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章 孤单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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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我做好了应付所有突袭的准备,行程却安静单调得有些无聊。我*看

    紫靥在初愈后就被我留在了芙蓉镇,我不想在身边留一个宁愿伤害自己来逼迫我妥协的人。也许她自认为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这种好我却接受不了。我一直在妥协,为了自以为重要的人。结局是我成了傻子,我做了蠢事,没人待见我的所作所为。

    从东域返回京城破费周折,大概不想惊动萧彤与平凉王,魏展颜选择了一条远离战场的路线。我没有任何异议。原本我的计划应该是返回京城与春山轩的莫掌柜碰面,和雾山的人联络上之后,再慢慢图谋乌兰内迁之事,最重要的一条自然是帮助姬檀稳住政局。这已经不是单纯允诺姑姑保护姬檀的问题了,与萧彤、曲叔叔相比,姬檀根基不稳,势力底细盘根错节,他掌握大局之后,我更容易插手过问乌兰之事。

    莺鸟带来的雾山内情让我的计划彻底乱了套,春山轩的人我不敢再动,薛殿主的人我也不怎么想继续差遣了。当初以为姑姑欲立青羡林为储,曲静也说过姑姑想立他,这两个人我都不怎么看好,薛殿主露出扶持我的意思之后,我也默许了。----偏偏姑姑真正要立的人是阿润,这个人的身份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她争。清风殿的人不能用,弄月殿的人也不能用,我就这么孤身一人回到了上京。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来看,京畿守备名义上是南太平的人。自从萧彤调兵主持平叛之后,京畿守备那几个人就没什么看头了,来来往往地大多是京畿大营的兵马。南太平辖下的城卫军则缩回了未央宫的范围,多少有点挟持帝后的意思。难得萧彤与南太平有这样地默契,一直没把南氏一锅端了。

    我要返京倒是容易。跟着魏展颜悄悄潜入上京就成了。进宫则不然。我 看_外边萧彤盯着。里边南太平盯着。后宫里凭空多出来一个女人,两边都得炸窝。我并不怎么愿意重新当姬檀名义上地女人,乐得在外边住了下来。魏展颜应该是并没有想过我真地能被“迎”回京,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置我。见他匆匆忙忙差人入宫请示的模样,我微微有些齿冷。

    最终,未央宫里传来姬檀的密令,让我安置在月桂子街的曲宅。

    曲宅就是曲宁地府邸,当初我陪着姬檀一起探望曲宁伤势时,曾经去过那里。这一日仍旧是乘坐马车去的。车轮轱辘轱辘压了一路,挑开了帘子,门前迎接的人仍旧是曲宁的正室郑氏。这位夫人一身素雅的簪花襦裙,外边罩着杏黄色的比甲,妆容有些惨淡,黑漆漆地眼眸却十分精神。

    我打量着四周的风物下了车,看见郑氏也不禁微微吃惊。她已经十分恭敬地低下了头。躬身施礼却不说话。我跟着她一路进了曲宅。没有进主院,直接就去了东侧的小跨院。仿佛就是要安置我的院落了。院子不怎么大,掩映在草木花丛中,多少沾了点山川的灵气,只是那黑压压一片足有三十人的仆婢队伍看得人有点晕,挤得简直连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郑氏侧身让了主位给我,淡淡地对满院子地人吩咐道:“这就是殷姑娘。”

    三十个人稀里哗啦全部黑压压地跪了下去,只留了个头顶给我,七零八落地夹杂着奴婢见过殷姑娘,小地见过殷姑娘的呼声。郑氏又轻嗯了一声,这一大帮子人就分别朝着三个方向鱼贯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郑氏又将我引进了中堂,转了一圈,直接进了憩室。有侍女送来毛巾、热茶,我顺从地擦了脸,饮了茶,又有侍女捧来软底鞋子和宽松地秋袍,我又由着她们伺候换鞋更衣,到最后连大簪都卸了,长发软软地披在了肩头。我屈膝坐在憩室北侧的白虎皮上,身边一个侍女端来紫藤花粥,郑氏命她下去。

    待所有的侍女都离开之后,郑氏一改先前世子妃的姿态,利索无比地单膝点地施礼:“请娘娘在此处屈就数日,宫中安排妥当之后,陛下会亲自迎接娘娘回宫。”一般来说,单膝礼只在军中存在,将士甲胄不除,大礼参拜十分不便。文臣且不行单膝礼,何况是着裙的女子?

    上次来探望曲宁时,我就知道郑氏是姬檀安插在曲宁身边的眼睛,她这么说话我并不觉得奇怪。只是那口口声声的娘娘让我有点不自在。我默然点了点头,想想不对,说道:“我不想进宫。让他不必着急。”

    郑氏脸色微微一变,却谨慎地没有说话,岔开话题道:“娘娘在此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属下。如今京中情势复杂,还请娘娘尽量在院中休养,惊动了外边就不好了。----属下绝不敢对娘娘行踪指手画脚,还请娘娘体贴属下等人,外出时吩咐一声,属下也好安排护卫。”

    我要出去难道还会被你发现?老实说,奔波跋涉这么多天,我多少有点累了,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了。还有事么?”

    我这样明显的送客之意,郑氏也不好装着没看见,很体贴地选择了告辞。

    郑氏离开之后,院子里的三个大丫鬟走了进来,我被如珠如宝弄得有点心凉,这时候也不怎么愿意和她们多接触,只是记了个脸熟,连名字都没记住,吩咐没事不要进屋打扰,就全部打发了出去。囫囵吞下那侍女送来的紫藤花粥,略咸的味道,入喉又有些回甜,味道十分熟悉。

    我缓缓将粥碗放低,身畔倏地袭来一抹冷香,微微侧目,不意外看见一只玉盅递来。捧着碟子的纤手青葱白皙,腕上挂着一只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知道她会跟来,不知道她敢这么大胆现身。我稍微挪了挪位置,避开那只手,侧头不愿再看。

    清楚听见她转身移步的声音,就那么固执地跪在我身边,递着漱口盅。

    依我从前的脾气,不是拂袖砸了杯子,就是转身离开。现在居然没办法这么绝情去做了,废了天真诀,断了冰魄剑,心肠也柔软了么?我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指尖,缓缓地碰触到了玉盅的边沿。从前,指尖总比玉盅冰冷,现在居然会感觉到一丝凉意。

    低头默默漱了口,由着她替我擦了嘴角的水渍。我抬头看她的脸,她眼眶是红的。

    “你走吧。”我听见自己淡漠绝情的声音,没有给她恳求的机会,也不愿见她恳求的模样,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有你的想法,我只做自己认定的事。你继续待在我身边,只会让我觉得为难。----绯妆不在了,我不想你我最后到了你在,我也觉得你不在的地步。”

    “少主……”

    “该说的话我在芙蓉镇已经说完了。你要跟我回京,我不是阻止不了,不拦你,是想让你明白我并非一时心血来潮,逝去的时间和你跟随的决心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我不可能容忍一个利用我的感情逼迫威胁我的人继续留在我身边。”

    “少主……”

    “你知道我的线在哪里,非要去碰,结果就是这样。”

    “我说了一,你不能说二。明白么?”

    我给了你绝对的信任,绝对的守护,是你并不珍惜,肆意利用。我对你的好不该是你用来对付我的武器。如果你一定要对付我,那么,我只好收回你惟一能对付我的武器:我,不再对你好了。

    孤独是每一个剑客最微末的骨气,我似乎又迷恋上了孤独的滋味。

    人一无所恃,自无所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