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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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度夕岭,山壑悠己冥,群雄兴尽方才下山,喧嚣了一天的少室山,忽又归于平静,贯休几人谈谈笑笑进了屋去.

    晚饭过后,有人给新双照等人准备了云房,众僧辞后,灯下只剩下三人,新金钥欲语还休,磨着不肯离去,新双照道:"丫头,别吞吞吞吐吐,有话就说!"

    新金钥道:"爹,你知不知道.江湖上出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新双照愕然道:"有这么回事."

    新金钥道:"很多人把我当成了她."就把连日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番.

    新双照听得女孩叫玉珂时,神情大变,对林中圣道:"岳父大人,你看雁儿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

    林中圣沉呤道:"钥儿刚出声时,雁儿就断气了,不过,现在想来,雁儿腹中确似还有一胎,因雁儿突然去了,心中悲痛,没有注意,后因那贼子忽然而至,我不得不抱了钥儿仓然逃去,以后的事,就无从知晓了."

    新双照呢喃道:"是了,这姑娘姓曲,定是让曲通幽得了去,改为己姓,别的女孩子,就算和钥儿长得像,也不可能巧得叫这个名,这个姓!心中忖道:"啊唷,不好,听钥儿所述,凶手岂不正是我儿,我不该把线索说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林中圣暗然道:"都怪我没留意,玉珂要是在曲通幽手上,决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金钥却喜道:"这么说,那位姑娘是我的妹妹了,太好了,这下我可有伴了."

    新双照心乱如麻,道:"钥儿,你回去睡吧!"

    金钥告归,一夜无话,次日,僧人给三人布上斋饭,席间,新双照道:"钥儿,饭后咱们就回山."

    新金钥一怔,推开杯盘道:"我不回去."

    新双照愠道:"你先时离家,现在又要长住少林,真是太不像话了!"

    金钥道:"人家就是想和深竹哥哥在一起嘛?你们不要逼我回去,好不好."叫着跑了出去.

    新双照道:"你看这孩子,真拿她没办法."

    林中圣亦觉得此事极其棘手,道:"此事确实难办,钥儿什么人不好爱,偏偏喜欢一个和尚."

    新双照气道:"她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她自从下山,身边只有一个深竹,便以为她喜欢的只有深竹,总有一天,她碰到了自己所喜欢的人时,会后悔的,深竹又呆又笨,其貌不扬,怎么配得上钥儿,何况还是个和尚."

    林中圣笑道:"原来是你看不上深竹,我看这样吧1深竹是贯休的徒弟,请大师商量一个权宜之计,我也是看着钥儿长大的,钥儿不是没有长性的,依我看,只怕她的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你父女二人若都是强顶,谁来低头!"

    新双照道:"岳丈大人教训的是,遂遗小沙弥去请."

    这时,乌云四布,天将下起雨来……

,屋檐滴水成线,雨声四起,须叟,贯休持伞,飘然而至,脚不沾泥,云鞋干燥如故,两人暗自钦倜,起而相迎,贯休道:"不知二位施主雨中传老衲至此,有何贵事."

    新双照叹道:"还不是为了钥儿的事,想必禅师己经看出来了,不知大师有何意见!"

    贯休起身,面壁沉呤不语,良久,才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深竹因家境贫苦,不得不舍在庙上,并非我真正佛门中人,难得有此大好姻缘,施主何不成全了他们."

    新双照鄂然道:"可是僧俗不同道..."

    贯休道:"以世俗之眼光来看,却实荒天下之大廖,然而你我非常人,难道也要受陈规陋习所摆布吗?况呼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呢.此事还请施主定夺."

    新双照原本性情豁达之人,闻言茅塞顿开,道:"大师即如是说.只要钥儿高兴我也不阴拦她了,唉!这么大的雨,她跑那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林中圣忽然变色道:"咱们出去找一找,别是寻了短见."

    门声猝然急遽的响了起来,急雨中,只听深竹喊道:"新大侠,快开门,新姑娘病倒了."

    新,林二人闻言,心中痛惜,疾步上前打开禅门,只见深竹全身浸透,怀里抱着新金钥,雨点不住地打在新金钥苍白玉颜上,新双照接过金钥,抱着回禅房,置在榻上,铺好被褥,金钥突然伸手乱抓,梦呓道:"深竹哥哥.."

    深竹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我在这儿"金钥睁开眼看了一下,又放心地闭上了.

    三人互相望一望,转身出了云房,一会,深竹也出来了,贯休道:"深竹,这是怎么回事."深竹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砍柴,忽然下雨,就往庙里跑,在半山腰一处溪石上,看见新姑娘坐在那里哭,也不避雨,我就劝她回庙,她看见我很高兴,还问我喜欢不喜欢她."

    新双照道:"那你怎么说?"

    深竹道:"我当然说喜欢了,佛日有容乃大,山川河流,飞禽走兽,一草一木,我都喜欢,何况新姑娘这么可爱."

    贯休恚怒道:"孺子不可教,怎么可以拿万物之灵同死物比,有容乃大,是要包涵万物,但也不是都一样对待,比如天使和恶魔,你能一都包容吗?一齐都来喜爱吗?

    深竹诚惶诚恐道:"是,师父教训得是,弟子一定会改."

    新双照忖道:"此子倒是诚朴得可爱."对爱乌及屋,对他大有改观,便道:"小师父俗名不知是..."

    深竹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起自己的俗名,但也生性淳朴,不疑有宅,老老实实地道:"小僧出家前俗名姓海名晶生,因为我是在海边旭日升起的时候出生的,取这个名字是与海日同升的意思."

    新双照心道:"真是好笑,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女儿要嫁一……

个叫海日生的人."

    贯休道:"新施主,我们师徒告辞了,如果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新双照拱手道:"麻烦大师了,请大师斟酌着办,我是无话可说了."

    贯休师徒回到自己禅房,掩上门后,贯休道:"深竹,为师有话跟你说."

    深竹恭敬道:"师父请指教,."

    贯休道:"你觉得新姑娘怎么样?"

    深竹道:"新姑娘人很好,又美丽又善良!心下忖道奇怪,怎么今天都问这个."

    良久,贯休终于道:"如果把她嫁给你,你可愿意?"

    深竹大惊道:"师父何出此言,折杀弟子了,难道你不要徒儿了吗?"

    贯休道:"药医不死人,佛渡有缘人,你我师徒缘尽于此了,你和佛无缘,本不是我门中弟子,理宜早日为自己打算,何况新姑娘又那么可爱,又不辱没了你,倒是你高攀了呢?不定是你那世修来的福气,岂可错过!"

    深竹苦着脸道:"可是我还想侍候我佛,早日修成正果呢?"

    贯休正色道:"你己破了戒,当我不知道?缘何还如此执迷不悟,好孩子,得失一切自有缘法,不是强求得来的,虽然你不能侍候我佛,身列仙班,却可享天伦之乐,犹胜寂寞仙界百倍."

    深竹心道:"原来我吃肉的事,师父早知道了,所以才撵我出门,再想起这些日子,新姑娘所言所行,果然是对自己大有情意,心中茫然不知的措."

    贯休道:"怎么,你还不答应,莫非是嫌新姑娘配不上你."

    深竹连声道:"不,不,不徒儿再不知好歹,也知那是徒儿的造化,徒儿感激还来不急呢?只是就怕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贯休笑道:"你果然诚朴的可以,你虽然还俗,还可以做为俗家弟子嘛!"

    深竹这才满心欢喜道:"我仍然可以叫您师父了?"

    贯休道:"当然可以,你从今以后改为俗装,待会晚饭后,你去看看新姑娘,人家为你憔悴成这个样,你却不知."

    深竹道:"原来新姑娘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以后须得好好待人家才是."想起从今后就要离开佛门,又是惆怅,又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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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金钥听行二老及大师答应了这门亲事,心里一轻,病就好了一半,两人前去拜见新双照,林中圣.

    新双照见女儿神彩奕奕,重复容光,心道:"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笑道:"现在高兴了,怎么样,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海日升道:"新大侠...."

    林中圣叱道:"还叫新大侠!"

    海日升涩道:"对不起,一时忘了改口,岳父大人,我曾答应要带钥儿,游遍天下,现在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

新双照道:"这样也好,读万倦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就把这丫头交给你了,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海日升道:"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善待钥儿,我们打算明天就动身."

    新双照道:"也好,你们玩你们的,我明日也该回去办些正事了."林中圣知他指的是曲玉珂之事.

    翌日,父女洒泪而别自不消说,木兰舟,岑夫子自晓得杀人越货之人就是正气帮所为后,恐独木难支大履,邀了五同道,月下聚会洞庭湖,商议如何剿灭正气帮.

    众英雄酒酣耳热之际,湖上忽然飘来丝竹声,一艘画舫缓缓驶来,舫中倚栏坐着一白衣少女,明眸如水,红袖飘飘,笛声扬扬如柳散和风,少女吹了一阵,忽然收笛笠临船头,轻歌慢吟道:"

    石鱼湖,似洞庭,君山欲满夏水清,山为樽,水为沼,酒徒历历坐舟岛,长河连天作大浪,不能费人可满舫,我持长瓢坐巴丘,酌饮四座以散愁."

    木兰舟听得怦然心跳,亦吟了一首李白的<<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暂伴月将影,影徒随我身,月既不解饮,我舞影凌乱,我歌月徘徊,醉后同交欢,醒后各分散,永结天情游,相期貌云汉"众人哄然喝彩.

    少女向湖中丘亭望去,木兰舟看了个清清楚楚,猝然叫道:"那不是新姑娘吗?请来一叙如何."

    姑娘一怔,随即恍然,对舟人道:"老伯,我有几位朋友在哪里,请送我到山边吧!"舟人应了一声,吱喀摇撸过去.

    木.岑二人,及众英雄闻得是新又照之女,纷纷起而恭迎.

    少女裙风飘飘,手把花篮,轻移莲步下渔舟,拾级而上,木兰舟降阶相迎,少女向群雄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众人均谓此女殊绝,与众不同,眼角眉梢隐隐含着一股煞气,木兰舟道:"姑娘别来一向可好!"

    少女淡淡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岑夫子遽然道:"姑娘如此说,就是还在怪我兄弟二人了,老夫是岑夫子,是长少帮主,这位是兄弟是通天帮帮主木兰舟呀!"

    姑娘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娇笑道:"我想起来了,我要是还怪二位,就不会上来了."以下不觉得好笑:"我是你们的仇人,你们不怪我,就是阿弥陀佛了."

    木兰舟又给众人引见了一番,寒喧后,木兰舟看着姑娘道:"我看姑娘和以前仿佛判若两人."

    曲玉珂心中一惊,忖道:"难道要露馅了."木兰舟又缓缓道:"先时,在大会见姑娘,姑娘活泼爽朗,烂若金光,一月不见姑娘好像心事重重百病缠身的样子."

    曲玉珂吁了一口气道:"我刚刚旧病复发,先前没犯病,吃得好,睡得好,自然有精神,怎么,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那我……

可要走了."佯作起身.

    木兰舟忙道:"不是这样的,先前,你美得像天仙,现在像个病西施,各有千秋,不过,为了姑娘的玉体着想,当然还是希望姑娘早日康复!"

    曲玉珂查颜观色,见他果是一片关怀之色,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便道:"我不走了,听你们聊隐,这时茅亭下,又有一少女给级而上,少女粗衣绣鞋,刚健婀娜体态适中,鹅蛋脸,肤色黑里透红,黄衣素衰,提着食篮上了茅亭.

    木兰舟笑道:"我表妹来了."

    少女见座上多了个曲玉珂,笑道:"这位妹妹是什么时候来的呀,长得可真俊."

    木兰舟笑道:"我表妹黄饶,饶儿,这位就是新金钥姑娘!"

    黄饶本来满脸堆笑,霎时变色道:"原来是新小姐,果然是云为衣裳,花为容,怪不得表哥时时挂在嘴边,想在心上.

    木兰舟急道:"饶儿,你胡说什么呢?"新姑娘,小丫头不懂事,你别见怪."黄饶瞪了木兰舟一眼,赌气坐在一边.

    薛衣人见场面尴尬,和解道:"新姑娘,他们表兄妹从小一块闹惯了,别介意啊.饶儿,倒是烧得一手好菜,你也来尝尝,打开食盒,端出一盘盘菜,果然香气喷射而来,一盘盘,一碟碟,色香未俱全,另一好汉关山月挟了一块醋溜鱼片递到曲玉珂面前道:"这也是饶儿的拿手好菜,新姑娘不妨试上一试."

    曲玉珂轻摇螓首道:"不,我不吃这些东西,我只愿意吃花."从花蓝里拿出一枝玫瑰,轻嚼细咽起来.

    黄饶见无人理会她,冷笑道:"人家是新大侠的掌上明珠,天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吃这些俗物呢?"

    木兰舟无可奈何道:"众位弟兄,我们边吃边聊吧!对付曲通幽,不是简单的事,我们必须从长记忆."

    曲玉珂喉咙一塞,差点没吐出来,心下细细思索:"看样子,他们己经知道凶案和正气帮有关,可我并未留一个活口,他们是如何知晓的呢,怪哉,我得探他一探,因道:"原来你们有机密大事,我告辞了."

    木兰舟笑道:"不妨事的,你又不是外人,亏你爹说出蜂尾针的来历,我们才知道真凶是谁?"

    曲玉珂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我得听听他们有什么计策,好晓谕爹爹知道,早做防范,新双照,又是你在捣鬼,看我怎么收拾你!想起娘死得不明不白,又是心酸,又是难过.

    木兰舟道:"小弟愚见,燕山山高林密,宜火攻.各位兄弟之意如何?"

    曲玉珂暗自心悸:"果然是好计,徐庶火烧新野,诸葛亮火烧博望坡,初战都是以火功成名就,无幸让我晓得了."

    众人皆觉此计甚好,决定届时四面包围,依风向决定从哪面放火,薛依人道:"要想将正气帮赋众一网打尽,须得围它个水泄不通,然则我……

们人数太少,敌众我寡,且敌兵剽旱善勇,皆能以一挡十,帮主曲通幽更是内外功兼修双重好手,又善使毒,盖能制敌与欠."

    岑夫子道:"难道就这么罢了不成."

    薛衣人笑道:"夫子莫急,晚辈有下情回禀,晚辈有一结义兄弟,梁三弟手下有精兵三千,如有他相助,更是万无一失,只是须得等一个多月,梁三弟暂时抽不出身,又远在秦岭,大军出发,不是单人使骑,朝夕可至."

    木兰舟击节道:"好!就等它一个月,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众人畅饮一番,不觉长河渐落,晓星沉没,己是翌日子时了,木兰舟力邀玉珂同船,至家盘桓数日,曲玉珂也想看看他们还有个么计划,也就应允了,回舫取出包裹行李,木兰舟解决了一件大事,又有佳人随侍左右,不觉豪兴大发,高吟道:"风住尘香花己尽,日晚倦梳头,物事人非事事哀,欲语泪双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