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根本算不上年轻了,而对于一个未婚女人来说,更值不得庆祝了!唯我,却仍旧毫不在意。如今这个日子似乎对我来说不再是讳莫如深,心境不同,身边的人也不同……
我一个人上山去看叶枫,因为John体贴得不为我庆生。他不希望改变我太多,因为爱一个人不是束缚她——然这样的爱又是否太过于苛刻。他给我自由,我何以为报?
当然他已经见过叶枫了,在我们回来的第一天他陪着我上山。我想告诉叶枫,我找到了一个爱我的我爱的人,找到了幸福……
不要问我,我是何其有幸得到John的深爱,偶尔夜深人静时,我也曾辗转自问。他是爱我愈深,还是爱我不深,才能如此豁达的对待我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不要问我,我是否爱过叶枫,我永远都不知道答案,就像今天的我不会知道明晚会做什么样梦一样——也许我根本就不会做梦。这是我一辈子无解的方程式,X是我,Y是叶枫!
我独独地靠在墓碑上,将花摆在手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我什么也不想说,连花瓶也懒得打扫——也许我从没有这么短的时间内来两次。
星眸半敝,有些梦境,有些往事,接踵而来,映上脑海……
这些年爱过的、错过的,聚首的、分开的,拥抱的、染泪的,那些一幕幕在眼前流过。二十年的天真,十年前的风华正茂,八年前的蜕变,七年前的伤情……人生也莫过如此吧?
宁愿从头,却从何时?我是愿意一生都爱着阳,还是只愿如当初不识愁滋味的做一辈子的挚友?
蓦然想起几年前罗臻盈的那些话,想起了她——我从她身边抢走了阳子敏,却又最终放弃,难成正果。也许,我对不起她。
蓦然想起上次宴会上宣丽的背影,想起了她——我从未想过夺走她的丈夫,可叶枫终是因我而死,她也落得如今。也许,我也对不起她。
想起姐姐,我是否也曾因为任性伤害了她,是否也曾让她不得不改变?
若得从头,我不会断然取消我和阳的婚礼,那我们是否也能相守白头?
若得从头,我又会不会遗憾没有遇到陆兆熙,没有这份爱情?
……
我垂低的眸子前,渐渐映入了一双男士的皮鞋。我蓦然抬头,才发现自己失神已久,久到连脚步声也未听到。阳光般的刺眼,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阳光般的——
我选择了一家我们从未去过的饭店,不知是有心,或而无意。餐厅里零星的客人,优雅的侍者,韵律的钢琴声,我们在落地窗的旁边落座,却谁也没有开口。
而后。
“我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你,我知道你的习惯,知道你最爱的是粉玫瑰,也知道叶枫永远都不会怪我的——”
“有太多的知道,而我们知道的一向都不多!”我略啄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转头看着窗外。
哥伦比亚,略略的苦涩,略略的……
“你知道吗?我开始恨你了!”他说得无限感慨。
“我以为你一直都该恨我的。”我笑着说,因为他的样子。有些场面竟然模糊的想不起来了,竟然模糊,竟会模糊?
“有时爱个人很简单,恨个人也简单——爱的背面就是恨。但是想忘记什么就太难了!”他无限怅然地说。
他还爱我吧?或者说一直爱我!
“生日礼物。”玻璃盒子里是三朵粉色的玫瑰,缠在中间的是一条紫晶的玫瑰项链,“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就像你也了解我一般!”
“我觉得我们都老了,好像有些什么像是忘了?”我抬头看着他,定睛地看着他。
“茉茉——”他激动得抓住了我的手,而我却没有抽开,“忘了什么就算了。我陪你过生日,补足七年的份!”
我以为我会哭,然则我却开心地笑了,笑着吃着牛扒,笑着让他喂我,笑着看着他,笑着好像我只有二十六岁,好像这十年都不存在过!
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容易满足。
似乎我们真的忘了什么,最重要的。
我醉了,阳也醉了,也许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们疯狂的在饭店的走廊里奔跑,在电梯里拥吻,在房间里痴缠。
天方破晓的时候,阳开车送我到楼下,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吻,长长久久不愿离去。
我真没想到我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当年没做过,如今却真真实实成了阳子敏婚姻中的“第三者”。
我挡开了阳,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我会等你的决定,我爱你,茉!”
我也爱你,阳。我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可是我也爱着John。
我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如此的不坚定。背叛,出轨,却无力地发现其实抉择早已在心中。只愿他什么都不知道,不会知道!
但,打开房门,看见窗前John那落寞的背影时,我就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他都看见了,无所遁形。
“你昨晚都和他在一起?”他淡淡地问,似乎听不出什么感情。
“你等了一晚,对不起!”
“我想我该走了。”转身离去时,我看到了他眼底布满的血丝。
“我——”似乎说什么也是无能为力了。
我只得颓然地看着他走出我的视线,我知道我们这次玩完了,再也无法回头。
我第一千次骂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问自己为什么,却没有答案。我还有多爱阳,别问我了,是我对不起John的,我无话可说。
有些路根本没有给我们选择的余地,而有余地的也被我扔掉了,是我没给自己留了后路。阳,抑或是John,我终究都是对不起他们的。是不是一觉睡过去永远不醒来就没有了烦恼,可似乎有些事不是死亡就能解决的,我害怕这种感觉。
已经近一个月了,我没再见过John,他没有原谅我,而我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我知道阳还在等我的选择,可我怎么告诉他我根本没办法选择。鱼与熊掌兼得,我是贪心的!所以一无所得。
我觉得我在边缘生活着,有时候我甚至希望生活放弃我,我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爱的,真的不值得!
我一次次的告诫自己,别再打扰John,爱他就放他去飞吧,如同褚壬对姐姐!于是每每拿起电话却怎么也拨不出那一串的号码,原来再熟悉的习惯也是可以改变的。
克制,一种隐忍的生活!
我知道我带给他的是不尽的烦乱与纷争,我下定决心去爱他却反过来背叛了他,我对他的只有伤害,也许离开他是最终也是最好的选择。
可心里却告诉自己放不下!
害怕,一个回旋的噩梦!
我知道如果我给阳打了电话,那将是Cindy的噩梦,她有多爱这个丈夫我比谁都清楚。七年前年少轻狂的我都不会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如今已近不惑的女人又怎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知道有太多的遗憾围绕在我们中间,无论何时何地都无法移转,我知道阳一直把我放在了心间,也许是连Cindy都没有去过的地方,也许什么也没有——
可心里却告诉自己难以割舍!
我疯了,人格分裂。其实两个我都该放手的!
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知道有人在摇晃我——我是不是如愿,真地一觉死去了!
抬开沉重的眼皮,婷婷在我眼前略带泪痕的呢喃着:“妈妈,你没事吧?今天是婷婷的生日的,你怎么都不记得起床呢?”
“不哭哭,妈妈头好痛!”我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我听到了她在讲电话,但我就不清楚是打给谁,我想应该是褚壬——婷婷在向他求救。
我醒来的时候只有四面的净白围绕着我,手上打着点滴。
这情景就像是那年的校医室。
有时候一个人输液也是一种机遇!在深深被爱包围的人看来孤单很美甚至有些令人神往。我设想过一千种原因,让我一个人在医院里醒来,却独独露了那种被暖风吹过的春日正午颤抖地在一点都不像医院的校医室醒来,只有液体在一滴滴地流进我的身体里。那时候会急急赶来的只有阳——
如今竟是那般的相似,只是不知是谁送我来的医院!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帘子外传来一个急切的男声。天呀,我没想过婷婷求救的对象竟是John。
他还会在乎我?!
“你太太基本上没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发烧会发到晕倒?”
“应该说,是因为血糖太低,过度疲劳,导致的发烧及晕倒。已经没事了!观察一下就好,不过下次得小心了,孕妇的身体是很脆弱的!”这个很大的炸弹丢在了我们的面前,原来这些日子的不适是因为怀孕。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他是不高兴听到的吧?
“你不知道吗?真是太糊涂了,报告很清楚,大概八周,还算健康,只要不要再低血糖!”
“我知道了。”
“婷婷你先到外面玩一下,Uncle有话要和妈妈说!”原来婷婷也跟了来。
“嗯,我知道了!”声音一顿,“Uncle,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弟弟了?”
可John什么也没回答。
他打开了帘子走了进来,大概是看见了坐起身来的我,所以停下脚步并未走到床边,只是放轻了声音,倚在墙边低沉的说:“你都听到了?”
我点了点头,我也没想自己居然做了母亲。
事实上,对于John的静默以及镇定,我是忐忑不安的。也许我们的一切都过去了,而孩子来得却又太晚了!
他似乎在挣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看我。
许久之后终于开了口,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打掉这个孩子的话,我没意见!”
我傻了,瞪瞪地看着他,他不要这个孩子吗?
这正正印证了我的忐忑,印证了我那残忍的预感……
也许不爱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是条生命!我不会不要我自己的孩子,不论你怎么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以为你选了他。”他激动地说道。
我笑了笑,原来John还是爱我的。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一脸平静地看John,话到嘴边又顿了回去,我知道他已经心急如焚了。
“这是孩子替我作的选择不是吗?”
“Rain,你是说——”他脸上笑开了花。
“我说什么?”我装似茫然地看着他。
他伸手将我抱起,原地打了个圈。
“我真的好爱你!”
“你别疯了!”我痴笑着。
“我们这就去结婚。”
“我们去那里度蜜月?”显然已经同意了他的求婚,虽然不够浪漫,但此刻却是幸福的。三十六岁的女人,最不缺的就是浪漫!
“你怀着宝宝出国不方便,不然一定带你去见我爸!”
“那我们就在国内吧?我不想补蜜月,酒席婚纱都不要,唯独旅行不可以省!”
“我们去上海好不好,你在那里有房子住!”
“好。”
一个愿意全盘接受我过去的男人,夫复何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