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邪看三人迫不及待的表情,缓缓说道,“不管是形似或是神似都是为了让画更和实物想像,这是共同的追求,但神似和形似的分别是什么?形似自然很简单,外表越像越好,而神似却不好把握,这也是现今更多人追求形似的原因之一,有句话说的好,见诗如见画,就是让你读一首诗,眼前仿若出现了诗中的画面一样,这在画卷上表现出来就是神似,他不追求完全相似,因为在大体相似之外,更有种额外的气势动态,这种动态让看画之人很容易产生一种错觉,而这种错觉一般与现实里的画中之物有密切联系。”
楚邪看到三人有些疑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打个比方。画一只马,让你看到画卷之时如果仔细观赏有些地方你会感到与真实的马并不一样,比如马的骨架。但画中地马却让你觉得有种正在奔腾的错觉,这就是神似,正是这种错觉让你完全更加的确定这是一只真正地马。”
三人听完长舒了一口气,楚邪这般话咋听之下有种白马非马的感觉,但仔细想来却极为有理,他们对神似和形似见了自然能轻易区分清楚,但想要如楚邪这般说出其中的奥妙空拍短短几句话也没办法说清。
“那以你只见该怎样才能做到形神结合呢?”唐言连忙问道,这问题说来容易做到从无至今却没有几人,
“其实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形神完美结合的,”楚邪的话让旁边的三人一愣。这怎么可能,不说楚邪那幅画,就他师傅也应该做到的,
楚邪叹道,“我看过近代一位大师齐白石的作品。他画的虾完全做到了形神皆备,但那又如何,如若让他画只老虎能做到么?就如同我擅长人物画一样。若画其他就不能如画像完美。”
三人听了方才明悟其刚才的话中含意,唐言点点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精专一方,才能登峰造极,怪不得历史上那些大师大都特别擅长画一物,如同齐白石大师一般,常年观察虾地各种动作习性才会有那般成就,可惜太多的人忽略了这点。学画之时恨不得画尽可画之物,却始终不能真正夸入正堂。”
“小楚,今日有暇。不知可否让我见识一下?”唐言一脸期待的看着楚邪,那种神态在他年过七十的脸上却多了几分可爱。
楚邪对这种事向来不甚在意,也就是画一幅画罢了,他在意的是为谁所画,点点头,“唐老想要小子地拙作,自然不敢拒绝,”
孔儒呵呵笑道,“怎样老唐,我就说了么,只要小楚看着眼顺,想求幅画轻松的很,”
唐言闻言摸摸头乐的呵呵直笑,旁边地孔令曦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楚邪若有所思,“丫头,快去准备好笔墨纸砚,我看就在外面的亭子里好了”
孔令曦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去书房准备东西,孔家不光孔儒爱画就连孔令曦自己也擅长作画,虽然在国内几个地方都有家,但不管那里却不会少了这些东西。
孔家房子虽然不大,但却胜在精致,特别是院子的布置是经典的园林风格,四人走到院子中的凉亭里,楚邪四下打量了一下,花香淡淡在这夏季多了几分清凉,“不知唐老想要我画一幅什么样的画呢?”
孔儒接道,“还有什么,当然是他自己的画像了,到时候他就可以整天抱着自己睡觉了,呵呵。”
几人闻言不禁莞尔,唐言也不介意,“就画幅自己的画像吧,人老了,画过很多画,却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画像,今天有你这高手在,自然随了这份心愿。”擅画之人历来很少画自己地像,而且也很少让别人为自己画像,原因自然众多,一是因为对自己了解太深,画出来很容易发现不足,二则是文人自傲,自不愿让别人为自己作画。
“可要我这个老头摆姿势?”唐言乐呵呵的问道,
楚邪微微一笑,“无须,现在这样就好,”唐言年过七十,虽然身体健朗,但总比不上年轻人,手里握着一把手杖在楚邪对面站立。姿势和动作对于一般画家自然能让画更为吸引人,但楚邪却不需要这些,对人物画他有自己的表现方式与心得。
孔令曦轻轻地在砚台中加入少许清水,一只白皙修长的小手轻轻将墨块探入其中,墨汁丝丝缕缕从墨块中散发出来,细若蛛丝,颤若蝉翼,随着孔令曦地手轻轻滑动。
画画之人不用墨汁自然有其道理,墨汁虽然快捷方便,但却少了几分活的精魄,让人有些压抑。砚台磨出的墨并不醇厚的黑,里面有着隐隐的玄青,透着紫黑的暗光,流露出一种神秘的气质。而研墨更是书法字画的基础,传授教徒对研墨历来要求极严,一件看似简单的研墨程序其中却包含了书法字画的推,拉,提,按。
研好墨。孔令曦轻轻退到一旁,楚邪仔细打量唐言一番,提起一支画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勾勒起来。楚邪的诸般技艺有个共通之处,不管武功也好或是其他杂学,表现时动作极为优雅,绘画亦是如此,在三人眼中楚邪拿笔墨地那只手很像在舞蹈,优雅的舞蹈,让人很容易忽略了画笔下的内容,而沉醉在他地动作之中。
唐言对楚邪的手法可好奇盼望已久,所以他虽然人在对面,眼睛却一直随着画笔滚动。看着画笔在纸上推拉提点的动作,心中震惊万分,因为他注意到画笔上的纤毫随着楚邪的动作不断变化,有时会突然如拂尘般散开,而有时却又突然凝聚如针尖。更让他不可思
他发现画笔还能随意分成几道,而笔尖的纤毫却有高纸上时落墨的轻重也极为分明。而随着画笔的神奇变化。以前让他惊疑的犹如浮雕般地褶皱一步步的出现在面前的纸张上,他心下明了,这是一种错觉,在线条之中有很细小的空隙给人造成了一种层次凹凸不平的真实感,因为间隙太小,所以肉眼很难发现,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墨水地厚薄,这如果说出去怕是被人笑掉大牙,那薄薄的一层墨难道还能分辨出有高有低,而此时唐言却不得不如此想。就是因为有了那般让他不解的控制能力,所以在墨迹干枯后,条条纹理就有了高低不平。和那细小地间隙搭配,才有了神奇的浮雕般的错觉。
楚邪就放下了笔墨。作画的第一步白描已经完成,楚邪对笔墨的控制自然不是那些平常人可比,在他的手中就是画笔上的纤毫也能控制自如,所以绘画速度远胜于常人。
换过另外一支画笔,开始勾勒出人物外的场景,对这些楚邪并没有画周围的那些花草,只是简单的画出了几人所在地凉亭。
可与绘画相比的就是着色了,古画的着色一般很淡,艳丽地色彩一向为人厌弃,而着色的重要程度自不用提,占就了一幅画地一半,楚邪不时抬头打量眼前的唐言,黑白色统染须发,灰白粉提染衣服,三青复勾衣服衣纹和褶皱,用其他杂色渲染好凉亭。
唐言三人心里明了,以楚邪绘画的手法技巧,只怕世间没有一人能够帮这幅画着色,因为其他人根本无法如楚邪那般了解画的纹理,更不要提那匪夷所思的控制力了,旁人着色那种真实的浮雕感恐怕会淡然消失吧。
楚邪拿起一支毛笔,在画上题了几句话,“身老心不老,形老意不衰.----------赠唐言。”落款则是一个“楚”字,放下毛笔唐言说道,“让唐老见笑了。”
唐言闻言走到正面,仔细欣赏自己的画像,消瘦的脸,面色有些黝黑,一双慈善的眼睛炯炯有神,身穿一套干净利索的中山装,双手握着一根檀木手杖静静的看着前方,整幅画卷除了画像意外,只有一座凉亭,这清净的画面和老人的画像却互相照应,多了几分自然,让人感觉似是对过去无限的回忆与缅怀,又似对未来的向往,那是一种散发着文人浓郁气息的神态,让看画之人不知不觉的陷入追忆之中,仿佛呼唤出了心底久已遗忘的往事。
良久,唐言和孔儒长叹一声,互相看了一眼,“我们遗忘了太多值得回忆的事情,人生有时候就如同猴子掰玉米,只看前边,却忘记后面,曾经的感动也随时间而遗失。”
孔令曦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过楚大哥的另外两幅画,他的画总是能够轻易得让人回忆与沉思,不管是缅怀过去,或是感伤亲人,总让人深有所感。”
孔儒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孙女说道,“小曦,以后可要多多向小楚请教,画也是艺术,艺术就要对人有所启迪,而不是像一些画卷般只为讨人一笑。”
孔令曦轻轻点头应道,“我会的,只不过怕楚大哥没有多少时间教导我,”说完看着楚邪莞尔一笑,
唐言一乐,插嘴道,“怎会没时间,这出去转了一圈就变称呼了,既然叫大哥,做大哥的自然不会不教。”他对两个人比孔儒还要心急,巴不得此时就把两人的事情那个定下来,有这层心思自然是因为两人都有才,他自然想看到一对有才之人喜结良缘,那也是人生的一段佳话。
楚邪对唐言的话已经有所免疫,淡淡一笑,“若得空闲,自然不会推辞。”
唐言看楚邪不理自己话中之意,也不好再提,“小楚,刚才我看你绘画手法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不知道你是怎么控制的那般出神入化。”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若让他忍着不说,恐怕会憋出病来,孔儒和孔令曦自然对这也好奇之极。
楚邪苦笑一下,“我已经说过,那种方法常人根本无法学到,就如同武功一般只能想到却无法模仿。”非是楚邪不想说自己会武功,而是现代和宋时不一样,如果自己了无顾忌的说出,那只能给他们惹出麻烦,毕竟他们与武林是两个位面,如果牵扯上自然受害的是他们。他自己虽无顾忌但却不能不为别人着想,时代不同,就算是铁人一个也不得不有所改变,当然这些改变的前提是不可避免的,对于有些事情楚邪无意也不想改变。
唐言二人听了虽然心痒,但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以楚邪的性格既然那样说必是不得已而为之。
“唐爷爷,这幅画可要我帮你裱,”孔令曦善解人意,开口分散了他们的心神,
“免了,免了!”唐言一听连忙伸手阻拦,“还是我自己裱画就好,这可是我自己的画像,如果不能亲自参与,实在是心中遗憾。”
看到唐言那着急的神态,三人不禁莞尔一笑、
此后几日楚邪的日子过得倒格外清闲,每天几人相互交流一些文学心得,闲暇时下下棋,这样的日子如果是其他年轻人想必很快就会坐不住,但楚邪却很享受,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自幼在桃花岛就是如此,一个偌大的岛上只有寥寥几人,自己如此淡然随心的心性多是那时候磨练出来的,还有就是师傅的影响,自从收楚邪为徒之后,黄药师几乎绝迹武林,以前那种怪癣的性格自然不会经常拿出来给楚邪看,多了几分慈祥。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时光就是如此,如流水般匆匆而过,飞往上海的机票孔令曦自然早就准备好,楚邪本来想着就三个人去的,却不想孔令曦也跟着去,她的工作说多不多,再现在华文集团已经步入正规,她自然很容易抽出空闲时间。
四人也没提前去,毕竟飞机只不过几小时时间,住在外面也不自在,所以赶在那个拍卖会当天启程。
一下飞机就遇到了前来接待的人,以唐言和孔儒的地位去参加一个并不出名的私人聚会,自然让主办人欣喜异常,早早就亲自前来接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