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端合倚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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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有一股薰的味道,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全是民间珍藏的极品。《兰亭集序》,《指间沙》,还有南唐李煜的《一江水向东流》……。

  黑衣男子凌风不啧啧地笑了笑,目光缓缓收回,“神木姑娘,原来有收藏字画的爱好?”坐在了桌前,他将随身携带的宝剑放在了手边。

  绿衣子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一笑,手下的动作却不停。

  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丫鬟很多,神仓促,知道要出远门,都是来帮着整理东西的。

  除了行医所用的针灸,药箱以外,最多的就是医书了。

  《岭南药经》,《外台秘要》《金兰循经》《灵枢》,《素问》《肘后方》……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绿衣子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大箱子,然后准备将所有书籍整整齐齐地放了进去。

  我的天啊!她不会是要把这些书籍全带着上路吧?神风堂的堂主幡然大悟,开始惊叹不已。

  “哎,我说你医术不精,也不至于临时抱佛脚吧!”心里一松,凌风瞬间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涎着脸凑过头来,“这些,这些用得着么?”他悻悻地挑起眉,然后手指随意地翻检着。

  绿衣子脸不变,冷冷道:“这些都是我平日里要看的!你不懂!”用胳膊肘拨开身边的人,神木专注地将自己的宝贝一个个放了进去。

  凌风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嘴角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却也咽了下去,似乎是对她屈服了。

  他瞪着眼,抿嘴吸气在桌前静静地坐了下来,单手托着腮,了无生趣地看着里里外外进出不断的人。

  药王谷的谷主赛华佗怎么不现身,难道他这个风云堡的少堂主还难以见他一面不成!连连叹了几口气,他朝着望向自己的绿衣子,扯开嘴角,玩世不恭地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时而蹙眉,时而微笑,频频进出,药王谷的神医之不停地跟身边的人交待着什么,似乎有许多放不下的事。

  凌风在竹楼里待得有些闷了,便一个人走下搂来,落入眼帘的是茂密葳蕤的翠竹林,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他想都没想,就闲散地走了进去。青石小道,错综复杂,看上去竟是一幅兰的叶脉图。

  这愈发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越走越深,背影很快被一片片在身后随风震动的竹叶吞没。

  手中的宝剑在掌心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一步一步地往密林深处走去。

  夕阳的余晖脉脉地倾泻在竹叶上,摇曳出一片片金的清辉。感觉到腹中空空的,黑衣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饿了。

  披星戴月,策马狂鞭,荡舟踏浪来到这里,连口茶水也没喝上,就被晾到了一边去。跟以往在风云堡中众星捧月的待遇大相径庭,凌风一时间有了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再回首看看四周,依然只有自己的影子,在竹叶上洒下了斑驳的光点。

  “人呢?人呢?”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震得翠绿的竹叶簌簌下落,“神木,你再不出来,我要在这里扫荡了!”

  “哟,风堂主好大的脾气!”狮吼功果然是有效的,正主儿立刻被震了出来。绿衣子宛若出尘的仙子一般,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的跟前,“想挨针了?”她蹙眉一笑,轻轻地问。

  他一看到她,立马没了脾气,开始嬉皮笑脸。

  “我这一时不见姑娘,顿觉心神恍惚,茶饭不思啊!”素日里在慕云师弟面前吊儿郎当惯了,凌风低下眼,有些口不择言了。

  “我收拾好了,我们天黑之前就可以出发了!”斜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样子,神木比他还急。

  漆黑的眼珠子飞速地一转,凌风抬起手指抵了抵眉心,“你好像很想出谷啊?”他微微将头探了过去,复杂诡异的眼神略有深意,“不会是急着想见我们少堡主吧?”

  此语一出,绿衣子立马变了脸,纤手一挥,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你再说说,试试看?”眯起眼睛,冷冷一笑,她的手掌架在他的脖颈间,指间银芒微闪。

  “啊!”黑衣男子脱口大叫,额头大汗涔涔而下。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呢!神木你手下留情啊!”凌风赔笑道,呼吸有些急促。他感觉手脚都麻了,使不上一点力。

  看着他弱弱的求饶的表情,神木收回了银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抬起莲指将秀发拢到了耳后,“那,一路上还要拜托你风堂主多多照顾咯!”绿衣子挑起眉梢,运指乘风,瞬间已解开了他胸前的几大穴。

  剧痛过去,全身轻松了许多,长长地从胸臆里吐出了一口气,黑衣男子动了动嘴,想反唇相击,却反而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是自然,在下自是蹈火赴汤,义不容辞啊!”

  “好了,丫头们准备好了酒菜,公子想必也饥肠辘辘了吧!”清秀的脸颊上出现了久违的温柔的笑容,绿衣子不再逗留,扫了一眼他,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死人,知道本堂主怕疼,还故意用针对付我!真是最恶人心!心底忿忿不平地嘀咕着,盯着咫尺前面的那一抹青翠的身影,凌风的眼睛里却闪着异样的亮光。

  药王谷的石门缓缓向两边退去,一群人自里面走了出来。

  “良辰,如果我爹出关以后,你务必要把这封信交到他老人手上!”神木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做最后的嘱托。

  “,你放心!”穿着宝蓝衣衫的子微微颔首,笑着接过了递过来的东西。

  “景,神威镖局的张总镖头如若来了,请他按照我调配的方子自行服药,肺痨定会痊愈的!”

  “玉莹,还有天山派的云中子,他的病我自是还未想出应对之策,谷主出关以后,可问问他老人家!”

  “….”

  骏马原地踢踏着,凌风双手抱肘,手指有节奏地在鲨皮剑鞘上敲击着,鼓着嘴,定定地看着这一群麻烦的人。

  “,你放心,谷中有我们呢!”

  “,一路保重啊!”眼睛微微泛红,一群丫鬟们开始泪光盈盈。

  麻烦!又不是不会回来了!干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抬起拳头抵在嘴边,黑衣男子微微咳嗽了两声,神有些烦躁。

  将几箱子重物放在了马车上,绿衣子踩着凳子上了车,挑起帘子告别。

  凌风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然后飞身上马,一手控缰,一手握剑,他的目光随意地落在了掀帘之人的身上。

  “神木,天不早了,我们出发吧!”他淡淡地开口催促了一句。

  收回了目光,“嗯!”点点头,绿衣子嫣然一笑,放下了帘子,视线与他隔开。

  心底一阵风荡漾,凌风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骏马一声长嘶,缓缓向前走去。

  ——

  日薄崦嵫,七彩晚霞,静静地笼罩着闻名天下的武当紫霄宝殿。

  大殿南面,一片广阔的石坪上,人山人海,为的是来看武当派的出师盛典。石坪周围,四面俱是金碧辉煌的殿宇,人群将院坝团团围住,殿楼之上,亦是万头攒拥,平滑洁净的青石阶上,满铺着红毡毯,大经堂南侧的红毯上,肃然并排端坐着十个云袖道人,红黄相间,彩夺目。

  欢乐的人丛中,除了这一群道貌岸然的得道高僧外,还有一个白衣如雪的年轻公子,墨长发上的流苏飘带轻盈地无风自舞着,他的脸淡定而清雅,负手卓立在人丛中,宛如云中之龙。

  一阵动之后,忽然所有的人在瞬间齐刷刷安静了下来,目光投向大殿正门口。

  头戴着紫金冠,身着宽大的紫云袖袍,腰悬七星剑,武当派的现任掌门清风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了大殿正前方的三尊神像面前。

  道袍飞扬,他的神很肃穆,恭敬地将手中的灰宝剑平举至眉心,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霎那间,七星剑在他的手下发出了火一样璨亮的光芒。

  师叔祖同意了!他这次算是出师有名,替天行道!

  不远处的白衣公子心下忖度了一会儿,却也含蓄而从容地笑了。

  那些自诩为正义的大侠君子,他们打着了不起的幌子,说着一派正义的教条,总喜欢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找一个光明正道的理由!但他们手下的,血债难道会少了么?

  “君子不仁则不足以为君子,不义则不足以立世存身!”

  “以沐公子之见,那何为仁义呢?”

  “心思中正而无邪,愿物和乐而无怨,兼爱众人而不偏,利于万民而无私,这就是仁义!”

  那一袭白衣,手握玉箫,长身玉立。眉眼如画,他淡淡一笑,权倾天下,灿若群星。

  ——

  寒料峭,夕阳已经落下,日奔腾而寂静的澜沧,蜿蜒地流过南疆。

  旷野苍茫,水声潺潺,数匹无鞍的高头大马,饮水在江边,远处暗影憧憧,远远可以看见座白的宫殿,气魄雄伟,四面堆沙,仿佛是凌空冒出来的。

  漫天风沙飞舞着,骏马的旁边,两个目光炯炯的年轻公子,定定地坐在石头上休息,神之间,俱是一片黯然。

  “移宫!”慕云仰面望天,却看到一片阴云之中,显出了一轮皎洁的明月。那样妖娆迟重的月华铺天盖地而来,片刻间照亮了一群停驻在河边的人马。

  月光映得那片江水,粼粼泛出银光,慕云蹙了蹙眉,心下生疑,面突地变成一片苍白,失声道:“今又是十五日!”

  身旁的黑衣劲装男子淡漠地用罗帕擦拭着手中的冰剑,玉面具下的双眼黑亮黑亮的,却始终沉默着。似乎对于这样稠密如织的月景提不起到丝毫的兴趣。

  “江堂主似乎有什么心事?”见他一直不说话,慕云寒浅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不再理他,大步向不远处随行的风云堡弟子走去。

  连续半个多月的马不停蹄,日兼程,到了澜沧的河街,风云堡的弟子们大多都已是骨头散架,疲惫不堪了。横七竖八地找了块地,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相互靠着闭目养神。

  长发飘飘,一身暗红劲装的慕云提着酒壶,一边喝着,一边向江边走去。

  月雾下波光盈盈的江水潺潺淙淙,日不间断地向着看不到尽头的彼岸奔腾而去。

  慕云站在江边,低头,静静地看着浩浩汤汤的江水,脸越来越沉。

  “云堂主,快看!”身后有一下属,惊呼一声。

  慕云下意识地回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眼变了变——月如烟,浩渺荡漾,寂静清廖的江边上凭空多了七八个玉面郎,清一的粉纱衣。在她们的身后,一位轻纱蒙面的白衣子轻旋着双臂,似是从月亮上飞了下来,悄无声息地点落在了她们面前。

  “这是嫦娥吗?”靠在石头上的一名弟子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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