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803年的泰坦,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为首的帝国军人。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军人喜欢摆出一副状如英雄的架势,或是喜欢所谓的光荣,这些似乎无需多说了。他们崇尚机械式的训练,重视动物般的勇气,这是只有在小学校里才能看到的现象。
泰坦军人把杀戮全不当是一回事,他们口口声声地说:当兵自然是为了杀人!这就有些不可理喻,但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追随他的军人看来,这又是理所当然的事。
军人特别像小孩之处就是听到吹号和军歌受到鼓舞的时候,那就不问为什么而战,欣然冲向敌人,哪怕面前的敌人是手无寸铁的妇孺。
泰坦军人有这种杀戮的勇气,或者是说他们有执行这种命令的勇气。利用庞大的贵族军官团和自上而下的军队官僚体系,神圣泰坦的武装力量形成了一个高效、严密、等级森严的武装暴力集团,这是泰坦军队的本质,除了暴力,除了武装,这支军队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
当然,有些时候,这种时候并非特指,比方说神圣泰坦受到了侵略,作为一个武装起来的暴力集团,这个集团自然要为它所拱卫的国家……其实说得更确切一点是为了这个国家的上层统治团体提供保护,但不管怎么说,泰坦武装力量自诩为正义!他们的敌人自然是“正义之敌”
在特定地历史时期。正义与武器近乎同意。武器是只要花钱买。
敌人或自己人都能买得到。而正义只要给它加上道理(正义的道理都是人为加上去的)不论敌人还是自己人,也都能买。古来所谓“正义之敌”这一称谓。就很少有人试图把它弄个清楚明白。
瑞尔军人仅仅因为是“瑞尔军人”就被勒令离开瑞坦边境。单由泰坦军人构筑所谓地“单线边境防区”这是反正义的!泰坦按首都报纸报道必须说这是“正义之敌”——我们压迫正义完全是为了对付我们地潜在敌人,从这个层面来理解,压迫正义就是维护正义……听听,多么新鲜的论点!大部分泰坦军人都相信。
与此同时,水仙骑士也仅仅因为是水仙骑士就对他们下令。进攻连一个作战人员都没有的波西斯村镇。这也是反正义的,但水仙骑士自有一套说辞。执行这个命令的部长长官解释,他地行动合法且合理,首先他受到方面军总司令的授权,其次他的部队在执行任务期间受到了波西斯异教徒的袭击。
反复强调“异教徒”的好处就是一场牵涉到一千八百多名无辜死难者的战争罪行会被冠以“正义之友”这一称谓!真正留恋正义的人会感叹世道浇离,而真正打算维护正义的人则要追究那些“正义执行者”的罪过,不过我们早已了解,这种好事之徒自古以来就不讨当权者的欢喜。
803年第一季度,第一件轰动世界地重大军事事件就是神圣泰坦在《伯爵山条约》字迹还未干的时候就悍然出兵瑞尔,抢占和谈条约中规定的边境非军事区。第二件令人侧目地事件就是一向被冠以神选战士这一神圣称谓的水仙骑士团。因由一名骑士与一个波西斯牧民发生口角,结果酿成一个村镇的男女老少惨被屠杀的悲剧。
“就这两件事,您怎么解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始终垂着头。他似乎没有听到客人地问题,而是一门心思地浏览着手中的一份履历:
“阿亚克辛庞蒂马热爵士,法兰新兴通讯社的发起人、执行主编,法兰新闻出版协会理事长。法兰庞蒂马热报业机构所有人,法兰王廷高级顾问,法兰储君第三导师……”这一大串头衔都说明,坐在泰坦摄政王对面那个身材高瘦面相古板的中年人绝对是个极为称职的好事之徒,而且!好事好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头上,这样的家伙一定极为难缠。
“您是代表法兰王庭还是代表您个人?或是法新社?”
庞蒂马热爵士很难得地露出善意的笑容,“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我代表我个人,与我国王庭和任何国际新闻通讯社都没有干系。”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摇了摇头,“可您拿着贵国宫廷长官出据的介绍信,您的旅行护照上也盖着贵国外交部签发的特别通行印章……”
“尊敬的殿下,这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在你的随行人员中……有一个人的身份十分可疑!”泰坦摄政王的口气异常冷淡。
“是的殿下,我也这样认为!”庞蒂马热爵士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在向贵国报关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家伙,他显然是我国宫廷的特别机构派在我身边的监视人员!”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紧抿着嘴,对方是和权贵打交道的大行家,一般的威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位庞蒂马热爵士一口咬定随行的密探是法兰宫廷派来监视他的暗哨,这就令泰坦摄政王无法借题发挥。
“尊敬的殿下,您准备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奥斯卡猛然醒转,这几天他总是精神溜号,以往的英明神武也不知跑到哪去度假了!
“什么问题?”
庞蒂马热爵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首先!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您作为神圣泰坦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您如何解释泰坦近卫军对瑞尔永久非军事区发动的侵略行为?”
“等等!你把近卫军与瑞尔王国军构建共同警备区的一纸协议视为侵略?谁侵略了谁?”
“呃……这个……”法兰来的大主编一时语塞,泰坦摄政王还真会给他出难题,“您地意思是说……近卫军出兵占领瑞坦边境非军事区这一行动曾受到瑞尔当局的授权?”
“就是这么回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微笑着点头。在他看来,问瑞尔国王要一纸协议要比在荒野里找一卷厕纸简单几万倍!
“可是……我国以及西方王国联盟没有得到过任何来自瑞尔的通知。”
“通讯延迟!你是世界上最着名地通讯社社长之一,你应该理解这种事!”
庞蒂马热爵士只得苦笑。他看了看笔记本上的记录,按照泰坦摄政王地说法。如果近卫军得到过瑞尔当局的授权,消息会在泰坦军队有所行动之前传遍整个大陆,可近卫军明明搞的是突然袭击,这场事后协议自然来得很迟很迟。
“那么……第二件事呢?”面相古板的法兰人突然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神情。——“您知道吗?四百年来,贵国地水仙骑士团一直是神教世界的守护神。是比圣殿骑士还要高贵的神圣武装集体!可在今年二月份,抱歉……”
庞蒂马热爵士停顿了一下,他笑得更加鬼祟,“尊敬的殿下,实在抱歉,由于通讯延迟,我无法确定准确的日期,但在今年二月份,确实有一支水仙骑士团的军级部队悍然向一个没有武装人员守卫的波西斯城镇发动攻击,代价是牺牲了两位直属罗曼教廷的神职人员。还有在这座城镇安居了数百年的一千八百多名……”
“咳咳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边摆手一边制止对面的法兰人继续说下去,他地史记官亲自为他捧来了东方产的红茶,泰坦摄政王用香浓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才摆开一副军人惯常会有地那种“英雄“的架势。——------—------—------------——---—---—---—---—---—---—“阁下……”泰坦摄政王似乎恢复了状态,他悠然自得地打量着来自法兰的大记者:
“对于今年2月25日,发生在安纳托利亚平原、霍卡亚拉罕自治领迪达马镇的所谓战争罪行……首先!我得强调,这和战争没有关系!罗曼最高教廷责成水仙骑士团维护安纳托利亚平原异教徒聚居区地地方治安。那么这次事件就是一次治安事件,而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夸大的所谓战争行为!”
“其次呢?”庞蒂马热爵士仍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孔,但笑容的背后却是露骨的讥讽和轻蔑——他就知道泰坦摄政王会这样解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个敏感的聪明人,他自然体会得到对方的情绪,但他并没有发怒,而是借着低头品茶的机会舒缓了一下心头的火气——不管阿亚克辛庞蒂马热有多么讨人厌,这个好事的家伙毕竟是当世三大通讯社之一的掌门人,他的舌头和手里的羽毛笔相当于一直布置在坦法边境上的法兰正规军。
“其次……”安鲁的大家长把玩着手里的骨瓷茶杯,这个精致的小玩意的价值足以抵得上那个波西斯城镇所有人的性命。“其次就无可奉告了!因为……我已责成安鲁军统当局和水仙骑士团驻安鲁哈啦大本营成立专案调查组,这次事件涉及到一些敏感的军事机密,这里不便多说,我只能……”
“可刚刚您说这是一次治安事件,与军事无关……”
突遭抢白的泰坦摄政王把茶杯推到一边,他恼羞成怒地瞪着坐态安然的法兰人,在沉默半晌之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又把“一千八百多条性命”拿在手里:
“阁下,您应该明白无可奉告的含义,等到水仙骑士团的军法处和最高军议庭对此事做出判决,我一定会派人通知您!”
庞蒂马热爵士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伪君子是当世之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对待这样的人并不能太过份,与其考虑得罪泰坦摄政王的后果,还不如给自己买块坟地来得简单。所以……鉴于一个国际通讯社的立场问题,再加上法兰与泰坦“睦邻友好”这个大的原则,这次非正式的采访应该也必须告一段落了!
“最后一件事,尊敬的摄政王殿下!”阿亚克辛社长终于换上一副满怀关爱地嘴脸:“想必这个时刻对您来说一定极为困难,尽管贵国的军情部门把保密工作做到家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王妻殿下遇袭重伤这件事……”
“够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发作,他像一头疯虎一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带那头没有生命地冰熊也突然变得狰狞可怖。
泰坦摄政王手按从不离身的元帅剑,他瞪视着显然极不受欢迎地法兰客人。直到对方在他的注视之下胆怯起来。
“抱歉殿下……请原谅我的冒失……抱歉……”庞蒂马热爵士双手紧抓坐椅扶手,直到刚刚,直到猛兽露出血盆大口和满嘴獠牙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个人是一个不折不扣地暴徒,他得承认自己在采访的时候过于忘形,他甚至忘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如何走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一直陪同旁听的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边说边放下了手里的史籍。她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随时都可能发疯发狂的摄政王。——“爵士阁下,如果再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咱们就到这里为止吧!”
“是的是的……当然……”庞蒂马热连连点头,他地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快得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办法发火。
帝国摄政王走出会客室,一直守在门边的军情副局长就笑脸盈人地靠了上来,但奥斯卡并不领情,他一把提起卢卡斯的领子:
“我会永远记得是你安排了这次会面,你知道那个法兰人拿我当什么吗?小丑!他拿我当小丑你知道吗?”
“殿下……殿下……我喘不上气啦……”卢卡斯自然会在这件倒霉事上发表意见,他一味求饶。试图让盛怒中地主人平静下来。
“哦啦……滚出我的视线!”奥斯卡果真丢开可怜的大学毕业生,可难缠的军情副局长又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我地殿下!您只要给我一分种,然后你要滚我多远我就滚多远、你要滚多高我就滚多低。你……”
“别胡扯!”奥斯卡没来由地一阵心烦,他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奉承、更不需要拿身边的人寻开心,他只是……只是愤怒!尤其是在有人提醒他妻子受到侵害的时候。
走过城堡与室外连接的长廊,满面愁容的泰坦摄政王遇到了外出而归的费戈。两兄弟大力拥抱,彼此问候,费戈一眼就看出小弟弟的心不在焉,他只得尽可能地长话短说:
“两件事!第一,对霍卡亚拉罕惨案,你得拿出一个处治的态度!第二,咱们不能让家里那些老家伙无限期的拖延会议日程,咱们不能被这个会议困在这里!”
“谁说不是!”奥斯卡望着湖心岛上的风光,他连连点头。
“嘿!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费戈用指节敲了敲小弟弟的额头,在小奥斯卡成为安鲁的大家长之后他就再没对弟弟这样做过,不过是时候教训他了!
“我可不管阿赫
拉伊娜在首都惹上了哪个不该惹的家伙,你得打起精神,这里有比你的异族妻子更重要的事!”
奥斯卡拍开哥哥的手……不提也罢,一说就是一肚子的火:
“阿赫拉伊娜是最不可能给我惹麻烦的那个人!她甚至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是一些藏在暗地里的家伙又看我不顺眼了!”
“她信真神!全泰坦的国民都看她不顺眼,我敢打赌,这件事绝对不是针对你的!”
奥斯卡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哦啦我的哥哥!别说的那么绝对,依我看……不是针对我的才怪呢!”
费戈甩了甩头,他被套了进去,他急急忙忙地找到家长可不是为了慰问奥斯卡的异族老婆:
“我说!等你回到都林,这件事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可你看看四周!咱们是在一个不挨天不挨地的小岛上,你得记着最紧要的事!”
“好吧好吧!”安鲁的大家长投降似地举起双手,“什么事?”
费戈给头顶的天空一个大大地白眼,“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在听!我只说最后一次!你是水仙骑士团真正的最高统帅、家族的决策者。你得对霍卡亚拉罕惨案地肇事人拿出一个处治的办法!然后就是家里那些既顽固又难缠地老家伙,咱们不能让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奥斯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话说回来……霍卡亚拉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心——…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啊哈……”费戈发出一声轻佻的呼哨,他从马鞍上的挂囊里取出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我猜你可能没功夫仔细看看这份东西,所以咱们就拣重要的说!起因哪……”
水仙骑士团地总指挥停顿了一下,他有些难以启齿,“当事人声称,事件起因是塔森方面军第二骑步混成军的一名少尉队长在回返营垒的途中与当地的牧民发生了口角……”
“因为什么发生口角?我就是想问这个!”
费戈看了看小弟弟。又看了看同样满脸期待的军情副局长,这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啊……这名少尉队长在城镇的水源地撒了一泡尿,受到……受到目击者……也就是那个牧民的指责……”
“光明神在上!然后呢?”
“然后……然后……”费戈有些结巴,他装模做样地看了一眼调查报告:“啊哈!在这儿,然后这名少尉队长就回到了驻军的营地,并把自己受到波西斯人辱骂这件报告了他的直属长官,一位少校团长!”
“你干嘛不直接说完呢?”奥斯卡极不理解哥哥的反刍。
费戈挠了挠面皮上地软肉,即使他脸皮再厚,这件事也令水仙骑士的总指挥感到脸红:
“这名少校团长带上自己的骑兵,在牧人村落找到了那个出言辱及少尉队长地牧羊人。你能想到的,接下来就是水仙骑士惯常对付波西斯人的办法,该挖眼睛的眼睛、该剪舌头地剪舌头!事情自然闹大啦!镇上的波西斯治安官来抗议。然后又是口角,你可以把这次口角理解成真正的言语上的冲突,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不知是谁先砍了谁一刀。反正一个倒霉的骑士因此丧生!少校团长自然得就兵员的意外死亡请示他的少将师长、少将师长自然得就此事请示他的中将军长…结果你都知道,不用我再说了吧?”
“狗屎!就因为一泡尿?”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费戈摇了摇头,“确切一点说是因为一次口角!”
奥斯卡尽力克制想要说脏话的冲动,“那个……那个骑步混成军的军长是谁来着?”
水仙骑士的总指挥极为难堪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克拉克·底约瑟?”
“是他?”奥斯卡想到多年前在战场上结识的那位骁勇善战的斗士。“塔森方面军从前的英雄旅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军统当局接到的对他的投诉已经快堆成山了!像这样一个喜欢闯祸的家伙你也敢把他放到波西斯人的地界上?你这个总指挥当得是不是太清闲了?”
费戈想要反驳,可他突然意识到大家长是在尽力维护自己的战友,“奥斯卡!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
“没错!”最高统帅点了点头,“我是你的话就把所有那些长得像克拉克·底约瑟把样的蛮牛调到看不见波西斯人的地方,军团里那些上了年纪的骑士和波西斯人打了一辈子,突然让他们和宿敌和平相处,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的态度就是……”
“我的态度不重要!”奥斯卡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把那份调查报告列为最高机密,至于当事人……该撤的撤、该换的换、该调走的就快点调走,如果地方上不满意,随便你这个什么法子息事宁人!记住了吧?重点不再于处治,在于息事宁人!息事宁人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费戈连连点头,“不过……教廷那边怎么办?毕竟有两个直属罗曼最高教廷的神职人员死于屠……哦不,他们是在这场意外事件中罹难!”
“你看我都忘记问了!”奥斯卡拍了拍额头,“怎么会有两个罗曼的神职人员死在波西斯人的镇子里?”
费戈同样摆出一副难以置信地神情,“谁知道呢?报告上说这两个神职人员企图阻止水仙骑士团履行治安职责。他们想保护镇上的异教徒!”
“哦啦!”奥斯卡发出一声感慨,他转向一边的军情副局长,“你听到了!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信奉光明神地神仆竟然出面保护他们一向视之为蝼蚁的波西斯人。这件事真该给你那位法新社地朋友好好说说!”
卢卡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不打算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特别是在他的主人已经处治完毕的时候。
“还有一点!”安鲁的大家长转向水仙骑士的总指挥,“你得借着这个机会给波西斯境内地所有驻军敲一敲警钟,虽然这一次,当事人没有被绞死!但是我的哥哥!你给我听好了!这关系到家族对波西斯领土的统治威信!我不希望看到波西斯人草木皆兵,那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是的家长!”费戈端正神色。他终于对弟弟拿出了面对家长时该有的态度。
“叫军统局拟定一个对当事人的处罚通报,别叫人说咱们护短,然后……”
“就剩下家里那些老家伙了!”费戈赶紧提醒小弟弟。
奥斯卡缓缓点头,他已经极不耐烦,不是对他的哥哥,而是那些一门心思要跟他对峙到底的老顽固。
“我不想再跟他们继续玩下去了!如果今天下午的会议还是不能通过……”
“如何?”费戈有些担心地打量着小弟弟,尽管他在事先就已想到过这个结果,但无论如何,他并不认为和自家人兵戎相见是什么好事!
“巴丹爷爷年纪大了!”安鲁的大家长突然这样说。
费戈打了个冷战,“又如何?”
“上了年纪地人总会有这个病那个病!让他永远退休。或是给他找个地方安度晚年,这两样你选一个!”
费戈看着弟弟摇了摇头,“我看……巴丹爷爷毕竟侍奉过三代家长。还是把他软禁起来比较……”
“得了吧!”奥斯卡突然恶狠狠地瞪了费戈一眼,“是你这么说的!我可从来都没提起过!”
“哦啦!”费戈学着小弟弟的口气赞叹了一声,“你是我地大家长!好说赖说都由你说!”
奥斯卡别开头,他没心思和哥哥开玩笑。现在的他只想知道千里之外的那个让他牵挂不已的女人到底怎么样了!
“背部地挫伤和前胸的箭创并不严重,关键是……”
“等等!您等等!”塔·冯·苏霍伊公爵打断了面前的医师,他指了指身后那道紧闭着的宫门,“我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我也相信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个血肉模糊的女人不是别人!尽管她的身份在我们这些光明信徒看来极为特殊,但她仍是帝国终身执政官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的法定妻子,连教宗陛下都承认这一点!所以你不能用语焉不详的口吻来打发我!”
“我说得很清楚!”医师无辜地摊开手,他是皇家医学院的外科专家,他说不严重就是不严重。
“不严重在哪?我已经说过了!我只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
塔·冯·苏霍伊公爵彻底不耐烦了,他还记得自己对老朋友的誓言……每个字的份量他都一清二楚!可看看阿赫拉伊娜的伤势,也不知这位王妻殿下掉了多少根寒毛,这令塔里满心恼火,不过更多的是绝望造成的恐怖。
“将军阁下!”医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褂,这会令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临床经验丰富的医学博士:“你得听到把话说完!那些挫伤和那块箭创是真的可以忽略不计!我说这话的根据是与那把刺剑造成的伤害比较起来而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炮兵将军只得点头,“剑伤如何?”
这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师泄气似的缓缓摇头,“那把刺剑由王妻殿下的左腹侧后面及柄而入,破坏了腹膜、破坏了……”
“告诉我究竟如何?”塔里难得地发出一声怒吼。
“医师指了指肯辛特宫的天花板,王妻殿下信奉真神,我看您得去找一座清真寺了!这是只有波西斯人的神明才能决定地事!”
炮兵将军一把提起医师的领口。不是因为对方口气轻佻,而是因为他对都林和这个城市中的一切阴谋诡计彻底厌烦了!
“你应该庆幸!”塔里把医师地面孔拖近自己的眼睛,“你应该庆幸此时面对地不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如果殿下听到刚刚,那番话。你得相信我!我发誓!摄政王殿下会把你挫骨扬灰,你在这个世上连一点渣滓都剩不下!”
“我……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医师还是不敢对王妻的伤势做出保证。
塔里最终放开对方的领子。“那还愣着干什么?去做点什么呀!”
来自皇家医学院的外伤救治专家灰溜溜地跑开了,他需要一些镇静剂——首都并不是只有炮兵将军一个人在为难他。
轻轻推开宫门,蹑手蹑脚的塔里还是惊醒了神经极度紧张地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
“抱歉……我只是……”
阿赫拉伊娜虚弱地摇了摇头,她张口结舌,似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
塔里难过地坐到床边。他心疼地打量着奄奄一息的异族女子。也许是因为彼此之间隔着一道种族和信仰的壕沟,曾经一度,炮兵将军尽量远离这个奇异的女人,并不是因为她是泰坦摄政王的妻子,而是因为她的一颦一笑都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这种魔力令塔里忙不叠地退避三舍。
摄政王离开首都南下之后,都林城的平静只是表面现象,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就像海面上刮起了十级大风!得势的贵族和失势地贵族在市面上制造各种事端的同时也在不断地骚扰宫廷,他们变着法地向女皇陛下和其他两位王妻殿下献媚,毫无廉耻地散播着各种各样的谣言和小道消息。塔里查不出这样地混乱局面是否经过有心人的授意,但他对政治的理解力已经让他把握到,这是一次变乱的征候!
在老朋友地四位妻子当中。若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公主无疑是最寂寞、最可怜的女人!她住进肯辛特宫,虽然带着大队的侍卫和侍从,可看上去她更像是孤身一人!都林城是神圣泰坦的首都。这里没有人关心她、更没有人在乎她,有的只是对她的厌恶和恶毒的诅咒,她心平气和地看待这一切,她对其他三位王妻的境遇冷眼旁观,塔里觉得,这是一个冷静的、智慧的女人。
第一次主动去探望阿赫拉伊娜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塔里为她的丈夫送信,顺便从市集上买了一些原产波西斯的花卉送给她!
她很开心,像一头冒失的小鹿!塔里第一次发现,说着一口流利坦语的异族公主竟然不太识字,他只得为她把摄政王给妻子的信件通读一遍,他没有错过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写给妻子的肉麻话和一些极为露骨的段落,而她则在炮兵将军面前羞得满脸通红。
这是友谊的开始!
与其和女皇陛下打牌、与其和安鲁主母下棋、与其和意利亚公主探讨神学问题,塔里自然更喜欢坐在安静的阿赫拉伊娜身边,给他讲他和奥斯卡的故事!
异族公主是个好听众!听到笑处她就笑,听到难处她就哭!不过她只哭过一次,就是在塔里形容奥斯卡在产房外头迎接他的第一个儿子的时候。
她说她也想要一个儿子,可她的丈夫也已注意到这一点,他似乎不愿给她,因为他和她在进行房事的时候老是把能够让他怀孕的东西弄在外头。
“也许……奥斯卡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塔里只得这样安慰他的异族朋友。
打这以后,炮兵将军和老朋友的异族妻子真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尽管这又给好事的宫廷贵族提供了一项无聊的谈资,但两位当事人并不在乎,特别是在帝国女皇亲自警告苏霍伊公爵要注意流言蜚语的时候,塔里第一次拍着胸脯赌咒,他和阿赫拉伊娜王妻子殿下仅仅只是朋友!如果面对的是奥斯卡,他也会这样告诉帝国摄政王。
炮兵将军的不卑不亢让许多人都闭上嘴巴。阿赫拉伊娜自然更加欣赏他,能够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地事情面前坚决为朋友辩护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
“嗨朋友……你这是怎么了?”塔里捧住王妻地手,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
阿赫拉伊娜急急地喘着气。她望着这个守了她一整夜的男人……可惜……他不是奥斯卡!
“抱歉……抱歉……”塔里吻了吻朋友那双冰冷地、失去血色的手,“我怎么会让你经受这个?我答应过奥斯卡!不过你放心!我的部下!军情局。还有司法部!首都的一切调查力量都在追捕凶手!凶手……凶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啦!”
塔里咬着下唇,他只能这样说!那场突然袭击发生在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由天鹅山城堡春游而回的归程,一整队地波西斯武士被过百名武装人员围攻,若不是王妻殿下有杀手暴雪和一位黑带刀手,相信塔里在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只能收殓这位异族公主的尸首!不过即使如此。阿赫拉伊娜还是身负重伤,杀手之王和黑带刀手也躺在病床上爬不起来呢!
“能够出动势力强横的武装人员,能够清楚地把握您的行踪,这样的家伙放到首都一点也不难找!您等我好消息吧!不耽误您休息……”
阿赫拉伊娜突然使尽全身的力气扯住炮兵将军,她似乎要说点什么。
“您这是怎么了?”塔里只得坐回床边,他凑近王妻殿下的面孔,直到耳边传来虚弱的话音。
“别让……别让……别让萨沙伊接近我……”
塔里瞪大眼睛,“萨沙伊?安鲁主母?不!您一定是误会了!”
炮兵将军有些好笑地打量着异族公主,他的朋友在发烧,自然会说胡话。以他对萨沙伊地了解……安鲁的水仙花冠连只蚂蚁也踩不死,更别提会在帝国首都搬弄是非至人于死地这种事!
“不……不……”阿赫拉伊娜勉力摇头,“别让……别让萨沙伊身边的人接近我……”
“这又是为什么?”塔里皱起眉头。
阿赫拉伊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安鲁……安鲁打算牺牲我……他们一定是打算牺牲我……促成……促成与波西斯开战地借口!”
塔里的神情严肃起来,这种事可不能乱说,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奥斯卡,可泰坦摄政王会以禽兽的心态对待他地妻子吗?答案是否定的!
奥斯卡爱着这个女人。他在临走的时候把最得力的贴身保镖派到这位妻子身边就是明证!难道……炮兵将军猛然醒转,难道奥斯卡已经意识到什么?
“别胡思乱想,你得休息!”
“休息……就是永怛!我……不能休息!”阿赫拉伊娜固执地说,“我对……我对安鲁来说……只是一个漂亮的摆设……安鲁要对波西斯开战……没借口!”
塔里摇头,“朋友,你的说法不合逻辑。既然是为了找借口,安鲁就要找一个足够将解决办法界定为动武的理由。你受到伤害,这又不关波西斯的事!安鲁在你受到伤害之后如何对波西斯动武?而与此相反的是,正因为你是波西斯公主,任何人在伤害你的同时就等同对波西斯开战,而安鲁也会为你讨还……”
“哦等等!”炮兵将军终于意识到这句话里的语病,“我的天哪!你受到伤害就等同对波西斯宣战!你的亲族必然会就此追究安鲁的责任,只要一言不和就可以令安鲁动武!难道……难道这是真的?可奥斯卡不会这样做的!安鲁是奥斯卡的安鲁!”
“费戈……”阿赫拉伊娜几乎是使劲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个名字,她浑身发抖,双目圆瞪,口里咬牙切齿。
“嘘……”塔里掩住朋友的嘴唇,他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
“睡吧!不要担心!他们在我的眼皮底下伤害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是朋友对你的承诺!”
阿赫拉伊娜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塔里在用眼神恳求她。
“最后一件事!”异族公主抚着自己受伤的腹部,“我……还能不能……我还能不能孕育一个孩子?”
塔里装作一脸严肃的神情,直到阿赫拉伊娜就快绝望的时候他才笑了起来:
“聪明的小女孩儿,据我所知……女人能否怀孕,决定权不在她的肚子,而是另外一个部位!”
“真的吗?”阿赫拉伊娜笑了,她在笑过之后就将意识坠入黑暗,她告诫自己一定要醒过来,她要笑得最好!她要笑到最后!
“你都听见了?”炮兵将军走出殿门,他碰到了神色凝重的军情局长蒂沃利·哈德雷将军。
“是的!都听到了!”哈德雷伯爵指了指寝宫隔壁的房间,“但咱们得说清楚!这件事多半查不出个所以然,对方做得干净利落,尸首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就像是一群天上掉下来的刺客。”
“你想说清楚什么?”
军情局长拍了拍炮兵将军的肩膀,“我是想说,为了你和我的前途考虑,如果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的遇袭事件是安鲁的家务事,那么咱们在摄政王殿下面前最好是什么都别说!真正棘手的不是查清这起事件,而是这个!”
塔里接过军情局长递过来的一份极密信件,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会有这种事?”
蒂沃利·哈德雷将军点了点头,“为什么不会呢?最高统帅又不在,不甘寂寞的牛鬼蛇神全都跳出来了!”
塔里仔仔细细地看过军报,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宫门,然后才对军情局长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