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匆匆复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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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沁园又爬到红线身边,叫道:“线儿,你醒醒”半天,红线也未搭话。

    梁沁园蹙鄂道:“不好,红叔叔,线儿她中的不是软骨散,和我们中的毒不一样。”红树花想起线儿叫相州碎玉时,老板神色不对,忙道:“是了,她喝的酒和我们不一样,碎玉,碎玉,听这名字就很历害了,你可看得出她是中了什么毒。”

    梁沁园道:“现在看不仔细。我也查不出是什么毒。现在还只剩一口气,怎么办呢?”

    其余二人听得红线性命垂危,惊得颜色更变。这时隐隐传来霜马踵踏声,须臾,停在门口。只听一个女子道:“我打听得清清楚楚,她们是朝这条道走的,没错”正是凤香罗的声音。只听另一人惊道:“不好,我怎么闻着有血胜味。”

    红树花一听,怒目圆睁,正是金谷园的声音。只见一干众人鱼贯而入。当先一人正是金谷园。紧随其后的一对青年男女,正是先前在酒楼所见的那对玉人。其后,还有边一花,贺独鹤等一干众人。

    金谷园一眼看见红树花,喜道:“红表哥,果然是你,近来可好。”

    红树花呸了一声道:“谁是你表哥,我红某高攀不上,请你滚吧!”

    金谷园苦笑一声,转头看见庑小茜,几乎惊呆了,颤微微道:“小茜,……”

    庑小茜诧道:“你认识我?”

    金谷园一愣,道:“你……你不记得我了。”

    庑小茜茫然道:“我是看你好面熟,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可惜我患了失忆症,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红树花怒道:“小茜,不要理她,他是畜牲。”

    金谷园轻轻一叹,夫妻相见不相识,路短情长不能认,心中是百感交集。他想过很多次小茜未亡,夫妻相见的场面,或怒目相向,或激情缠绵,再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皮重影道:“这是怎么回事,地上有两个死人,你们又都动不了。”

    `梁沁园道:“我们遇一黑店了,被他们下了软骨散,他们两个也都被我们毒死了。”

    贺独鹤笑笑道:“我看你们的骨头很硬嘛!一点都不软。”

    凤香罗道:“别开玩笑了,边左使,你好像有软骨散的解药吧,救人要紧。”

    “是!属下遵命。”边一花应声从肋下百宝囊里,倒出许多瓶瓶颧颧的,挑出一个乳白色的瓶子,倒出一种乳黄色的液体在每人鼻前抹了一层。红树花不想受他们的恩惠,把头偏向一边。边一花按着他的头,给他抹上。最后轮到红线。梁沁园此时已经能站起来的,道:“她中的不是软骨散,让我来看看吧!”走过去,抱起红线。

    金谷园一瞥之下,发现红线面貌像煞庑小茜,眼角眉梢,又酷似自己,再一打量年纪,不觉心中一动,忖道:“难道我孩儿也还活着吗?则是老天保佑了。这一生之中,再也没有比此时更让人快乐的时候了。”

    梁沁园抱着红线进了里间,又出来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个铁盒。里面并排列着十根针,转身进了里间,过了许久,也不见梁沁园出来。金谷园和红树花暗自心惊。手心里沁出汗来。其余众人亦焦虑不安。由其庑小茜,母子连心。更是珠泪欲滴。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梁沁园抹着额上的冷汗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了上去。红树花道:“园儿,怎么样了。”

    梁沁园道:“我现在已经用金针把毒素逼在线儿脚下,只要嗾血,就可以驱除毒素。但线儿妹妹也必然血枯而死,所以,需要有人替她换血……”

    “且慢”红树花打断道:“小茜,你去买些酒菜来,晚上好好招呼众位救命恩人,好不好。”

    “好啊!”庑小茜道:“我这就去备菜。这屋子里的东西不能动,我去村口买吧!”

    金谷园心知必然有事,才支开庑小茜,所以并未阻拦。只是看着她道:“骑我的马去吧!这样快些,路上要上心。”庑小茜应了一声,恬恬一笑,跨马出郊他去了。金谷看得却是心神一荡,百感义集,也说不上是什么兹味了。

    果然,红树花道:“园儿,你认为换谁的血合适呢?”

    梁沁园道:“当然是红叔叔你的血了。你们是父女俩吗。师父不是跟你说过,这血是不能随便换的,非是骨肉之亲不能,否则血液不溶,会害了两条人命。”

    红树花道:“一定要用生父的血吗?”

    沁园道:“当然了,只有亲生父子的血,血缘才会相同。异姓之间的血,也有可以互输的,但我不会检验血源,如果用错,是会出人命的。”

    红树花着金谷园,金谷园的心中一陈怦怦乱跳。半响,才突然转身道:“你去吧!”

    金谷园实是不啻如闻仙乐。忖道:“果然是我的孩儿。”鼻头一酸,哽咽道:“多谢。”径自走进里屋。

    梁沁园叫道:“红叔叔,这不是闹着玩的……”

    红树花断然道:“我想念你金叔叔的血,一定比我的管用,”梁沁园怔了一下,好像就明白了什么似的,走进里屋。

    贺独鹤叹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想不到这位小兄弟年纪青青,竟有这样一身的活死人,肉白骨的功夫,真是了不起。”

    红树花淡然道:“那当然了,也不看看他是谁?玉壶子的高足,差得了吗?”

    凤香罗拙舌道:“我天,圣心药道玉壶子,怪道他医术这么了得了。”

    明盔道:“难怪如此,原来是跟老爷平起平做的江湖三大高人之人,圣心药道的高足。”

    红树花心中一动,心下盘恒:“江湖三大高人,一个是兰叶上人。兰叶上人是出家之人,不可能生儿育女,只有一个徒弟抱琴大师代为行走江湖,否则都没人记起他了。义兄玉壶子更不可能是此女之父。只有寒园之主凤舞天,身列三大高手之中,我怎么忘了他也姓凤了。”当下道:“原来姑娘是寒园之主的女儿,怪不得威风八面,属下身手了得。”

    凤香罗颇含深意道:“那里,你既然是庑姑娘的表兄,现在又作了她的哥哥,一定很关心她了。我想,你该不会反对她们夫妻骨肉一家团圆吧!”

    红树花怫然道:“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黄小楼不悦道:“这是什么话?金兄是我们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再说,我们也是为了她们夫妻二好。”

    红树花愠道:“你又是什么人”这事和你有什么相干的。“

    黄小楼得意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出有因,实话跟你说了吧!你表妹庑小茜可是自幼就许配了给我的,连聘礼都下了,想必你也听说过这档事,你说有没有我的事。”

    红树花一怔,恍惚记得确有这么一回事,后来,就没听过那家人的消息,也就不了了之了。想不到事隔多年,这人又蹦了出来。闷哼一声,踱出门外,走进院子里。凤香罗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娇嗔道:“哼,怎么,你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黄小楼“哎哟”一声,抱脚在原地转了一圈,嘻笑道:“娘子大人差此言差矣。愚夫有娘子你一人足够矣!岂敢在劳心伤神,自寻烦恼。再者,朋友妻,不可欺,我怎么敢有非份之想呢?不过气气那头蠢驴罢了。”

    明盔,亮甲等人“嗤!”地一笑,凤香罗面上一红,压低声道:“谅你也不敢。”

    众人正说笑着。一阵马铃声穿入耳际。凤香罗道:“庑姑娘回来了,别再闹了。”

    黄小楼道:“不会吧!金兄的马上没有铃啊!”

    铃声愈来愈来愈近,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惊破乌云见天日。时间不大,门帘一挑,庑小茜提着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红树花,也提了许多菜。

    凤香罗等人接了过去,黄小楼道:“怎买这么多东西?”

    庑小茜笑道:“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今天我要大显一番了。正好今天有集市,就给线儿,圆儿买了身衣服。对了,我还买了一对马铃,挂在马上。风一吹,钉铃铃的响,可好听了,多好玩。”

    边一花道:“我们都听到了。”心道:“要是秘密行动,不就等于给敌人通风报信了。”

    庑小茜道:“线儿怎么样了?”

    凤香罗道:“还不知道,你放心吧,有玉壶子的高足在,什么事都不会有,我给你打个下手吧!”

    庑小茜应声道:“好啊!我预备了十几个菜,真怕应忖不来呢。”

    二女说说笑笑,进了厨下。掌灯时分,酒菜齐备。众人围坐在一起,庑小茜一一报名道:“糖醋里脊。宫保鸡丁,锅塌豆腐,拍三白。三鲜汤,松鼠鱼,糟鸡……“

    黄小楼道:“嫂子……小茜姑娘,想不到你还烧得一手好菜。“

    庑小茜淡淡道:“那是我大哥调教有方。我呀!都是跟他学的。“

    红树花道:“都是些家常菜,我也是跟王嫂和李妈学的。你从小最爱吃她们做的菜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线儿她们怎么样了?”这一说,把众人的心都纠了起来。从进去到现在,已近三个时辰了。

    众人正自想着,里面原房门“嘎!”地一声开了,梁沁园扶着金谷园从里面走了出来。庑小茜上前道:“园儿,线儿。她……”

    梁沁园道:“放心,没什么要紧的了,现在已经去尽毒,大概子时就会醒了。”

    凤香罗道:“太好了,我们正等着你们开饭呢!小兄弟,金大哥输了血,不会有什么事吧!”

    梁沁园道:“线儿还小,所需血量极少,只要金叔叔注意调养,三两天就能恢复过来。”

    众人坐定,庑小茜见见金黄色谷园面色苍白,心中十分感激,夹了块糖醋里脊递他蝶里道:“金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妹妹,你要多吃点。才好恢复身体。”

    凤香罗佯嗔道:“好啊!小茜,你真偏心,我白帮了你半天的忙,也不替我布菜。”

    庑小茜玉颜陀红,娇嗔道:“就你事多,人家金大哥输了血,需要好好补一补吗?”夹了一块宫保鸡丁道:“给你”递到她碟里,又夹了一块松鼠鱼递梁沁园碟里道:“园儿,你也忙活一下午了,这松鼠鱼很好吃的,你多吃点。”

    “谢谢小茜姐姐”梁沁园道。

    庑小茜道:“谢什么,我才应该谢你救了线儿。这回亏得你跟着来了,不然,我们怕不连命都没了。”

    红树花心里忖道:“我怎么这么麻痹大意。连个黑店都没有看出来。茜儿说的对,幸亏园儿也跟着来,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金谷园这时夹了一块糟鸡递到凤香罗碟里道:“小茜光忙着布菜了,连一口还未吃上呢,你就饶了她吧,我夹给你。”

    凤香罗道:“呦!你们看看,有人心疼了,只有我最可怜,没人痛,没有管,没有问的。”

    黄小楼忙给她夹了块拍三白道:“谁说的,你还有我呢……”

    凤香罗道L:“谁稀罕,你们要把我当猪啊!,这么多菜,我怎么吃得了。”

    庑小茜道:“这就叫吃不了,兜着走。你们甭理她,她呀!是最会鸡蛋里头挑骨头的了。给她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总是她有理。”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众人嘻闹了一阵,酒足饭饱,这家野店虽小,里面倒还有两个单间,两个大排铺,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把单间让给女客居住。其余众人分两铺睡下。梁沁园为了观探红线的病情,临时在红线的屋里搭了床铺。

    时候尚早,庑,凤二女共坐窗下。窗前八仙桌上燃着煤油灯,暗暗摇曳。灯下美人,更是别有一番韵味。凤香罗道:“小茜姑娘,你真美。”

    小茜笑道:“你也不差啊!否则黄大哥怎么会对你着迷呢?”

    凤香罗微微笑道:“他呀!像个呆子似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又道:“我真是羡慕你们,天下的钟灵之气,似乎都跑到你们家去了。你大哥多才多艺,游戏风尘。你呢?更是聘娉袅袅,艳冠群芳,无人能及,你妹妹呢?我虽然只看了两眼,也是个美人胎子,灵气外泄。将来一定跟你一样,是个倾国倾城貌。”

    小茜道:“你把我说得太好了,不过,小妹的确很可爱。明天她醒了,你就会知道她有讨人喜欢了。”

    凤香罗道:“我信。”沉寂良久,才叹道:“小茜,你对以前的事,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小茜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失去记忆的。不过,我大哥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很好,失去了的就失去了。何必一定要强迫自己去想。顺其自然一点更好,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所以也不着急了,心态也比较平常了。”

    凤香罗点点头,道:“也对,你这样确实是最好了,你大哥倒很关心你呢?”

    小茜道:“那当然,我是他妹子吗?从我醒来以后,他就关心我,照顾我。我觉得,我有个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凤得罗又叹息一声道:“小茜,金大哥能替线和输血,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茜呆了一呆,猝然道:“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凤香罗一怔,道:“你在说什么?”

    小茜道:“是这么回事,因为小妹跟我和大哥的年岁相差太远,有人怀疑她是大哥收养的孤女。”

    凤香罗摇摇头,心道:“你怎么就想不到她会是你的女儿呢?”

    不知不觉,长夜过去了一半,子时已悄悄莅临。模糊中,梁沁园忽听一声微弱的呻吟声。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捻亮铜灯,只见红线呆呆地睁着小眼,见梁沁园在塌边,茫茫然道:“沁园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好像先头没有知觉了。而且还好痛。”

    梁沁园道:“这就是我们投宿的客栈,你不知道发生了好多事呢?”

    红线道:“是吗,园哥哥,我好饿。”

    梁沁园笑道:“我忘了你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炉子上给你温着饭呢?都是好吃的,你等着,我给你拿去。“跑了出去,一会儿端了一下托盘进来。除了晚上的剩菜,还有几色糕点。梅花糕,桂花糕点。八果蜜饯。都是小茜下午专门为她买的。

    红线边吃边道:“你讲吧,我听着呢。”

    梁沁园道:“你知道吗?你差点没命。”

    红线吃吃笑道:“我不信,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梁沁园道:“谁骗你?你要的相州碎玉,里面有七毒弥天散,怪不得这酒叫相州碎玉呢。咱们差点让人被剁成人肉包子,小茜姐姐吓得都不敢吃肉了。”

    红线一呆,道:“那我现在怎么就没事了呢?娘现在没事吧!”

    梁沁园知道她指的是小茜,道:“小茜姐姐很好,除了受点惊吓,不敢吃肉,其它倒没什么,对了,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红线道:“有话就说吗,别让我猜哑谜。”

    梁沁园道:“我———-我想红叔叔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红线道:“这我早就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梁沁园道:“当年红叔叔抱你上山时,对你很关心,我一直以为他是你的生父呢。可是下午你换血,要有骨肉之亲的人才能替你换血。红叔叔就叫了另一个叔叔替你换了血。而且,你现在又没事了。我猜,他一定是你的生父了。”

    红线怒道:“什么?那个臭男人来了吗?他害得我娘这么惨,还不够吗,还想来纠缠我娘吗。谁要你替我换他的血。”原来下山时,红线无意中听到玉壶子和红树花的谈话,才对自己的身世,略知一二。

    梁沁园道:“这么说,你真的是金叔叔和小茜姐姐的亲生骨肉了。”

    红线嗔道:“你敢占我我便宜。”

    梁沁园一愣道:“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红线道:“你管我娘叫姐姐,岂不是比我大了一辈。还有,我不许你管那个坏人叫叔叔。”

    梁沁园心中实是喜爱这个小妹妹,闻言连声道:“好!好!都听我们线儿的,我以后也不管那个人叫叔叔了,也不管你娘叫姐姐了,改叫姑姑,这总行了吧!”心中不禁好笑:“你自己都管你娘叫姐姐,叫我怎么叫,何况庑姑娘本来也大不了我几岁。”红线线默默地扒着饭粒。

    一夜无话,翌日,群雄三三两两地起来。除了二女忙于厨下,都聚在正厅。这时,梁沁园扶了红线打里面走了出来。金谷园看见爱女能下床,心里十分高兴。仔细打量她。心潮起伏不定。情不自禁地走到红线面前,想要摸她的脸,但见红线一脸的寒霜,又把手缩了回去。

    红线的小脸的绷得紧紧地嗔视着他,一语不发。皮重影见红线长得甚是逗人喜爱,便逗她道:“小妹妹,你叫什么?长得好可爱啊!”

    红线缓和了一下口气道:“我叫红线。”

    皮重影甚觉有趣,笑道:“红线红线,你小小年纪,不知为谁穿针引线啊!”

    红线道:“当然是为我爹我娘了。”金谷园心中一喜,心下细细思忖:“线儿是我和茜儿的骨肉,她就是我们之间的韪匙,我们之间的心门,或许还要靠她打开。”

    红线一瞥之间,见他十分得意,突然怒道:“你高兴什么?你又不是我爹,我姓红,不姓金。我知道你救了我一命,算我欠了你一份人情,以后我一定会还的。”

    金谷园不觉一呆。心下暗自忖道:“原来她已知自己的身世,她竟是这么的恨我,我———-我该怎么办呢?难道一辈子也不能和她们相认了吗?是啊,她们就快走了,再相逢不知是何期了。”顿感万念俱灰。

    忽听一人道:“线儿,不得无礼。”珠帘半挑处,红树花从右首大排铺里走了出来。原来红树花早已醒来。适才听得红线的话太过火,有些过意不去,这才走了出来。

    “爹!”红线委屈地叫道。踉踉跄跄地向他走去。红树花忙抱起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