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元!”
“将军,何事?”
“你在城中可有发现什么秘道之类的?”
史弘肇摇了摇头道:“不曾!”
李昪讪笑了下,暗道自己也是急昏了头,即使有秘道也不是能够轻易被史弘肇等几个外来人给发现的,心情愈发焦躁起来;
“将军可是有何疑虑城中之事?”
回头一看,却是王处存正目光炯炯的望着他,李昪心中一动道:“参军可是有何高见?”
王处存凑上前小声道:“近来城中暗涛汹涌,我且大胆的问一句,是不是城中将有大事发生?”
李昪一听眼中顿时爆出一丝精光,冷冷道:“参军为何如此认为呢?”
“其一,城中防卫这两天调动频繁;其二,各路边镇大军亦往京都而来;纷纷入京;这一切都预示着城中将有一场大的风暴。”
“哦…那参军认为将要发生什么大事呢?”
“如不出我所料,应当是要变天了。”王处存压低了声音说道;
李昪不由对这个参军的看法中有了一丝新奇,这个王处存有着极为敏锐的政治嗅觉,能猜到城中有大事发生这并不奇怪,但能够明确把握到这个信息的还真可谓难得了。但此刻也不能随便就被他给套进去了,故作震怒,抽出腰中亮锃锃地精铁长刀,喝道:“你想死么,敢在这里放言不惭!”
“将军,饶命!”王处存一见那闪着寒芒的横刀顿时两腿发软跪倒在地,慌乱的求饶;
“起来,以后再敢乱说。老子扒了你的皮。”
记得前世在一本什么书上看到过统御之术。其中就说道:“御下之道。需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有张有弛方为上也!”只有要让别人时候敬畏自己,才能使人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办事;怎么样让人敬畏自己呢,就要时刻保持周围事态的一种威压;
“你刚才说的都是你自己想的?”李昪问道;
“是地,将军!”王处存此刻再不敢有任何越轨地举动,显得畏畏缩缩,心中还存在着对李昪地无比畏惧,对于这个从战场上杀伐而来的将军可不像袁都史那个连刀都很少拿的‘将军’一样。面前的这位将军就像一柄出窍的利刃,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一不小心就会割断他幼嫩的脖子;
“嗯!很不错!”李昪脸上露出一丝‘和蔼’地笑容;
王处存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花了,面前这位将军一旦换上笑脸,瞬间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人,畏惧之心瞬间消散;
“你刚才说城中有大事发生,我告诉你,你猜对了。但你要敢有丝毫不轨之心。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李昪声冷如铁;
“不敢,不敢。”王处存诺诺道;
“走,带我去洛阳城中逛逛。这个王参军可要已经地主之谊啊!哈哈哈…”李昪大笑着朝外走去,王处存赶忙紧随而上。
在随后两日的日子里,李昪总觉得心中惶惶,一股无形的压力时刻在压迫着他,比之战场上的死亡压迫这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如果说战场上的压迫是坚硬、锐利地,而此刻地压迫则是厚重的、密不透风的;
“将军,我们地五百人进城了。”
“哦,走,去看看。”大步奔向营门,一眼就看到了五百战士在营中森然而立,一股精悍的气息勃然而发,李昪的心稍稍安定;
“将军,这次带进来的五百人是从强弓营中选出来的三百神射手在加上前陷阵营的老兄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不惧任何人!”史弘肇那黝黑的脸上此时也显现出一丝不一样神色。
李昪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立即分配下去,将各处防卫布置到位,风暴可能就要开始了。”
“是,将军!”
“等等,航川与广为可都跟他们说好了么?”
“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只要城中火起,大军齐入城中。”
“告诉药元福,獠牙营第一时间到达此地。”
回到房中狠狠的搓了搓把脸,把一切都安排下去后李昪反倒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对门外喊道:“马六,去把王参军给叫过来。”
不一片刻王处存来到李昪面前,恭敬道:“将军。”
“你去趟都史府,问问都史有何需要我李某帮忙的没有。”
“是,将军。”
空中的风渐渐的带有一丝寒意,阳光已隐藏在那厚厚的云层中,预示着一场大的风暴将要来临。
……
洛阳皇宫大殿之中,伪皇朱友圭正与天雄节度使杨师厚相自告别,筹交错处莺莺燕燕,两人俱笑颜相对,显得关系极为融洽;
“谢陛下如此丰盛款待,就此告别了。”
“令公不必多礼,此去相见又不知是何年月了,还望令公保重身体啊!”
“多谢陛下关心,我必尽心尽力护卫我朝以报答陛下。”
“如此我朕就放心了,令公可先行。”
“拜谢陛下。”杨师厚转身大步朝外走去,嘴角处显现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此次朱友圭还真是大手笔,一次性赏赐了他巨万财物犒军,可怜他也不知还能坐那个位置多久;
出城直奔大营,听到数日前营啸之事后不免责骂一番,杨师厚问道:“李昪可有何动静?”
“没有什么动静,近两日一直呆在帐中没见出来。”
杨师厚眉头微皱道:“其手下兵马亦无动静么?”
“无!”
“吩咐下去。大军明日起拔,回师魏州。”
“啊!回师,那我们就这样不是白来了。”
杨师厚没有说话,神情肃然,只是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
郑州城中
王檀背手矗立于城楼之上,眼睛凝视着远方洛阳方向,脸色肃然,手下来报:“将军。去洛阳的信使回来了。”
“快带他上来。”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消息。这让王檀平时异常稳重地心也不由加速跳动起来。
“将军!”一路风尘让信使看起来显得疲惫不堪
“快。罗都史可有信到?
信使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咽了咽口水道:“都史大人说将军可即刻拔营,城中已准备妥当,只待事起之时,自会大开城门迎大军入城,这是都史大人给将军的信。”
王檀一把抢过信使手上的信笺,翻开逐字细览。“哈哈…哈哈哈……”仰天大笑,旋即冷哼道:“李昪小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想要撇下老子吃独食,哼,老子几十年
白混的,传令下去,大军即刻拔营。开往洛阳。”
……
“唰!”一道明亮刺眼的闪电直直的劈向皇宫大殿的屋檐上。接着“轰!”一声巨响,木制地巍峨出云凤被炸了开来,腾地一声火起。顿时皇宫大乱,在这自然现象无法解释地时代,神灵之说成了唯一的解释,天雷炸毁宫檐成了老天对皇帝无德的警告和惩罚;
此时伪皇朱友圭与张皇后紧紧拥座在一起瑟瑟发抖,生怕神灵的巨大威力会将他罪恶的身躯炸的粉碎;
“皇后,难道真的是朕不够资格做皇帝么?”
张皇后此时亦恍然失措,颤声道:“臣妾只知陪从陛下!”
“当日我弑杀那老贼理应是顺应民意才是,为何上天还会以天雷示之?”朱友圭那因酒色而苍白地脸瞬时为泪水所覆盖。
雷火渐渐熄灭,宫中嘈杂之声亦渐渐消逝,各部人员渐渐安定下来,内侍冯庭谔来到朱友圭面前轻声道:“陛下,一切俱已安定。”
朱友圭稍稍安定,问道:“可曾通报于韩勍将军?”
冯庭谔道:“已通报,韩将军稍后即到。”
“左金吾卫,羽林军统领韩勍大将军到。”
天空乌云密布,四处雷声轰鸣,韩勍带着一身雷雨闯入宫中,见到朱友也不行跪拜大礼,失声道:“陛下,大祸至矣!”
朱友圭那脆弱的神经再受打击,声音微微发颤道:“韩将军,是何大祸?”
韩勍道:“有人欲谋反!”
“什么?是何人,杨师厚不是已经回师魏州了么?”朱友圭顿时窜起;
“不是杨师厚,是均王朱友贞。”
“均王?均王.放声大笑起来,面前的韩勍看得不知所以,问道:
“陛下,为何发笑?”
“不可能,不可能。”朱友擦拭着眼中渗出的泪水,忍住笑道:“均王远在大梁(即开封),且无兵无将如何谋反,哈哈哈…将军与我说笑了。”
韩勍望了一眼龙座上这无知的‘皇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如今也关系到自身的安危,只好继续耐心说道:“陛下,均王不能亲自来谋反,可他可以叫别人来谋反,陛下可知城外已有数路边镇兵马矣!”
朱友圭方才的笑容顿时僵直在脸上,神色回复惨淡,声量不禁小了许多,问道:“将军可详细说来?”
韩勍道:“城中龙虎、羽林、神武、天武、英武、天威六军除了吾羽林军之外其中必有一只与均王相勾结,城外龙骧军乃太祖亲随想必亦必是均王人马。”
朱友圭此时显得有点惊慌了,道:“将军是如何得知?”
韩勍肃然道:“哼!这几个统领以为各自深入检出我就不知道了么,各军中都在调集兵力与防卫,其中天威军更是调集数十辆弩车,龙虎军亦从城外偷运回五百精兵藏于东城,俱是司马昭之心啊!”
“啊!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谋反!”韩勍声如金铁,直刺入朱友圭耳中,顿时让朱友打了个冷战;
“那可如何是好?”朱友圭失声道;
“如今之际只有召各地边镇兵马勤王了。”韩勍地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地光芒,朱友圭是他一手扶上去的,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朱友垮台了,第一个倒霉地人将是他,城中的局势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控制的,只有传圣旨号令各地勤王,各路兵马混战后才有一丝取胜之机。
“需要走到这一步么?”朱友圭此时突然‘醒’了过来,他也深知边镇兵马的危害,“大军过处,寸草不留!”到时候数万乃至十万兵马齐乱洛阳的场面将惨不忍睹,他即便是保下这个皇位也不能够保下昔日的辉煌。
望着韩勍的眼睛,略带着一点渴求,韩勍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必须如此。”
朱友圭顿时失望的瘫软了下去,无力地挥了挥手道:“一切由将军安排吧,希望将军能够扭转乾坤。”
“是,陛下,臣下先告辞了。”
退出殿外,韩勍望着天空中闪烁的雷电之光脸上再次显现一丝恶毒的神色,用他自己的声音冷哼道:“既然你们不要了,我也不要了,倒要看看谁是那最后的渔夫。”
……
雷雨轰鸣,李昪在东城的营房中静坐沉思,几天以来城中变得愈发安定,但是越是安定越代表着形势的紧迫,他的心也随之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大哥,你看我的字写的怎么样?”那天小乙随着五百精兵运送进城就一直随着李昪身边,李昪没事时让王参军教他写写字,其实他是想自己学学,毕竟前世的简体和现在的字有些不同,语言结构也有所不同,在王处存教小乙的同时李昪也有不少的收获;
“嗯,不错,比昨天的好多了!”
“真的啊,那我再抄一篇孙子兵法。”小乙像个孩子般的欢呼雀跃起来,望着小乙开心的模样李昪笑了,这孩子从下受尽苦难,后来靠扮男装才活到现在,缺少营养的她只到这段时间才逐步发育起来,逐渐有了一些女儿家的形态。
望了一眼一旁身影摇曳的王参军,心中一动,问道:“王参军,你可知天下以何为尊?”
王处存疑惑的看了一眼李昪,道:“天下以皇帝为尊!”
李昪微微一笑,道:“皇帝可是天定?”
王处存沉吟半晌道:“非天定,乃人定也!”
李昪哈哈一笑,道:“那我再问你,天下以何为尊?”
王处存道:“天下以兵为尊!”
李昪追问道:“那兵从何而来?”
王处存道:“来自于民!”
“是也!是也!唐太宗曾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万事不变之道理,而今天下四分五裂,各处兵马不听节制,这是为何,参军可知?”
王处存再次沉吟,半晌后答道:“此因藩镇之祸也。”
李昪笑了笑,挥了挥手道:“算了,不谈这个,王参军,你可知道城中有什么最值得‘保护’的地方?”
“保护?”王处存一眼触到李昪‘贪婪’的眼神顿时恍然大悟,道:“城中最值得保护的地方莫过于皇宫内库了。”
李昪挥了挥手道:“我不要那些个黄白之物,我要能吃的能用的,凡是精品我都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