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之所以跟着耶律拽刺前来南京,倒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正义凛然。[泡`书`吧`超`速`首`发]他来是有目的的,看看契丹军队战斗力到底怎么样,看看契丹这些个将领们性格是什么样子的,看看契丹最擅长的战略战术是什么。田雨作为楚国的情报官员,他对马云的志向是非常了解的。别看他现在和耶律挞烈等人处的不错,他心里早就知道,等到伪周灭亡之日,就是楚国、契丹兵戎相向之时。除非契丹放弃了燕云十六州,否则楚国和契丹之间绝对难免一战。既然这样,及早了解了解契丹人,也是为将来做好准备。
田雨是想来契丹军中看看,但他能不能来,他说了还不算。正在他绞尽脑汁想主意想办法的时候,耶律拽刺找上门了,想请他跟自己一块儿南下。
耶律拽刺为什么会找田雨来呢?这小子最近顺风顺水的,马希萼来了,他接连做了几笔大买卖,收入成倍的增加,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变成了上京城里的风云人物。现在契丹贵族的老一辈人提到他,都会大拇指一伸道:“袅古直好运气,拽刺这小子虽然不务正业,可还真是富得流油。”更有一些有眼光的人,私下说:“拽刺颇懂经济之道,是契丹少见的经济人才。”
这风声自然就传到了拽刺耳朵里面,他对马希萼满怀感激。后来,耶律拽刺又受命出使河东,自己一言不发,为契丹弄来了五州之地、二十万岁贡,更让朝野对拽刺刮目相看。别人不知道缘由,拽刺心里明白啊:多亏了李廷儒啊。久而久之,这拽刺就对楚国人另眼相看,觉得自己能够飞黄腾达,离不开楚国人的帮助。
在皇宫里面,眼睁睁看着耶律挞烈和高莫翰一通争辩下来,自己却脱颖而出成了南京观察使,事实上山南监军,耶律拽刺当下就暗暗打定主意,得找个人帮忙才行。找谁呢?找楚国人啊。马希萼远在东京辽阳府(今辽宁省辽阳市),李廷儒远在河东太原府。眼皮子地下只有一个田雨在上京。于是,他赶紧上门,三请诸葛亮一般的毕恭毕敬的把田雨给请了出来。他哪知道田雨巴不得随军呢。
这里面还有一个插曲,这马希萼本来已经坐了大船出海回国了,半路上听说金陵城里面宗室们闹起来了,准备要分一杯羹,自己的大侄子马云顶不住压力也发话了:等湘阴王回来再议。一条船的货物,从南到北的这么一运,两万两的利润就到手了,这样好处哪找去啊。马希萼又不傻,他想了想,调转船头,他又回契丹国了。在契丹国有吃有喝有钱赚,异国的美女姿色也不错,他是真正的乐不思楚了。
“田兄,你觉得此战,我军能胜吗?”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后,耶律拽刺忍不住开口问道。身在前线,耶律拽刺又不是傻小子,他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的安危的。
“耶律兄自幼弓马纯熟,也曾经参加过伐晋之战,贵军地实力,将军难道还心有怀疑吗?”田雨笑着道。
耶律拽刺讪讪一笑:“田兄,你这是取笑我了。说实话,你让我射个兔子,射个鹿的,那我是信心十足啊。要说这打仗吗,我还真是心中没底啊。当年我跟随在太宗皇帝身边,战场是上过,可不是大捷,就是大败,反正都是在战场上纵马狂飙,很少有机会真刀真枪的拼杀过。”
田雨看耶律拽刺不像作伪,心中暗暗揣测这小子是不是怕了。耶律拽刺虽然不咋地,可现在在南京也算得上是高层人士,可不是惧战啊。田雨当下笑道:“耶律兄大可放心,我看此战贵国必胜无疑!”
“是吗?说老实话,我乍听周军北上,心里面还真是吓了一跳,当年咱们契丹最鼎盛的时候,还在中原吃了亏,现在周军既然敢打上门来,想必一定是有所倚仗的。虽然挞烈大哥也说我军必胜,高莫翰老头也说我军必胜,可我总觉得有点不靠谱。咱们契丹可又好些年没打过大仗了,像耶律老古这样的名将都故去了。哎,我还真有点担心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代旧人。老将军们虽然故去了,可是贵军还是有不少善战之将的。周军号称大军三十万,可南京留守不过区区3万人马,竟然还有大将主动求战,这说明什么?说明贵军士气高昂,并没有被周军吓着。军心可用啊!”田雨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个萧敌烈确实是一员虎将,挞烈大哥对他非常欣赏。”耶律拽刺说道:“不过,萧思温怎么和他意见相左呢?”
耶律拽刺考虑问题,还是有些简单,或许,他单纯的觉得,萧思温和萧敌烈既然同时挞烈派系的,就应该同仇敌忾才对,不应该起争执啊。可是,他没有想到,眼下的局面完全不同,不是对高莫翰这样的旧派人物,而是敌人入侵,涿州危在旦夕。这种情况下,两人都是一心为国,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萧思温为什么兵,田雨心知肚明,虽然田雨对军事并不通宵,但他不是政治盲。萧思温不出兵援救涿州看起来是非常失策的。但是,正是因为萧思温在南京不动,云州(今山西大同)也好、蔚州(今山西灵丘)也好、檀州(今北京密云)也好,这些地方的汉军也都在观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萧思温出兵了,南京空虚,这个时候,万一有汉军叛乱,把南京给打下来了,山南局势就彻底变样了。
可田雨却在一旁,说道:“留守大人确实是太过于保守了。”
耶律拽刺问道:“依田兄的意思,动一动是不是更好呢?”
田雨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涿州就在南京的鼻子下面,近在咫尺的地方,留守大人都不去救援,如果涿州守得住倒也罢了,万一涿州有失。周军再分兵云州一带,那些地方恐怕立刻就要投降了,因为他们明白,没有人会救援他们。留守大人这么做,确实是有点欠考虑。当然了,这么做的优点还是很明显的,就是保存了自己的实力,可以静静等待契丹大军到来。以便和周军决战。”
田雨挑拨离间的话,被耶律拽刺完全听了进去,他长叹一声:“哎,坐守空城啊。不过,好在咱们的大军就要来了。”
“禀大人,乾化军节度使萧敌烈将军拜见!”正在两人说话的当口,有家仆在门口说道。
耶律拽刺现在对萧敌烈的印象正好呢,听说他拜见自己,扭头冲家仆道:“赶紧请他过来。”
拽刺说完,又扭头笑呵呵的对田雨,说道:“这山南老百姓是穷的叮当下,可是咱们契丹军还是富裕的。我看看这萧敌烈对咱们的丝绸、瓷器是不是感兴趣。”
田雨一愣,怪不得拽刺一路上没有发太多的牢骚,原来是想到南京这边来搞销售来了。他自己也不禁摇头失笑。江南的奢侈品源源不断的运到了上京,拽刺他自己是富了,可是契丹贵族们的腰包却瘪了下来。最近,有大臣上书耶律璟,要求禁用奢侈品就从侧面反应了上京的情况。
萧敌烈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冲着耶律拽刺纳头就拜道:“将军,大事不妙了。您可得肩负起责任啊!”
这让一门心思说服萧敌烈买自己东西的拽刺愣住了,过了会儿,他才不解的问道:“什么事情,我卖的东西可没有假货啊!”
这下子轮到萧敌烈愣了下神,他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他无暇分析,直接说道:“将军,涿州失守了!”
“哦。”耶律拽刺悬在咽喉眼儿处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又落回肚子里面去了,下一刻,他腾地一下又蹦了起来,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将军,涿州失守了!周军正朝着南京急进呢!”
“这。。。这怎么可能,昨天,昨天萧思。。。萧大人不是说涿州城固若金汤的吗?”耶律拽刺急了。
萧思温稳坐钓鱼台,让周军围了涿州七八天,不去救援。有一个原因就是,涿州城比较坚固,里面有1万契丹军,两万汉军。3万人马守城,粮草也算充足,这种情况下,涿州坚持几个月根本不成问题。萧思温完全可以等到契丹主力到来之后,燕云局势安定下来,再救援不迟。可谁想到,这才九天时间,涿州就丢了。
“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固若金汤吗?”田雨在一旁问道,昨天萧思温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也听见了。
“哎,还不是因为汉军叛变啊!”萧敌烈说道:“听说围城的时候,涿州守将耶律纯怀疑涿州刺史何进心怀不轨,就杀了何进。然后汉军叛乱,就被周军攻陷了。”
“这消息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田雨问道。
萧敌烈有些不满,涿州丢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管。却偏偏问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这两天,南京城里早就传遍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儿,我也不会几次主张救援涿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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