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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场之上的叶步影虽然脸色吓人,却还不至死。全部依仗七音那在最后关头强行带偏的一剑,才保全了她要害。这点,或许沧陌和七音不明了,在远处观望的青诩却再清楚不过。

    侍卫接令,举刀闯入杀场。原本禁卫在祭风教抵死反抗下已经损兵折将,此番顿时攻守之势逆转。祭祀受挫,祭风教众不敌禁卫,只好纷纷聚集到了两人身周,抵死顽抗。倒下的越多,血也溅得越多,把地上的草都浸湿了。

    此情此景,叶步影也看到了,吃力地支起身子想做点什么,忽然眼角余光打量到不远处有个身影一闪,暗自诧异。

    “沧陌……小心身后……”

    短短一句话,叶步影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咙底弥漫起血腥味。心底顿时苍凉一片,难道今天命丧黄泉已经不可更改了么?

    趁着沧陌回头,她悄悄换了个角度用身子挡住沧陌视线,见他没有发现,她嘴角扬起一抹苍白的笑。

    “沧陌,又好为难你了……”她将手里拽着的衣料收紧了几分,轻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世人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报的时候不同。她叶步影灭凌家,杀教众,毁祖宗基业,背上人命无数,终有一报的,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不是么?老天待她,已经不薄了啊……

    “鸿……”

    沧陌只感到臂上枕着的分量沉了几分,慌乱回头,瞥见叶步影脸色一滞。= 首 发=他的心霎时狂跳起来。

    顺着她地脖颈往下,那绿衣早就被血濡湿,胸口正是七音那险些要了她命的剑孔。再往下----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拿着匕首的,是刚才挣脱侍卫束缚跑进杀场的----凌家四子。凌沧浅。

    “叶步影!”

    青诩惊见这一幕,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不知怎地,忽然胸口一阵窒息,竟然想哭。

    她死了,何怨就真的是过去了。他是青诩,青云的王爷青诩,不能下杀场冲上前的青诩。

    “杀了凌沧浅和沧陌。”半晌,他才吐出一句,缓缓坐回了他奢华的座位。“千刀万剐!”

    杀场之上,沧陌不知是咬破了嘴唇还是气血上涌,嘴角竟染了血。面向沧浅的一章势如破竹,却在挨上他鼻尖的时候愕然而止。

    “沧浅……”他轻唤,指尖微颤。

    凌沧浅定定地望着险些下杀手的沧陌,眼睛一眨泪涌了出来。“哥哥,”他道。“你要帮这个凶手吗?”

    叶步影听了舒展开了眉头,望了眼眼前拿着匕首的男孩微微一笑,极尽苍白。

    “沧浅,你放心,我活不了的……”她轻道。“你家地仇,已经报了啊……”

    善恶到头终有报,早知有一死,死在沧浅手里是老天爷给的福分。让她可以安安然然地过下辈子,下下辈子,平平凡凡,安安分分。= 首 发=

    沧浅愕然抬头,入眼的是那缩在沧陌怀里的苍白的凶手气息奄奄,手一抖。匕首落了地。“哥哥……”

    “鸿。这下我们两清了对不对?”

    沧陌忽而轻笑起来,缓缓抱起地上的叶步影。

    夜色将沉。杀场之上血腥弥漫。围在几人身周的教众已经死伤无数,再有一些时候外面地皇家禁卫就可以杀进来。

    叶步影和沧陌两人皆是浑身浴血,相依在秋日凛冽的风里,地上是横错的尸身。这画面竟然可以艳丽万分。

    “鸿,你说过要一起荡舟,采药,坑蒙拐骗做江湖郎中,我们现在走好不好?”

    夕阳如血,照得沧陌脸上的笑容凝固一般。

    一步一步,他抱着她,从横错的尸体上跨过去。没有防备,没有兵器在手,周遭地禁卫却忌惮于他那神乎其神的使毒用蛊之术不敢贸然向前阻挡,任由他抱着气息奄奄的叶步影迈向远处的青诩。

    “你……不管他们了?”叶步影躺在他怀中,撑着力气张望了还在抵抗地教众。

    沧陌将她搂得更紧些道:“一个月前,我就已经转移了大部分……这些……是不肯走的死士。”

    如果不是青诩这次突袭,祭风教怕是再过一月,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

    只可惜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青王爷,”凝了凝神,沧陌抬头道,“我祭风教众早就转移塞外,今日这死城对你毫无作用,可若我拼死抵抗,怕是你这三千禁卫未必可以保全两层!”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叫青诩有些畏缩。

    青诩知道,眼前这个人今天是被机缘巧合时运不佳被逼到了绝处,打算殊死一搏了。他怀里的人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青诩藏在袖里的手早已捏得直战栗。“你要如何证明祭风不再祸害百信?”他道。

    话音才落,但见沧陌忽然将怀里的人放到身旁,腾出一只手没有半分犹豫一掌落在胸口。掌落,身体踉跄,他抬头冷热道:“一身内力,够不够?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加上一只手,只……求你让她安生干净地离开……”

    一句话,让青诩几乎稳不住身形。

    “我可以派最好的大夫!你能做什么!”见他们这副样子,青诩不由怒从中来,“你废了内力又如何,来人,抓住他,格杀勿论!”

    沧陌已然没了力气,他本以为青诩会审时度势,却不想是这个结果。废了内力原本就站立不稳,更何况还得用手扶着将倒地叶步影,眼看禁卫地刀就要落到他身上却没有能力反抗。忽然眼前银光闪过,那刀竟然被挡了开去!

    挡在沧陌身前替他挡下那刀的,居然是七音。

    “还不快走。”他道,又替他们挡下偷袭地一剑。

    沧陌定睛望了眼,看到他眼里流露的焦急,恍然领悟。谁说被这情字所绕的只有他而已呢?

    “谢谢。”他道,吃力地抱起叶步影离开。

    身后传来冷漠一声:“不必!”

    当是时,晚霞满天,残阳似血。

    沧陌急急牵了匹马,抱着叶步影匆匆离开,融进了夕阳之中。

    没有人去追,因为青诩下了停滞令。

    “影她,从来没有这么安然的神情过,”七音对着想派人堵截的青诩轻道,“我们为名为利,放手的次数太多了,只有那个人的感情一直最干净啊……”

    青诩胸中一滞,脱口而出:“放肆!”

    “殿下若追上去,可会落得三千禁卫伤亡大半的结果,”七音加重了语气,“恐怕不利于大位之争。”

    一生又有几次可以放纵呢?他和他,都只有这一次徇情的机会。夕阳西下,风满城。

    那年祭风教从中原武林消失了,连同那被神话的凤神之花也一起。听说那日之后只一朝,那缭绕的紫色荆棘就尽数枯萎了,韶华散尽。

    几月后,摘星楼主让位公子七音,世人都以为摘星楼会更上一层楼,却不想七音接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退出朝野,肆意江湖,原因不明。

    自然,这又是另一番江湖事了。

    又是一年冬将至,六皇子青诩回朝,同日迎娶皇妃,举国欢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