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前面有一个种满了花的小花园和一排涂了红木色油漆的尖桩栅栏。
栅栏前头有一条狭窄的小沟,一丛美丽的绿草里盛开着一大片雏菊。
阳光明媚,一夜的东南风驱走了盘踞于此的阴云。一大早,雏菊争先恐后地盛开了,好像今天是个伟大的节日。围绕着金黄色的太阳,雏菊挺起细弱的枝叶,它的枝叶瘦而纤细,弱不禁风,索性空气里一丝风也没有,雏菊便开心地怒放。
小雏菊是那么快乐,它们轻轻地摇着花朵,害羞地打量着纷飞的蜜蜂和五彩斑澜的蝴蝶。有人来了!雏菊看到天空中的小伙伴倏地散开,又缓缓向花丛汇聚。
这是一位美丽的新娘!小雏菊更加羞涩,新娘的美丽把它彻底比了下去,但作为一株纯洁的花草,它敏锐地察觉到新娘子还缺少一样东西。
“多么美的花园!”少女们赞叹起来!
白色、蓝色和石榴色的丝制裙摆聚在一起,快乐天真的贵族少女们打量着这片花丛,她们热爱美丽的事物、热爱哀婉凄切的浪漫爱情故事,不过比起一次婚礼,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边站!
婚礼是令贵族少女们群起而出的一种最重要的社交活动,尽管她们根本就不认识新娘子,可泰坦女子对婚姻和幸福家庭生活的向往令这些对未来充满希冀的女孩子变得善良又热情。当她们听说一对新人地婚礼缺少女宾的时候,不知是谁放出消息,十里八乡的女孩子们都赶过来了。她们把笨手笨脚地军人打发走,为新娘操持一切婚典事宜。
据说……新郎就是大名鼎鼎的近卫军第一炮师师长!塔·冯·苏霍伊将军已经从他地老父亲那里承袭了公爵的勋号,到时候。就连伟大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都会来参加他的婚礼!到时候……会有多少英俊挺拔温柔体贴的贵族军人来观礼?想到这里,女孩子们就像眼前地花团一样含羞带笑。
女人中间。领头的是一位孀居的伯爵夫人,她是别墅的主人,她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郎和新娘准备了一个小教堂和一间适合初夜的新房。现在,她冲着新娘、指了指花园里的名贵花草:
“那些骄傲的名花……它们香气越少,就越装模做样!牡丹喜好扩张。想要开得比玫瑰还要娇艳;郁金香的颜色最动人,好叫人看得目眩神迷;紫金兰的花朵最小巧,香气甚至能够淹没百合;这里没有水仙,要不然一定很适合你!”
“花园里……为什么没有雏菊?”新娘疑惑地打量着百花竞艳地盛况。
“你是说雏菊?”伯爵夫人望向小沟里的细瘦花朵,“雏菊生在野草里,它太谦卑,花园里的各位又太骄傲……”
“还是雏菊吧!”新娘打定主意,她固然知道捧在婚姻礼堂里地花环会有多么重要。
“也好!”伯爵夫人笑了笑,“不以寂寞自苦、不以淡香自卑、不以贫贱自居,你选择了最高尚最纯洁的花朵。神明会祝福于你!”
“谢谢!”新娘动人地笑。
女孩子们齐齐动手,你一朵我一束,雏菊组成的花环很快就交到新娘手里。新娘端详了一阵。她很满意。
“就这样了?”
“就这样!”伯爵夫人的眉宇流露出淡然却又饱含沧桑地浓情厚意。“你就要出嫁了小姑娘!”
菲欧拉,维恩,克利夫兰伯爵小姐下意识地转过头,别墅后边的小教堂敲响了预示婚庆典礼的铜钟,女孩子开始尖叫,花朵开始摇曳。阳光开始炫耀,新娘子开始回忆!首先映入脑海的是一座巨大的要塞城堡,侵略者的黑色铠甲像海洋,泰坦战士的呼叫像弩炮,烈火、鲜血!那个男人放纵不羁的浅笑!
贝卡谷地的夜幕、陡峭惨白的石壁、纷飞的箭雨、阻拦视线的大河、夜航的灯火、刀剑相交的噪音、生离死别的惨剧!一切都过去了吗?还是一切只从这一刻起?
“你们知道吗?”在步向教堂的时候,新娘突然停了下来,她面对欢天喜地的少女:
“有那么一刻,我迷恋英雄,迷恋世界上所有的传奇,可后来……我认识了我的未婚夫,认识了许许多多普普通通的战士。我想把他们的事迹改编成一部真正的传奇,英雄传奇!骑士传奇!我想告诉天底下所有和我一样会做梦的女孩子,什么样的男人能够称之为骑士,什么样的男人能够称之为英雄!除了婚礼,这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
“想好名字了吗?”孀居的伯爵夫人挽住新娘,“你的传奇的名字?”
新娘看了看手里的花环,“雏菊!”
《雏菊》教历806年林德霍夫出版社出版,首印一万册,807年重印三万册,同年被翻译成四国文字。自《雏菊》之后,在大陆文学史上行销数个世纪之久的骑士小说和各种英雄传奇作品开始走向末路。正如《雏菊》的作者菲欧拉维恩苏霍伊公爵夫人所述,在见识过真正的骑士和真正的英雄之后,没有人再为虚幻的城堡和骑乘白马的才子佳人伤心落泪。
《雏菊》以一个弱质女流的视角,对神圣泰坦伟大的卫国战争进行了细腻独到的描写,它是骑士小说和英雄传奇的终结之作,也开创了现实主义文学战争题材类小说的先河。
不过……事情总有两面性,菲欧拉维恩苏霍伊公爵夫人曾是所有歌颂战争歌颂泰坦战士的文学家里的佼佼者,但当她步入晚年,特别是在她的丈夫、安鲁王朝炮兵总监塔冯,苏霍伊元帅卸任之后。她已成为一个彻底地反战者,这种理性上的变化主要取决于安鲁王朝发动的战争已经成为侵略和掠夺地代名词。在这一时期,她的作品更加驱向现实、驱向愤怒、驱向淋漓尽致地讽刺。并且进一步的成熟,直到忍无可忍的维多利亚一世女皇陛下以苏霍伊家族的兴衰荣辱相胁迫。她才不得不停下写作,但此时此刻,安鲁王朝的扩张策略已经被她地羽毛笔糟蹋得差不多。
教历857年8月间,度过了铁血的青年时代、幸福的中年时代,到了哀伤愁苦激愤无助的晚年。苏霍伊公爵夫人郁郁而终。碍于女皇陛下严令,深爱她的丈夫甚至无法为其送殡,只有一个公证人和一个牧师见证了泰坦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女人在与理想和现实的痛苦搏斗中黯然离世。
※※
尽管苏霍伊公爵没有出席妻子的葬礼,但他在妻子墓前排开了22975朵雏菊,象征炮兵元帅与妻子共同走过的22975个日日夜夜。
同年12月,安鲁王朝炮兵元帅心脏病发,死于妻子在灰熊要塞的书房。第二年1月,不顾苏霍伊公爵要与妻子合葬地遗愿,维多利亚一世女皇陛下亲自主持了炮兵元帅的盛大国葬,这位雄霸天下的皇者集合了王朝所有地炮兵将校。将近代炮兵体制和炮兵战术的开创者葬入早已迁居维耶罗那的安鲁英灵堂。与妻子的葬礼不同地是,摆在炮兵元帅遗体前的雏菊只有一朵——谁都知道这朵细瘦纤弱的小花象征着什么。
“是雏菊吗?如果我猜得没错,雏菊象征着纯洁朴素。好象和水仙的意义差不多!”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转出别墅,他带着真诚的笑容迎向美丽的新娘。
女孩子们停止喧哗,和等同一位帝王的安鲁家长比起来,她们只是一群挂着贵族头衔的乡下野丫头。
野丫头有野丫头的智慧!女孩子们向亲王殿下无可挑剔地行礼。白葱似的手指轻巧地提着裙摆,头垂得低低的,双腿微弯、腰微弯!可以想见,从摄政王的角度看,他一定会注意到女孩子们刻意放低的束胸和一大片白花花的、闪耀着青春气息的高耸胸脯。
“伯爵夫人日安!尊贵的小姐们日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微笑着还礼,他自然不会和自己的好运气作对,女孩子们的胸口之光尽收眼底,摄政王殿下乐得哦啦哦啦地叫。
“哦啦哦啦……新娘子准备好了吗?”
菲欧拉羞恼地点了点头,她不明白摄政王殿下为什么要在婚礼之前跑到女宾区凑这个热闹,按照古老的泰坦婚庆习俗,新娘在行礼之前见到家长之外的男性是不吉利的。尽管克利夫兰伯爵小姐是个开放的爱做梦的女孩子,但她在某些方面仍谨守着泰坦贵族与生俱来的传统。
“准备好了?那就跪下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微笑着,他好象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令是多么莫名其妙。
见多识广的伯爵夫人碰了碰呆愣着的新娘子,菲欧拉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单膝跪地,她皱着眉头、苦着脸,生怕摄政王殿下的大军靴踩到婚纱的裙摆,这条裙摆她绣了一整夜!
“以泰坦帝国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之名,以天父、圣母、圣子、圣灵为证,由我,帝国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册封菲欧拉维恩克利夫兰为帝国公主!从今起,菲欧拉,维恩,克利夫兰公主殿下的监护权将交由女皇陛下和帝国皇室!”
菲欧拉大喜过望,她在得知婚期的时候就在犯愁,作为一个新娘,在她身边连一个合法监护人都没有。她的父亲、她的叔叔、她的兄侄,克利夫兰将军家的勇士都在北方战场上牺牲了。
“公主殿下!我和我的妻子祝福你,你已经是莫瑞塞特和安鲁的小妹妹了!”
菲欧拉虔诚地接过摄政王的手背,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事情到这里就算定下来了,安鲁的史记官就得在年鉴上多写一笔:克利夫兰伯爵小姐是泰坦帝国莫瑞塞特王朝嫁出的最后一位公主。
作为公主的监护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亲自为菲欧拉戴上白纱盖头,这位新认地妹妹乖巧地挽着监护人的手臂。穿过圣骑士组成的仪仗队伍、穿过陈列在教堂大门两侧地数十门火炮,由炮兵战士开路,新娘步上教堂里的红地毯。她地丈夫就在神像下焦急热切地等待着她。
奥斯卡和新妹妹站稳了,他向不停抓耳挠腮的炮兵将军递过新娘的手。塔里从女方的监护人手里接过新娘。直到这时他才冷静下来,脸上也有了军人该有的严肃紧张地面目。
“证婚人、监护人?”一身戎装上多处打着绷带的惠灵顿·斯坦贝维尔将军站在牧师的位置上,他向代表男女双方亲属的席位摊开手,证婚人和监护人便站到新郎和新娘身后。
“以天父、圣母……”
“等等!”塔里突然打断老朋友,“在行礼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惠灵顿点了点头。
塔里四下打量了一番。除了纳索夫等有限几个人,他的婚礼上都是些生面孔,与他朝夕相处的官兵多半都倒在河滩战场上了。
“请牧师准许默哀三分钟,如果没有牺牲将士们在马里亚德佳阻击战中英勇抗击来犯的荷茵兰侵略者,我和我的新娘就不会获得此时此刻的幸福。”
惠灵顿下意识地望了望身在此地的最高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轻轻点头。于是,教堂中响起唱诗班地歌咏,弥撒福音穿越了乡间别墅,落在小道上,飘向森林。飘过河谷,最后抵达已成一片废墟的渡口。福音的礼赞带走了空气中留存地血滴、带走了英烈的尸骨;最后到了天堂,神明敞开金色的大门。白云朵朵,天堂的门扉下就是静静流转地肖伯河——骑士之河、英雄之河。
“塔·冯·苏霍伊公爵,您愿意娶菲欧拉,维恩,克利夫兰公主殿下为妻吗?谨守誓言、不离不弃,即便遭逢病痛和衰老的折磨?”
“我愿意!”
“菲欧拉,维恩,克利夫兰公主殿下。您愿意嫁给塔冯,苏霍伊公爵吗?相依相伴、有始有终,即便遭逢战火和分隔两地的苦楚?”
“我愿意!”
惠灵顿心满意足地摊开手,“以天父、圣母、圣子、圣灵的名义……我宣布!已在光明神前宣誓的塔·冯·苏霍伊公爵和菲欧拉维恩克利夫兰公主殿下结为夫妻,请新人交换信物吧!”
塔里为她戴上她的戒指,菲欧拉为他戴上他的戒指。在这之后,惠灵顿就向傻呆呆的炮兵将军瞪了过来,这家伙不是结过一次婚吗?怎么什么都不懂?
“塔·冯·苏霍伊公爵,你还在等什么?要我代劳吗?”
“哦对了!”塔里恍然大悟,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臂,就像对待一发火引极度敏感的炮弹一样小心地掀起妻子的面纱。明眸、金发、碧眼、红唇……该吻什么地方呢?
菲欧拉稍稍踮起脚,她令自己的嘴唇轻轻地碰住他的!他在一瞬间就化开了,在下一刻又聚合了,再下一刻便是剧烈的爆炸!他痛快地吻着妻子的唇瓣,甚至不惜弄疼她!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热烈拥吻的新人身上移开视线,他感到心底蒸腾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火热。这位摄政王殿下很快就在向他行礼的那群女孩子里找到了最合自己胃口的那个。女孩儿向帝国的主宰者望了过来,目光大胆而放纵,内里充斥着赤裸裸的挑逗,她是乡下野丫头,除了与传说中的王者度过一夕之欢,她还会在乎什么?
奥斯卡对女孩儿微微笑了笑,又对自己的勤务官耳语了几句,晚上的事情似乎就这样定下来了!
总的来看……新郎新娘和他们的监护人都不会寂寞。
寂寞?人们都该有过这种情绪吧?寂寞是什么?是爱人遥不可及的哀愁、是心灵的绿草地上唯一盛开的花朵。耐得住寂寞的人一定会经得起诱惑,这是某位哲人总结的,但天底下很少有人耐得住寂寞,更没人经得起诱惑。
在河滩地上游荡了半日之后,倒了血霉的克利斯终于耐不住野兔的诱惑,他扎紧了身上的绑带,用荷茵兰王国军地制式弓箭充作武器。待观察一阵之后,他就奔着野兔出没的地方追过去了!
光明神的鬼把戏应该结束了吧?克利斯中尉在剥落兔皮地时候这样想着。昨天还是前天?应该是昨天!近卫军中尉揉了揉滚烫的额头,他地伤口有点发炎。再加上饥饿,天南地北早就分不清了。
就算是昨天吧……克利斯勉为其难地确定了一个时间点。昨天中午。也许是午后,那时天是阴的。马里亚德佳渡口!这是忘不了的,每一个战斗过的地方克利斯都记得清清楚楚,尽管中度的脑震荡一直在作祟,可克利斯知道自己绝对没记错。在马里亚德佳渡口阻击战进行到最后一刻地时候。近卫军中尉从炮兵师的辎重营地得到一批战马,然后他就和手下的士兵冲到阵地上去了!
刀光剑影、杀声震天、硝烟弥漫、枪火穿梭,忘我的冲锋!不顾一切地搏斗!可之后呢?自己是怎么落水的?又是怎么爬上这块河滩?克利斯绞尽脑汁,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忆在落水之前就中断了!
本着军人的本能,倒在一块河滩地上的近卫军中尉在苏醒之后就开始艰难地勘察探索。这是一片丛林,人迹罕至,没有路标、没有行人、连个明显的参照物也没有!沿着河滩,克利斯向上游步行两公里,他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倒是从倒卧在滩头的军人尸体上找到了不少必须的物品,这些倒伏地尸体大多都是荷茵兰人,克利斯拣取了一些趁手的兵器。还背上硬弓和箭矢。
烟火正旺,野兔还欠些火候。比恍惚惚的近卫军中尉下意识地离开了他地午餐,这是一个军人在野战中必须具备的战术素质,记得是虎克老大哥在一次闲谈时教晓他的。
克利斯没有经得住食物的诱惑。他饿极了!他是在射过五箭之后才射倒一只和他一样倒霉地兔子,若是在平常,一箭也就解决了。
尽管饥饿和伤痛在很大程度上完全霸占了他的观感,但克利斯在坐倒河边的时候还是不免挖空心思地琢磨:马里亚德佳怎么样了?鬼子兵是不是冲过去了?近卫军中尉气恼极了,他把头颅整个浸进水里,身体的低烧和温热的河水令他就像坠进冰窖一样难过。
再难过也比不上放跑了荷茵兰鬼子!克利斯咬牙切齿地想,杰斯奎里茵先行者之战,他的部队没有挡住荷茵兰鬼子,他的父亲就在儿子的怀里流血而亡!这算什么?国仇家恨不过如此!到了今天,他是不是又会眼睁睁地看着荷茵兰人在他的刀剑面前逃脱?
烧烤野兔的烟气腾空而起,克利斯离开他的午餐是有道理的!这块滩头躺倒着上游冲下来的尸首,这说明此地距离战场并不算远。在敌情不明的时候,烟火会给落单的士兵惹来杀身之祸!克利斯再一次感谢虎克,虎克通晓一切战斗技法,可是到头来……
有人来了!不止一个!
“11、12、13、14……19!19个荷茵兰鬼子!”躲在暗处的克利斯数着人头,他就知道午餐可能会惹麻烦,但没想到真的能够引来鬼子兵的关注。
鬼子们说着外国话,克利斯活动着手脚,他的状态还不算太坏,就是跑起来的时候肩膀像撕裂一样疼,这会影响马上就要遭逢的格斗!克利斯没想过逃跑,他怎么会逃跑呢?他是泰坦军人,面前的鬼子兵不但入侵他的国家、杀害他的父亲,看势头还要霸占他的午餐,这可真是见鬼了!
“19个!”克利斯轻声念叨,虎克好象没有提及怎样在头疼欲裂、肩膀绽开一条半尺血口的时候干掉19个鬼子,不过这不要紧!克利斯望了望天,天上的神明若是还在跟他玩游戏的话,这19个鬼子兵就该下地狱了!
“冷箭!”一名荷茵兰王国军士兵豁然大叫,他惊骇地看着身边的战友喷出一口鲜血,一枚三棱雕翎箭穿颈而过!
“这边!”
叫喊只比箭光慢了一线,荷茵兰骑士的反应倒是不慢,他用短箭敲开了致命的箭羽,但他估错了第二支箭和第三支箭的速率,就在第一支箭被磕飞的同时,第二支第三支接踵而至。骑士来不及反应,第二支箭刺入肩胛,持剑地手无奈落下:第三支箭没入心脏。骑士无奈地跪倒阵前。
仅存的16名骑士团团护住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这个受到惊吓地人在用荷茵兰话大声叫嚷。但在手里却始终攥着一条烤兔腿,就像那才是他的命根子。
“是行家!”护卫骑士们用眼神交换着讯息,茂密地灌木林窜起一阵响动,骑士们立刻转向!可冲出丛林的只是一个不断翻滚着的头盔!
“背后!”一名惊骇欲绝的骑士猛然转身,他看到一名手挽硬弓的泰坦战士急窜而出。箭光一闪,他地视线就陷入黑洞。
克利斯中尉的箭术终于恢复准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射兔子时的委屈令他懊恼至极,可是现在,他向着敌人的后背猛冲而来的过程中连发三箭,箭箭毙命!杀敌取命的快感令他兴奋得大吼,丢开长弓,扬起战刀!侧身避开敌人的阻拦,再横刀一扫,两颗人头侧飞而出!
极度亢奋的近卫军中尉眼前一花。也许是冲力过猛,他和一个尖声叫喊的鬼子军官撞在一起了!
滚了两滚、翻了两翻,克利斯把这个娘们一样的家伙压在身下。他地刀脊逼住对方的咽喉。
“我投降!我投降!我是荷茵兰国王!我投降啦……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受最高教庭和战场法则的保护!不要杀我……”
按着本能,克利斯一骨碌爬了起来,他警惕地打量着围拢过来地护卫骑士,刀刃始终停留在卢塞七世的脖子上。
“对你的骑士们说!”
听着泰坦战士冰冷的喝令。荷茵兰国王吓得汗如雨下泪如泉涌,“你们……你们!快把剑放下!战争结束了……结束了!把剑放下,向这名泰坦勇士投降,快啊!快啊!”
骑士们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自己地国王,克利斯同情地望着他们,近卫军中尉看着这些高大的骑士屈辱地放低手里的长剑,又万般不甘地单膝跪倒。
“陛下!您投降了吗?”领头的护卫骑士任凭一滴带血的泪水滑过浴血奋战数个昼夜之后的苍白面孔。
“投降啦!投降啦!无条件投降!无条件投降!”卢塞七世把头点得像拨浪鼓。
“那么我们的使命也就结束了!”护卫骑士的首领发出一声叹息,其实在连续两天的激战中,国王卫队的最高长官已经换过好几个了,他有幸成为最后一任,但他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克利斯握紧刀柄,他看到异国骑士们高高举起剑,在眼中闪过一轮炙烈的光焰之后,长剑齐齐下落,有的入胸、有的入腹、有的割裂了咽喉。
不管怎么说,克利斯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打动了,若是换一个统帅,荷茵兰士兵也有机会达到泰坦战士占据的高度。
沉默良久!近卫军中尉终于踢开了被刚刚那一幕吓得目瞪口呆的荷茵兰国王,他朝这位一国之主的面孔啐了一口吐沫。卢塞七世又被吓了一跳,他没有闪躲,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着战场法则,他是一位王者,他在向胜利者提出投降之后有权安然归返他的王国。
“还认得我吗?”克利斯一边走一边说,他挨个检视着自尽的荷茵兰骑士,直到确认他们已经全部毙命之后才转回卢塞七世面前。
“你……你……”卢塞七世不记得,他怎么会记得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泰坦战士,他只记得自己的大衣柜是朝寝宫开门的。
克利斯再一次抬头望天,在渡口下游一处接近战场的莫名其妙的丛林里,他凭一己之力俘获了第二次反坦联盟的策动者、西方联军最高级别的头目!本来他的骑士是可以救护自己的国王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但卢塞七世竟然像癞皮狗一样投降了!
克利斯的面孔贴近老相识,他想勾起对方的回忆!事到如今,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光明神还不承认这是他的鬼把戏吗?上一趟,一个年轻的泰坦战士作为先行者之战的幸存者对那位趾高气扬的国王说:
“咱们会再见的!”这一次,是神明的玩笑还是命运地归途?幸存的泰坦士兵又和那位国王见面了,国王成了他的俘虏。他会成就一个军人所能拥有地一切荣耀,但克利斯却止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他猛地背向侵略者地头目。任凭泪水宣泄而出!
多少牺牲?多少痛苦?一切都只是神明的游戏和眼前这头猪猡为了一己私欲发动的战争!这值得吗?
克利斯踱出几步,在一位国王的背后停了下来。然后高高擎起战刀。
卢塞七世在颤抖,在全线崩溃时的逃脱看来是多余地了!他应向一位泰坦将军投降,而不是这个患有精神病的近卫军中尉。任凭一位国王如何哀求,泰坦战士依然高举着长刀,在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里。刀落下了!
卢塞七世意识到自己已经淹没在屎尿里,但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活着!
克利斯急喘了几口气,厌恶!发自内心的厌恶令他再也不想跟这个恶心的自恋狂打交道。
那一刀劈开了一位国王的行李革囊,露出内里的王冠和华服。
“换上!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国王!”
卢塞七世欣喜若狂,他不但没有成为刀下亡魂,还要重新穿上那身华丽的行头,有了这身行头他才是英姿飒爽的国王!他受到最高教庭和战场法则的保护,他已无条件投降,他会在和谈之后归返他地王国……
他一直这样念叨。
入夜。夏日里的平原吹起淡弱的风。风掀起窗纱,夜空和银河地光亮就闯进狭小的寝室。夏虫和夜莺赛着歌喉,时而声势惊人。时而突然休止。窗纱落在窗外,不动了。风缓缓走远,留下潮湿的夜幕。
潮湿!只能用这个词汇来形容动情的女人。少女地身体是潮湿的、少女的眼睛是潮湿的、少女的口腔是潮湿的!然后就是热!八月的河套平原酷热难当,可这也无法比拟少女的体温!白皙的胴体泛着**的火色。丰满高耸的**上遗落着吻痕、结实修长的大腿上缠绕着男人的粗壮腰肢!
终于……终于到了最热的地方!那个地方隐藏在少女的身体内部,按照一些违禁书目上的描画,那个地面像极了层层叠叠的花朵。这朵娇嫩的鲜花潮湿、暖热!男人埋头探索,他的进出张弛有度,但是热!热度令他低吼,热度令他癫狂!少女的指甲抓疼了他,少女的头发纠缠着他,少女的大腿甚至令他的呼吸快要终止了!他不管不顾,他拼命地冲着、撞着,少女的肢体被他压成一弯缺月,月光在颤抖。
“摄政王殿下!”
急剧的敲门声伴随着急切的呼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搞不懂,有什么事情非要选在他的炮弹已经点燃底火的时候?
风暴一样的侵袭终于停止了,少女的四肢无力地脱离了男人的躯体,她被折磨……或者说是被燃烧着的**彻底麻痹了。她并不知道男人已经脱出了她的炙热,她的身体没有反应,只有不停起伏的胸脯证明她还活着。
“是哪个要该死的?”
赤着上身,恶形恶状的帝国摄政王凶猛地打开门!
不是哪个要该死的,该来的人全来了!
“你们……有事吗?”奥斯卡望着人影憧憧的走廊,这是怎么了?
他的参谋长官、他的作战长官、他的调度长官、他的集团军长官、他的纵队长官,甚至连穿着睡衣的炮兵指挥官也站在人群里头。
“大家是来这儿看望光明神吗?光明神可不会做杀风景的事。”
“殿下!您绝对猜不到!您要是猜得到的话您就是光明神!”
望着眉飞色舞的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奥斯卡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会得到的绝对不是坏消息了!
“我不是光明神!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总参代长官望了望自己的同僚,近卫军作战部部长拉里勃兰上将立刻从挤满走廊的人群里站了出来。
“报告殿下!三纵司令员刚刚送来的消息,原291师第二团第三大队队长克利斯中尉在肖伯河下游距离马里亚德佳渡口七公里处俘获了只身出逃的荷茵兰国王!”
“你说什么?”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听到这样离谱的消息,换了另一个人也不会轻易相信地:
“卢塞七世不是缩在他的主力阵营里吗?荷茵兰王国军不是还挑着皇旗吗?马里亚德佳渡口下游七公里?卢塞七世怎么可能冲出万军围困跑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呢?”
“殿下!”加布里将军凑了上来。“一队圣骑士已经下到三纵司令部,再有一个小时您就可以亲自审问第二次反坦联盟地召集人,到时候您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三纵司令员还说。咱们的卢塞七世陛下比娘们还顺从!”
奥斯卡搓了搓手,“这是真地!你们真的没骗我?”
在场的军人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们就要获得最终胜利了不是吗?荷茵兰国王被俘标志着这个王国的军事力量马上就会彻底崩溃,只要贝卡方面军和斯坦贝维尔方面军能够占据荷茵兰人所处地位置,法兰、利比里斯和威典三方联军就被彻底包围在方圆不过数十平方公里的平原上。
“依我看……见或不见卢塞七世根本没什么必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朝兴奋的军人们不断摆着手。“我和那个蠢货谈不来,不如这样办……”
走廊里响起无数军人端正军姿等待号令的声音。
“既然人是克利斯逮住的!就让他和三纵司令辛苦一点,直接把卢塞七世押解到荷茵兰主力军被围困的位置。让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通令全军,放下武器,和他们的国王一块儿做近卫军的俘虏。”
“荷茵兰人若是不愿意呢?”人群里响起一位军官的声音。
泰坦摄政王沉吟片刻,尽管几乎没有这种可能,但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塔里!”
“是殿下!”炮兵将军立即出列。
“解决掉你地新娘了吗?”
在男人们的哄笑声中,炮兵将军面不改色地大力点头,“是殿下!绝对绝对地解决掉了!”
奥斯卡再也无法维持严肃的面孔,他亲昵地揽住老伙计地肩膀:
“今晚就辛苦你一趟啦!我会给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一夜的时间考虑对策,在黎明之前,你的大炮就要对准荷茵兰人的营垒。若是最后答复不是我们期望地……”
“明白了殿下!”塔里坚定地点头,虽然觉得无路可走的荷茵兰人只有竖起白旗这一条路走,但塔里还是希望能把炮弹砸在对方的营垒上。他在马里亚德佳渡口的肉搏战里损失了整整一团优秀的炮兵将士。
兄弟们的尸骨都还热着呢!
“对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看到自己的勤务官捧来了一具座钟。
在场的一线指挥官和各战区联络人纷纷掏出怀表。
“现在是教历802年8月20日23点13分,以此为战场零时间,一个小时之后,不管荷茵兰王国军主力有没有投降。贝卡方面军及斯坦贝维尔方面军必须全面动员,务必争取在三个小时之内抢渡肖伯河!到8月21日凌晨5时13分,注意了先生们!这是我给荷茵兰人的最后期限!在这个时刻,也就是5时13分,处于近卫军战斗序列中的一线部队全面向包围圈中的西方联军发动总攻!力求进一步缩小包围圈,此次战役历时九个小时,在九个小时之后,不管进度如何,攻击部队原地待命,战场工程部门开始新的工事建设!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还有问题吗?”
“水仙骑士团怎么办?”费戈元帅不知打哪钻了出来,他笑吟吟地打量着小弟弟,就像第一次遇见这个孩子。
“水仙骑士负责填堵缺口,战线过长,全面进攻就会暴露包围圈的自然或非自然的缺口!水仙骑士必须做到不放走任何一支企图突围而出的部队!听到了吗我的哥哥?不放走任何一个!”
“是!水仙骑士绝对不会放走任何一个企图逃出包围圈的人!”
听到满意的答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使劲儿揉揉睡裤底裆里的一大团物事。
“什么时候会有荷茵兰人的消息呢?”摄政王转向代总参谋长,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但他怀疑自己的万全处置办法大有多此一举的嫌疑。
“一个小时!”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异常肯定地说,“国王被俘,战与不战都无所谓了!如果咱们对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的评价是正确的,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放下武器,让他的国家退出这场战争!”
“一个小时……”奥斯卡呻吟了一声,他回头看了看卧室的橡木门,“一个小时足够我治死那个风骚的小妇人!”
走廊里回荡着欢快的笑闹声,军人们都说这是摄政王殿下应得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