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也是一脸担心,看来,她们都不喜欢张扬,甚至是有点怕她的。
“薛丽君,你别怕!她要敢欺负你,我非搞死她!”方怡安慰薛丽君说,但从表情看,
她并不想遇到张扬。
“林雪,我们一起坐吧?”说话的人是赵欣,站在她旁边的是李佳。
赵欣算是主动提出,而李佳则是默认。
有人愿意和自己一起坐,林雪自然高兴,答应说:“好呀!”
林雪和张扬在厕所相遇,张扬对她说:“老师把我们安排在一起了!”
张扬语气里有些无奈,显然并不想与林雪一起坐。
由于以前在一起的不好回忆,林雪更是十二分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
虽然林雪担心她和赵欣一起坐会有些摩擦,但与张扬相比,她更愿意与赵欣一起坐,于
是将写有要求的纸条递给了班头。
但令人失望的是,班头并没改变自己最初的安排。
薛丽君和方怡担心张扬会与她们一起坐,惊恐不安,没想到却变成了毫无思想准备的林
雪。她想,她离地狱般的生活不远了。
座位安排抄在了黑板上,一切已成定局。两人只好默默的把桌子搬到了一起,开始并不
太愿意的同桌生活。
两人都有些尴尬和不安,还是张扬先打破了沉默:“既然我们已经成了同桌,以后就好
好相处吧!”
有了她这句话,林雪稍微安心了些,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起了争端。
张扬打了个喷嚏,林雪问:“这是有人想你呢?还是有人骂你呢?”
不是有“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打两个喷嚏是有人骂你,打三个喷嚏是感冒了。”的
说法吗?
她问林雪:“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高一的时候我经常打喷嚏。”
她想了一会儿说:“我感冒了。”
林雪想,她真是个聪明人。如果她说是有人想你,证明高一时有人想林雪;如果她说是
有人骂你,证明现在有人骂她。
一开始,张扬对林雪确实很好,林雪也小心翼翼的,尽量搞好彼此的关系。
两人一起吃饭,一起谈心。张扬给林雪讲她爸爸的事,说她爸爸如何从办公室拿回一堆
笔和本子;如何抓跑到乡下去超生的;如何将机关食堂里的油闷大虾带给她吃;如
何心疼她和哥哥,将别人送的火龙果给他们吃,自己却舍不得吃;如何利用公费出差带一家
人到处旅游,玩得怎么高兴......
但矛盾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之前,她总是说她妈妈做的水煮鱼有多辣多好吃,而林雪的爸爸每次买的辣椒都不辣,
林雪就对她说:“你能不能问问你妈的辣椒在哪儿买的,我去买点。”她随即说:“我帮你
要点。”好象蛮大方的样子。后来,她竟然对林雪说:“我妈的辣椒都用完了。”末了,还
添一句:“我妈说这个学生一定成绩很差,特别好吃。”林雪当时就被气个半死,心想:是
你对你妈说的吧?你不给我要辣椒就算了,还说这么伤我自尊的话!张扬本就是个喜欢讽
刺、挖苦别人的人,看林雪气得满脸通红,露出得意的笑容,林雪就更气了。但她不好发
作,从此开始对她产生不满。
林雪觉得张扬才叫好吃,每次她给东西她吃,她吃了又要,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总要和
她分一半。有一次,林雪中午没吃饭,饿得要命,就到超市买个面包吃,张扬就和她一起
吃,吃的比她还多,吃到一半的时候,林雪忍不住说:“我中午没吃饭!”张扬不以为意,
继续撕下一片面包说:“我帮你减肥!”林雪心想:我要是想减肥,还买这个面包干什么?
以前,林雪总和刘乔到超市买东西过早(吃早饭),现在,她随张扬到食堂吃,因为食堂
不能用现金,只能刷卡,林雪只好求助于张扬。张扬也想借此把卡里的钱弄出来,自然欣
然同意。
每次到食堂,张扬帮林雪刷完卡后总说:“不是因为你,我的卡不会用得这么快。”虽
是一句玩笑,说一次两次,林雪还不怎么样,但次数多了就觉得烦,林雪每次都给了她钱,
也不少一分,搞得她好象占她多大便宜似的。
类似的还有很多,林雪本来就是个神经极其敏感的人,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
和动作,她都会耿耿于怀,揣摩很久,最后主观臆断的按自己的思维逻辑判断,故有时就显
得有些神经质,再加上以前的不好回忆不时从她的脑海中蹦出来,她对张扬的不满和厌恶在
不断累积。
寒冷的冬天,林雪戴着白的长围巾,张扬无比喜欢那条围巾,开玩笑的对林雪说:
“我要把你杀了,然后把那条围巾抢过来。”
林雪的眼前便浮现出了一个场景:自己惨死在地上,旁边是一条带血的白围巾,张扬捡
起它,露出胜利的微笑。
张扬穿着宽大的羽绒服、又粗又长的裤子和一双棉鞋,再加上郁郁不得志的神情,看着
特显老,走起路来也慢吞吞的,从背后看特像老婆婆。
林雪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每当从张扬身后看她,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终于忍不住对她
说:“我从背后看你,发现你特像个老婆婆!”
张扬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不久,当林雪埋头于作业堆时,她拨了一下林雪脸旁的头发,
说:“你看起来才像婆婆!”
林雪心里只觉得好笑,心想:那句话对你的打击有那么大么?
因为之前林雪曾几次和张扬谈到有关咖啡的事,她就以为她喜欢喝咖啡,总在她面前
摇,就差没碰到她的脸,林雪是个主观意识很强的人,觉得她是故意的,心里感到很不舒
服,但还是强忍住了怒火。
又有一天早晨,张扬又在林雪面前摇咖啡,甚至把装咖啡的杯子放在林雪面前。林雪当
时很不舒服,但一直没说出来,因为心里有气,上课也没听进多少。她是个格比较冲动的
人,又有些小气,最后终于忍不住对张扬说:“张扬,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厌!”正常
的人一般会生气或难过,张扬却满不在乎的说:“如果你这样说,我会觉得你很有主见,我
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想法。”听了她的话,林雪那个气呀,真的不知该如何发泄了。
其实张扬那时也挺气,但没表现出来。后来,晚自习的时候,她对林雪说:“我知道你
指的是那一点,我最会看透别人的心,从你当时的表情我就知道了。我以后是会当心理医生
的。”
两人还谈了许多,张扬对林雪说:“你就喜欢抱怨。我认为只要把快乐和朋友分享就好
了,痛苦和难过的事只要自己品尝就好了。所以你像我抱怨的时候,我就想自己的事了。”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所谓的救命稻草,所谓的认真听她的倾诉,全都是她表面像在听,
实则心不在焉!林雪对她仅存的一点希望和幻想也破灭了。她最后的那句话就像压断骆驼背
的稻草,让林雪彻底认清了她们所谓的友谊。
朋友不就应该患难与共,同甘苦共命运吗?只分享快乐,那是真正的朋友吗?
之后,也因为类似的小事,不满和厌恶在她们各自的心中堆积。
两人都属于从小被夸大的孩子,所以都以自我为中心,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服软。也
因如此,林雪不想和张扬坐,对潘岩说:“我和你换个位子吧!你们玩得好,就坐在一起
吧!”潘岩和张扬尴尬的笑了笑,但潘岩没作声,林雪也不好再问,只得作罢。
嫉妒和攀比是生的一种通病。
之前,张扬夸林雪白,之后就拼命做白面膜,希望比她白;她夸讲林雪的睫毛又密又
长,之后就拼命往眼睫毛上涂橄榄油,还对林雪说:“你发没发现我头发长长了?”林雪冷
冷的答道:“那是自然现象。”她又说:“你发没发现我睫毛长长了?”,还故意眨眨眼
睛,那睫毛跟假的似的,仿佛用力过大就会掉,“这是因为我每天涂橄榄油”,她得意洋洋
的说道。
张扬曾喜滋滋的说那个男生说她不是胖是丰满,林雪听了简直要吐。像她那样,胸又不
大,怎么算得上丰满?如果她那样叫丰满,所有的胖子都可称得上丰满了。她还曾喜滋滋的
告诉林雪,说别人说她的腿又直又长,林雪想:你怎么没看到你腿上那又长又粗的毛?
最令人难受的是张扬生气时的面孔,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脸皱成一团,要多丑就有多
丑!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张扬的自恋。她自称洗澡时会对着镜子边洗边欣赏,洗完后至少还要
再欣赏个半小时。上课时,她更是镜不离桌,想到了就照一会儿,自我欣赏一下。林雪简直
服了她,心想:照她这样,明星还不得天天对着镜子照?把她称为超级自恋狂,一点也不过
份。
一天早晨,一个青年男子给林雪送来了一件新织的羊毛衫,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
肯定是我妈托人送给我的,竟忘了问他是谁,替谁送东西给她。待她想起来,冲出门外,青
年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是谁?”张扬一脸好奇的问。
“可能是我舅舅!”林雪推测说。
“可能?你连你舅舅都不知道?”张扬大惊小怪的说。
“我爸和我妈在我一岁的时候就离了婚,我没见过我舅舅。”林雪解释说。
“这是扶贫送的吧!报纸上都报道了这件事。”张扬像没听到她的解释似的,自顾自
说。
“怎么可能?他们也不认识我,怎么会给我送?更何况,我家又没那么穷。”林雪反驳
道。
“好,好,好!你家不穷。”张扬不知哪来的一股火,气急败坏的叫嚷道,引来不少人
的侧目。
林雪本来就看她不舒服,现在心里就更不爽了。后来,她看到林雪手里拿着那件羊毛衫
像宝贝似的,她大概心里很不舒服,就拿起在林雪面前显摆的咖啡杯,一口又一口,故意发
出声音,好象很享受似的。林雪因此对咖啡留有不好的回忆,从此一看到咖啡就反胃。她说
林雪妈妈送给她的羊毛衫是扶贫的,林雪本来就觉得是一种侮辱,她现在又这么做,林雪就
更不舒服,就想离她远点,便又对潘岩说:“我和你换位置吧!”但潘岩还是不同意。
张扬就递给林雪一张条子:“将心比心,我对你多好,每天主动帮你带早点,你就没想
到。”
就是早晨帮我带了几回早点,算不了什么,一般人还不是可以帮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
的事情,林雪想。
想到每次到食堂,她帮林雪刷卡后总说,不是因为你,我的卡不会用的这么快。而林雪
每次都给了她钱,也不少一分,搞得像占她多大便宜似的,就写道:“你大可以不做,我不
需要你的恩惠。”
张扬看后,在字条上写道:“真贱,你他妈有种!”
张扬等林雪看完,迅速把纸条拿去撕的粉碎,林雪气得回敬道:“你才贱,我就有种,
怎么样?”
“没妈的孩子都这样!”张扬冷嘲热讽的说。
这简直是在刺伤林雪的心,她不久前才告诉她她爸妈离婚的事,她就拿这来伤她,林雪
就愤怒的对她说:“你有个多好的妈呀!又小气又尖酸刻薄!”
由于班头当时在上课,张扬就不再作声了。
下午,林雪空着肚子到学校。张扬看到她来,故意拿出中午买的零食,在她面前大吃起
来,还故意感叹说:“真好吃!”
“你想悭(音同)我是吧?”
“就是悭到了怎么样?”她得意洋洋的说。
“还想悭别人,每次吃东西,别人没悭你,你自己都悭的要命。”
张扬便不说了。
林雪决定认真听讲,就看向黑板,物理老师正在讲画的图,书上没有。而张扬一会儿拿
着笔在她右头旁边转,一会儿故意在那撩头发,两人坐在第一组,离黑板较远,而张扬又坐
在林雪左边,她被张扬遮住,根本看不到,这节又是她学的最差的物理,就显得更重要,如
此,弄得林雪心烦意乱,她就朝右侧过头去,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想到多次叫潘岩和她换位子,他都不同意,而林雪每天都处在煎熬之中,不知道这样的
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她越想越悲伤,虽然觉得丢人,她还是忍不住流起泪来,最后竟低声痛
哭起来。现在,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苦。真正的苦是说不出来的,任何悲伤和愤怒都不及
它的万分之一。
张扬听到林雪的哭声,心里很痛快,有种复仇的快感,便得意洋洋的哼起歌来,林雪就
哭得更凶了。
交物理试卷的时候,林夏看到林雪哭得通红的双眼,很是惊讶,就问道:“怎么回事?
谁把你惹哭了?”
林雪用手指了指张扬,张扬原以为是潘岩把她惹哭了,在一旁幸灾乐,听到林雪说是
她,便叫道:“你没搞错吧?”
“哭什么,好好学习吧!”林夏劝道。
“我是准备好好学习,可她总是在我面前故意转笔,不停的撩头发,转移我的注意力,
让我不能安心的听讲。”林雪越说越伤心,又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张扬恶狠狠的冲她骂道:“哭吧,哭死你,活着干什么?成绩又差,家里又穷,就算考
上了也交不起学费,读书干什么?长得又丑,活着就不显得丢人。”
“你长得更丑,还整天说自己漂亮。你爸就是个管计划生育的,一个贪,有什么了不
起,还一天到晚到处夸耀!”林雪边哭边说。
“好,我长得丑好吧!我什么时候说自己长得漂亮了?”
“你问问她们,有哪几个你没在她们面前说自己长得漂亮?”
“你妈怎么不要你呢?活该!”她又一次刺痛了林雪的心。
极度愤怒的林雪冲她喊道:“你有个几好的妈呦!又尖酸又刻薄,有了还不如没有。你
上次怎么被你爸打了呢?”
“打是亲,骂是爱。”
“多亲点,多爱点,天天打,天天骂!”
张扬便不作声了。
过了一会儿,她在林雪耳边说:“我看到你就折寿!”
林雪回敬道:“我看到你就想吐。”
不久,她又说:“我叫爸爸来。”好象挺得意似的,语气满是挑衅的味道。
“来就来,怕什么。”林雪也不甘示弱。
“少在那儿自作多情,又不是找你,找老师。”
林雪一直在等老师找她,但没有,大概张扬自知理亏,便放弃了恶人先告状。
林雪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走廊上的部分本班男生发出一阵惊呼声,大概没想到她也会
有这么一面。是,她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人了。
快下晚自习的时候,她递给林雪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以后不要跟我讲话,我不想跟
苕讲话。作为组长我会公事公办,除此之外,不要烦我。”
林雪本来气已经消了,没认为上次的争吵是多大的事,经她这么一写,她也不能显得没
志气,好象没了她就活得不自在似的,就写道:“就算你跟我讲话,我也不跟你讲”,然后
针锋相对的写道:“你才是苕!”
张扬迅速瞟了一眼纸条,把它撕得粉碎,冲林雪喊道:“不要跟我讲话!”
林雪虽然用手捂着耳朵,她的声音还是大的震耳聋,简直就像泼。
之后,两人都不再讲话。下晚自习的铃声一响,张扬就走了。
林雪后面一排的林夏问她:“你跟老师说了没?”
“没有。”
“你就不怕她在老师面前瞎说?”张扬确实是那种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虚构的罪
名都可以被她说的像真发生过,林雪相信她有这样的“口才”。
“她能把我怎么样?”林雪并不怕她。
“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林夏无奈的回答说。
“我要潘岩和我换位置,他不答应。”林雪有些烦恼的说,只要潘岩答应和她换位置,
林雪就可以解脱了。
“你以为他想和她一起坐?”林夏反问道,意思是潘岩也不想和张扬一起坐。
林雪这才了解到,潘岩也不太喜欢张扬,只是顾及张扬的面子,不好意思说破而已。
林雪想,潘岩确实是个聪明人。不是有话说,你宁愿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你得罪君
子,他最多不理你;你得罪小人,他会想办法整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