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无经陪着赵扶林,心却到了别处,只顾四下张望。远远看见黄婉玲和李曼儿,忙拨腿迎了上去,笑道:“老学友,没想到吧,在这儿能碰上,还记不记得上学时我们共同朗诵的那首诗?”李曼儿惊道:“是你呀,真是巧。要不是你的大作满天飞,我还真记不起了。怎么也有空来看展览?”郑无经笑道:“老学友,你还不知道吧,这也是我的拙作。看,这些小诗也都是我亲手配的。”一边说,一边给母女俩介绍。李曼儿笑道:“你的诗可是写得越来越好了,以前看不懂,现在倒是能读懂了。”郑无经笑道:“老学友,又在挖苦我了不是。”
黄婉玲见二人说话,就一个人迎着肖铁龙一行走去。肖铁龙也看见了黄婉玲,远远笑道:“黄主任那,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呀。中午别走了,我做东请你。”黄婉玲笑道:“我也是闲来无事,正好从这里路过。正巧,我有点事,想请肖市长借一步说话,不知肖市长方便不方便?”肖铁龙笑道:“这些年,你怎么也学会客套了。还是当年你那脾气好,叫老肖就行。”就撇了众人,走到一旁道:“什么事?”黄婉玲道:“广场的工程开工了,施工方想庆祝一下,开个演唱会,从京里请了不少的名角来。我这边没有合适的人主持,所以,想请肖市长借儿媳妇我用一下。”
肖铁龙叹道:“说起来,真是让你们笑话了,我一个副市长别的不好管,专管起这儿媳妇的事来了。我也是有苦难言,再丢不起这老脸那。以前,为了她,肖勇和牛部长的公子争,争得人家远渡海外,至今两家还不来往。去年,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到如今,连个孩子也不生。以着我,早就该离了。就是这个儿子不争气,贪恋她的脸蛋漂亮,宁戴帽子也不说离的事。行,我回头说一声,你找她就行。”黄婉玲道:“这于公于私都是面子上的事,也是不得已罢了。肖市长,你将人给我,你放心就是。”肖铁龙道:“人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最好,在你那住一段,你说说她。”黄婉玲笑道:“住多长都没关系,就怕小勇舍不得。”肖铁龙道:“再不提这个混蛋小子,中午不走了,我们好好聊一聊。”黄婉玲笑道:“今天怕是不行,改天我请你,我们再聊。”黄婉玲回来,见李曼儿倒背着手,郑无经一旁又说又点,也不过去,就站在一旁看。
赵扶林走了一程,不见了郑无经,就问道:“小郑那?”一旁魏金水笑道:“想是见丈母娘来了,过去孝敬去了。”赵扶林笑道:“是不是黄婉玲也来了?”魏金水笑道:“听说是。要不要请她过来?”赵扶林道:“她好清静,就别打扰她了。”这时薛平西一行人也到了,一同上车,赶往别一处剪彩仪式现场去了。黄婉玲也上前叫了李曼儿回家去了。郑无经又从车里将自己新出的诗集送给李曼儿一本,这才算罢。
路上,黄婉玲道:“你们俩倒是挺谈得来的。”李曼儿道:“我倒不觉得。我和他虽说同在蓝天下,可是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呀。”黄婉玲道:“你和什么样的人算一个世界里的?”李曼儿道:“或许就在前方,或许遥不可及,眼下还不知道。”黄婉玲道:“虽说你长得不象他,可骨子里都一样。人家说臭,你非尝一尝。人家要说香,你准说人家是骗你的。简直是不可理喻。”李曼儿笑道:“妈,我们不说这个了。”黄婉玲道:“我正不想说。”
且不说母女二人回家。再说方冠中才处理了后事,周洁梅就打来电话劝慰。方冠中哭着回道:“自和我结婚以来,就没享过一天的福。我正想着等退休了,带着她到各处走一走,可是连这个机会都没了。”因方冠中和周洁梅数次相见,前后帮着解决了五、六万的药费,周洁梅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周洁梅劝了一阵子,又道:“方局长,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开口,我一定随叫随到。”方冠中道:“何明好些没有?他更需要人照顾,我很好,没什么事。”周洁梅道:“才做了手术,有些起色了。到星期六吧,我来帮您收拾一下屋子。”方冠中忙道:“你要是有别的事,就不要再来忙了。”周洁梅笑道:“我下岗在家,还能有什么事。”二人说了近一个小时的话,才放下电话。
稍时钱由基就到了,干父子二人又议起事来,说话间,大个黄也到了。钱由基道:“四哥,这阵子忙什么那?怎么老见不着你?”大个黄支吾道:“也就一点小事,出去了一阵。”钱由基道:“干爹,四哥何时进城建局那?”方冠中道:“我早应下他了。你问他就是。”一时出来,钱由基又问起,大个黄道:“老大倒是想叫我进去。只是老大好约束人,三哥又在里头,去了反倒不快。”钱由基道:“巨业有几部好车,四哥愿意去吗?”大个黄道:“老大当初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小凡和人家闺女闹翻了,怕不好去。”钱由基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就是。”
过一天,钱由基又找了冯大立。冯大立还在打着官司,钱由基又代他请了法院的几个朋友一桌。冯大立见了,就另眼看待钱由基,听说想进个司机,一口应下。回去给穆艳如一说,第三天就叫大个黄报了道。李有才见了大个黄,恨他从前总欺负自己,特意叫大个黄给他开车,有意每天呼来喝去,孙子似的使唤着。大个黄不知他是李进才,不敢回嘴,整天低头哈腰由他使唤。
这天又出门,李有才见车上有几点污泥,又将大个黄臭骂了一顿。到了酒店前,正好遇见方冠中。李有才也故装亲热,让着一同喝酒,方冠中正想如此,一口答应,笑道:“也不必请别人,我和李总一醉方休如何?”李有才道:“我听说方局长近来酒量大增,是个酒中仙。我好饮几杯,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李有才即叫办公室先行定了酒席,随后上车,与方冠中一前一后来到御膳房大酒店坐下。
上了酒菜,二人叫众人回避,各挽起袖子,敞开肚子,就要打个酒仗。方冠中一心只想灌醉李有才,叫他酒后吐真言,李有才也有意多劝酒,折折方冠中的锐气。李有才道:“今天坐在一起,虽说孩子的事有些不快,我们还是老哥俩。不知方局长爱洋的,还是爱这国饮?”方冠中道:“我荤素不忌,中外兼收,客随主便。”李有才即点了四瓶茅台。李有才看看酒杯,笑道:“这杯子虽好,只是太小,咱换这喝茶的。事先说好了,谁撑到底谁来结帐,中间倒下的没事。”方冠中笑道:“今番遇上酒友了,先各满上,老规矩,三杯酒后说话。”
二人三杯下肚,方冠中见李有才脸色如常,就道:“弟妹没来,李总且带三个酒回去。”李有才也道:“嫂子走得可惜,方局长也带三个回去。”方冠中道:“好,我且带着,少不了以后交给她。”又拍着桌子道:“我不及你,你有娇妻爱女。”李有才也道;“我不及你,你要辞旧迎新。”二人边说边饮,数杯下肚,方冠中就丢了酒杯,斜眼看李有才。李有才道:“你看我什么,又不比你长得俊。”方冠中道:“你像我旧时的一位朋友,也是姓李,名唤蠢才。”李有才笑道:“你也象我旧时的一个朋友,名叫二白腚。”方冠中道;“可惜你不是他,我们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怜,到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不悲伤。”李有才笑道:“你即是着急,怎么不去报警备案。不过你也不必替古人担心,说不了,你那老友命大福大也未可知。”方冠中道:“罢了,再喝酒吧。”
二人又饮几杯,方冠中笑道;“我说个笑话,与你听听。说有父子二人,除夕之夜,老子有意试儿子的酒量,就办了几个菜,上了几壶酒。爷俩喝一阵子,他爹就问道:‘我是谁?’儿子道:‘你是爹。’他爹就劝着再喝,到午夜,又问道:‘我是谁?’儿子道:‘爹。’他爹道:‘没喝好,再喝。’又一阵,他爹再问时,儿子道:‘你是王八糕子。’他爹就笑道:‘这才算喝好了那。’”李有才听了,也笑道:“我也有个笑话,说给你听,说祖孙二人,听说南山有个聚宝盆,急急忙忙去了。可不巧,到山下,有条河挡住去路,河中只有一条独木船。当爷爷的道:‘我先过去,到对岸,再扔船绳子给你。’孙子答应了,见爷爷过河后,竟往山上去了。孙子大急,就道:‘爷爷见钱不认人,好个不要脸皮的。’爷爷道:‘见了聚宝盆,想要几个孙子就要几个孙子,不差你一个。’”说了,就大笑。
方冠中一时笑不起来,就连声道:“这个孙子,真是蠢才,真是蠢才。”李有才笑道:“你讲的虽比我好,我讲的却比你多一辈。”二人喝到午夜时分,方冠中见套不出东西,又奈何不得李有才,就起身道:“李总,今天算是喝成平手,改天再喝。”李有才道:“也好,帐由我结,下次到你。”二人说话间,各自叫了司机要走。临要上车,方冠中却不死心,走到李有才前小声道:“你回去热闹。”李有才也不让他,回道:“看电视一样热闹。”方冠中讨个无趣,只得上车,各自去了。欲知后事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