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你来了啊……”
生命垂危的老人见到儿，露出笑颜。徐慧面无表情，替老人看了看心电仪和检查氧气瓶插口，目光始终没有放在老人身上。老人的视线追随着徐慧，流露着喜悦的神情。
“小慧……这里我攒了些钱，你，拿去买房子吧……”老人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停下来歇了歇气。听到这句话的徐慧面明显一僵，随后变得更加冷漠。
卞敛和姬泄心站在房门前，卞敛有些稳不住气，姬泄心拉着他的手。
“泄心，这人怎么回事啊，哪儿有这种儿！”
卞敛不满的嘀咕，姬泄心一直在旁边微笑着不答他的话。
“你还怪我……以前不给你钱啊……”老人见徐慧一直不理会自己，变的沮丧起来。没有插输液管的那只手不停的抖动着，哆嗦着伸向自己的枕头下。
拿出的那包东西卞敛认识，就是钱。
“小慧，原谅爸爸吧……爸爸也只有这些钱了……”颤抖着将钱递到徐慧面前，徐慧的表情却更加难看。
“不要跟我说这些！早知道自己会后悔，当初为什么还要说那种话！”徐慧伸手猛地一打，红红的钞票便从破旧的布中撒了出来，掉了满地。面对徐慧的动作，老人惊讶的张大了嘴，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其他，整个人都哆嗦着。
一旁的卞敛看不下去了，冲过去拉开徐慧，扇了她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打的是徐慧的脸，激动的是她的老父亲。
“不，不要打小惠！是，是我……是我的错……不要打我儿……”老人激动的从上起来，姬泄心走过去稳住他。徐慧目瞪口呆的看着打了自己一耳光的卞敛，恨恨的说着。
“好啊，你现在又有人给你撑腰了啊！反正就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好了！”
徐慧捂着被卞敛扇红的面颊，红着眼睛跑出了病房。老人在上一直喊着她的名字，也无法将她唤回。
“我，是不是做了错事？”卞敛刚才那一下下手很重，不说人的脸，连自己的掌心都红了。老人家好不容易才见到自己的儿，这下都被自己给赶跑了。
“不……不是你的错……你们都是好孩子啊……”老人被姬泄心搀扶着重新躺回上，一张濒临死亡的脸上老泪纵横。他有什么全力去责怪这个好心帮忙自己的孩子，一切都是当初咎由自取罢了。
“唉……年轻人，不能仗着自己还年轻……就任意妄为啊……”老人叹息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喃喃地说着。姬泄心一边听着，静静的蹲下身子替他捡起那一张张鲜红的钞票。
徐慧离开病房便一直向着厕所冲去，躲在狭小的空间里，终于止不住，呜咽起来。
那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凭什么还来找自己？竟然还带着钱，来找自己……
她还记得当初那男人的决绝。
——滚出去，我家养不起你这种吃白食的人！
也许天底下就有人，养不起孩子，却偏偏要生。
也就是想求个儿子，可是生下来的却是儿。
因为是儿，终究要成别人家的人，迟早都要离家，所以现在扔掉了也无所谓。
徐慧就是这样被亲生父母弃在了街头，那时她还是个只会哇哇啼哭的婴儿，幸好被好心的人捡到，给抱回了家。
这个好心人就是她的养母，也就是病房中那个老头的子。
养母是个温柔的，她自己有个儿子，比徐慧要大十几岁。老头子对子捡回来的儿很反感，自己家并不是很有钱，还多捡个人回来干什么！
养母却笑着说添个儿家家里也会温暖许多。
老头是个喜好赌博的人，整天在外赌钱，很少回家。哥哥则是街坊邻居口中的街霸，欺男霸无恶不做。徐慧在很小的时候就常常看到母亲的流着泪。这时候徐慧就会去抱着妈妈的脖子，小手拍着他的背，用稚嫩的童音安慰她。
“妈妈，小慧帮妈妈做鞋垫，小慧以后也会做鞋垫，大家都来买妈妈的鞋垫！”
知道妈妈平时都是做鞋垫去卖钱维持家中的生计，还为此常常被针扎伤手。小徐慧虽然说的是些不着边际的安慰语言，却让养母濒临绝望的心燃起了些许暖意。
“还是妈妈的乖儿好……”
这时候养母就会轻轻的抱着自己的儿，爱抚她的发。
家里只有着母俩相互依偎着，汲取彼此的温暖。
养母经常遭受着丈夫和儿子的双重暴力，两个男人没钱的时候就会回家向人要钱，有的时候就给一点，没钱的时候，常常会挨揍。每次父亲和哥哥骂着母亲的时候，徐慧就会好害怕，缩着小小的身子躲在角落里，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坏事做多了终会遭到报应。
哥哥在二十五岁那年因为抢劫过失杀人被关进了监狱，那段时间母亲很忙，常常奔跑于监狱和家之间，最后病倒了，再也没有醒来。
徐慧那时候有十四岁，还在念中学。母亲去世后她几乎就孤身一人。这时候社会主义人化，在居委会的帮助下她一边上学一边做点手工赚生活费，每月政府也会发给她补助。生活虽然不好，倒勉强能过。父亲依旧喜欢打牌，常常输得一塌糊涂。
高中她选择了念完就可以直接上班的卫生学校，学护士。这样的话她也可以不用再钱去念大学。当她把自己想继续学业的意思告诉父亲后，却遭到反对。
“什么，还要读书！读那么多书干嘛，我都找你三舅联系好了工厂，你直接去就可以找钱了。读书干什么，读书有工资吗！”
“可是，爸爸……”
“什么爸爸，没你这种儿！”父亲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习惯了这样对待自己的养父，想到已经去世的养母，徐慧不潸然泪下。
小慧，虽然知道这对你来说会是件难过的事，但是妈妈还是想拜托你。如果我死了，请你要代替我，照顾好爸爸……
母亲临死前的话深深的印在徐慧的脑中，母亲到死任然担心着这个家。也许收养一个儿，也是替自己留下的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