦着脸,愤怒的起身,桃木椅骤然倒地,发出激烈的破碎声。
连瑶掩口轻咳,没有阻止他的暴力,更没有阻止他的离去,笑,沿嘴角缓缓绽放,很小,很细,很隐。
“主子,这样好吗?”秋玲担忧的问,撤走了石桌上的冷茶,在她的面前,从新搁了一杯热茶。
“扶我回房吧!”连瑶轻笑,纤细的手似无骨般的放进了秋玲早已等待的手中,踩着细碎的莲步回去了。
庭院里再一次恢复静寂,只有寥寥的两三个奴仆安静的打扫着一地的落叶,那茶的气,热气,缓缓,尽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