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林人看来,那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帝国摄政王突然变得亲切起来。在早晨、在黄昏,人们总能看到摄政王殿下挽着妻子、或是抱着公主王子、或是一家人齐齐出动,在宫殿的阳台上观赏街景,观看日出日落。
泰坦人民在这个时候会为帝国的第一家庭献上最虔诚的欢呼和最诚挚的祝福。市民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收入有所增加,市场和社会经济日益繁荣——人们都说这是摄政王殿下的雄才大略造就的盛世……虽然这只是公开的说法,私底下,研究国际关系的人都知道,泰坦帝国借由第二次卫国战争的胜利获得了天文数字的货币赔款,如果这个饱经风霜的老牌帝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态势,那么只能说明这笔赔款是真正到账了。
按照“伯爵山条约”的规定,作为战败国,法、荷、利、威(不包括德意斯)先后向西大陆的九大银行团支付了约等于两亿八千万金泰的贵金属货币,这笔数额巨大的赔款最初放在以泰坦内阁名义开具的帐户里,在战争国双方共同确认之后才正式转入泰坦国库。
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还没见到这笔钱的时候,都林城的相关政府部门已经为了这笔钱地用途吵得不可开交,以最高军部为首的控军部门在一开始就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由近卫军总参谋长加布里约翰特上将亲自出面,向女皇陛下力争。
约翰特上将在御前地陈词成为所谓“五月抢钱运动”的导火索!在最高军部表态之后,泰坦帝国地司法、行政、教育、农垦、经贸……几乎所有的政府职能部门都加入到这场意在瓜分战争收益的抢钱运动中。
最初一段时间。各部长官本着不拿白不拿的精神,在短时间内制定了五花八门的预算草案和政府计划。而且每一项都打着“以民为本”地旗号,这使阿莱尼斯女皇陛下和她的主要内阁成员在分辨真伪的时候花费了无数精力,不过这种去芜存真的工作还是收到了极为喜人的成效,大量的真正有利于民的政策措施被保留下来,而那些只为“抢钱”的假计划则被勒令废除。相应的。制定这些假计划意图骗取国家财政的官员陆续被停职免职,瞒骗情节严重地几位大员还被关进多摩尔加。
应该说……阿莱尼斯女皇陛下在这场因“抢钱运动”而引发的官僚阶层大地震中第一次扮演了一位铁血皇帝的角色。她公正严明,对骗局和各种各样贪赃枉法地勾当有着敏锐的嗅觉,在她的直接授意之下,司法部门和特勤部门几乎对整个帝国的官僚吏治系统进行了一次比较起来相对彻底地大清查。
清查的结果自然令人大吃一惊!在那些挖空心思想要捞取国家战争收益的大人物里,随便揪出一个都能作为莫瑞塞特王朝吏制腐败的代表性人物!
以斯芬里齐伯爵为例,这个家伙在任期间贪污挪用的公款数额竟然高达千万之巨——换句话说,就是在斯芬里齐伯爵担任帝国邮政总监的五年中,泰坦国民每邮寄一封信件,邮资中就有百分之一的利润落入个人腰包。而恰恰就是这个家伙,为了从国家获取的战争赔款中挖掘更大的利益,斯芬里齐用他那颗天才的脑袋瓜设计了一套更为高效更为便捷的全新的邮政系统……帝国保留了这种极为现代的邮政体系。同时也在断头台上保留了斯芬里齐的脑袋,这件事在汉密尔顿宫传为“一时佳话”
省去了泰坦摄政王可能制造的麻烦(那时的奥斯卡还没有回归首都)阿莱尼斯自然就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拒绝了将战争赔款全部划拨军部的无理要求,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可一世的军人阶层会构成极为严重的心理冲击。但她已经下定决心遵循正确的、具有时效性的治国之路。
其实女皇陛下心里清楚,她在位的时间不会太久,她的丈夫和安鲁家族不会让事情一拖再拖,所以她的治国之路必须具有极强的时效性,而国家的当务之急,也必须是从根本上摆脱穷兵默武的战争心态,以恢复生产、恢复社会经济、恢复人民生活为第一要务。
就这一点,阿莱尼斯在最初一段时间还无法完全接受民本思想,因为民本思想是自由化思潮的直接产物之一,由民本思想衍生出的施政方针与封建君主的专制统治存在立足点上的本质冲突,但在泰坦帝国现有的特殊的政治局势下,帝国女皇很轻易地抛开了个人成见,也抛开了正在抛开她的贵族特权阶层,她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把一个稳定繁荣、内韧外强的超级大国完完整整地交给她的丈夫!这样一来,作为末代皇帝的她和她所隶属的莫瑞塞特王朝也能在历史的最后一刻保有一个好名声。
女皇陛下能够想到这一点,帝国的特权等级同样也能理解末代皇帝希冀体面下台的这种心理,既然有人逢迎,那么必然有人跑来拆台!就在阿莱尼斯卷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特权等级中那些不满朝政的贵族集体终于站了出来,他们苛刻地指责女皇陛下的政策,还就国家给地方贵族的赔偿一事大做文章,隐有继承和发扬“抢钱运动”的势头。
在说明这件事之前,我们应该也必须要了解一下泰坦帝国在第二次卫国战争中确切的人员财产损失数字——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谈到这项极为重要的数据,是因为最高军部统计战争损失的报告也只是新鲜出炉。
泰坦帝国第二次卫国战争,始于教历801年7月23日。即西尔布特先行者之役;终于802年8月28日——法荷利威四国联军在索卡拉奇亚城下向泰坦近卫军献城投降。
首先我们要说,历时一年又一个月地泰坦帝国第二次卫国战争是已知的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参战国最多、范围最广、投入兵力最盛、战争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世界大战,西大陆最主要地君主国都以自己的方式参与了这场战争!
除去始终保持进攻势头地德意斯和远在天边的俄列联合王国。与泰坦进行争霸的四个国家都以惨败收场,而作为战争胜利的一方。泰坦同样被摧残得千疮百孔,这个大帝国只是在战后谋得了一些好处,它的国际地位并没有因为胜利而上升为大陆霸主,反而在削弱了自身和敌对国地同时,成就了德意斯的复兴和俄列的进一步强大。
我们知道。这种状况促使西大陆的政治地势第一次向北方发生迁移,南部国家与北部国家的力量对比第一次出现偏失,最终必然导致新的国家格局和新的争霸战争。
其次,在历时一年的坚苦卓绝的战斗中,泰坦帝国三个方向上的十一个省份不同程度地卷入了这场保家卫国地战争,其中,西方三省、南方一省、北方两省,这六个省份在战争中生灵涂炭,军事重镇多半变作废墟,城市乡村多半化为乌有。人员财产损失不计其数,根本没有确切的数字可以掌握!
在近卫军最高军部,长长的伤亡名单若是一字摆开地话可以从都林一直排到维耶罗那。这些统计数字表明,大约有十七万八千余名近卫军官兵在战争中阵亡,伤者更是达到十九万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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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其中,西方集团军群北部防线杰布灵方面军全军尽没、北方集团军群布伦要塞守军被撤消了建制、南方集团军群第五战区驻军打光了所有的现役作战人员。要靠预备役部队和学生兵才能勉强保有番号;除此之外,贵族私兵和各种民间抵抗武装的人员损耗也高达七万余人总的来说,第二次卫国战争把泰坦帝国四分之一地青壮年一扫而空。
最后,人民永远是战争的第一受害者!战争制造了大量的难民和流民、制造了瘟疫和饥荒、制造了数之不尽的苦难,对于这种情况,军部的损伤报告只是一笔带过,然而开列的数字却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初步估计,泰坦于战争中的死难民众高达四十一万人,相应的财产损失高达三百亿金泰——我们不清楚荒芜的田园和残败的市镇乡村应该如何折算成金子,但耳闻目睹的凄惨衰败却无法用金钱的意义来形容。
之所以在了解特权等级的勾当之前提到这些事,是因为我们需要从中看清真正的苦难,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清醒地认识到泰坦帝国的贵族阶层是多么的丑恶!他们中充斥着一大群摇头摆尾的蛆虫,他们吸食国家的骨髓、吞噬人民的血肉,如果这还不算残忍,他们还要在国家的伤口上撒盐、在人民的苦难上作乐。
事情最初是这样的:在女皇陛下决定把战争收益全部充作重建家园的启动资金时,都林城的贵族元老院通过了所谓的《5·1法案》该法案宣称,国家及皇室要对战争中遭遇人员损失和财产损失的贵族家庭赔付高额补偿金,按照贵族爵衔和封地的多寡,国家赔偿将分列一万金泰至百万金泰不等的十个级数。
女皇陛下拿到《5·1法案》在她还没发火的时候,她拿出纸笔算了一笔帐——泰坦帝国有多少贵族?这些贵族里头又有多少个家庭在战争中遭受了人员和财产损失?
阿莱尼斯只是随心算了算,得出的数字令她哭笑不得!若是真要按照《5·1法案》赔偿构成国家的这些精英人士,她不但要搭上全部的战争所得,还要倾尽国库才能满足狮子大开口的帝国贵族。
这个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刚好回归都林,女皇陛下自然得和她的丈夫商量这件事,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向热中此种政治斗争的摄政王殿下竟然展示出心灰意冷地态度,他似乎打算淡出最高统治阶层。
应该说,在最初回归都林的这段时间(其实有两个月之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参与任何政务,也没有用摄政王或是国家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的名义发布任何命令。人们都在琢磨这件事,有地说他吃错药了,有的说他是用妻子做靶子……不管怎么说,奥斯卡尽享“天伦之乐,“他在有生之年从未像现在这般快乐过。尽管摄政王不视政务只是一段很短很短地时间。但这段时间足够阿莱尼斯放手施为,她按照新任内阁不管部长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的定计,大胆地打击制裁特权等级——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女皇陛下不惜得罪天底下所有的贵族,以此换得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名声。
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地民本思想以及他的一系列施政方针在阿莱尼斯眼中是一种策略性的政治手段,她要恢复国计民生,就得和占据国家主导地位的贵族势力发生正面冲突。
首先,兰登布雷侯爵制订的休养生息政策得以在帝国南方普遍推广“南方人在政治上的开明和奋发向上的拼搏精神给这种政策打好了群众基础,在战争和权力纷争中屡屡受挫的南方贵族也需要一段时间积蓄实力。因而南方上下对女皇的决断举双手赞成。其次,针对《5·1法案》和那些拒不打算让步的顽固派,女皇陛下是铁了心要跟这些贪得无厌地家伙分出胜负!她在贵族院的第一次说明性发言冗长而沉闷。但主题只要一个:“要钱……一个子儿也没有!”
既然《5·1法案》是一项法案,那么泰坦贵族就有充分的法理依据要挟帝国皇帝,不过阿莱尼斯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她是注定要自行退位地。特权等级对她的威逼利诱根本就是虚张声势,而贵族阶层这种极尽嚣张的气焰又进一步加深了女皇陛下对“国家栋梁”的厌恶。
再次,事件发生根本性地转折是在五月中旬!不过放到事后来说,没人说的清到底是什么状况导致女皇陛下对贵族院中的顽固派采取强硬措施!
17号,按照《泰坦法典》上的规定,皇室要对一项没有付诸实施的法案进行自辩,阿莱尼斯亲临会场,像上次一样展开发言稿,向坐满一室的贵族元老阐述皇室的立场和拒不执行法案的原因。
不知为何……也许是蓄谋已久,元老会议在女皇陛下的发言进行至中段的时候突然出现混乱,一直俏无声息的贵族元老开始大声鼓噪、开始肆无忌惮地咒骂神圣泰坦至高无上的阿莱尼斯一世皇,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女皇陛下被一颗“天上掉下来”的烂苹果击中眉骨!
女皇受到攻击,在场的护卫军士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我们可以想见,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首都卫戍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封锁元老院、早已埋伏在街道上的泰坦尼亚掷弹兵冲进会场。
盛怒之下的帝国皇帝在刺刀林立的会场上当众宣布——无限期解散贵族元老院,直到揪出那个朝着她丢苹果的凶手!
最后!大名鼎鼎的“丢苹果事件”以元老院解散,贵族议员被弹压而告终。尽管人们在私底下议论纷纷,高声讥笑着女皇陛下玩儿这么一手的天真和做作,但无法否认的是,最简单的办法往往能够收获最直接的效果!由中央到地方,随着贵族院的解散,各种各样的反对派和顽固派就此失去了与皇权和国家力量进行对峙的阵地,他们只能选择屈服或是顽抗,不过女皇的高压时刻提醒他们,在此时此刻,选择前者的才是聪明人!
阿莱尼斯赢得侥幸,也赢得漂亮!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上位给泰坦特权等级制造了一种假象,那就是当今的女皇陛下只是一件精致的摆设,但阿莱尼斯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事情不是这样的!
女皇再接下来就由针对上层贵族的行动中抽身而出,她以地方一级行政单位为基础,统一区划,分批限量地投入资金。并派遣了大量的钦差投入实地考察工作,力争在年内给出全国的重建工作指标和民生经济地恢复计划,并在最高军部的全力支持下着手起草《神圣泰坦的国防》即803年泰坦帝国国防白皮书!
当然!以上所述地政绩并不都是阿莱尼斯一个人的功劳,她不可能做到事事亲历亲为。在一些重大地国内国际事务上,女皇的作为只是给国家的施政方针定下一个正确的不容偏失的基调——这一点最为重要!
以803年泰坦帝国国防白皮书为例,这是泰坦皇室和国家武装力量向他们地敌人和友人公开发表的最重要的军事声明和国防外交的纲领性文件。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向军部主要将领做了如下说明:
首先,这份军事声明既要向国内民众表明帝国皇室渴望和平安定的立场,又要向国际上的敌对份子“适当地”表达神圣泰坦对侵略恶行的愤慨和全力发展国防、开拓国家安全生存空间的决心;其次。这份国防外交的纲领性文件必须本着诚实诚恳的态度,向国际上地敌人和友人阐明泰坦帝国不做侵略者这一承诺,以此抵消“泰坦威胁论”对各个主要君主国的外交影响。
最后,这是女皇陛下强调得最为深刻的一点——神圣泰坦不欺于人,也不示弱于人!
以这种大无畏地精神面貌为引导,803年泰坦帝国国防白皮书第一次向世界宣布,按照全新的编制组合方式,巨人国度的常规武装力量包括六大作战集群,既西部集团军群、南方集团军群、北方集团军群、中东部集团军群、斯坦贝维尔独立战斗群及东疆集团军群——总兵力一百二十余万人,合计136个军、400个师。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回归都林的时候。阿莱尼斯在汉密尔顿宫地殿门外迎接自己的丈夫,她告诉他一个小秘密:即使伤痕累累……神圣泰坦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强大过!
阿莱尼斯作为一位女皇,她真正成熟起来了。这个时间虽然晚了那么一点,但这总算是一件好事。
作为一位成熟的皇帝,阿莱尼斯看看得很清楚,即便她在针对帝国特权等级的斗争中占得上风。但这也无法阻止都林城的暗流涌动。女皇的政治手腕越来越高明,这给藏在暗处的危险份子和阴谋家们敲响警钟,他们开始更积极地活动,而令人感到沮丧的是——不到最后一刻,阿莱尼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些人的目的!在女皇眼中,他们就像在和看不见的空气做斗争!
之前我们已经提到过,忠于皇室、忠于安鲁,若是以传统的忠君思想进行考量,选择前者自然是正途,选择后者就是离经叛道的举动。然而世事无绝对,历史造就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他即是安鲁家长,又是莫瑞塞特皇室当之无愧的第一亲属,再加上皇夫的身份,即使在那些反对者看来……若是凭良心说的话,他是继任泰坦皇帝的最佳人选,不管怎么找也找不到第二个!
可问题并不是这么简单!在一些泰坦贵族看来(这些人多半都是别有用心的家伙)安鲁的上位无疑是一次不流血的宫廷政变,一个新的王朝将就此取代统治泰坦四百年之久的莫瑞塞特!
世上的人总是带着偏见看问题,有人认为王朝更迭是一件好事,有人认为安鲁大逆不道,因此……出于个人喜好也好、出于传统的忠君思想也罢,这其间若再加上一点国际敌对势力的资助和挑拨,历史上所谓的保皇党就在政权更迭的前一刻悄无声息的诞生了!而且,所有的保皇党在成立时的特质都很相似,近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们要注意一点,不管保皇党在“保”些什么,这个由贵族中的顽固份子和国际阴谋家以及杀人犯、间谍、盲流组成的秘密结社团体并不是真的保护阿莱尼斯女皇陛下,甚至之前我们已经了解到,在处理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一位莫瑞塞特皇帝,只为对抗安鲁。
也就是说——在泰坦帝国特殊的国情条件下,安鲁和莫瑞塞特已然通过一位持有双重身份的王者达成一致,但顽固的保皇党非要横加干涉。用肤浅地忠君心理和仇视一切的态度攻击新生政权,即使这个新王朝有诸多好处,但他们根本不打算接受。
没办法……世上就是有些不可理喻的人和事。奥斯卡在回到首都之后与他地女皇妻子数次谈到这个问题,但每次都被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恶心住!
“你知道吗?军情局已经圈定了几个阴谋在都林城制造事端地破坏份子。行动人员在等我的命令呢……”
阿莱尼斯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奥斯卡,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奥斯卡把襁褓中的儿子(缪拉的儿子)放到摇篮里,他扳过妻子地面孔:
“尼斯!你得明白,不管怎么说。那些人打着忠于女皇的旗号从事破坏活动,我们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得对,是这样没错!”阿莱尼斯还是点头,她只顾着逗弄大病初愈的小宝宝,对丈夫的话并不是十分在乎。
“你不明白,这关系到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阿莱尼斯刻意强调“我们”这个字眼,在她看来,多数时候,奥斯卡在乎的只是他自己的未来。
“是的!我们的未来。你不觉得未来是属于我们两个人和我们地大家庭吗?”
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不是十分情愿,但她必须承认丈夫的说法,未来属于她和她地家庭。这一点也没错!而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她在这个家庭中所扮演的角色。
“奥斯卡!你想过没有?你口中的那些破坏份子为什么要去破坏?或者说……他们要破坏什么?”
奥斯卡没有直接回答妻子地问题,他回到冰熊沙发上,并带着一脸心满意足的神情打量自己亲手布置的婴儿房。他给这间不大的房间铺上了厚厚的天鹅绒地毯,又把掺和金丝的壁纸换成了婴儿最喜欢的浅粉色……他从来没为自己的孩子做过什么。他能想象到的也只是这么多。
“不管那些人想要干什么,阿莱尼斯!你得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家庭!安鲁、莫瑞塞特、一切的一切!我是一家之主,这是我的责任。”
阿莱尼斯并不否认丈夫为了家庭所做的努力,但她还是有点迷惑:
“家庭?我觉得……你始终都不是那种会把家庭放在心上的人!”
女皇说出心里话,“如果说错了,我向你道歉,但一直以来……亲爱的奥斯卡,我得说你的所作所为一向是以自己为中心,你很少看顾家人的感受,或者说是很少在乎家人的看法。”
“这样说来……该道歉的人是我!”奥斯卡一边说一边挽住妻子的手臂,并把她带到窗台旁边,让夕阳的光火点燃她:
“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阿莱尼斯摇了摇头,“照顾孩子、陪萨沙逛花园、陪阿赫拉伊娜做些复健运动、陪卡罗阿西亚拜访教派领袖……不过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忙些什么!”
奥斯卡笑了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在忙着自省!”
“自省?”
泰坦摄政王不再笑了,“是的没错!我这个人……应该怎么说呢?遇到不开心的事或是令人感到厌烦的事,我很少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很多人都这样……”阿莱尼斯试图安慰自己的丈夫:“很多时候我也是!”
奥斯卡摇头,“这不对!事情因我而起,安鲁的麻烦、莫瑞塞特的麻烦、这个大帝国的麻烦,我于一切都脱不了干系,却千方百计地在错误的道路上寻找答案。”
“亲爱的!谁说你走错路了?”阿莱尼斯有些惊讶。
奥斯卡又摇头,“就拿那些不知所谓的破坏份子来说,我总以为问题出在一个被我忽视的地方,可其实呢?问题就在于我的思路!我的思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就导致了一系列的现实冲突,按照那位智者的说法,事情可以简化,问题也是可以轻易解决的……”
“你等等!等等……”阿莱尼斯匆忙叫停,她更加迷惑了。
“你的思路怎么了?为什么是错的?这是第一个让我感到惶恐地问题!”
“听我解释!”摄政王坐回他的沙发,又把妻子抱放到膝盖上。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建立安鲁王朝的前提必须是销毁莫瑞塞特王朝地存在现实。这你能够理解吗?”
阿莱尼斯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尽管在她仍是泰坦女皇的时候极不愿承认这件事,但事实就是如此。她避不开地。
“这是错的!这种思路错得离谱!”奥斯卡斩钉截铁地说,“在莫瑞塞特统治泰坦的四百年中。总的来说,皇室与安鲁相安无事、共荣共生,这说明什么?”
阿莱尼斯摇了摇头,在父皇(阿尔法三世)对她言传身教的过程中,皇室对安鲁地策略一直是打压、孤立和限制。
“这说明莫瑞塞特与安鲁在本质上是一个奇异的共生体。说白了就是谁也离不开谁!有莫瑞塞特统治泰坦,才有安鲁的茁壮发展和空前强大;有了安鲁的鼎盛兵势和武力保障,才有莫瑞塞特四百年的富贵荣华。”
“这样说我就能够理解了!”阿莱尼斯连连点头,“然后呢?”
“然后……”奥斯卡略微沉吟,“然后事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在我的思路往错误的领域发展的同时,历史造就一个令安鲁取代莫瑞塞特的机会,而事实上,若是用正确的描述来形容这个机会——不应是谁取代谁,而是安鲁与莫瑞塞特地结合!”
阿莱尼斯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这只是修辞上的差异?”
奥斯卡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脊背。“你和我,莫瑞塞特和安鲁……我们是夫妻,那么事情不就是明摆着地吗?之前我们一直强调作为皇室的莫瑞塞特和作为东疆领主的安鲁是两个政治上完全独立的个体。可在我们结合之后,一个新地家庭诞生了,这个家庭必须在支配莫瑞塞特的同时控制安鲁,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个家庭的生存。才能保证我们对泰坦的统治!”
“哇哦……”阿莱尼斯发出一声赞叹,这的确是一个最为浅显的道理,可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哦啦……我反正是想通了!”奥斯卡突然像放下重担一样轻松地叹息起来,“既然莫瑞塞特和安鲁在我们这一代结合成为一个新的家庭,那么这个皇帝还不是谁做都一样!不管是谁统治泰坦,这个人都是莫瑞塞特的一员,也是安鲁的一员!莫瑞塞特安鲁,泰坦的新皇姓,在这个新皇姓之下,政权组合方式就是固有皇室与东疆安鲁的协作!”
“我们……我们……”
“我们怎么了?你在发抖!”奥斯卡有些担心地打量着妻子。
阿莱尼斯的确是在发抖,“我们缔造了一个新的家族!我们创造了一个新的家系!莫瑞塞特安鲁……我们在莫瑞塞特安鲁的族谱上占据主父主母的位置!光明神在上,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奥斯卡呵呵笑着,“所以……人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不管未来由谁做皇帝,统治泰坦的人依然出自莫瑞塞特,而同时这个人也是安鲁的主宰者。”
“那么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这个……”奥斯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也说不准。
“阿莱尼斯,你得知道,事情还是极为繁琐!我能看到家族联合的好处已经是自我意识上的一大跃进,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种结合方式到底行不行得通!我只知道……”
“我爱你!”阿莱尼斯突然这样说。
“我也爱你!”奥斯卡连忙吻了吻他的妻子。
“那你还担心什么?”
奥斯卡自然说不出他在担心什么,自从告别枭馘隐修会之后,他就有一种强烈至无以复加的危机感!而且话说回来,隐修会的元老们若不是发现了某些重大事件的苗头,他们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找上帝国摄政王,更不会直截了当地阐明安鲁与莫瑞塞特深厚背景,万一奥斯卡不打算接受枭馘隐修会,那么隐修会的作为就会收到恶劣的反效果——这支神秘地宗教力量在把泰坦摄政王请入山门的时候背负了巨大的风险,而奥斯卡担心地恰恰就是什么原因逼使枭馘隐修会不顾一切地向他摊牌,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位曾经贵为莫瑞塞特亲王地老者一定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这只是猜测……
阿欧卡亚没有经过通报就闯进婴儿房,她是孩子的母亲。即使是帝国的主宰者也无法责备她的冒失。
摄政王殿下停止胡思乱想,他放下妻子。给神采奕奕的女伯爵一个大力地拥抱。
“你可来啦!”
阿卡没有理会热情的小男人,她还在气他的过失。
“陛下!咱们别理他!要不是他……我的孩子也不会跟死神打交道!”
阿莱尼斯瞪了瞪白眼朝天的奥斯卡,她转向精神焕发的女伯爵,“阿卡!祝福你,这个小家伙可真是幸运!”
“是啊。是啊……阿卡从婴儿床里抱起睡熟的小男孩儿,“感谢光明神!那剂秘方真的救活了他!”
奥斯卡和妻子吻别,临走的时候他还想吻吻阿卡和女人怀里的小家伙,但女伯爵粗鲁地推开他,还像示威一样对着他挥舞拳头!泰坦摄政王对安鲁军统调查局长一点办法也没有,自从孩子生病之后他就变相地给女伯爵做牛做马……不得有怨言、不得有抵触、不得有反抗,他都快成阿卡地禁脔了。
走出房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直奔餐厅,他约了萨沙和卡罗阿西亚一同共进晚餐,如果说他的家庭有一点特殊的地方。那么相信人们都会理解,这个幸运地小男人有四位妻子,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漂亮——换句话说。一个比一个麻烦就对了!
萨沙对阿卡的到来极为反感,可毕竟阿卡没有追究亲子的事情,而是找到新的寄托,这种情况令安鲁主母无话可说。只得时不时地发些小姐脾气,间或不厌其烦地埋怨她地哥哥。
卡罗阿西亚的温婉顺从有目共睹,困饶她的难题只有寂寞,为了排遣抑郁,她一大早就出门,用一整天的时间拜谒都林城所有的教堂,而且风雨不误,不过当然,这只是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候。
奥斯卡回来之后,他就发觉最黏人的妻子非意利亚公主莫属!卡罗阿西亚很少有放纵情怀的时候,但在丈夫成为她精神和肉体上的伴侣之后,她对情欲的控制力便越来越薄弱;每当她的爱人以下山猛虎的姿态疯狂地占有她的时候,她就会把天上地下所有的神明和教条全都抛在脑后,只为放纵、只为迎合、只为高潮中的短暂失神。
用过晚餐,按照数日来养成的习惯,奥斯卡要去肯辛特宫探望他的异族妻子!对这位千娇百媚的波西斯公主,也许之前没有什么,但在她受伤之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直都在啃食心中的内疚和痛楚。
不管怎么说,自从丈夫回来之后,阿赫拉伊娜的身体状况明显好转,她正在迅速康复,美中不足的是在她美丽的肌肤上增添了一条丑陋恐怖的伤口。
奥斯卡抚着这条伤口,若有所思,他想对异族妻子解释这件事,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过相信阿赫拉伊娜也能体会他的难言之隐,所以她也没有抱怨什么。
两个人在宁静中独处,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他们彼此依偎,但也只是看似亲密。单就心灵来说……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层坚韧的隔膜已然在内心深处悄然布设。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权势和野心的不断侵蚀,他和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分道扬镳的那一刻已是冥冥中就注定了的。
从肯辛特宫出来,泰坦摄政王要赶在女皇陛下就寝之前回到苏冯泰尔斯堡……并不是他非要和阿莱尼斯过夜,而是苏冯泰尔斯堡的防御措施能够令他心安理得地睡上一宿!
回去寝宫的路上碰到心急如焚的军情副局长,奥斯卡能从迪亚巴克尔子爵的表情里读出事情的严峻程度。
“天塌下来了?”摄政王是这样问的。
“我无法确定……”卢卡斯的回答不置可否。
“哦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摄政王有些不耐烦。
卢卡斯只得说:“首都本部的秘密行动单位联合特战第一旅破获了一起私藏军械的案件……”
“然后呢?”奥斯卡地打量着他的密探头子,“在战后这段非常时期,民间私藏军械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吧?”
“是这样没错!”卢卡斯点了点头,“可这次……”
“这次如何?”
军情副局长有些惊惧地望着他的小主人,“我的殿下,这次不同!藏匿军械的地点就是都林郊区的一座贵族庄园,而我们起获的军械数量足够武装一个整编骑兵师!”
奥斯卡抬头望天,天上浓云密布、雷声滚滚……
一场声势惊人的风暴就要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