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下雪的地方,第一次见雪真是好期待!”盯着那白丝青竹帐,黛玉的笑着。
一大早,天气已经晴了,白皑皑的映着那红窗纱,黛玉小心翼翼的把紫鹃备好的衣服穿上,推开窗子,那是银装素裹的天地:屋顶是白的,松树是白的,石桌子、石凳子上都是白的,仿佛一间就洒满了。
“好棒!”黛玉拉开门,跑到那石桌子上触摸那冰凉的雪,然这些举动让正准备侍候她起身的紫鹃等人大惊,紫鹃拿起那大红羽缎就急忙扑向黛玉,雪雁把刚刚添了的白瓷紫铜手炉往黛玉的手里塞,纤和双双左右一个把黛玉拉回屋里道:“姑娘也不多穿些衣服,就这样子出来,是给自己添麻烦呢?要是病了可好?瞧瞧那幻儿姑娘还睡着呢!”
黛玉无奈的看着她们忙碌,紫鹃往房子里的那热炉子上放了一壶热水:“今越来越冷了,竟也不要往前头让他们做饭了,单独在院子里的空厢房里收拾了,姑娘也便宜些。”黛玉摇头笑道:“那可别,天冷了,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又重新开个炉灶可不是白费了功夫呢?又单拣了那菜过来做?可不是多事呢!”
紫鹃听了,又看了看那水,倒了出来给黛玉洗了手,又拿了一砂锅往那炉子放了,黛玉看着她忙活,便推推雪雁道:“你去看看那幻儿起没?如果没有起,就说我要去云丫头那边找乐子了,问她去不去。”雪雁答应着往里间去,还没有一会子,幻姬就赤着脚过来了,她依旧是那身桃红纱,见到黛玉就笑:“我可要去的。”说着说着伸个懒腰,又赖在了黛玉身边的炕上。
有人敲起院门,纤和双双笑:“这是王掌柜过来了。”一面说着一面推了推紫鹃,紫鹃涨红了脸去开门。果然瞧见那王贤带着一个伙计在门口,王贤捧着一个盒子,伙计的手里是一三层的掐丝盒,王贤把手里的东西给紫鹃,自己接过伙计手里的掐丝盒,便吩咐他自己先回楼里,伙计关上门,自去不提。
“姑娘今天可好?”王贤只看着前面的路,心不在焉问道。紫鹃笑:“姑娘今天起个大早,亏掌柜的今天来早了。”
两个人一时无语到了屋前,黛玉也不吩咐紫鹃摆饭,支紫鹃出去拿东西,倒是先问王贤:“大哥哥今儿怎么自己来了。”
“这离年还有一个多来月,也差不多是算总账的时候,所以就亲自来了。”王贤在下面笑道,一会黛玉叫双双给王贤倒茶,王贤忙站起身来接了,黛玉看了看账本,又道:“这些也就罢了,年关也快到了,咱这月华楼和铺子的伙计该让回去的就算计了工钱回去,就怕那些达贵人要咱的厨子使去做年饭呢。”
王贤忙回:“正是这话呢,那礼部侍郎的单子都送过来了,小的都没有敢接,其他府的也是十分有意。”
黛玉笑:“这便算了,人家来我们这做了也半年有余,如想回家的,便让家去,多给些银子就是了,那外面的一例推了,我们这不跟那些家扯关系。可提前放了假,那家远的也好回去!”
王贤答应了,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呈上来:“这便是今年庄子的收成,虽是第一年,不过看了也是不错,姑娘先过过目。”
黛玉叫双双接过来看了:玉黛庄庄头林升叩见主人金安,祝吉祥如意,福禄永安。梅鹿十只,家猪三十只,白羊三十只,活鸡活鸭活鹅各百只,兔子百对,各干果各二口袋,霜碳一千斤,常用米五百石,各菜蔬一车,外卖粮谷、牲口之银共折银一千两。黛玉看完笑道:“这样多的东西,我们也使不了那么多,大哥哥,你略坐坐,我写了,你再按着办去吧。”
纤拿来了纸笔,双双则服侍幻姬吃早饭。
不多会,黛玉写完了两张纸,让纤递给了王贤,王贤忙接了,折好放入怀里,咬了咬牙,跪下来:“姑娘,有件事,王贤也不得不求了。”黛玉吓了一跳,忙下炕要扶起王贤,王贤只是伏地道:“请姑娘把紫鹃许给王贤。”
黛玉抿着嘴笑:“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提呢,这样吧,我回头问问紫鹃,要是允了,我就不使着人唤你了,你自己单把那聘礼备齐了,也就罢了。”
王贤大喜,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姑娘成全。”自径去了。
紫鹃和王贤打了个照面,复进屋里,看着双双她们冲着她笑,有点不清楚的问:“你们可是知道南安太派人送了帖子和年例过来了?”黛玉一听那年例,反忙忙问:“什么年例?咱们又不是他家的儿!”又瞧见那幻姬懒懒的趴在她的身边,才想起道:“定是给你送了银子来了!”紫鹃点点头,放到黛玉的跟前:“可是五千两银子和一些稀有的吃食呢,如今外面正收拾着。”
黛玉摸摸幻姬的头发:“幻儿,我可沾了你大光了。”幻姬又一头埋进黛玉的怀里,继续蹭了蹭,又睡过去了。
双双看着紫鹃笑:“紫鹃,我二叔叔可是跟姑娘求你来着,可不知道可愿意呢。”双双一席话,引来雪雁和纤笑,紫鹃玉腮染红,笑骂道:“就会来说我的嘴,小心我在你上撒绣针!”黛玉笑:“那也就算了,你要是不驳,就是定下了。”
紫鹃啐了黛玉一口,自己掀了帘子自去了。黛玉一面笑一面让双双穿了大毛衣服去接王嬷嬷,又吩咐纤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和幻姬去南安郡王府,正看着她们忙着,有一个人却来了:“这大冬天呢,玉儿竟然也不出门子去。”
黛玉闻声了,忙把幻姬的头挪放在那芙蓉白缎枕头上,披了上那大红羽缎出来,这才看见院里已经站了六个小太监,八个宫,有两个答应打着那明黄贡缎伞,一个俏生生披着那凤羽氅的人走来,可不是萧可儿。
“这样冷的,怎么就出宫来了?”黛玉忙让雪雁把掀了帘子,萧可儿笑着进来了,紫鹃出来,又引着他们去了厢房安置了。
“还不是惦记着你!太后说这样的天气不赏雪的竟是可惜了,而赏雪又没有玉儿你,那是一丝味道也没有,就派我过来接你进宫住几日。太后呢,又请了各王,大家听闻你要去,也都是高兴的!”可儿接过雪雁奉的碗,闻了一闻不笑:“这可是上好的藕粉啊,我正饿着呢。”竟一口气喝个精光。
“那我竟是去宫里罢了。”黛玉只得吩咐了纤再加些东西,萧可儿瞧了瞧屋子,正要说雅致,偏又看到了自己对面有一个人睡着了,细看之下,忙下炕行大礼:“慈宁宫才人萧可儿见过幻姬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幻姬这才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你年不过二十,可怎么认识我呢,起来罢。”萧可儿笑道:“娘娘的颜容在那御书房是有一副的,祖皇爷爷便也是下过旨意的,娘娘是仙人,我们是个俗人,见了娘娘就是我们的福气了。”站了起身,接过那雪雁奉来的茶,半蹲着递给幻姬,幻姬定了定神看着她:“你竟是知道那旨意的,那也就是说你是龙儿的心上人?罢了罢了,别跟她们一样拘谨的,劳什子的做什么!”可儿这才直了身子,坐到了边上,又笑:“要是太后今天见了娘娘,可不知怎么高兴呢!还恳请娘娘跟可儿进宫也略住几天。”
幻姬想着自己也躲不过了,便答应了,让黛玉说了几句,黛玉才恨恨的看着她:“你们主仆两个人的事情,我便不听也就罢了,这会子也没有力气,他来还是不来那是他的事情。”幻姬忙央道:“人家也没有想到嘛,就跟主子说说,又不是人家的错。”说着说着又蹭到了黛玉的身上,引来雪雁纤一阵笑:“幻儿姑娘便罢了,也别天天就这样蹭着姑娘,姑娘好容易养起来的肉可不是就是被你蹭下去了。”
幻姬才不说话,黛玉任她去,又和可儿说了几句话,纤也收拾好了,留下了紫鹃和双双,坐上了那凤撵往宫里去。到了神武门,出示了令牌,就直往那慈宁宫。
果然不出可儿所料,那太后见了幻姬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扑向幻姬:“一转眼就是五十年了,你可就这样狠心离开了,剩下我留着这个宫里做什么!”幻姬叹:“你这孩子,当年皇宫可不就是你的乐土?要不然语儿可会那样爱着你?”还好慈宁宫里的人都被打发出去了,可儿拿着那细绢子给太后擦泪水。
“他也死了啊,剩下我这样子孤单!”太后像个孩子似的巴着幻姬,黛玉才发现这幻姬就是榜样啊!太后喃喃道:“如今只剩下了我和小木,我们还能回忆回忆过去,可万一我们谁去了,可不就更惨了?”幻姬安慰道:“人总有生老病死,我这样不老不死的,又有什么意思?要不是那小木见了我,我自己也早就忘记了,活的太久总是不好的,以后我也进来陪陪你们就是了。”
太后这才好些,擦了眼泪,又让人准备了各平时不准备的东西上来,可儿亲自上来一一拣了送到幻姬的面前。
“我来宫里是吃东西的,你既是要赏雪,我可是要吃好吃的。”幻姬笑道,太后也笑着说:“那昔日的璀枫居还留着呢,别的不赶,就今日罢!”可儿听着就自己亲自去收拾。
少顷,那南安太领着王、湘云觐见,又有忠顺、东平、西宁、北静王府的王也带着自家郡主进来,黛玉一一拜见了。
太后见了幻姬和黛玉后,凤心大悦,领着她们就往那璀枫居。
璀枫居里依旧是幻姬离去的样子,简简单单的布置,却暖人十足,那两个莲白玉桌上摆放了十几盘的生肉,中间却镶着一个大的紫铜炉,上面铺着一层铁丝。
“太后怎么想得,宫里连吃烧烤也这样想着名堂。”忠顺王笑着喝了一口五十年的桂酿,太后笑:“这便也不是哀家的想法,大家就一起吃罢。”那幻姬与黛玉坐一起,同桌的人也不多,湘云、南安王、北静王,两个小郡主,太后那桌倒是坐满了,单留了两个太监侍候。
“真是好吃。”湘云给黛玉夹了一块,不料自己碗里的那块被幻姬给抢了,黛玉忙忙的把自己烧好的那块给湘云。
妙玉笑着看他们闹,自己的手里却也只是剥那芋头,太后见此,也笑:“哀家倒是忘了,北静王吃不得这个。”妙玉站起来道:“可看着她们乐,妙玉也是乐意的。”太后笑,让小太监把那烤好的鹿肉送到幻姬的跟前,幻姬也不客气。
黛玉看着窗外的那梅笑对妙玉说:“这梅可比得上北静王府的?”妙玉笑:“府里的也只是略种几棵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