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方小凡就打来电话道:“小曼,设计费给了。你猜多少?四万。”李曼儿笑道:“你一夜乍富,打算这些钱怎么花那?”方小凡道:“其中一半要归功于你,是你的酬劳,你说怎么花就怎么花。”李曼儿道:“我下午陪妈妈上街,明天再商量。”方小凡道:“我也正想回老家去一趟那。”又说会子话,这才挂了电话。
吃过了午饭,黄婉玲从公司叫了车来,带着李曼儿转了两家商场,购了几件衣服。临要回来的时候,黄婉玲叫司机道:“顺路去一趟海鲜批发城。”李曼儿笑道:“妈妈怎么想起来买菜了那?”黄婉玲笑道:“这两天想吃鱼了。买两条鱼,叫王妈给你做水煮鱼片吃。”母女二人才下车,就见市场上人声吵吵。
原来侯成欺一老太太眼睛不好使,卖鱼时将糟鱼卖给了人家。人家找上来要陪,侯成却不认帐,冲大伙道:“我卖鱼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向来是货真价实。这老太太不知那里买的糟鱼,硬说是我的。你们给评评理,谁见过我卖鱼给他。”众人都知道他霸道,后头有黑社会撑腰,谁也不敢言语。
侯成正卖弄着嘴皮子,突然人群分开,一人高声道:“我看见了。这位大娘上午十点在你这摊子上买的鱼。”侯成一看,正是钱由基,不由大怒,恶言道:“你这厮那河来的鸭子,那只狗眼见的?上午你还在你娘胎里拉屎那。”钱由基也是刚好路过,又是个三天不打架就手痒的人,几次想找侯成的事,正愁没有机会,见说笑道:“你欺行霸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骗的何止这位老大娘?你今天退还鱼钱还算罢了,要是不退鱼钱,我就砸了你的摊子。”又问老太太道:“大娘,你买了他多少钱的鱼?”老太太道:“家里孙子吵着吃鱼,我买了他两斤四两,共十四块五。”钱由基有意人前卖弄,掏出五十块钱来道:“大娘,你就将鱼转给我吧。拿着这钱叫个车快走。”
钱由基送走了人,起手将糟鱼往侯成脸上一丢道:“快还钱来。”侯成大叫一声道:“兄弟们,还不抄家伙,照死里打,打死打伤由我顶着。”几上伙计听了,冲上来要打钱由基。钱由基虽是学得花拳绣腿,打这些人却是轻松,这边一个白鹤亮翅,那边一个连环腿,来回不过几十回合,将那几个伙计就打得东倒西歪,起不得身。
李曼儿看了,正同众人一起拍手叫好,黄婉玲暗拧了她一把,低声道:“注意点,别跟着瞎起哄。”一旁一个中年人道:“这小伙子虽说身手了得,必吃大亏。”黄婉玲道:“为什么这么说那?”那人道:“这摊子是牛魔王看的。我看侯成打了电话了,一会牛魔王的人必到。好汉难敌四拳,他们人多,所以他必然吃亏。”钱由基却不知道内情,从鱼摊里将侯成揪了出来,摁在地上,朝心窝子连掏了几拳。侯成哇哇大叫,只不吐口认降。
就在这时,禇刚也带人到了,一看又是钱由基,大怒道:“正要找你小子算帐那。兄弟们,给我打。”要是单打,钱由基也能和禇刚打个半斤八两。那知禇刚带着一副钢爪,钱由基不能挡,胸前先中一爪,登时留下几条血印子。钱由基欲退不能,前后左右又挨了几脚,渐渐无力敌挡。李曼儿见了,欲暗中相助,一摸口袋里还有不少钱,走到上风口,将一把钱顺着风一抛,高叫道:“快拾钱。”四周的观众见了,不顾危险,齐冲上去抢起钱来。钱由基就这个空,推倒俩个,急忙跳出人群,跳上车,大开油门去了。
黄婉玲没买成鱼,买了两斤对虾,叫着李曼儿返回家中。晚上吃过饭,李有才也回来,都坐在电视前看电视。黄婉玲道:“老李,你闺女今天仗义疏财那。给她的零花钱都叫她扔尽了。”李有才眨眨眼忙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李曼儿就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得李有才连叫过瘾。李曼儿又笑道:“人家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我扔几个钱算得了什么。”黄婉玲道:“不算什么,关健钱不是你挣的。”李有才道:“闺女,没事,你扔多少我给你补多少。就是将燕子湖填平了,也不过动了我九牛一毛。”黄婉玲道:“这话在家里说也就算了,出去嘴要严实点。”
可巧,电视里正放着春草闯堂新编。小莲过来就道:“姐,这事不对呀。”李曼儿道:“怎么不对了?”小莲道:“不应该是你同婶去的,该我陪你去的。过程应该是这样,我陪着小姐李曼儿上山进香,半路上遇见侯成。侯成上前调戏我家小姐。这时薛玫庭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只有这样,才有后戏呀。”李曼儿笑道:“你这傻丫头,当真是电视看迷了。”正说着话,陈素静打来电话,说约了几位同学在网上等着那。李曼儿即上楼打开电脑,聊了起来,到半夜才睡,暂且不题。
且说钱由基负伤回到胡梦蝶处。胡梦蝶见他一身的血,吓了一跳,忙问何事。钱由基说了经过,胡梦蝶劝道:“你如今是官场上的人物了,怎么还和那厮一般见识?咱打了他不过陪几个钱,他要是打伤了咱,可就不值了。”钱由基道:“我也没想到牛魔王的兄弟会帮忙,只想着打侯成出出气。”胡梦蝶道:“你可看清了,是谁扔的钱,暗中帮你?”钱由基道:“我没看清,听声音是个女孩子。”胡梦蝶将伤口给他包扎好了,晚上叫来小诊所的护士又给钱由基打了消炎针。
钱由基伤也不重,第二天依旧上班。方冠中又一早打了电话来,催道:“由基,材料可写好了,我正赶着和赵市长汇报那。”钱由基还未动笔,只好道:“写是写出来了,只是有些地方还不满意,还要做大,将整个西城区都划在开发围之内才好。”方冠中道:“开发一条老街他尚犹豫,若是开发整个西城区,他必说是天方夜谭。”钱由基道:“他若受益小了不好说,他若受益大了必定同意。”方冠中道:“那你就照大了办,好坏也就这一锤子的买卖。何时挂牌你可想好了?”钱由基道:“待方案定下来吧。到时我有意将场面搞大些,再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扩大点影响。”方冠中道:“此事越快越好。我明天出发,十天后回来,到时不能拖了。”
钱由基嘴里应下,心里发愁,回到胡梦蝶处,还是对着稿纸叹气。胡梦蝶一旁斟着茶,笑道:“别的事我倒可以帮忙,就这事我帮不了你。我就会写三个字,胡梦蝶。”钱由基又想起了李家仁来,各处打问了一遍,才知去了内蒙,便留下口信和电话。第二天,钱由基又开了会,将人分成二大拨,每拨再分成三小拨,一拨往北进京,一拨南下往广州,前去考察房地产市场和行情,又道:“这一趟虽是以市场为主,但具体房型户室也不可错过。”众人大喜,各自点兵提款,分头去了。
钱由基见人都走了,虽然清静,还是对着稿纸长嘘短叹不已。恰好李家仁打来电话,钱由基大喜道:“老哥,你几时回来?我这里正用得着你。”李家仁道:“眼下不行,我有些事还未处理好。兄弟的公司可开张了?”钱由基道:“你放下电话,我打过去,省你几天烟钱。”将电话打过去,将事情一一说了,又道:“只是这事说是一句话,干起来我就没了底。老哥,你好坏先说几招,我将就着先用着。”李家仁道:“这事虽大,却同我们以往的勾当差不多,无非是小投大骗,咱只开锣,叫它人唱戏,搭个戏台子罢了。”钱由基大笑道:“你老哥这几句我就通了,我这就下手写。一但处理完事,老哥可速回来。”放下电话,钱由基写了一夜,又改了数稿才觉满意。
不说钱由基埋头改稿子,时间飞快,各拨人马陆续回来,各自汇报,又从中选出几套房型出来。钱由基道:“此事重大,虽说由设计院出草案,只是我怕他们照搬成风,没什么好见识,故此社会上有好的也可参考。”张洪才道:“正好,方局长的公子就开着一家设计公司,听说设计的不错,可以同他谈一谈。”钱由基道:“等我见了方局长再说了。”一时议定。
等方冠中回来,钱由基带着报告去了,见方冠中问起,就道:“总的讲:整体规划,分步使施,引资为主,引导为辅。”方冠中道:“怎讲?”钱由基道:“西城区多是旧房民居,大多数人都想开发,只是不知道从那里下口。原因很简单,西城区的房价太低,开发商没有多少赚头。我们只要将文长街改造了,余下的自会有人来投资,所以说我们这一步不看经济效益,而是看社会效益。我们一旦引导成功,地产房产都涨价,即可坐收渔人之利。”方冠中道:“很好,我就向赵市长汇报。挂牌的事怎样办?”钱由基道:“我反复同张云青副局长商量了几回,小姐,花篮,发言稿都准备好了,酒席初步定了四十八桌。那边赵市长签了字,这边就能鸣炮开业。”方冠中又道:“礼品怎么准备的?”钱由基道:“初步也定下了,每人一部数码相机。”方冠中道:“市里来人,别人倒罢了,只赵市长要注意。他一生谨慎小心,最忌下头送礼,又不好酒,很少在下面吃饭。你可选两盆上好的花石盆景,叫人先放到车上去。”钱由基道:“这好办,明天一早,我到花市里选两盆上好的就是。”
二人说会子话,钱由基又道:“听说小凡也在搞设计,我有意叫他也出个方案,也歹和设计院的叫叫价,大哥看可好?”方冠中道:“他搞得还不错,西郊绿地公园就用了他的设计。等公司揭了牌,我找个时间,叫你们见一见。”钱由基又笑道:“我听说大哥要在乡下盖房子?”方冠中笑道:“我岂是有意要回乡下?盖几间房,说是养老用的,无非是稳住那个婆子罢了。成事不易,却毁在一寸,不节外生枝罢了。”钱由基喜道:“还是大哥想得周全。”中午一齐吃了饭才散。
又过几天,报告批了下来,钱由基的公司正式挂牌。
到十点整,方冠中才陪着赵市长过来,揭了牌,掌声雷动,鞭响齐鸣。赵扶林各处看了看,又到会议室里听了汇报,十分满意,便道:“你们将为我市的旧城改造工程打响这第一枪。这一枪很重要,我来一为你们壮行,二来为你们筹饷。这饷从那儿来?这饷从工程中来。在这里,我宣布一下市里的决定。旧城改造工程不再征土地使用费,谁开发谁受益,谁投资谁受益。”众人听了一齐鼓掌。赵扶林又道:“但丑话我也说到前头。旧城改造工程一要利市,二要利民,二者相比,关键是要利民。所以要安置好回迁户,不能让他们吃了亏。若是有一个回迁户上访,休怪我不客气,必定严肃处理。”
钱由基也代表公司表了决心。赵扶林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等你们的好消息。”言罢起身而去。钱由基一边让人将盆景放到赵扶林的车上,一边让着众人去酒店,热热闹闹开了新闻发布会。牛得贵笑问崔永年道:“崔秘书长以为方局长此举如何?”崔永年笑道:“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块烤熟的山芋罢了。”事后,牛得贵就学给了方冠中。方冠中却道:“我不相这山芋能烫手。”欲知后事将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