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的墙基就建在孤岛的绝壁上,敌楼和城墙距离海面的落差几近三十多米。在这个仿若地狱一般的鬼地方,一年四季只有狂风巨浪、成群的海鸟和讨厌的寄居蟹才会光临。要塞与海岸通过一条隐蔽的航道进行联系,斯洛文里亚海军每月都会派遣一支小型船队为卡达海角要塞提供补给,不过……这个王国正面临久未遭遇的乱局,上一次补给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
到目前为止,海角要塞派往陆地的通讯官一点音信都没有,补给显得遥遥无期,可孤岛上储存的淡水和食物都已枯竭,要塞司令即使用绞刑对付逃兵也无济于事。
到了6月底,要塞守备团已经陷入绝望,他们真的已经与世隔绝。
没有增援、没有给养、没有上级的指示、没有王室的垂询,军人们只能守着一堆数不清的黄金和一位患有伤寒病的公主,他们节衣缩食,而且还被告知,再过几天要塞就会断绝淡水供应。
7月2号,被人抛弃的卡达海角要塞终于迎来那件唯一值得期待的事。一艘悬挂法兰海军军旗的大帆船驶入孤岛中心码头,那位热心肠地法兰商人给孤立无援的斯洛文里亚朋友送来了久违的葡萄酒和黑面包,不过当然。要塞守备官要为得到地物资支付同等重量的黄金。
即便如此,要塞指挥官还是千恩万谢地感激法兰人地准时,他的士兵在遭受饥饿和干渴的折磨。如果不是这船饮食来得即时,就算他自己不会向泰坦人投降。他的士兵也会变着法儿地促成这件事。
跟随法兰军舰抵达海角要塞的随行人员中还有一位贵族夫人和一位银行家。说起这位夫人……好像来头不小地样子!据说她在法兰宫廷没有明确的品级,却代表一个职权部门直接为法王服务,但船上没人知道她具体是干什么的。
至于那个银行家……斯洛文里亚王室找对了人!拉塞尔费恩是典型的灰色融资专家,他为世界上所有的黑市交易进行担保、为世界上所有见不得光的财产谋求合法、合理的安全存储通道。
斯洛文里亚王室到底拥有多少财产?相信拉塞尔费恩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做这一行要有信誉、有头脑。像对待神明的教条一样信守承诺和规矩。所有的金融家都会告诉你,从事这个行当的规矩只有两条,一是只与信得过地人做生意:二是不要犯蠢,不要做傻事、不要惹麻烦。
不过……生意做到拉塞尔·费恩这种程度,相信他也不会碰到什么麻烦。在海上有隶属法兰海军的军舰为其护航,在港口有专门的登记部门为他地非法生意打掩护,在纵横国际的七大银行团里面,拉塞尔拥有其中四家的股份,根本没人在乎费恩先生名下的多个账户有多少流动资金。
这位大金融家与斯洛文里亚王室地代办关系是在今年三月份敲定的,拉塞尔·费恩每处理一公斤黄金。他就可以从中得到4·9%的提成。不管斯洛文里亚国王多么富有,拉塞尔仔细算了算,他的最终收益足够收买七大银行团中的任何一间。即便他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往于海盗横行的爱琴海和亚德里亚海之间,但何乐而不为呢?做成这笔生意之后他就能够进入一个新的阶层,比方说……买一个贵族头衔、再认养一座王室宫殿……到时候……
拉塞尔收起麻子脸上按捺不住的笑意,他转向身后的要塞地库。
“快点!拜托你们!时间不等人!”
时间不等人!雨季的到来令斯洛文里亚东南海域掀起了两三米高的大浪和强劲的东南不定风。所谓东南不定风。即是指海域上头的光明神邪乎的很,他一会儿让巨风吹往北,一会就让风头去往南,再然后东北一起来,大海便乱成一锅煮沸的水藻浓汤,在天上看的话应该刹是壮观,可身在海中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不定风带动不定潮,不定潮带动暗流、暗流带动海船偏离航道,在雨季偏离航道……那就得恭喜你,你离天堂和地狱都很近。
要塞上空阴云密布、凄风怒号。要塞里面的人带着笑,干劲儿冲天。为国王守卫财富的勇士们在地库里面忙作一团,他们将印有斯洛文里亚王室图腾的金砖放进铺满干草的木板箱里,钉好木箱之后便烫上火漆,再由军舰上的商人逐一加盖“王室引进品”的徽印。
望着那位状似无所事事、却又目光炯炯的法兰贵妇人,要塞守备官就忍不住要问一问,“那个漂亮女人到底是干嘛的?会不会有危险?”
拉塞尔费恩放下手里的账簿,他循着声音望过去。“我又没睡过她,怎么知道她是干嘛的?不过……”
金融家呻吟起来,他凑向要塞守备官的耳朵,“行船途中,那位女爵一直在偷偷记录英格人和西葡斯人的舰队番号和海岸基地的位置!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她是我的国王派来的间谍!”
“一个女人?”要塞司令有些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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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塞尔费恩耸了耸肩,“她是女人,所以她能随意出入英格海军和西葡斯海军在各地举行的招待会、酒会!这一点男人们可比不了!”
“但愿你的王国会为斯洛文里亚遭遇的不公正做些实事。”
金融家就拍了拍要塞司令的肩膀,“会地!一定会!王国正在策划,让泰坦人吃不了兜着……”
话还没说完,那位已经听到尾音的女伯爵立刻瞪了过来。拉塞尔,费恩赶紧闭上嘴、像马儿那样做出一副地上全是青草的样子。
至此,卡达海角要塞地指挥官便对这名女伯爵的身份深信不疑,这座偏僻地孤岛很难遇上年轻漂亮的女性。守备司令不缺斯洛文里亚原住民的热情和豪爽,他引领女伯爵参观了整座要塞。只是回避了一些敏感地区,不过这对受过严格间谍训练的阿欧卡亚席瓦威夫敏斯特女伯爵来说,要了解那些“敏感”的事情并不会是多么苦难地事。比方说……要塞里面那些土炮的射程、公主卧室的位置、岗哨的换防时间、兵员数量、遇警措施等等……
到了傍晚,法兰人的军舰上突然传来消息,大风损坏了主桅。今天晚上根本无法出海,而船上的水手又不够……拉塞尔·费恩和那位女伯爵便找到海角要塞守备官,请求他增派一些人手参加抢修。
要塞指挥官正在奇怪拉塞尔这个吝啬鬼为什么会把船上的给养留下一半,想必正是为了这个原因。他欣然同意增调人手的请求,并将一整队熟悉船上作业的水兵调到码头,供法兰海军船长调遣。
在太阳落被海平线吞没的时候,忙碌一天地卡达海角要塞终于停止喧嚣。孤岛万籁俱寂,只在悬崖底下的码头还会传出水手们高昂的号子。
参与维修工作地斯洛文里亚士兵常年往返海岛,他们对老兵的做派再熟悉不过。船上的法兰海军士兵举手投足都是一副精锐劲旅的样子,多数时候。这些士兵不怎么说话,只在船长大声喝令时才会回答“是”这令斯洛文里亚人有点奇怪,因为这些人地法语十分蹩脚。
要塞里举行了场小型的茶点招待会。虽说是招待会,可要塞司令能够拿出手的东西实在太少,倒是那位王室公主比较慷慨,她为招待会捐献了自己保存多时的进口茶叶。与西方人的发酵红茶不一样,这是真真正正的茶叶!在东方可能非常低廉,可在西方,连见惯市面的阿欧卡亚女伯爵都要为之惊叹。
当然,阿欧卡亚女伯爵用了假名,若是报出她的姓氏,相信世界上没几人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安鲁军统调查局有一位女性掌门人。似乎……
斯洛文里亚公主叫她“埃俄芬”女爵,那么权且保留这个称呼,当晚,来自法兰宫廷的埃俄芬女爵与异国公主谈得十分投机,不过这位公主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讨好她。
想一想就知道原因,水手们都不习惯把女人带上船,他们认为这可不怎么吉利,可埃俄芬女爵竟然随船远道而来,那位从来都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拉塞尔费恩先生又对其必恭必敬,可以想见,这位女爵在法兰宫廷的权势有多大。斯洛文里亚公主若是能够争取到对方的好感和同情……
说这些干嘛?阿欧卡亚又不是来向斯洛文里亚王室唯一的漏网之鱼表达同情展示好感的。茶点招待会很快就结束了,因为茶点已经被人一扫而空。这时码头上又传来消息,起风了!主桅杆的事得拖到明天早晨。要塞司令不疑有他,随便应付两声也就作罢。
阿欧卡亚与她的随行人员在一间小卧室里焦急的等待着,她制定了计划、布置了人手、约定了代号、预测了潮汐和风向,可当她真的置身于这处高居于悬崖之上的要塞,她又免不得要担心……
第一次挑战不定风和不定潮的代价是什么?第一次投入实战的安鲁海军会遇到什么状况?第一次跨海登陆作战的军情特战旅会不会被暗流吞噬?第一次策划这种水陆联合两栖作战的自己会不会在无意中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太多的第一次令阿欧卡亚完全丧失了与敌周旋时的冷静,她那漂移不定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卧室中的那扇小窗,窗外是黑沉沉的宇宙和波涛翻滚的洋面,巨浪拍击礁石的声音足以撕裂人心。
大洋随着潮汐和洋流不断变换着身姿,高低起伏的海浪令置身其中的船影飘忽不定。安鲁海军斯洛文里亚方面特遣舰队在暗淡无光的浓夜中扬帆远行,这支三艘五桅大帆船和九艘四桅帆船组成地小型舰队已经在附近海域潜伏半个月,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侦测潮汐和洋流。而在今天夜里,就是为往日的辛劳收获果实地时候。
特遣舰队的指挥官是一名少将,即便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这位大家长也不会记得他那谱系庞大地家族宗亲里面有一个叫做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的年轻人。不过相信再过不久。整个世界都会知道这个勇于开拓创新的年轻人在卡达海角(灯塔计划最后一站)战役中的一举一动,这是安鲁海军追赶传统海上强国的起点。也是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挤身世界一流海军指挥官行列地处子之战。
特亨多夫站在旗舰左翼的船舷上,在他身后是一群与他同样年轻的安鲁海军军官。兴高采烈的年轻人摩拳擦掌,对着惊涛排空的大洋指指点点,他们的指挥官一直没有言语,只是静默地打量着他的舰队。
特亨多夫海军少将的特遣舰队在墨色的海面上一字排开。三艘五桅大帆船都有两艘四桅快船护卫前后,看样子就是英格人惯常使用的巡洋舰阵。这支舰队太小了!这大概是特亨多夫唯一地概念,按照他的设想,安鲁若是拉起风帆的话应该遮蔽一方洋面。
“时间……”
一名参谋立刻大声回答舰队司令,“晚十点一刻。”
“地点?”
参谋四下望了望,“战略坐标地以东十公里洋面!”
特亨多夫海军少将这才收回视线,他掸了掸被海浪打湿地军衣,接着才转向一位身穿黑色军统制服的情报官员。
“阁下,轮到您了!”
军统情报官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借着舰桥上的灯火。他大声念到:“帝国元帅、安鲁家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令!行动代号……渔汛!”
“水仙骑士团海军部、斯洛文里亚方面特遣舰队总司令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海军少将确认行动代号,渔汛”所属战斗部业已进入作战水域,请战地导引官准予执行。“对方立正敬礼。“代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命令你部即刻展开行动……代号渔汛!”
再次打量一遍身前身后的海军将领,特亨多夫向主桅上地了望台挥了挥手,“停船……下网!渔汛到了!”
浓夜底下。海面以上。安鲁海军收拢风帆,甲板平台和各个舱口里面人声鼎沸,无数身影在奔走往返。
泰坦帝国军事情报局直属特种作战第一旅的突击团官兵纷纷带齐武器装备,他们登上船舷两侧的舷板,随着一声声雄壮高昂的水手号子,所有的船支都将搭载特种战士的舷板放下海面。
海面上阴风怒号,面目黝黑的特种战士不发一言,他们在心里默数着号子,粗壮的手臂不断带动木桨,舷板行动如飞,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中起伏着前进。
孤岛码头还亮着灯,维修帆船的水手和斯洛文里亚士兵已经歇了下来。热情的法兰船长拿出珍藏的好酒和一条条大腊肠款待向他们伸出援手的异国水兵,可好景不长,十一点刚过,法兰船长突然变了脸色,前一刻他还笑着向对方敬酒,下一刻他就寒着脸摔碎了杯子。
血红色的酒液无奈地洒在船舱地板上,昏暗的灯火映出凶手的身影,刀子、匕首与剑,兵器的忽闪伴随刺眼的血光,惨烈的凄叫伴随野蛮的呐喊。终于,现场平静下来,凶手们调亮了灯火,灯火映出可怜虫的尸骸,他们大睁着眼,在死前仍然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法兰水手们仔细检查了一遍死者,他们对那些仍在呻吟的家伙又补了几剑。船长有些不耐烦,他向船舱门口使了个眼色,训练有素的特种战士立刻脱离现场,他们回到各自的船舱,换上斯洛文里亚王国军的制服,然后在码头上集结。
孤岛上的小码头只能接待两艘大船,平常守卫并不多,今天也是如此。当附近的守兵看到一群穿着王国军制服的生面孔时,他们自然心生疑虑,可狡猾的入侵者并没给他们问询的机会。由那位变装的船长带头,泰坦特种战士无声无息地解决了这些守兵。
“现在又是几点?”矗立在窗口附近的阿欧卡亚女伯爵突然回转身,猛烈的海风掀起了她的金发,挡住了她的面孔。
随行人员中的一位军人掏出瑞尔产的怀表,“十一点一刻!”
阿卡点了点头,“你们都知道该做什么吧?”
在场的军人们互相望了望,然后他们便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小卧室。
安鲁军统调查局的负责人再一次转过身,她的身形窗棂之间的浓夜里面轻轻颤抖,不过她的眼神却透射出坚定的决绝。
从要塞上望下去,海平线黑沉沉的,巨浪起伏,在翻转中拍砸在岸基上,浪花飞溅而起,像破碎的橄榄,把汁水喷吐在要塞的高墙上。起伏的波涛中出现一点微光,在海平线的尽头时隐时现。这点光火引起要塞守卫的注意,他们迅速通知值星官,这位长官便在敌楼里架起单孔望远镜,可夜色浓重,呈像并不清晰。
几分钟之后,海角洋面终于出现清晰的船影,不是一艘,而是以突击队形排开的一大片。值星官敲响警钟,整个要塞立刻忙碌起来,大量的兵员冲出卧室,所有的战斗岗位都有人影在闪动。
敌楼里的信号兵向闯入斯洛文里亚领海的不名舰船打起灯火讯号,警告对方的违法侵入,可对方不但没有回应,反而扬起所有的风帆高速接近要塞。
“来意不善!准备应战!”要塞指挥官果断地发出命令。守兵立即行动,他们从藏兵洞里抬出大型弩机和铸铁打造的火炮,还给没名箭手的弓箭都涂抹了火油:要塞司令检视着风速和风向,观察着敌人在海面上的运动。
“是英格人的阵型……”见多识广的要塞司令很快就认出敌人的身份,“可又不对……”
一名观察员突然抛开单孔望远镜,他向指挥官大声叫喊,“猛虎水仙旗!猛虎水仙旗!是安鲁海军……是安鲁的舰队……”
要塞中响起杂乱的噪音,反观侵略者的阵营却悄然无声。三艘主力炮舰和九艘四桅快船迅速绕开要塞东侧地乱石海和暗礁群,它们在距离要塞南墙四百米的海面上一字排开。
看到这种架势。卡达海角要塞的指挥官不禁暗叫倒霉,他一定碰到了一个海战行家。“准备隐蔽!准备隐蔽“,“司令官地高呼只留下尾音,漆黑的洋面上猛地燃起无数朵光火。火炮地怒吼先后响起,伴随嘹亮的光团。六镑炮与八磅炮齐齐奏鸣。教历801年7月2日夜十二时,卡达海角战役开始了!
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海军少将的旗舰上挂着巨大的猛虎水仙旗和军情特战旅的银色飞马旗;除此之外,旗舰地舰首撞杆上还垂着一面奇怪的旗帜……一门大炮的炮管里塞满水仙花,一头红色的花斑猛虎伏在炮身上怒视前方。原来水仙舰队还无法装备足够的火炮,红虎方面军的炮兵部队是在远离海角的另一处码头登上特遣舰队的。
不过……红虎的炮袭并没有收到任何成效。卡达海角要塞的外墙在经过数百年地风霜洗礼之后不但没有摇摇欲坠,反而变得像礁石一样顽固坚强。炮弹的威势只是砸落了一些墙灰、摧毁了几处箭垛,斯洛文里亚士兵在五分钟的炮袭中竟然无一伤亡。
来自法兰地银行家慌慌张张地冲上弹雨如飞的城墙上,他哭着喊着想要离开要塞,回到他的大船上。想到随行人员中有一位尊贵的法兰王室特派员,要塞司令官就觉得没有理由拒绝法兰人地要求,毕竟这场战争不关法兰人的事,再说他也不想那艘为祖国运送黄金的大船受到损伤。
正好!一位士兵来报告,那些帮助法兰人维修大船的水兵已经完成任务,他们要求进入要塞。司令官就点点头。他吩咐手下打开没有遭遇敌人的北侧要塞吊门,将法兰人放出去,再把自己人迎进来。
战士繁忙。卡达海角的指挥官甚至来不及与法兰朋友告别,但是看到拉塞尔费恩那副失魂落魄贪生怕死的丑样子,想想告别也就算了。
要塞的南侧城墙上炮火连天,安鲁海军一直没有靠近。只是反复轰击,似乎一点都没有攻顶夺城的打算,要塞指挥官只得调集充足的防御力量,一旦南墙不堪重担,他和他的战士就得用肉身去粉碎侵略者的欲望。
所以……阿欧卡亚确实没打算由南侧强攻要塞,按照渔汛行动的作战方案,特遣舰队的火力急袭只是为了将要塞守军吸引过去,真正的攻势将由军情第一特战旅在要塞北侧发动。
特战旅突击团乘着舷板绕过海角孤岛,他们在舰队开始炮击之后才无声无息地潜入要塞北侧的乱石滩。人声鼎沸的卡达海角就在他们头顶,战士们一登陆便丢弃舷板,快速接近吊门,在与躲在暗处、一身斯洛文里亚王国军打扮的船长接头之后,突击队员就在要塞吊门两侧的城墙底下潜伏下来……
很快!城墙上的响起喧哗的人声,吊门陆续开起,斯洛文里亚王国军打扮的船长向自己的队员使了个眼色,他们快速冲进要塞,随即便控制了北侧城头上的敌楼、破坏了里面的吊门控制机关。
特种战士一见城门洞开立刻一涌而入,他们在敌楼下的开阔地上排成冲锋阵型,而有趣儿的是,被要塞南侧的炮战吸引全部注意力的斯洛文里亚守军直到这时仍未注意已经近在咫尺的敌人,他们看到的只是身穿王国军制服的士兵在忙些莫名其妙的事。
特种战士列队、旁若无人地擎起弓箭,他们面对敌人的后背投去一轮箭雨,惨呼和惊叫立刻响成一片,斯洛文里亚士兵悚然回头,他们看到扑天盖地的敌人!敌人面目狰狞、手持各式各样的刀兵向他们冲了过来。
惨烈的肉搏战开始了,没有任何花巧,也没有任何解释。背水一战的斯洛文里亚人陷入死斗,他们与敌人
争夺每一个房间的归属,甚至抱着敌人纵身滚入悬崖下的怒涛。
“全他妈乱套了!”阿欧卡亚女伯爵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战士跟前,士兵们都为这位女士的粗口吓了一跳,不过她的出现倒像是给杀人搏命地男人们上了发条,特种战士在军统调查局长跟前越聚越多。他们跟随着这名身穿宫廷礼服的女士清理每一处战略要冲,占据一个又一个有利地点。
要塞守军的覆灭总会经历一个过程,从最初地殊死抵抗到接下来的仓皇逃窜。由四散奔逃到最后地身死投降。除了堡垒内部一些易守难攻的据点,军情特战突击团在凌晨两点左右便控制了卡达海角。
安鲁特派舰队在要塞中的喊杀声弱下来的时候便将两艘主力炮舰靠上揭头。红虎的炮兵战士立即开始向码头上地栈桥卸下火炮。火炮被骡马运入要塞,很快便被拖上那些易守难攻的地段。
随着数声炮响和阵阵硝烟,抵抗终于被瓦解了,当特种战士和军统调查局长抵达地库的时候,跟随阿欧卡亚女伯爵先期进入要塞的军人已经解决了这里的守兵。不过说出来还真有些后怕,卡达海角要塞的守备官在地库里埋藏了大量的火药,若不是这位指挥官在第一轮箭雨中就告身亡,到访的特种战士会和黄金一块儿飞上天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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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欧卡亚亲身犯险,她组织熟悉火药的炮兵战士拆除了那些爆炸物,然后才命令士兵们打开地库。
“哇哦!”进入地库的泰坦战士都会这样念上一句,出现在他们眼前地是一个金光闪闪的洞窟,战士们每走一步都会被散乱满地的金砖硌到脚。
斯洛文里亚数代王室积累地财富似乎全都在这儿,金砖由地面堆砌起来,组成的金山足有三四米高。地库内还有一些上了锁的小房间。
被黄金迷失双眼的战士们没有等到命令便砸开一个个小房间地大门,在一阵刺耳的欢呼过后,闯进小房间的士兵就捧着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窜了出来。他们把宝石首饰抛到天上,引得热血沸腾的强盗们像婊子一样一个劲儿地尖叫。
没错!曾经的勇士已经变成此时的强盗,他们不敢去碰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属意的金砖,只是去疯狂地抢夺那些闪烁着红绿光芒的珠宝!
阿欧卡亚首先是女性。然后才是安鲁的军统调查局长,此时她正置身于一群习惯杀戮、迷恋财宝的疯子中间,她有手有脚,却不敢去阻止面相狰狞、全副武装、手上染着鲜血的男人们,谁知道这些家伙接下来还会干什么?
特战旅的突击团长“大虫”别列斯基终于赶到现场,他面上带着笑,似乎对眼前发生的抢夺无动于衷。阿欧卡亚只得和他商量,女伯爵心思敏捷,她告诉大虫,若是奥斯涅亲王殿下也在场的话,他也不会为了些珠宝就去对浴血奋战的勇士们发脾气,可这笔财富已经归帝国和安鲁所有……抢掠也得有个限度。
别列斯基心领神会,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混乱的队伍收拢好,这位突击团长对战士们说,“仁慈伟大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感谢战士们所做的一切!他将一间堆满珠宝的小房间留给了英勇的斗士……”
“但只有这间!别再去碰其他的东西!”突击团长面目狰狞地警告着他的士兵。“不过……之前的就算了!”
之前没有下手的士兵暗子叫苦,而已经落得腰缠万贯的士兵则高声欢叫。
大虫规定了分配战利品的级别和次序,特战突击团这才有了久违的纪律性。由团长和各个大队的队长带头,当官的在保留的那间堆满珠宝的小库房里拣选了那些块头最大、最耀眼的珠宝,然后是立功人员、战斗骨干……最后连伤员也得了一些首饰。
听到消息的红虎炮兵也赶了过来,就在他们打算跟突击团大吵一架的时候,大虫别列斯基就指了指那间小库房,原来他早就为参与战斗的炮兵兄弟们留了一份!
特遣舰队司令官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在这个时候也已上岸,别列斯基就跟出了大力的海军少将提起分享财宝这件事,可特亨多夫竟然严词拒绝了,他说自己的海军士兵又不是海盗,再说他上岸并不是为了跟特战旅瓜分斯洛文里亚人的财富,而是为检验战果,他的火炮密度不够、火力也不充实、精度也没有达到标准……
别列斯基听了这些话自然觉得十分没趣儿,他与海军少将应酬一番之后便落荒而逃。
至少是在战前,阿卡似乎忘记一件事。她从没对军情第一旅的特战官兵提起过那位斯洛文里亚公主,因为这位公主是安鲁军统调查局的战利品。所以……当她再次见到公主地时候,她自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泰坦战士在公主的卧室门前让开一条路。尽管阿欧卡亚已经预知事情有些不妙,可她还是大发雷霆。斯洛文里亚王室地公主殿下枕在一片血泊里。她的脖颈撕开一条长长地口子,血浆仍在喷涌,堆满她那高耸的胸脯;她的下裳裙摆大开,露出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和染满秽物的短衬裤……
“是……是她自己用脖子撞上那把剑地……”一名肩挂尉官军衔的家伙犹豫地开口。
阿卡瞪了过来,她的视线离开那把掉落在地的骑士剑。然后便在室内开始搜
寻。很快!一个面相猥琐又在不断闪躲的家伙被女伯爵看在眼里,室内只有这个家伙的剑鞘是空荡荡的。
“你过来……”阿卡边说边拣起地上的长剑。
那个做了错事的家伙有些犹豫,但他的队友都在往后闪,于是他就变得十分显眼。
阿欧卡亚踱出几步,她面上带着鄙视地轻笑,就在那位士兵以为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女伯爵突然反手挥起手中的骑剑,剑锋带起一阵血花,那名士兵捧着咽喉大口地咳血,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在抽搐一阵之后才恢复平静。
女伯爵环视了一遍在场地泰坦士兵,她本想将置身现场的人全部处死,可又不想为了一位可怜的公主得罪军情系统。
“系好你们的裤子!但愿你们地团长大人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们这才惊慌失措地收拾起来。系裤子的系裤子,整军容的整军容,他们很快就脱离现场,只留下那位可怜的公主和同样被斩断咽喉的替罪羊。
阿卡为这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公主殿下阖上眼睛。同是女人,她能读懂对方眼中的屈辱和不甘,军统调查局长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些事情的意义又在哪里?当她的双手染满鲜血沾满污秽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整件事的合理性。
“祝贺您!”大虫别列斯基的声音传了过来,“您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任务!若不是身临其境,人们会认为这是奇迹的!”
阿卡点了点头,现在她只想离开这滩污血。
“顺便问一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别列斯基有些诧异地打量着床上的女尸和倒卧在地的士兵。
阿卡耸了耸肩,“你不是看到了吗?”
别列斯基就算再笨也能猜出个大概,他不甘心地踢了踢那名士兵的尸首,“真是丢脸!我还要把这样一个家伙送去无名英雄纪念碑呢!”
阿卡瞪大眼睛,她向斯洛文里亚公主的尸体摊开手,“你怎么不问问这位女士会怎么想?”
“没这个必要!”大虫别开头。
阿卡不依不饶地紧赶几步,她迎上特战军官的面孔。“她会在地狱最深处诅咒你们,诅咒你们做过的事情,直到你们落得同样的下场!”
“噢……”别列斯基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用嘲讽的眼神打量着安鲁家族秘密战的领袖。“阿欧卡亚女爵,我得提醒您,若是真的以为事情会像您说的那样,那么我会建议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重新审视您的工作,您似乎不再适合……”
“我适不适合这项工作不需要你来关心!”阿卡愤怒地闯出室内,在这儿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女爵阁下……女爵阁下!”身后的呼唤令神志有些涣散的阿欧卡亚在半晌之后才回转头。
特遣舰队的司令官追了上来,他面对家族重臣立正敬礼,那严肃认真的面孔竟然令女伯爵感到一丝难堪。
“有什么事吗?”
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海军少将放下手臂,他可不像特盏旅的军官那样兴奋。
“我完成任务了,正在等待您的指示!”
阿卡理顺了一下思路,她很混乱,看看特战队员正在搬运的那些尸首,在夜晚到来之前,这里的人还像对待朋友一样欢迎她的到来,可她给人们带来的却是侮辱和屠杀,这令阿卡迷惑至极,她在制订作战部署的时候并没想到如何面对这种局面,任务只是任务!但现在看来……任务不应只是任务那么简单。
“停船待命……”女伯爵无力地呻吟一声,“红虎会在清晨接管要塞,届时你的舰队要负责运输那些黄金。”
特亨多夫大声应是,不过他已看出军统调查局长的不自然。“恕我冒昧,您……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卡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军衣上,那上面有水仙人信仰的图腾和象征勇武的军功奖章。
“作为军人,当家族命令你出征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战争……战争会改变一切?就像辨别是非的能力、就像我们信仰的善恶观念。”
特亨多夫摇了摇头,“我信仰光明神,也信仰大家长,既然我的统帅告诉我这是对的!那么他一定没错!作为军人,只要内心深处有一个道德标准就足够了!但战争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战争面前,是非观念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道德标准也因人而异,您无须为战争而自责,我们无法阻止战争,就得花心思赢得战争!要不然……失败者永远是错的那一方,只有胜利者才能纠正是非、才能在事后规范道德标准。”
阿欧卡亚勉强地笑了笑,她的多愁善感应该在此次战役过后划下句号。海军少将说得没错!战争无关道德和是非,世界上的事永远是强者说了算。
“要做就做胜利者!”阿卡终于撇开脑中那具凄惨的女尸。
“是的!要做就做强大的海军!”
特亨多夫向对方回以军礼,尽管他的舰队在卡达海角战役中充其量只是发动了一轮佯攻,可他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大洋之上一定会出现一支不输任何海上王牌劲旅的强大海军,神选战士的赫赫威名会借由这支海军拓展到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