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斩赤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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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我思索如果逃不出去应该怎么办,青羡林已经又一阵风地刮了回来。

    看着趴在大殿门口的我,他眼神有些阴郁,我抿了抿嘴,明知道敌强我弱的情势下应该说点服软的话,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冷汗又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我知道,我死在这里不要紧,不能让紫靥给我陪葬……

    缓缓低着头,我还没有说话,青羡林已经在我身前蹲了下来。他言辞艰难地看着我,眼中带着无法描述的怜惜与懊恼,声音是那么地小心翼翼:“殷儿,我……是不是吓着你了?”这种小心翼翼并不是我所熟悉的。从前他总是惟恐激怒、亵渎,仰望着的陪着小心,如今却是呵护幼鸟般俯视的谨慎。

    其实,我不是暴君,更不会是幼鸟。不管哪一种小心翼翼,我都不会领情。

    尽管如此,形势比人强,我不留心自己的小命,还得把紫靥的性命盯紧一些。他想脱我的衣服,我让他脱。他逼问我的剑属,我就告诉他真话。他想把我当成小动物一样哄骗,我就暂且做一个温顺胆怯的小动物。

    微微收拢剧痛的肩膀,我默不着声,尽量微乎其微地装着楚楚可怜。

    青羡林果然将我爱怜地搂在怀里,三两下固定了我的断骨,将我带回了床上。我看着他心疼懊悔的目光,微微低头,不想让自己逐渐冷漠的眼神泄露了心情。

    大凡杀手都是极好的大夫,青羡林也不例外。\\\\\\他动作麻利地替我固定了断骨。收拾好伤口之后,才让我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抚着我地额发,一边轻声说:“殷儿,你恨我了。”他的指尖还沾着我伤口残留的血,“你这样的脾气,怎么会这么听话?这么伏贴?……你怕我杀了你。是么?”

    虽然有句话叫明人不说暗话,偏偏有些话心知肚明可以,就是不可以说出来。他可以说,我绝对不能承认,非但不能承认,还要否认,否则。他会异常失望的。一旦他失望了,事情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就说不准了,我不能让他的情绪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我有点累了,撑不住地闭了闭眼,还是挪了挪身子。将脑袋伏在他怀里。他会像摸小狗一样抚摸我地脑袋,我不奇怪。让我意外的是,好几滴湿润接连落在了我的脖子上。就像是有人在哭一般。----青羡林在哭?我简直无法把这五个字完整地排起来想完。

    他抱着我换了个位置,让我仰面躺在了他的怀里。我看着他湿润的睫毛,稍微困惑。

    “殷儿,做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好么?”他低沉地说。

    他似乎理智了许多,不再像刚刚那样疯狂,然而,这样的他却让我脊背稍微有些发寒。一种不好地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我不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想了想,迟疑地问道:“怎么……普通?”

    “像一个正常的女人。= 首 发=有温软的身躯,希望被人拥抱,偶然在相公的怀里撒娇,永远都被男人宠爱着的小姑娘。”青羡林缓缓地说。虽然他说得很慢。语速却没有一丝停顿。显然这些答案早就在他心中反复想了很多遍了。他手里一直有一个药瓶,替我正骨疗伤时也没有放下。而是很小心地放在了怀里。这时候,这个药瓶又一次被他拿了出来,他从里面倒出五颗殷红色地药丸,藏在手心里递到我的跟前,说:“服药,殷

    脑子里一个尖锐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我看了青羡林一眼,伸手取了一颗,咽了下去。他地手依然没有收回去,眸光灼灼地望着我。我知道自己没得选择,接连将剩下的四颗药丸也吞入腹中。

    青羡林似乎也松了好大一口气,俯身在我额上亲了亲,低声道:“好殷儿。”

    他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我也已经非常疲倦了,于是,很安然地睡了下去。和青羡林这种人打交道的惟一好处,就是只要你给足了筹码,他是绝对不会弄出任何让你觉得糟心的事。等我再次醒来时,紫靥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有高手治内伤,灵药疗外伤,紫靥那种程度的伤势想多躺几天也很难。----只是,我地伤还是很重,尤其糟糕的是,我发现自己散功了。

    “就是散功的药。”奉剑盘膝坐在我床前的地毯上,抿着嘴,不怎么开心地说。

    那天青羡林逼我吃了散功的药丸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取而代之来看着我的人就是奉剑,他对青羡林忠心,我又不觉得他讨嫌,自然是最好地人选。我歪在床上玩手边地金鱼,不置可否地噢了一声。

    大概是我的反应太过平淡,早已做好招架疯婆子准备地奉剑有点错愕,奇怪地说:“你不生气么?”我看了他一眼,生气有用么?他似乎也觉得自己问错了,抱着自己的剑,皱眉说,“再起码……也不是这样的吧?难道……你不觉得挺……恐惧的?”

    谁告诉你我不恐惧的?有记忆以来就赖以护身的真气突然消失了,是个人就会觉得慌张惶恐没有安全感吧?问题是,就算我觉得恐惧不安了,凭什么就要表现出来给你当猴戏看?哪怕是色厉内荏呢,我也得装个不在意的样子吧?我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玩金鱼。

    奉剑拖着剑爬了过来,仰头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稍微有了点憧憬的情绪:“干娘,我突然觉得……”他从前喜欢叫我明月她干娘,后来觉得句子太长不好叫,干脆就省略成了干娘。

    “你有点像小慈。”他一副“我表扬了你,快点感恩戴德”的表情。

    我将湿漉漉的手从鱼缸里掏出来,水珠全部甩在他仰起的脸上,夸张地朝他咧了咧嘴。

    真是个好男人呢。永远记挂着他的小慈。我有些厌倦地躺回软枕上,想起姬檀在我床边轻唤我的声音。不断地叫阿丹阿丹阿丹阿丹,说,阿丹,我想带你走。----真的想带我走的话,怎么会在我饮食里下毒呢?

    我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都是因为我太过轻信了吧?只要是他端来的东西,我都会毫无戒心地咽下。我觉得他无论怎样算计青羡林,也绝对不会算计我。我是一心为了他的,他不会分不清好歹,他怎么会害我呢?可是,他偏偏就背叛了我,如今依然纠缠在我体内的小把戏就是证明。

    我想不明白他的真正想法。如果只是想我留在广漠府做迷惑青羡林视线的钓饵,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殷丹是个惑于美色、不知轻重的人么?只要他说,阿丹,你留下来,我要对付青羡林。难道我会泄露他的事机,指使青羡林逃跑么?为什么就一定要用毒留下我,让我变成面对高手就毫无还手之力的废人?

    自从我下山以来,对不起的人很多。惟独无愧于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姬檀。

    让一个我从来忠心耿耿对待的人背叛我,就是上天对我妄杀、轻狂的惩罚么?……我侧脸看着放在床沿的小鱼缸,指尖在水面上轻轻划过。荡起的涟漪丝丝散开,那一尾金鱼也惊恐地游走。

    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从芙蓉镇溜出去,我可没兴趣做青羡林的小女人。

    我突然觉得小腹蹿升起一丝怪异的疼痛,浑身抽搐了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