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野和牧场周围有些大森林,森林中流淌着时浅时深的小溪。阳光在森林边缘才肆无忌惮地拓展开来,耀眼的光彩令大片的牛笈像水草一样浮动不断流转的光。
光彩在西贝格堡的巨大身影中逐渐黯淡下来,青灰色的石壁连接着绿色的田埂,除去那些极具皇家风范的装饰雕塑,巨大的堡垒就像是一个耸立于田野中的稻草人。
一星期以来,泰坦帝国莫瑞塞特王朝唯一的顺位继承人始终住在西贝格,尽管窗外的一切都是那样赏心悦目,可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过得并不轻松。——皇室书记处的明哲和传统把尊贵的帝国公主交给了一间黑暗寂寞的房间。房间里摆着一张简陋的卧床、一个餐桌、一把椅子,似乎……只有朝向窗户的神台能够展示泰坦帝国奢糜豪华的皇室气度。
神台包裹着金漆,在光明神的瓷像两侧摆满烛台,烛台是十足的黄金打造的,背景是神明造物的油画,油画前是一大排抹着金粉的折光板,烛火似乎从未熄灭,因为不断有人为其更换基座。
阿莱尼斯跪在神像前静思,其实……她在最开始的两三天确实是这样,可时间一长她就不耐烦了!虽然加冕之前的这段冥想是泰坦皇帝地必修课,但对于一个风姿动人、精力充沛的**来说。这间陋室、堪比苦行僧的饮食、还有那些不断在门口向内张望地教士,一切的一切都令阿莱尼斯烦不盛烦!她想找个理由发疯,她甚至为此计算好步骤。她要先把西贝格堡所有地神教设施全部捣毁,然后再把侍奉皇室的教士全都送上断头台……
该死的奥斯卡在干什么?阿莱尼斯想。他怎么还不来救我?我想我快死了!阿莱尼斯就是这样祈祷的。
遵照传统,或者说……管他呢!总之是泰坦皇室数百年来留存下来的老掉牙地东西,皇室书记处向地方各大主要君主国发布了加冕公报,那个时候近卫军仍在与反坦联盟进行争斗。当然,现在近卫军赢了。
西方王国便争先恐后地回复了这份公报。
别去理会西方的下等人在说什么,坦皇加冕是这个大帝国自己的内政,除了阿莱尼斯和她丈夫,再不干任何人的事……哦对了!除了一个!拉德里耶六世教宗!
拉德里耶六世教宗陛下的行程是经过仔细推敲的,因为新皇的加冕礼要在教宗陛下抵达都林之后才能进入实际操作的阶段。教宗是神权世界最尊崇的……说他是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儿就行了!虽然只有才能他决定神明会否给一个世俗中人皇袍加身,可看看他那副样子!猩红热一样地老年斑、猥琐昏黄的眼珠、死鱼鳞一样的皮肤……哎呀呀!阿莱尼斯公主要鼓足所有勇气才敢亲他一口。
算了!大不了谦卑一点,朝他行个跪礼?公主这样想。就在这个时候,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突然闯进门。
“尼斯,快起来吧,他来了。这一切总算结束啦!”
公主殿下地惊喜完全写在脸上,她双手扶地,要先撅起屁股才能完全站起来。
“我的天啊!”阿莱尼斯磨搓着膝盖。“这真是光明神的福音!我的奥斯卡在哪?”
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她一笑便在眼角挤出好几条浅浅地细纹,尽管曾经的“帝国娇阳”不在年轻了,可卡梅伦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再说她的身段和相貌并未被岁月折磨得不堪入目,与之相反,委西阿塞利亚家的侯爵夫人仍是都林上流社会中最动人的那朵月季花。
“怎么了?不是奥斯卡?”
侯爵夫人搀住帝国储君的手臂,又用手指戳了一下公主的额头。
“小女人,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来了一个佝偻背、罗圈腿的意利亚人,你会不会不满意呢?”
阿莱尼斯夸张地大力拍了一下脑壳,“教宗陛下!这个老不死的总算到了!”
卡梅伦连忙掩住储君的嘴巴,“我的天啊小女人!你该感谢那个老不死的,他若是在路上多耽搁几天,你就要多吃几天苦头。”
阿莱尼斯兴奋地拢起头发,教宗来了,这就意味着她在几天又或几个星期之后就能成为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
“那……现在我该干什么?”
“沐浴我的陛下!姑娘们都为你准备好啦!”
西贝格堡本来有两间宽敞的天光画室,可历史上有位泰坦皇帝对肖像画极为反感,他将堡垒其中的一间画室改建成一个大浴池!
大浴池!这样说一点都不过份。乍一看,室内云蒸霞蔚,一遇门口的冷气,洁白的烟雾会像云朵一样倏地散开,露出一池仿若望不到边的碧水。
浴池的设计与维耶罗那森罗万宫的那间温泉室别无二致,看来两者都是同一位皇帝督造的。在晴朗的白日,阳光从敞开一排的天窗里洒了进来,点亮雾霭和水面。宫廷侍从在池边摆满坐垫和各种宽叶观赏植物;浴池内里还耸立着一座假山,假山上也有植物,在稍稍高出水面的山石上蹲着两只尊荣英武的黄金狮子,狮子大张着口,不断向池中喷吐冒着蒸汽的水流。
阿莱尼斯在门口停了下来,宫门两边的侍女为她摘下身上披着的羽纱,帝国公主便露出结实丰满的大腿和高耸的半个胸脯。皇储紧了紧身上地浴巾,她笑着迎向室内的女伴们。
这些出身显赫高贵的女人都是公主地朋友,她们年轻、聒噪!尽管有些已经嫁为人妇。可她们仍像从前那样喜欢玩闹。
一个面孔青白的女孩儿突然窜了过来,看来她已经在浴室里呆很久了,她为阿莱尼斯戴上一顶花环。然后煞有介事地跪了下来。
“女皇陛下万岁!”
阿莱尼斯无所适从,她只能腼腆地笑。
浴室里地小姐和夫人都围了上来。她们纷纷向公主殿下行礼,还张口闭口“女皇陛下”地叫。
“都别这样!拜托你们!”阿莱尼斯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
“这有什么!您就是我们的女皇!帝国的女皇!”
“是啊是啊!我们只是演习一下!”
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在附和。
“好吧好吧!随你们便吧!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帝国公主只得妥协,不过说真的,阿莱尼斯地笑脸带着盈满自信与矜持的骄傲,看得出。她对眼前的表演满意极了,而且完全乐在其中。
兴高采烈的女伴们簇拥这公主走到池边,在得到公主的允许之后便为她揭下身上的浴巾,面对阿莱尼斯那副连女人见了也要多看几眼的胴体,在场的夫人和小姐又献上恰倒好处的恭维,一个大胆的女孩子还偷抓了一把公主地**,结果她和阿莱尼斯一块儿“哇”地一声叫了起来。
阿莱尼斯泡在浴池里,她对女人们笑着说,“我们的布埃德侯爵小姐是怎么了?难道能让她动心的只有女人吗?”
布埃德侯爵小姐看了看自己地手,又看了看公主殿下的胸部。“我的天啊。她们可真结实!”
周围的女人们大声笑了起来,她们委婉地嘲讽状似发育不良地拉朵布埃德。
“可别把我们的小精灵惹恼了!”阿莱尼斯竟然在为这个偷抓自己的女孩儿解围。“我说……帝国特勤处长可是她的教父,她要是到鲁道夫霍斯伯爵那告一状。估计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您千万别这么说!”拉朵·布埃德侯爵小姐连忙摆手,不过她的声音已经低了下来。“我始终怀疑……我的教父、鲁道夫霍斯伯爵,他可能一直在打我的主意。”
女人们笑得更大声了!阿莱尼斯甚至笑得前仰后合!
“你真是算了吧!你凭什么?”帝国公主边说边掀起侯爵小姐的裙摆,周围的女人都来帮忙。她们打算把尖叫着的拉朵小姐脱个精光,然后仔细研究一下这个大言不惭的女孩儿凭什么认为鲁道夫霍斯那个性变态会喜欢她。
终于,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喊停了,女人们立刻放开可怜的拉朵小姐,然后各自退到角落,有的对付水果,有的继续讨论特勤处长鲁道夫霍斯伯爵的性归属。
看到这一幕,相信大家都开始怀疑了,这位正当年的侯爵夫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威势呢?也许卡梅伦的个人魅力确实占据上风,但在这之前,熟悉首都贵族圈的人几乎没听过她的名字。这要从她的丈夫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说起。纪伯纳曾是一名年轻的外交官,在泰坦帝国驻英大使馆工作,可年轻的侯爵对英格人的探险精神极为着迷,他丢下工作登上一艘远洋船,开始了一场历时五年的海外之旅,如果要说更离谱的,那就是他在旅行时还带上了自己的妻子,远洋船队里唯一的女性——貌美如花的卡梅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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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船队在离开英格斯特的港口之后一度在大海上失去踪影,有时隔上七八个月才能听到他们的消息,可最终,这支探险船队还是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音信,而且消失了两年之久!就在英格斯特的国王陛下打算为船队的随行人员举行国葬的时候。消失的船队突然出现了,他们绕过了非罗大陆的最南端,再沿海岸线不断向前推进,经过殉多天的跋涉,他们抵达了西陆人所知的东方海岸——印第加。
船队尽存的一艘大帆船满载香料、丝绸和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奢侈品,在抵达英伦湾的时候,英格斯特首都万人空巷,人们都赶去迎接新的探险英雄。不过令所有人感到惊异的是。带领船队胜利回归地不是英格人的船长,而是一位相貌英俊的泰坦外交官还有他年轻美丽地妻子!
于是,一夜之间。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妇的事迹就在数个沿海国家传开了,普通人着力渲染夫妇二人从东方带回地财富。而贵族阶层看重的却是这对夫妇的航海日志。这份航海日志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因为它记载着由西大洋通往东方洋面的所有细节,获得了这本航海日志,就等于获得了与印第加帝国进行贸易地优先权,这对任何沿海国家来说都象征着无法计数的财富。
想当然的。侯爵夫妇的归来自然给英格斯特王国提供了先下一城的机会,英王亲临码头迎接了这对亡命冒险者,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夫妇二人在之后的宫廷舞会上离奇失踪了。
在一个月之前,也就是卫国战争的硝烟四处弥漫的时候,都林城来了两位陌生人,他们就是只身由英格斯特出逃的委西阿塞利亚夫妇。他们面见帝国储君,并将那本象征财富与掠夺地航海日志献给了神圣泰坦的主宰者。
最终!侯爵夫妇的冒险精神和爱国精神深深打动了帝国皇储,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当即授予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帝国勇士勋章和一块二百公顷地皇室食邑,并在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用她的美貌和谈吐征服整个都林之后将其收入宫廷。再接下来。卡梅伦与帝国皇储走得越来越近,等到战争胜利的消息传到首都时,侯爵夫人的职权已经达到近似皇室宫廷长官地高度。
“所以……从皇室的角度出发。我得劝您……”卡梅伦边说边为公主撩起湿淋淋的头发,并用皂角和珍珠粉摩擦公主的背臀。
“您还是得早点怀孕,这样一来安鲁就会彻底失去讨价还价的余地!”
阿莱尼斯皱着眉头未发一声,她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我知道您对亲王殿下私自结婚这件事耿耿于怀。可事实是气过也就算了,您知道抱怨也没有用,即使是教宗陛下也无法阻止安鲁公爵迎娶四位妻子,因为这是……”侯爵夫人指了指头顶的天窗,“是上面那位主宰者安排的,谁也改变不了。”
阿莱尼斯不耐烦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也许在别人看来,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惜字如金,可皇储却知道面前这位美丽非凡阅历丰厚的妇人在唠叨起来的时候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卡梅伦突然朝公主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掐了一把,“别不耐烦!留神听着小女人!”
阿莱尼斯小叫了一声!尽管卡梅伦是那样爱唠叨,可皇储还是喜欢跟她呆在一起,这个女人的头脑和沉静冷峻变化多端的思考方式给帝国公主提供了许多帮助。
“我在听!我在听!你不能动辄就对我使用暴力,我母后都不敢这样对待我!”
卡梅伦竟然“哦啦”一声,也许这也是令阿莱尼斯信任她的一个原因,侯爵夫人与公主驸马的口头禅完全相同,就连他们在大声“哦啦”
时的神情都是那么接近。
“哦啦哦啦!你提到罗琳凯特皇后陛下了,我得告诉你小家伙,不要以为卫国战争到此结束,更不要认为阿兰元帅与奥斯涅亲王会在谈判桌上有什么重大的收获!只要你那两位姐姐其中的任何一位收留出逃的罗琳凯特皇后,那么你的皇位便仍是不稳固的!”
“为什么这样说?”阿莱尼斯皱紧了眉头。她的军人不是已经把反坦联盟彻底摧毁了吗?据说西方国道上尽是那些下等人丢弃的伤兵,据说一个小队的近卫军士兵潮呼以随意俘虏对方一个团、甚至是一个师。
“他们彻底完蛋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天真的小女人!”卡梅伦捧住公主的面孔,她用香皂抹了阿莱尼斯一头一脸,“我只能说他们是在短时间内无法再战了!等到他们恢复了元气,那个收留罗琳凯特皇后的王者就会以卫道者的身份向你逼宫就像这次一样,用庞大的军队向你逼宫!”
阿莱尼斯还想说点什么,可侯爵夫人已经制止了她。卡梅伦从一位小姐那里接过水桶,对着公主的头发浇了下去。阿莱尼斯掩住面孔,任凭水流带走她的疲劳和污垢。
“好了我地女皇陛下!”侯爵夫人在公主身后环抱着她,“不管未来如何。我们要先把那个意利亚来的糟老头子打发掉!等到您加冕称帝,相信那个时候就不会再什么事能够难住咱们了!”
阿莱尼斯笑了。她的笑还是像从前那样美好,一点也看不出流产和之后地战乱给她带来的怨愁。
一条纯白色地羊毛地毯铺在山道上,一直通往堡垒的门洞。天穹之底,或者说只是远远近近的山岭,能够入眼的地方都站立着近卫军士兵。随便一看就像一片闪烁着钢铁光芒的大森林。
羊毛地毯只有一米多宽,两旁都是长枪手,长枪手地长枪交错搭在空中,这使地毯构成的走道变成了一座长廊,由山脚下一直蔓延至堡垒中。
时近正午,烈日的阳光令山岭间的战士汗如雨下,尽管他们都在心底抱怨,可他们抱怨的只是太阳的恶毒,并不是命令他们站在这里的最高统帅。
雄浑的军号声突然奏响,从山脚一直传至坡顶。近卫军士兵纷纷望往山脚的方向。白地毯上似乎浮动着一老一少两个鲜明的人影。
在阿兰元帅与奥斯涅元帅走过来地时候,山道两侧高擎长枪的士兵纷纷立正,他们用整齐划一的动作拆散枪刺组成地长廊。并将长枪带往挺拔的身躯一侧。再然后,两侧山岭上的士兵纷纷单膝跪地,士兵们的身影随着两位元帅地步伐逐渐矮了下去,就像突来一阵猛烈的东南风。
压低了一片望不到边的银色麦田。
教历800年8月4日,这是泰坦近卫军的收获季节,反坦联盟放弃了这个已经不合时宜的称谓,他们在谈判桌上自称是四国代表。
阿兰元帅与奥斯涅元帅似乎是在散步,他们一点也没有加快速度的打算。一老一少两位军人不断交换着话题,不断发出爽朗至极的笑声。
卡封堡已经是一片废墟,但近卫军战士那无数副光芒万丈的铠甲填补了城堡在视觉上给人的不足。透过堆满碎石怪木的城堡大门,踩着乌黑血迹的石板路,两名近卫军元帅一齐走向堡垒中心临时搭建的大凉棚。
凉棚面向堡门的一侧是开放的,摆着一张长近四米的大方桌,方桌靠外一侧(背对堡门)摆着四张高背靠椅,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那种,不过也可能是军队里的木匠临时打造的。
长方桌靠内一侧只摆着两张高背靠椅,但一看就知这两把椅子要比对面那些高贵得多!靠椅黄金镶边,坐垫和靠垫都是大红色的天鹅绒。
奥斯卡和阿兰元帅在凉棚外面停了下来,他们都会场布置十分满意,破败的城堡与装饰华丽的彩棚组合在一起,造成一种极具震撼力的视觉景观,废墟那方象征着近卫军顽强抵抗直至牺牲的战斗精神,洋溢华彩流光的临时建筑则尽展胜利者的心胸和肃穆威严的皇室气度。
“我是第一次!”奥斯卡搓了搓手,他第一个坐入右手边的天鹅绒靠椅。“这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当然!”阿兰露出微笑,他坐入左手边的席位,“你知道吗年轻人?”老元帅转向东张西望的小亲王,“一旦有了第一次,你就会彻底爱上这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征服感,你会看到从前的敌人向你低头、向你忏悔、向你祈求!就像一个曾经高贵无比并且无数次拒绝你、羞辱你的女人突然变成婊子、用下贱的姿势和讨好的面孔为你**!”
奥斯卡瞪圆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阿兰,“你是说……**?”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帝国亲王的肩膀,曾经的傻小子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军事统帅,这令阿兰感到欣慰,也令他感到自己的衰老。
“年轻人!要挺住!要挺住!这是一个老人的经验,千万别被那个婊子的口水和温热的口腔迷惑住!”
“哦啦……我明白了!”奥斯卡打了一个响指,“就像您比喻的那样,**自然能够令人忘乎所以。可若是在这个时候拒绝一个婊子的献媚,那么我们就有理由在这之后向她要求更多!”
“没错!”阿兰点了点头,两位近卫军元帅一直都在用最下流地字眼形容这件事。可这件事能够展示出的意义却是真理一般的存在形式。
“国家之间地关系,和卖淫嫖娼是一个道理!”阿兰朝小奥斯卡偏过头。这种比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比方说……两个嫖客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当然,最后我们知道是拳头硬的家伙获胜了。他有权支配那个女人,但作为胜利者,他开出地价钱要比那个失败的家伙还低廉得多,这时候。这个女人可以选择是完成这项交易还是开出更高的价钱。”
奥斯卡眨了眨眼,“坦白说……我不是很明白这个比喻的含义。”
阿兰耸了耸肩,他朝现下的场景摊开手。“这个含义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咱们在这儿是要干嘛?”
奥斯卡望往堡垒大门,那里地通讯官已经亮出有客道访的旗语。
“咱们在这儿是要与西方王国联盟的代表讨价还价!”
“你答对了!”阿兰点了点头,“你可以把西方王国联盟看成我所说的那个女人,她要出卖自己的肉体换取利益,而我们就是那个要与她完成交易的人,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我们已经打败了另外那个想与故女进行交易的嫖客!”
奥斯卡仔细琢磨了一下,他更加迷惑。“可是……那个被我们打败的嫖客不是西方王国联盟本身吗?似乎……你不应该把妓女和那个失败的嫖客分开比喻,他们是一体的。”
“不!不!不!”阿兰连连摇头。“军队虽然是国家力量、或者说是一国君主地意志象征,但在遭遇战争的时候。尤其是国际之间的战争,军人集体所代表地意义就在无形中转变了!这很好理解,就像这次,保卫祖国的战斗。我国的君主只是想战胜敌人。获得名正言顺的皇权,而我国地军人,就像近卫军之歌描述的那样,他们是为了国家利益和人民的生命财产才走上战场,看看堡垒外面那些普普通通的士兵,他们连阿莱尼斯公主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呢?”
“再来看我们的敌人!那些被我们打败的嫖客,他们不远千里来到泰坦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些西方君主的一个命令吗?作为侵略者,这些异国军人侵犯泰坦的目的只有一个——掠夺!掠夺我们的物资、掠夺我们的财富、掠夺我们的妻子儿女!所以……事实就像我的比喻那样简单,军人集体是孕育变异的物种,你一定要看清这一点!并且……只有将军人的变异性质充分利用,你才能够指使军人达成所谓的战略目标!”
“所以……”阿兰要总结他的发言了。“千万别信什么,为了帝国,、,为了女皇,之类的鬼话,门外那些小伙子跟随你拼命只是希望继续生存!一国之军若是能够生存,这个国家也就能够生存、这个民族也就能够生存!”
“那些西方人呢?”
阿兰摇摇头,“他们只是一群可怜虫!梦想着能够在泰坦的国土上发家致富,再不济也能尝尝泰坦姑娘的滋味,可他们选错地方了,就是这样。”
“所以你得看清一点”,老元帅朝天空指了指,“历史上最着名的帝王、最着名的将帅,无一不是利用军人的好手!他们用高超的手段掌握着军人的变异因子,在有需要的时候就对军人进行催化,或是反抗、或是侵略、或是排除异己,总之就是为了一己之私。”
此时……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若是仍对银狐阿兰存有一丝一毫的轻视,恐怕也已完全消失了。阿兰元帅从军半个世纪,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军人对国、对民、对君的意义,刚刚他向年轻人阐述的正是军人的存在本质。
军人,或者说军人的本质——其实并不以君主的意志为转移、也不以政权的更迭而变迁、更不为国家暴力部门的职权所左右。尽管军人集体时刻都会受到以上三大体系的制约和干涉,但军人在遭逢入侵的时候才会化身为保家卫国地使者;在走出国门时就会摇身一变成为红着眼睛侵略掠夺的野兽。
至少……在教历800年这个历史段落的大范畴上来说,军人地本质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哦啦……”奥斯卡呻吟了一声。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说真的元帅阁下!听您一席话,比经历一场剧烈地**还要舒爽!”
阿兰皱起眉头。“臭小子!有胆你就再说一次!”
奥斯卡恶形恶状地哈哈大笑,这种事有过一次也就算了。他还真不敢再对阿兰开这种程度的玩笑。
“说回那些家伙吧!”亲王殿下指了指堡垒门外的一队人马,那应是西方王国联盟的使者,看来他们已经到了,正在接受近卫军士兵的检查。
“那些家伙?”阿兰在向堡门投去注视地时候搀杂了昭然若揭的敌意和蔑视。“我说过,他们是妓女。是婊子!”
“当他们的军队,也就是那个想从他们的旨意中获得快感、满足欲望的嫖客在战场上被人击倒的时候,他们便露出本来面目了!你别忘了,妓女的欲望和胃口一样大得很,虽然作为胜利者,我们可以压迫他们、威逼他们,但妓女有妓女的生存之道,比方说,她会四处挑惹是非,勾引一位新的嫖客参与竞争;又或者。她会像无赖那样漫天要价、死缠烂打,总之就是不让你轻轻松松地进入她。你是年轻人,你该了解那种事。”
“是的!我明白!”奥斯卡点了点头。“可这个妓女凭什么与我们讨价还价呢?那个被她地控制的嫖客已经失败了。”
阿兰耸了耸肩,“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而且你也说到了。失败地只是一个嫖客,而妓女永远不愁没有嫖客光顾她。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征服这个妓女,把她变成你卧室里的贤妻良母,那么她就永远都会从事这个行当!”
“你是说……征服?”
“是的!”阿兰点了点头,“彻底的征服!这个妓女可以代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利益团体,只有征服她,给她套上枷锁,令她失去一切讨价还价余地,这才能从根本上……”
“我明白了!”奥斯卡终于点头,“国家之间、君主之间、各种利益团体之间地关系构成就是不断的买卖!直到一方不存在,交易自然就消失了,可对方若是始终存在,那么交易就是一种存在现实。”
“你总算开窍了!”阿兰有些疲倦,他向远处的一名传令官示意了一下,“让咱们开始吧!看看西方王国联盟送来的美人会是怎样一个婊子!”
奥斯卡搓了搓手,又整理了一下军服,最后还用柠檬水漱了漱口。
他面色安详,可他一点都不喜欢嫖客这个身份。若是可能,他还是喜欢人们叫他征服者,他在波西斯人的国土上就已经爱上这个称呼和这个称呼所能昭示的一切了。
教历800年8月4日签署的《卡封条约》是西大陆中古代史末期最重要的一份政治纲领性文件。作为第一次卫国战争的胜利者,泰坦帝国皇室代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与国家武装力量代表冯休依特阿兰元帅义正词严地声明:神圣泰坦是光明神赐福的国度,他的领土完整和皇权尊严不容一丝一毫的侵犯。
作为第一次反坦联盟的代表,荷茵兰国王卢塞七世陛下宣称:尊奉泰坦帝国的神圣之名:泰坦在瑞尔王国的占领区(第一次卫国战争之前)是合法并且不可侵犯的。同时,西方王国联盟再次确认泰坦帝国对水仙郡以西安纳托利亚大平原及黑海沿岸地区的主权归属:之后,联盟军将在教历沏年口月万日之前退出泰坦近卫军的实际控制区(包括泰坦的瑞尔占领区);鉴于联盟军队给泰坦军民造成的精神伤害以及生命财产损失,荷茵兰王国将向泰坦支付1600万金泰的战争赔款;利比里斯王国将向泰坦支付1100万金泰的战争赔款;法兰王国不予支付战争赔款,但无条件释放战争中俘获的11946名近卫军战俘,并向每名获释战俘支付三十金泰的“健康补偿金”
“还有……”阿兰拉长声音,但对面的卢塞七世已经不耐烦了。
“元帅!你和你地帝国都该懂得适可而止!”
奥斯卡冷笑了一声,他挥手制止阿兰的发言。自己抢了上去。
“卢塞七世陛下!不知适可而止的人是陛下您!早在联盟军进抵布塞巴克渡口之前您就应该坐在谈判桌上,可您没有!而到了现在……陛下,我不是针对您。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您在这个时候若还是打算傲慢地拒绝神圣泰坦递上来地橄榄枝。那么……”
“那么又如何?”荷茵兰国王气势汹汹地打断了面前这位泰坦亲王的发言。
奥斯卡不屑地笑了一笑,他望往身旁地阿兰元帅,是时候把问题交还给这头老狐狸了。
阿兰吟了一口清甜的薄荷茶,他并没有说起协议被拒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只是回望着他的小朋友。
“殿下……我听说……您在搜集年轻力壮的俘虏?”
“是地!”奥斯卡点了点头。他不介意向西方人透露一些内幕。
“我的水仙郡在不断扩大,帝国的领土也在不断扩大,安纳托利亚大平原以及我所依赖的海岸城堡需要成千上万的苦力。”
法兰代表是最先擦冷汗的那个,撤往西方非战地区的联盟军以法兰王国军为主,大撤退已经历时半个多月,而面前这位泰坦亲王授意他的直属部队搜刮了四万多名战俘,这种状况虽然是法兰王国无法接受的,可作为失利的一方,法兰王国又无法制止泰坦近卫军地这一举动。
“我想……既然我方已经在战俘的问题上做出让步……贵国是不是……”
阿兰冲法兰代表挥了挥手,“我正要说到我国关于战争俘虏的安置问题。可被卢塞七世陛下打断了……”
法兰代表用哀求地眼光凝视着脸红脖子粗地荷茵兰国王,他看到卢塞七世一直在发抖,这位国王不是害怕。而是被对面两位泰坦元帅毫不留情的言辞激怒了。
“我洗耳恭听好了!这下大家都满意了?”
在场所有人都朝背向荷茵兰国王的地方扭过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更是发出一声不屑至极的冷哼。
“那么……就请阿兰元帅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法兰王国代表终于抓住时机,要让小母鸡一样亢奋地荷茵兰国王闭上嘴巴可一点都不容易。
阿兰笑了,他抛出早就拟定好的战俘处置办法。这次卢塞七世倒是挺乖巧,但一向谨慎小心的法兰代表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元帅阁下!我不得不说!这是贵国对我国军人的羞辱,是我国王室和臣民绝对无法接受的!”黄胡子法兰老头儿边说边敲打着桌面。
“什么叫以监管的形式保留五至十年的特别劳役期?这是变相的奴役、变相的……”
“住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猛地拍响桌面,力道大得旁边的阿兰元帅不得不用手掩住茶杯。
“我羞辱法兰军人?这是他们应得的!即使是光明神也不会原谅他们在战争中犯下的罪行。”
受到惊吓的法兰代表回到座位上,他仍坚持据理力争。“亲王殿下,正如您所说,这是战争,战争中制造的伤亡难道也算罪行吗?”
奥斯卡刚想掀翻桌子拣砖头,银狐阿兰即时制止了他。老人晃动着银白色的胡子,不断向年轻人摇头。
奥斯卡几乎立刻就平静下来,他只是想到了鲜血淋漓的马西米,还有那个埋葬着无辜百姓的千人坑。
阿兰在桌下按着小亲王的手臂,他向对方不紧不慢地说,“到此为止吧!我快要打哈欠了……”
“可我方战俘的问题……”
奥斯卡终于不耐烦了,他从阿兰的掌握中挣脱出来,“这个问题要么没的谈!要么咱们永远这么磨蹭下去!直到那四万人在异地老死,直到……”
“我国可以用真正的战争罪犯向您交换!”
奥斯卡突然愣住了!
法兰代表露出一副真诚恳切的面孔。“您明白我的意思,真正的战争罪犯,贵国军事情报局正在悬赏缉拿的那个人!我得跟您说,他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奥斯卡和阿兰对望一眼,他们同时摇了摇头。“那个家伙不值得,他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奥斯卡摆了摆手,“我很抱歉这样说,因为他毕竟是阁下您的同胞,但事实就是如此,他是一头畜生,一文不值的畜生,你的王国别指望用他换走哪怕是一个俘虏!”
法兰代表张口结舌,可他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阿兰元帅突然向远在凉棚外的书记官示意了一下,“既然大家都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么就此订立条约吧!”
荷茵兰国王早就想结束这场难堪的会面了,他立即就将自己的书记官召到身边。
双方的书记官很快便由会议记录中整理出条约纪要,然后按照正规的国书样式誊写在一式两份牛皮卷上。
待双方的会议见证员验明文件内容准确无误之后,阿兰元帅最先在代表泰坦一方的签名栏写下自己的签名,然后依次是帝国皇室代表、荷茵兰代表、利比里斯代表、最后才是神情沮丧至极的法兰代表。
在双方快要告别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突然抓住法兰代表的手臂,并对他说,“泰坦人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我们不会放弃追捕凶手!叫那头畜生出门在外的时候小心一点,要不然……睡醒一觉他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神圣泰坦的审判台上。”
法兰代表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教历800年8月4日下午4点,协议双方各自离开了城堡废墟,尽管《卡封条约》在实际上划分了当代各大主要君主国的势力范围、再一次确定了神圣泰坦的伟大国格、并为莫瑞塞特王朝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的上位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但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并未有所改变。
只不过……近卫军第十二军区的幸存者永远都会记得历史在卡封堡的瞬间定格,而我们也会记得:一个眼睛像火的女孩儿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爱人;一个喜欢观雨听风的近卫军中士平凡地离开了人世:一个转行做枪兵的木匠向家乡的教堂捐献了一扇雕花大门:一匹出身阿贝多丽军马场的混血马被铸成铜像,它将载着它的主人永远矗立于圣怀利镇的无名英雄纪念碑上,相信它再也不用为迷路发愁了。
卡尔谢特日涅尔上校,我们直到现在仍不清楚他的屁股到底有没有烂掉,也不清楚奥斯涅亲王的军情特工会不会找他的麻烦,我们只知道,这个尖嘴猴腮残忍狡诈的特情少校已经开始起草一份足以撼动泰坦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军情咨文,卡尔谢特为这份文件起名为《论教历800年的反坦运动——既泰坦政治军事地势的分析报告》
未来的某一天,卡尔谢特这个名字终会再次出现,因为历史上的第二次反坦运动乃至第三次反坦运动,都是以这份军情咨文作为战略依托。
所以……战争离开了,可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改变样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