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信心暴涨的敖摩打发去了西海,这边的敖顺等人便整装挥师出征。
东海与北海的接壤之处,一场恶斗正在进行。
血水和内脏,浑浊了周围的海水。目力所及,这东海与北海的接壤之处,处处是夜叉,黑鳞鲛人,互相纠缠着,翻滚着,嘶嚎着恶斗。
黑鳞鲛人靛蓝色的头皮上,刺着象征杀戮的刺青。作战之时,这些天生是阴狠嗜血的鲛人身上从来不着寸缕,然而他们从脸部以下起,自有暗黑发亮的硬鳞覆盖全身,这便是一副天然的铠甲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匹坚硬的菱形角质鳍从背部横生出来。那东西闪耀着锋锐的寒光,如同一柄凶器。而事实上,这些丑怪的杀戮者,也的确是将它当作兵器来利用的。
一个高大的黑鳞鲛人,将他手中的三叉戟凶狠的戳入面前的夜叉身体里。以此同时鱼尾狠命一甩,将身后正欲接近他的一只夜叉砸飞出去。紧接着一个流利的背翻,那锋利如尖刀一般的背鳍轻而易举把从他上方扑下来的另一只夜叉从胸腹处狠狠剖开。
瞬间击杀三个对手,黑鳞鲛人的嘴角慢慢朝耳根处裂开去,形成一个残忍的笑。从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仿佛是胜者炫耀的吼叫。高高的颧骨上深蓝的肌肤映衬着张牙舞爪的暗红色刺青,令那张本来便十分凶狠的面貌显得更是狰狞。
太子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血肉横飞地情形。那群相貌狠恶的黑鳞鲛人正疯狂与巡海夜叉军混战厮杀。他们果然正如传言一般打着隶属禺疆的海神旗号,手持三叉戟在夜叉群中横冲直撞,将本来也是训练有素的夜叉们杀得溃不成军。
前往东海刺探军情途中和东海中巡逻的夜叉水军。和充当先头部队的黑鳞鲛人不期而遇,明明是两千来人一营兵勇,从传令到援军赶过来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这只原本精良的队伍已经所损失了一半多人,且余者也都个个挂彩,瞧来招架得狼狈不堪。
也不怪夜叉军无用。这些鲛人生来就以侵略和屠杀为荣耀。族中男子自小便在互相互相厮杀中成长,弱者就此遭到淘汰身死,只有强者能够留存下来。一支由为战斗而生,为杀戮而狂地鲛人组成的军队。本来便是十分难以对付地对手,更何况。此时的黑鳞鲛人看来明显和正常状态有些不同。
太子见状眉头一皱,黑鳞鲛人有几斤几两重,从前与他们交过手的他是再清楚不过。自家的巡海夜叉军自然不是脓包,与此相反,夜叉军一向以骁勇善战而闻名,然而此时观其战局,夜叉们却完全无法抵御黑鳞鲛人的攻势。这支鲛人先锋……比他记忆中追杀金鳞女王那支精锐队伍不止强出数倍,这其中似藏着什么玄机,而他一时还想不透……
太子这片刻的迟疑里,跟在他身后的悟空已经抢先一跃而出。他这还是第一次掺入海战之中。因为在水中不大方便,又不很熟悉地形,悟空难得的落在了太子后头一步到达,可是在他见识过黑鳞鲛人这种独有的战斗特技之后,非但不心惊,反而见猎心喜。
这猴子自从天庭与杨戬一战以来,可说是手痒已久,此时被这满眼血腥刺激引动战意,自然二话不说自耳中掏出他那宝贝金箍棒。虎虎一棍朝那狞笑中的鲛人当头砸落,这厮既然当着他地面锋芒毕露,正好就势拿他来开刀祭棒。
那鲛人想是方才残杀了不少夜叉军,所向无敌。正自得意间突见悟空挥棒攻来,他也是被杀戮的快感冲昏了头脑,见了悟空铁棒不思闪躲,反而气势汹汹挺叉来接。
悟空看在眼底不怒反笑。自从花果山一役。天庭之中谁不知他齐天大圣孙悟空天生神力无穷,再加上又有镇海神铁在手。直至目前为止,能够正面接得他全力一击而蔚然无事者,天底下除了那位使着三尖两刃刀的战神杨戬以外再无第二人。这鲛人想必是常年在深海之中孤陋寡闻不曾听过他的威名,见棒竟然不躲,还妄想负隅顽抗硬接下来。这等螳臂当车之为怎不叫人发笑。于是铁棒威然砸下,立时将那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黑鳞鲛人砸做一团连鳞带刺的糊烂好鱼饼。
一个得手。手感颇顺。悟空顿时杀性大起。他反手握棒直冲入鲛人群中。气势威猛凶狠,正如是一头扑入羊群的饿虎。铁棒到处。筋断骨裂之声不绝于耳。他边杀口中边还不时大声呼呼喝喝,细听之下喊的却是:“大哥对不住,俺老孙实在手痒得不行先上了。横竖这回你我不赌谁杀得多,便先让老孙放手杀个痛快吧!”
被他喝声所震,太子一凛,这才想起此时不是细细追究的场合。见悟空已经大开杀戒,于是也收拾起思虑,猿臂一展召出他方天画戟。却说原先地那杆被悟空损坏,眼下这柄乃是重新铸就。仍是精选自天外玄铁,由火德星君当炉锻造。铸成以后又在寒冰之下埋藏了九九八十一天,直到火气尽,临战之前才自冰海之中捞出。
方天画戟一出,一声清啸,一袭红衣在水中回旋招展开来,恰似一朵瞬间怒放的花。转眼间,那人已杀入敌群,白光闪过,但见断肢横飞,惨嚎之声四起。画杆方天戟寒锋浮动之处,又是一颗头颅滚落海底沙地。被染成猩红的海水之中,唯独少年将士俊秀的面孔依旧冷凝如玉,自那血腥之中隐隐散发出淡白色的光辉。
少年的眉峰倨傲的高高挑起,唇角浮起一抹轻蔑地微笑。
黑鳞鲛人便是黑鳞鲛人,就算弄了玄虚,陡然里比从前强上数倍。也断然无可能成其为东海龙王三太子的对手。
这边两兄弟肆意杀敌。那边敖摩却在与东海相反方向的某座遥远的山头上和人吵架吵得如火如荼。
“吼!你!明明就是个当人坐骑的人妖乌龟,竟敢把本大爷从背上甩下来!你好大的胆子吼!你说,三叔骑得,本大爷怎么骑不得吼?”
敖摩一手捂头,跳着脚火冒三丈。刚刚被那死乌龟摔下来的时候不慎头顶先着地,立时便肿起个大包。大包肿在脑门心上,正好卡在两个小尖角当中。恍眼瞧来倒像是长了三只角。令它又是痛又怒。恨不得一把火把那乌龟烧成黑炭头。
在它对面,芙蓉兄龟正扭着兰花指戳着敖摩柳眉倒竖:“是,老娘就是不让你骑又怎么地!别以为你是二殿下最疼爱地摩太子老娘就得凡事都容忍你!竟然在老娘背上抠脚丫!”
说到这里他全身打个冷噤,一张面饼大脸上露出厌恶又委屈地神情:“是可忍孰不可忍,便是我家王上也从来不曾如此过分,污了老娘心爱的金丝百合罗裙!就算是摩太子,芙蓉我也饶不了你!”
“男人大丈夫,抠抠脚丫又算得了什么吼!”
敖摩横眉怒目,大嗓门吼得震天响:“难道说本大爷半途爪子缝里痒痒还不能自己挠挠了吗?三叔派你做我地长随,要你给我带路去西海。如今却被你这人妖乌龟在这里拖拖延延,天知道要到哪年月本大爷才能到西海龙宫吼!妈的,你再不走,老子一个人走!要被你误了我的事!本大爷定要把你个死人妖活活烧成烤王八吼!”
“一个人去?”芙蓉兄贵也不怕他威胁,只是鄙视的看了它一眼,从鼻孔里哼道:“那就请吧,摩太子。假如你在天黑之前能找到前往西海方向的话。”
敖摩立刻不吭气了。确实,它不敢和芙蓉兄龟较这个真……因为,威武高傲的南海太子敖摩殿下的本质,其实----
是一个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