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花落为泥守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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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落尘,在座的都没听过。但若说到‘沉月’,对于现场到的这几位来说,虽不能说如雷贯耳,但至少是听过的。所以,猛的听说那个才用了三次出场就文明都城的素衣阁红牌竟是眼前人时,几人的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落尘看他们的反应,也明白他们心里的落差。其实,这样的反应是他早就料到的。不过,看几人仅中除了赵明诚、谭相韫之外,都只是呆愣了一下便恢复了表情,不由佩服他们的深沉。

  “就知道尘儿最棒了,但没想到尘儿便是沉月。知道吗,前不久听了沉月的事迹,我可是很佩服他,只是我都不能出靳莞城,没想到尘儿就是沉月。”惊讶过后,周衍非率先打破沉默。

  落尘看着这人无可挑剔的崇拜的眼神,怎么看怎么真诚。不过,一个远近文明的才子的对着一个风尘之人说崇拜,怎么样都觉得不太搭调。不过,这倒不是关键,这周衍非一向爱装,只是——

  “不能?依尘儿看来这靳莞城很开放啊。”

  “啊?恩,不是啦。尘儿也知道啦,衍非哥哥很忙的,都没时间出城。不过,如果知道尘儿便是沉月,我一定回去的。不说这个了,听说尘儿的曲和舞都是千金难求,尘儿,快,给我们唱一首。”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周衍非马上把话题转移到落尘身上。

  按说,落尘和这靳莞四少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唱个小曲来娱乐下也是正常的。可是,多了‘沉月’这个素衣阁红牌的身份,再叫他唱曲便有点取笑、鄙夷的意味。所以,周衍非在此时叫落尘唱曲,让在座几人的眉头都不由的皱了起来。

  “周公子怕是要失望了,尘儿的曲是千金难求,不过有了千金,尘儿也不一定会唱。”莫风心中,即使在素衣阁,落尘也是干净的,自是见不得他受人侮辱。

  “月儿,不用唱。”鄢琪峰听他要落尘唱歌已而。”刚才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现在看到自己的话让别人误会,周衍非连忙解释道。

  “衍非兄若想听曲,回家叫歌妓唱便是,尘儿是唱的好,但现在叫尘儿唱终究有些不妥。”虽然自己也对尘儿的事好奇,但对于尘儿,赵明诚不想他为难。

  看周衍非眼里的好奇,知他确实没有看轻自己;而赵明诚虽然在劝周衍非,但眼睛也有些期望的望向自己;张子恒、景魊空虽然没太多的表情,但眼里的都有些期待。落尘来自现代,对于唱歌、跳舞这种事倒不觉得低贱,对于他们熬自己唱歌也没太大的感觉。只是自己毕竟会被朝廷认回,那时候自己就是皇子,即使自己不在意那些名声之类的事,也不想给以后留麻烦。

  “几位想听,月儿就给你们唱上一首吧。”落尘说是月儿唱,而不是尘儿,就于慕容府的林落差无关。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有着一节,就没带什么乐器出来,如今他们要唱,直得打发小二向店里取了琴。

  谢飞满天,红消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儿惜暮,愁绪满怀无处诉。

  手把锄出绣帘,忍踏落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岁闺中知有谁?

  三月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人。

  独倚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门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半恼。

  怜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魂与鸟魂?

  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丘?

  未若锦囊收骨,一抔净土掩。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残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尽红颜老,落人亡两不知!

  本来四少对落尘只是好奇,想他是否在开玩笑,毕竟落尘给他们的印象就是有点天真、又有点调皮,怎么看都不像那种混迹风尘的人。

  周衍非抓着要他唱,也只是逗他玩。可是没想到落尘真的能唱,还唱得那般好听。

  低沉又稚嫩的嗓音、惆怅哀伤的词调,词诉说了歌者的人生不平,低沉6的声音让听着感染上歌者那压抑的悲伤,切切的琴音把那一份悲伤带到听者的心底,让你的心和着琴音、歌声一起战栗。很难想象,这样一首悲伤的曲子,竟是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之手。

  落尘在前世听到葬吟时,就觉得那种沉默的悲伤、看不到希望的无奈、苦难中挣扎的委屈就如自己的心境。只是,自从和欣一起后就再也没有听的,刚才不知为何,突然想唱这首。

  景魊空看着那个还在弹唱的少年,眉宇间还没脱掉少年的稚气,可那明亮的眼睛里深沉的悲伤却让人不能把他和少年联系在一起。听着他的词,景魊空觉得对面坐的是一个历尽了苦难,沉淀了一生悲伤的伤者。记得初见他时,只觉得不过是一个漂亮的小孩而已。对于赵明诚对他的看重,自己只觉得肤浅。现在,看着那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儿,只觉得自己也该像赵明诚一样的宠着他。

  “侬今葬人笑痴,他日葬侬知是谁。尘儿,会有的吧。”落尘唱完葬吟,看着几人眼里浮现的悲伤,心想他们是否是在可怜自己。正自思考间,听得这两句,转过头,发觉周衍非没有了往日的狡黠,只一个人在那儿呆呆的念着这两句。

  鄢琪峰听着落尘的歌,心想慕容家竟让自己的宝贝吃苦,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为他讨回来。想着,抬起头,看先慕容矍、慕容欣两人,却发现他们正盯着自己的宝贝发呆。再转头,发现其他几人也是如此,就连一向冷淡的陈清禾也眼里一片爱怜。心里一阵怒火,不再考虑其他,只想把自己的宝贝带离其他人的视线。

  “月儿,歌唱完了,走吧。”

  落尘这边正在研究周衍非的身世问题,突然发觉鄢琪峰带着冰冷的气息向自己走了过来,还想自己是否哪里惹到他了,就看见他向对面扫了一圈,那眼神充满怒火。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像妒夫,不由好笑:这个唯吾独尊的君王,啥时候向平凡化发展了。

  “月儿知道,月儿这就回房,鄢公子和他们聊吧。”

  “不用管他们,跟我走。”说着就要过来拉落尘。

  “鄢公子怎可如此,谭大哥、明诚大哥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和他们聊聊总是好的。再说,落尘虽没有你们尊贵,但也不容的强迫。”说完便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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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尘回房练了一会儿字,想着今天的事,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心想可能是谭相韫吧——靳莞四少听完琴就回去了,而这边也只有谭相韫会关心自己。

  落尘收了字,走过去开门,进来的竟是慕容矍。心里一阵奇怪:这慕容矍怎么主动来找自己了。

  “怎么,看到我很失望。”

  看着慕容矍语气不善,落尘一阵郁闷:自己没惹过他吧。

  “没,只是没想到矍哥哥回来。”

  “那你以为会是谁?”看着眼前的人从进来就一直走着眉头,心里一阵烦闷。

  “不是的,矍哥哥来找尘儿有事吗?”

  “我要问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想起今天听到他竟是素衣阁的沉月时,自己的震惊——

  那个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人,什么时候变成洛怀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了;那个一脸纯洁的只知道讨好自己的人,又是什么时候成了素衣阁的头牌;那个简单到透明的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自己看不清了呢。

  “矍哥哥想要问的是什么尘儿知道,但尘儿觉得矍哥哥没有问的必要。”

  “哦,没必要?”

  “矍哥哥是慕容府大少爷,慕容山庄未来的庄主,而落尘是慕容府的住客,尘儿的是与大少爷无关。”

  “无关?好,那么喜欢男人?非得跑到素衣阁去找。”听到那句‘无关’,慕容矍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是不是喜欢男人,去素衣阁干了什么都是尘儿自己的事,矍哥哥请回去吧。”

  看着慕容矍不出去,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矍哥哥这么在意,是不是矍哥哥喜欢上尘儿了呢?可是,怎么办?尘儿已经不喜欢矍哥哥了呢。”

  "喜欢你?尘儿啊,你认为可能吗?我只是告诉你,你喜欢男人我不管,但别给我添麻烦。"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在落尘看来,他走的干净利落。但只有慕容矍自己知道:当落尘晶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时,自己竟会觉得不敢对视。

  “我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但不说这两句,你恐怕还不会走吧,大少爷。”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落尘喃喃道。

  其实,从来到这里,被安了那么一个身份,落尘还真没幻想过谁会对自己真心呢

  谭相韫走进来时正看到自己担心的人儿在对着一个背影发呆,而没看错的话,那背影应该是好友慕容矍。想到尘儿与这个好友这件的纠葛,谭相韫心里一紧,莫不是矍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了。

  "尘儿,没事,有我呢,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落尘正自惆怅,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发觉是谭相韫。

  “这次真的是你了。”

  “是,是我。你今天唱的很好,只是‘侬今葬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尽红颜老,落人亡两不知!’以后别再说了。记着,我会一直和尘儿一起,他日侬死皆作陪,洛为泥守君开。”

  “‘他日侬死皆作陪,落为泥守君开。’怎么有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味道呢”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对,就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尘儿,你真是个宝。”

  看着谭相韫若珍宝般的把自己楼在怀里,反复的念着那几局诗,落尘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会是幻想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