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聊了一阵,胡梦蝶又拿出看家的本事来,笑道:“由基信中常跟我说起大哥,说凡事多亏有你,公司才发展到今天。他还常说:就是姜子牙、诸葛亮再世,也不及大哥一半。虽说是小生意,也是开国之功。”李家仁听了,心中欢喜,自然也热呼起来。到了中午,仍不见钱由基回来,就请了胡梦蝶一块去吃饭。
吃过饭,钱由基才回来,李家仁领着胡梦蝶到办公室,推门进来笑道:“老板,你看谁来了?”钱由基见是胡梦蝶,暗叫李家仁糊涂。李家仁却一笑而去。胡梦蝶走上前拉着钱由基的胳膊左摇右晃,笑道:“由基,还生我的气那。”钱由基道:“你要是记得当时的话,就休来找我。”胡梦蝶笑道:“我的哥,你枉费了我一凡苦心了。我这叫智激由基哥,那就当真了。要是我那个时间不说几句气话,拿钱供着你,你醉生梦死的,上那有今天这番事业去。”钱由基道:“你这话鬼才信那。”胡梦蝶气道:“要是我真恨心冷待你,就十块钱也不给你。”
二个正闹间,正巧有两位朋友来谈生意。见二人进来,胡梦蝶有意卖弄,忙着让坐,递烟让茶陪着说话,句句贴心,字字入耳。钱由基看在眼里,心中欢喜,暗笑道:“不愧是青楼出身,买卖场里的老手,应付这种场面,好生顺手。我正需要这么个人那。”谈了一阵,那二人竟然签了合同而去。见左右无人,胡梦蝶又上前来道:“由基,你是个恋旧的人,怎么如今这么一副狠心肠?我纵有一万个错,总不致死,就算给我个机会,改过自新好了。”钱由基这才道:“以后你还是我的人,不能跟人家瞎睡,再有一次,非踢你一边去不可。”胡梦蝶忙答应着,又照钱由基的脸上亲了一口道:“放心吧,我准备一生一世给你做牛做马那。”又拉着钱由基道:“好了,陪我去逛逛街。看看你的衣服,也没个样子。现在是个大老板了,吃穿用度都要讲个牌子,我陪你去挑几件。”钱由基道:“也好。”
钱由基同胡梦蝶上车,来到天河大道。胡梦蝶用心为钱由基选了几件,也趁机给自己拣了几样,彼此重新穿戴起来。到晚些时候,又一同吃饭,席间,胡梦蝶也是有情有意,左一杯,右一杯,把酒给钱由基喝。吃过饭,再同去胡梦蝶处过夜。这一夜,胡梦蝶使出千般柔情,浑身解数,钱由基那有不化,一夜欢娱,夜宵虽短,也不细表。
天明起身,钱由基就道:“这房子太小,还给那鱼贩子,搬我那儿去得了。”胡梦蝶道:“还他干什么,这也是我辛苦赚来的。”钱由基道:“这厮要再来,你就告诉他,他今天来,我明天就去砸他的鱼推子去。”胡梦蝶听了笑道:“前天才来过,被我一顿臭骂,给骂跑了。什么德性,也不撒泡尿来照照,也上老娘这里讨便宜。”又见钱由基要外出,就叮嘱道:“早些回来吃饭,我做几个你爱吃的菜等着你。”钱由基道:“也不必老等,到时不来,你就自己吃吧。再有,这里雇个小保姆,你也别累着,有事也方便,我来出钱。”胡梦蝶闻听了心喜,嘴上却怪道:“白白烧了那么多钱,我正心疼哪!还是省几个吧。”钱由基笑道:“省个鸟,花光再挣就是。”说罢,下了楼。
却说钱由基斗败侯成,正春风得意,也没留心方冠中。方冠中则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急着相认,又恐钱由基一时难明白,遂生一计。一早上了办公室,先一头扎进关锦萍的办公室。关锦萍倒了热水,让方冠中洗一把脸,又将自己的护肤品递上。方冠中一边搓脸一边道:“我知道的牌子不多,这个用起来,感觉倒是不错。”关锦萍笑道:“三百多一瓶,再说不好,我就该跳楼去了。”又冲了一杯茶笑道:“我是新到的狮峰,冲一点你尝尝。”方冠中坐下来,品了两口道:“这果是今年的新茶,不错!在市场上少说也得卖到一千块钱一斤。新买的?”关锦萍笑道:“我那里买得些这茶,还不是跟闻莺沾酒店的光,给我一两尝尝鲜罢了。”方冠中听了,笑道:“难得她处处想着你,以后,定要给她找个好婆家。”关锦萍听了笑道:“还是抓紧把她的工作调过去是真。”方冠中道:“下个月抽机会就办。”关锦萍又笑道:“我们进茶叶,进什么样的好?”方冠中道:“好茶要进一些,市里的几位市长都好茶。茶不好,别说赵市长不端杯,就是崔永年也不用。”
二人说会子话,方冠中临出门,又转身回来道:“最近市里要评十大民营青年企业家。四海实业公司的钱由基条件不错,牛部长有心推荐上去。只是牛部长那头忙,顾不上这个。回头你去要个表,和他见一见,有什么问题叫他再给我个电话。”关锦萍应下。
关锦萍当天下午取了份报表,叫车到了四海公司,进了门遇见秦世宝,笑问道:“钱经理可在?”秦世宝道:“钱经理刚好在,有什么事?”关锦萍道:“有个业务要和钱经理见了再谈。”秦世宝恐是要帐的,笑道:“不好意思,经理正谈业务,请在办公室里稍等片刻。”让了关锦萍坐下,忙到钱由基办公室来道:“外头有个漂亮的半老徐娘要见三哥,见不见?”钱由基道:“知道什么事吗?”秦世宝道:“我担心是来要帐的,看着又不想。”钱由基笑道:“你就叫她进来,有手段尽管叫她使。”秦世宝这才请了关锦萍进来。
关锦萍见当中坐着个年青帅小伙子,也有心调笑,笑道:“钱老板老大的架子,见了大姐也不起身说声谢谢。”钱由基笑着起身让坐,叫上了茶,又笑道:“大姐来时忘了带一件东西来。”关锦萍笑道:“我会忘了什么?”钱由基笑道:“工作证。”关锦萍笑道:“这么说来,你知道我是那儿来的了?”钱由基道:“虽不知道,也能猜个八、九。大姐举止得体,谈吐文雅,光彩照人,必定是衙门来的官大姐。”关锦萍笑道:“算你有眼力。我是市城建局办公室副主任关锦萍,受方局长的委托,送一份材料给钱经理。”钱由基道:“你说那个方局长?”关锦萍笑道:“城建局局长方冠中。”钱由基暗道:“这不是人称白包拯的那个吗?”忙问道:“不知是什么材料?”关锦萍递过去笑道:“市里推荐十大民营优秀青年企业家,方局长特意关照的,这是报表。”
钱由基听了周身不自在,送走关锦萍,急将李家仁叫到办公室商议道:“老哥说这是何意?”李家仁道:“按理说他与我们兄弟素无来往,又不认识。这等好事凭白无故送来,确实叫人琢磨不透。”钱由基心道:“包黑子昼断阳、夜断阴,这方冠中莫非也会这套?”又不好明说,就道:“我猜这人八成是狗抓耗子,来管我们兄弟的闲事。借着这份报表,不过是探探我们兄弟的虚实,好找机会下手。”李家仁点头道:“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我们也不能示弱,照旧将报表报上去。兄弟不妨约方冠中见上一见,他说好倒好,说不好,先将一盆子屎扣他头上,管叫他说不出话来。”钱由基却暗道:“说好还好,说不好我先要了他的命。”
等报表报了上去,没过两天,就有人过来考核,钱由基接待过,找个公用电话,给方冠中去了电话。方冠中见钱由基电话来约,遂定了晚上十点在南郊终村酒饭里相见。钱由基晚上叫上胡梦蝶,早到酒饭左右等着。胡梦蝶听钱由基一解释,早吓得双腿发麻了,问道:“他即要夜审,两旁还能少了判官小鬼。说不定就在我身旁站着哩。”钱由基骂道:“你慌就慌吧,别拿这话吓唬我。待会,你把风,我一个人进去,说好了倒好,说不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到了近十点,并不见方冠中到。
钱由基又等了一刻钟,暗藏一把尖刀进了酒饭。到了房里内,见方冠中正饮茶端坐,环顾左右,见无他人,这才大着胆子进来,随手将门带上。方冠中起身笑道:“久闻钱经理年青有为,早有心一见,一直苦于未有机会。快,请坐。”即叫上菜。先点了一斤上好的散酒,四盘凉菜,又点了一个大盘鸡,一尾两斤重的鲤鱼,都用长方大铁盘子盛着。钱由基喝了两杯酒,冷笑道:“我与方局长素不相识,你是官,我是民,何以如此相待?”方冠中笑道:“钱经理可闻魏征斩龙之事?”钱由基听了,心里紧张,暗把手放在刀把上。
方冠中又笑道:“我非人曹官,钱经理也不必害怕。三天前,我夜有一梦,梦见一故人,托我一封书信,欲转交钱经理。”钱由基道:“什么信?”方冠中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钱由基笑道:“此信钱经理务必回去再看。我们兄弟,再饮三杯。”方冠中有说有笑,钱由基一言不发,恶狠狠只管饮酒吃菜。到十二点,方冠中起身笑道:“钱经理,我们后会有期。我先走一步。”钱由基背后将刀子连拨了两拨,差点就要捅过去。钱由基出来,见着胡梦蝶道:“快回家。”胡梦蝶也不敢多问。
回到家中,钱由基抽出信来,展开一看,见上面写道:五弟:自风竹林一别,已是两月有余。兄弟见此信,明晚十点在风竹林老地方相见。见信如面,就此搁笔。愚兄宇文庆执笔。下面是年月日。胡梦蝶忙问道:“你今晚到底见的是谁?”钱由基道:“见的是城建局局长方冠中。”胡梦蝶道:“那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钱由基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敌是友现在还说不了,等明天见了,就什么都明白了。”胡梦蝶道:“你就不怕这是一个圈套?”钱由基恼道:“到现在了,怕有什么用。要么他死,要么我亡。刚才在酒饭里手一软,这刀子没捅出去,真他妈的怪事。”是夜二人没了话,早早睡了。
第二天,钱由基一天没精神,满脑子乱想,李家仁问道:“兄弟和他见了没有?”钱由基道:“没见。”到了晚上,回到胡梦蝶处,就道:“今晚我一个人去。要是到了十二点不见我的电话,你就收拾东西,离开中州,走得越远越好。往后,逢年过节,人间有了什么新东西,别忘烧给我两样就成了。”胡梦蝶垂泪道:“我们这才来了多长时间,人曹官就追来了。回去后,还不定怎样受罪那。还不如不来那。”说了就哭。钱由基恼道:“别哭了,哭的我心慌,没等上山,就碰死了。”到了近九点,钱由基一个人开车出来,直奔大金山,停好车,顺着旧时的来路,爬上了风竹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