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的话,那我可能多少还能理解。毕竟刨除那双诡异的红色眼睛,马塔乌斯其实算是一个长得很英俊的中年男人。他的脸庞有些削瘦,给人一种刚硬中带着点纤细的骨感,两撇浓厚的胡须和那硬稠的头发,加上年龄使然,更使他看起来有那么点绅士的味道,不过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头魅魔啊……
就好像把母老虎和小女人划起等号来似的,感觉怪怪的说……
“马塔乌斯,你怎么会在这里?”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女人――虽然是只魅魔――那样深情地望着一个男人,却又左右为难的样子,我干咳一声,抽动着鼻子,冲着马上就要被噎到的马塔乌斯问道:“几个月来,你都干什么去了?知不知道联军已经把你定义为失踪人士了?”
在东部瘟疫,失踪者基本可以和战死划上等号,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你通常可能还会碰上所谓的失踪者,而这些失踪后又出现的人嘛……
反正如果他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我绝对会继续刚才的战斗的。
“嘶噜――”愤怒者一把抄过身边的魅魔托着的碗,仰头干掉了一整碗的清水,才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巴,一边理所当然似的任由蒂米特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手帕为自己擦拭嘴角,一边带着奇怪的微笑盯着我道:“几个月前的那场战役,因为局势太混乱了,所以我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就装死混在了尸体里,不过我不大走运,连着尸体一起被运到这里来了。”
“你居然没有死,真是命大。”我嘴里说着,却开始扫视周围的环境了,而身后的赛格丽娜虽然仍是悠闲地打横坐在窗台上,但仅仅只是一瞥,也能够发觉她已经开始调整姿势,随时都可能爆起了。
“还要一碗水吗?”小松寺眯着眼睛,低声询问着坐在马塔乌斯身边的魅魔。
“谢谢。”蒂米特僵硬着面孔,踌躇着缓缓递出了已经被喝干了的水碗,另一只手却抓紧了鞭子的把柄。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是啊,还好有蒂米特在。”某个神经突然间粗大了不少的家伙欣然点头,同意我刚才心不在焉地蹦出的那句话,还有模有样地揽上了身边女子的腰吃豆腐:“本来我伤的很重,是蒂米特将我的生命痕迹掩盖起来,并偷出了尸山的。不过我也足足在这里躲了半个月才能自由活动,好在她给我提供了食物和水,我自己的行囊也没有丢,才不至于饿死。”
说完他极端兴奋地将本来全神贯注着准备应战的魅魔的脑袋扳了过去,吧唧一口就吻住了对方性感的紫色嘴唇,然后我们就听到蒂米特发出的“呜呜呜”的呻吟声……
“一定很臭……天哪,我真不敢想象用那张吃掉了存放了那么长时间的土狼肉加上你那该死的调料的嘴巴,去和人接吻,对对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坐回我身边的小松寺同情地望着蒂米特,吐着舌头低声嘀咕着,我也耸着肩膀点点头,又朝着背后的赛格丽娜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我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多半应该可以相信,但最好随时做好翻脸的准备。
我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现场的气氛也随之一松。
于是我和赛格丽娜一搭一档地开始给他讲述起最近一段时间圣光礼拜堂的联军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并重点讲述了我军的人员损失。惹得马塔乌斯唏嘘不已,不过我们都刻意地回避了来到这里的目的,而马塔乌斯则知趣地没有询问。
“质疑你相信的,相信你质疑的。”在小松寺以“都是偶蹄类生物,大家应该多多亲近”为由把蒂米特拉离马塔乌斯的身边,并开始给对方灌输那种小日本很擅长的,很不人道的,很容易给人造成心理创伤的御夫术后,愤怒者才以几乎可以算梦呓般的口吻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挑了下眉毛,没吭声,却见愤怒者又是喝了一大碗清水,然后开始向小松寺抗议“教坏他的女人”,还说什么“原来仅仅是木马和蜡烛,还能凑或,再多点花样可就受不了了”的,似乎刚才根本没有说过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样。
“有点不对头。”赛格丽娜顶了我后腰一下。
“我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他也有活人的特征。”我皱着眉头答道:“虽然有诅咒教徒的例子……但是我并不觉得马塔乌斯会被其他人控制思想,他一向是联军中思想最坚韧的少数人之一。”不过虽然这么说,我也觉得马塔乌斯有点怪怪的,虽然他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总是给人一种违和感。
“我也不是活人。”赛格丽娜撇撇嘴反驳道。
“但你有死人的味道。”我挥挥手,低声道:“静观其变吧。大不了让他当炮灰。”
想当初,我穿越过来的时候,不也受到同样的待遇吗?以牙还牙而已,怎么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毕竟在这种地方,众生皆平等呢~
于是为了继续观察――和套牢炮灰,在某个中年大叔的强烈提议下,我们又在原地多待了2个小时。其间,皮鞭声,铁链声,男人的惨叫声,女子激荡的呻吟声声声入耳,连绵不绝,而小松寺则对着一口墙壁上的小洞,无比兴奋地挥舞着双手,飞红着小脸怪叫着各种诸如“对,就是那里”、“打啊,快打啊”、“再上啊,哎呀太轻了了!再用力点”……之类的口号,浑不顾我和赛格丽娜在一边顶着耳塞狂翻白眼的窘况。
结果无需多言,当我们再一次整装出发时,马塔乌斯几乎是被一脸闪亮满足的蒂米特掺着走的,腿上还直打哆嗦,活像个马上就要入土的老头子……
“你们是要去纳克萨马斯?”马塔乌斯四下望了望,确定了我们是在朝北方移动之后,当即如是问道。
“是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谁是诱饵呢?”马塔乌斯悠然问道,即使用布蒙在脸上,我也能想象他那面巾下露出的诡笑:“只有3个人的话,想要去那里还是太勉强了。况且你们基本上没有做什么掩饰工作,大剌剌地走在大街上……这么说一定是有另外一只队伍在向着市政厅的方向移动了?不过那里已经被改建成了屠宰场,专门生产憎恶的那种。而那个前瑞文戴尔男爵也并不是那么好惹的家伙啊……”看到我和赛格丽娜双双皱起眉头,愤怒者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随手一指道:“这边走,这里有一条可以和你们那一只队伍会和的通路。虽然虫子多了点,不过从地势上讲,一路几乎都处于天灾部队的视线范围内,做诱饵的人走这条路对完成任务很有利。”
……不愧是从人渣中的人渣中走出来的最强人渣,三言两语就洞悉了我们这支刺杀小分队的作战,不过想来他也不会想到我们身后还有纳萨诺斯吧?毕竟联军从来没有对几乎是天灾对洛丹伦的前线大营的斯坦索姆,进行过千人规模的军事行动。何况在那场战斗中联军损失惨重,就算马塔乌斯用屁股想也可以知道现在肯定是被天灾们在前线压着打,以他和埃利戈尔共事这么多年的了解,应该不会想到我们的指挥官大人脑袋一抽答应了格林希尔那个自私的婆娘的提案,把一只大部队空投到敌人后方来吧?
不过话说回来,埃利戈尔真的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我们总算见到了人渣之所以能够成为人间渣滓,除了一颗渣滓的脑袋和淫荡的心灵之外,暴力也是一个必要的因素!
说实话,马塔乌斯打不过我,但正如那些诅咒教徒的单体战力可以忽略不计一样,这老东西的战斗力是战术级的。和我这种战斗级的战士专精的领域不同,没有人保护的马塔乌斯就是一颗香嫩可口的大白菜,让人随意啃的那种,但如果他能够有充分的保护和施法环境,其爆发出的战斗力就不是我和赛格丽娜这样的人所能比拟的了!
跟着马塔乌斯从大道前昂然走过,留下一片片的焦尸和腐烂腐蚀的遗骸,或是被灼烧成灰色的泥土。红色的眼芒在青色的光芒下令其透出一股比天灾更加狰狞的诡异气势,一圈圈红色的焚烧术以他自身为轴心,扫荡着前行路上的一切扑上来的事物,天空中尽是灵魂被他抽取时的紫色光芒……而我们所要做的,只是在愤怒者的身后警戒着,然后在他的攻击间隙时用密集的箭雨添补火力空百,实际上就是沦为了看客和跟班。
不过,也不乏督战队的意思在里面就是了。
“如果不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在护卫,做不到周全的保护,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重伤出局。”蒂米特持着鞭子,深情地凝视着走在前面的马塔乌斯,对着我们如是道,言语中充满了自豪。
我耸一耸肩,保持沉默。毕竟能在这种靠着拳头说话的地方当上领头羊,然后在那个与人间渣滓制造机同意的联军指挥层中混出头来的人,绝对都是些战斗力强横的家伙――虽然在我看来,他们和萨尔、希尔瓦纳斯之类的史诗英雄在战斗力上还有着巨大的差距,但就是比起一般的战士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更遑论和普通人做比较了。
在我看来,马塔乌斯的实力甚至还比不上曾经以勒这个名字混在我们团里的暴风城5女王之一的厄苏拉.德林,不是说他的力量不行,只是他的弱点太明显。而厄苏拉虽然没有马塔乌斯这样强横的攻击力,却会让人有种老鼠拉龟的感觉。
“好轻松啊……”赛格丽娜在一边懊恼着,甚至还揪扯起自己那一头漂亮的白发,愤愤地道:“怎么没有早碰上他们呢?那样我们就不用在这两天打死打活的了!”
“……你真没原则……”我揉着太阳穴,牙齿咬得嘎嘎作响。这个无耻的大姨子!刚才还在对马塔乌斯满怀戒备地呢,一转眼看到某淫是个免费劳力,马上就好像苍蝇见大便一样转换了态度,就差眼睛里冒星星了!
“原则是什么?可以吃吗?”某人很骄傲地笑着:“体力,可是用肉和面包换来的!”
……
“咦?”猛地,我和赛格丽娜双双停下了脚步,我转过头去,皱着眉头问道:“你也听到了?”
“嗯――”赛格丽娜打了个长腔,没有说什么。
“怎么了?”马塔乌斯察觉到了异状,随手挥出一把路上抽取来的灵魂碎片,化为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将最后一点天灾轰为飞灰,转身殉问道。
“没什么。唔,马塔乌斯,你向着这边走一段如何?如果有天灾跟上来,就把它们吸引过去,”我搔搔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岔路口说道:“我们会在下一个路口跟你会合的。”
“明白了,那边有什么东西吗?”马塔乌斯那双满是红芒的眼睛盯着我认真看了半晌,才轻松地耸耸肩,搂过蒂米特就朝着我所指的方向走去。
“拙劣。”赛格丽娜轻笑着,给了我这么个评语,引来了小松寺不满的磨牙声。不过却我没有搭理她的心情。拢了拢头发,用洛汉曾经送给我的那条丝带胡乱打了个马尾,便向着另一条岔道走去。
那里有着活人的气味,也有着真正的火苗趴在木头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最重要的是,那空气中传来的味道,是如此的熟悉……
亦步亦趋地穿过一座座无声地燃烧着的房屋,最终我停在了一个小小的水池前,早就干涸的水池旁,正支着一摊红色的篝火,而篝火旁,正团坐着一红一黑两个女性精灵!
她们察觉了我们的到来,而其中那个红色装束的人,在看清了我之后,更是激动了起来。
“日安,猎人。”另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原地,静静地招呼道。一席黑袍遮掩了她的全身,那连火光也照不清楚的兜帽下传出的,则是一直以来困扰着我的嘶哑和空洞的嗓音:“又,见面了。”
希尔瓦纳斯.风行者!
我盯着她,几乎忍不住呻吟起来。
“诺文!”一身暗红色装束的精灵开口叫了起来,她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不过旋即好像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样,再也过不来!
“法丽斯?”我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怎么……”
“我暂时和她一起行动,在这里散播瘟疫。”法丽斯好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挡住了似的,狠狠地扶着空气捶了一把,怒吼道:“结果被困在这个地方了,这里有陷阱!我们已经陷在这里快12个小时了!”
“我能做什么?”我走上前,探出了燃起青黑色魔法的手,试图去抓住她,却同样被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阻隔了起来,我甚至握不到法丽斯的那只手――即使它看起来那样的近。
“你,对这个,没有办法。”希尔瓦纳斯一动不动地坐着,插口道:“这是,一种禁锢,魔法。稍后,等我再看一下,就会,破开这个禁制。但是,”她抬起头来,红色的血芒盯着我,一字字地道:“不是,你那边。我,也没有精力,去彻底,打碎这个,魔法禁锢,我只能,打一个,洞,出来。”
“你想要去哪儿?”我咬着牙,恶狠狠地问道。比起找她算帐,当然是把法丽斯拉出困境更重要一点!可该死的是,貌似我对于现在面临的这种事情一点办法也没有。
“纳克萨马斯。”希尔瓦纳斯抬起手来,我看到她似乎是颇满意地摇了摇手里的一支泛着淡绿色光芒的试管,只听她淡淡地道:“我要,去,诺森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